21.无处可下的贼船
卜迟余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年轻士兵忽然抬手止住了卜迟余开口的欲望。
年轻的士兵侧耳似乎在聆听着什么，但因为发电机的干扰，卜迟余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注意！有装甲部队接近！”
不等卜迟余进一步思考，刚刚才离开的连长就和政委一块儿跑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三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神色严肃地紧跟着自己的长官。
“伊瓦先科！上面什么情况？！”
政委喊着某个士兵的名字，过了几秒钟，又一个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一名负责把守入口的哨兵。
“瑙英夫连长！是坦克！是我们的装甲部队！”
在提到装甲部队的时候，这位满脸雀斑的士兵们显得兴奋无比。
但与士兵兴奋的神色截然相反的，是连长与政委两名军官。他们在听到“装甲部队”这个词眼之后一下子戒备了起来。
“你确定？”
两名军官脸上的神色卜迟余无比熟悉，安南港的市民们在听到“安全部队”或者“治安官”的词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就好像是有瘟神过来了一样。
“是的，我在队伍里看到阿廖沙，他是我老乡，加入了坦克第六旅，他们似乎是要准备对旁边的阵亡英雄广场上布置防御……”
雀斑脸士兵的话语被连长沙哑的家乡脏话给打断了，两名上司没有再浪费时间倾听士兵的报告，一步三四阶楼梯，三两下爬过了狭长的楼梯，穿过勉强够两人通行的钢制库门钻出了地面。
稍慢一些时候，卜迟余也跟随在其他士兵身后，一同钻出了防空洞。
钻出防空洞的刹那，卜迟余有了一种自己再一次穿越了的错觉。
记忆中仿佛一直都毫无生机的城市忽然间热火朝天了起来。
仿佛不计其数的车辆停在了前方的广场中，成群的士兵以原有的路障为基础开始挖掘新的工事，发出宛如机枪咆哮一般刺耳的发动机声响的坦克撞开了房屋墙面，开入了建筑物一层……
在距离地下室出口不远处的地方，连长他们与本该埋伏在附近的大方脸中士为首的机枪组汇合了。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大概是军官的男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在那里神情严肃地说着些什么。
因为距离并不算近，再加上附近坦克发动机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的缘故，卜迟余即便有了穿越后莫名其妙点满了的语言精通，他也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出了一些零碎的词句。
大致内容就是说什么**已经快要打到了中央火车站，坦克第六旅奉某个叫崔可夫的家伙的命令，前来广场进行防守，后续还有一个内务什么委员会的第10师也将过来构筑防线什么的……
总之，卜迟余用了半分钟对他们的对话内容进行了精简：敌人在一天时间里干穿了半个城市，咱们快完犊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叫什么英夫的连长迅速做出了决定，放弃对那个飞行员的追剿，回后方伏尔加河地区复命时。
至于卜迟余……他莫名其妙的被当做连长手下的士兵，给一块儿带着往后方走去了……
不过卜迟余也没有太作抵抗，有撤到后方的机会了，自然不能放过。等跟着连长他们撤到后方之后，再找个机会偷偷开溜，从苏军后方跑掉的话，比自个儿瞎转要快捷安全得多。
不过当他跟随着这些士兵们向后方走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增援已经过来了，还是轰炸暂时结束了的缘故，原本寂静的街道上人流越来越多，被轰炸机轰炸过后的城市都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到处都是穿行的士兵和正在帮助挖掘战壕的平民。
也正是因为如此，卜迟余一路上一直都没有找到独自开溜的机会。
而随着他们走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一条河流附近与一名营长会合过后，他更加没有机会开溜了——
天晓得这个城市为什么会沿河修建的同时甚至还没有一座桥！
更离谱的地方在于，码头快要被打下来了……
哦，刚才是快要被打下来了，现在因为有一批新投入战场的部队参与了码头的争夺战的缘故，原本已经距离码头近在咫尺的德军正在慢慢地被击退。
但不管怎么样，结果就是卜迟余发现自个儿往苏军这边走根本没办法离开城市，而往另外一边走……他要是有穿过炮弹和机枪的火力网的本事，他还至于在这？
正因为如此，卜迟余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加入苏军，然后在德军打过来之后投降当俘虏。
至于当俘虏之后是杀是埋……嗯，至少那帮子德军把俘虏运往后方的概率比卜迟余自个儿冲出去的概率高了那么好几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英夫连长进入指挥部与指挥官进行协商的时候，卜迟余正在那里一个劲地骚扰方脸中士，一副与德国人不共戴天的模样，希望能够加入部队。
而方脸中士被卜迟余骚扰得实在受不了了，就随便找了一杆枪让卜迟余自个儿滚一边儿练着，就到一边顶着大太阳与炮弹爆炸的轰鸣声闭目养神了。
没有给子弹，因为中央码头据说遭到了攻击，新一批的补给还没过来，他们手里的子弹在之前的战斗中打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他们的上层指挥暂时无法联络到他们的缘故，当不远处的码头附近乒乒乓乓打得无比激烈的时候，他们整个营却窝在距离码头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无所事事地担任预备队。
卜迟余自然不会体谅方脸中士的难处，一个劲地骚扰这家伙的休息，结果被这个大块头仗着体型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真遇上麻烦了就上刺刀冲——在好好胖揍卜迟余一顿后，方脸中士如此回答卜迟余的疑问。
不过问题在于，卜迟余也没有刺刀……
但是看大方脸中士那不爽得快要溢出来的态度，卜迟余估摸着自己再缠着对方问的话怕是要再挨一顿毒打，最后只得作罢。
也许是第一次摸到真枪的兴奋，也许是为了逃避那与炮火的轰鸣声一般愈发接近的阴云，卜迟余人生第一次如此专注于一件事——虽然他能做的只是在遍地呻吟的伤兵与不远处激烈的战斗中拿着一杆没有子弹的步枪，像个傻子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拉动枪栓，然后瞄准，再拉枪栓，再瞄准……就好像是这样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一般。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当落日的余晖被远方小小的山丘遮蔽时，渡口的交战进入了尾声，进攻渡口的德军在苏军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投入下被击退，连原本河面上一直都连绵不绝的炮击都出现了停歇。
乘此机会，更多的船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了反射着火光的河面，在河流的另一头集结过后，开始趁夜色对城市内进行大规模的支援与补给。
随着这些船只靠岸，新的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从船只上跳了下来。那些状态既不好也不算坏的伤兵们则在士兵们下船后接替了他们船上的位置，随后再一次驶离岸边。
卜迟余偷偷地混入了运送伤员的人群，和一群服装各异的人一同将呻吟着的伤兵搬上运输船。当一艘船差不多装满了过后，他就装出一副为了方便搬运的模样跳上了甲板，将伤员担架往里拖，试图借此机会混入伤员的队伍中乘船逃离这个城市。
但经验丰富的宪兵们似乎早已见多了卜迟余这样的投机分子。卜迟余每一次试图混上船，这些手持步枪的士兵们就用刺刀恐吓着卜迟余，咒骂着让卜迟余从船上离开。
而这种尝试持续了一个小时，当攻击的德军意识到苏军们正在借机输送支援时，他们又一次开始了对码头附近的炮击。
这也使得卜迟余终于打消继续找船只混上去渡河的企图，四处寻找着掩体躲避炮击。
但卜迟余也不知道附近哪里可以防御炮击。迫不得已之下，卜迟余闭着眼睛跟上了一支刚刚在码头下船完成集结的队伍，混在他们之中躲入了一栋挖满了壕沟与工事的房屋之中。
在这里，卜迟余意外地发现了同样在这里避炮的英夫连长以及方脸中士他们。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因为人手齐全的缘故，他们的队伍不再像是之前看到时一样只有可怜兮兮的二十号人了。
见此情景，卜迟余又想要再钻回熟人的队伍，但是在其他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屁颠屁颠地跑了一半的卜迟余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莫名其妙上了的贼船……
而此时的卜迟余尚还不知道，他早就已经上了贼船了。
因为在这栋大楼躲避炮击的苏军部队，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番号：
第13罗季姆采夫近卫步兵师42近卫步兵团。
年轻的士兵侧耳似乎在聆听着什么，但因为发电机的干扰，卜迟余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注意！有装甲部队接近！”
不等卜迟余进一步思考，刚刚才离开的连长就和政委一块儿跑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三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神色严肃地紧跟着自己的长官。
“伊瓦先科！上面什么情况？！”
政委喊着某个士兵的名字，过了几秒钟，又一个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一名负责把守入口的哨兵。
“瑙英夫连长！是坦克！是我们的装甲部队！”
在提到装甲部队的时候，这位满脸雀斑的士兵们显得兴奋无比。
但与士兵兴奋的神色截然相反的，是连长与政委两名军官。他们在听到“装甲部队”这个词眼之后一下子戒备了起来。
“你确定？”
两名军官脸上的神色卜迟余无比熟悉，安南港的市民们在听到“安全部队”或者“治安官”的词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就好像是有瘟神过来了一样。
“是的，我在队伍里看到阿廖沙，他是我老乡，加入了坦克第六旅，他们似乎是要准备对旁边的阵亡英雄广场上布置防御……”
雀斑脸士兵的话语被连长沙哑的家乡脏话给打断了，两名上司没有再浪费时间倾听士兵的报告，一步三四阶楼梯，三两下爬过了狭长的楼梯，穿过勉强够两人通行的钢制库门钻出了地面。
稍慢一些时候，卜迟余也跟随在其他士兵身后，一同钻出了防空洞。
钻出防空洞的刹那，卜迟余有了一种自己再一次穿越了的错觉。
记忆中仿佛一直都毫无生机的城市忽然间热火朝天了起来。
仿佛不计其数的车辆停在了前方的广场中，成群的士兵以原有的路障为基础开始挖掘新的工事，发出宛如机枪咆哮一般刺耳的发动机声响的坦克撞开了房屋墙面，开入了建筑物一层……
在距离地下室出口不远处的地方，连长他们与本该埋伏在附近的大方脸中士为首的机枪组汇合了。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大概是军官的男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在那里神情严肃地说着些什么。
因为距离并不算近，再加上附近坦克发动机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的缘故，卜迟余即便有了穿越后莫名其妙点满了的语言精通，他也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出了一些零碎的词句。
大致内容就是说什么**已经快要打到了中央火车站，坦克第六旅奉某个叫崔可夫的家伙的命令，前来广场进行防守，后续还有一个内务什么委员会的第10师也将过来构筑防线什么的……
总之，卜迟余用了半分钟对他们的对话内容进行了精简：敌人在一天时间里干穿了半个城市，咱们快完犊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叫什么英夫的连长迅速做出了决定，放弃对那个飞行员的追剿，回后方伏尔加河地区复命时。
至于卜迟余……他莫名其妙的被当做连长手下的士兵，给一块儿带着往后方走去了……
不过卜迟余也没有太作抵抗，有撤到后方的机会了，自然不能放过。等跟着连长他们撤到后方之后，再找个机会偷偷开溜，从苏军后方跑掉的话，比自个儿瞎转要快捷安全得多。
不过当他跟随着这些士兵们向后方走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增援已经过来了，还是轰炸暂时结束了的缘故，原本寂静的街道上人流越来越多，被轰炸机轰炸过后的城市都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到处都是穿行的士兵和正在帮助挖掘战壕的平民。
也正是因为如此，卜迟余一路上一直都没有找到独自开溜的机会。
而随着他们走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一条河流附近与一名营长会合过后，他更加没有机会开溜了——
天晓得这个城市为什么会沿河修建的同时甚至还没有一座桥！
更离谱的地方在于，码头快要被打下来了……
哦，刚才是快要被打下来了，现在因为有一批新投入战场的部队参与了码头的争夺战的缘故，原本已经距离码头近在咫尺的德军正在慢慢地被击退。
但不管怎么样，结果就是卜迟余发现自个儿往苏军这边走根本没办法离开城市，而往另外一边走……他要是有穿过炮弹和机枪的火力网的本事，他还至于在这？
正因为如此，卜迟余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加入苏军，然后在德军打过来之后投降当俘虏。
至于当俘虏之后是杀是埋……嗯，至少那帮子德军把俘虏运往后方的概率比卜迟余自个儿冲出去的概率高了那么好几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英夫连长进入指挥部与指挥官进行协商的时候，卜迟余正在那里一个劲地骚扰方脸中士，一副与德国人不共戴天的模样，希望能够加入部队。
而方脸中士被卜迟余骚扰得实在受不了了，就随便找了一杆枪让卜迟余自个儿滚一边儿练着，就到一边顶着大太阳与炮弹爆炸的轰鸣声闭目养神了。
没有给子弹，因为中央码头据说遭到了攻击，新一批的补给还没过来，他们手里的子弹在之前的战斗中打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他们的上层指挥暂时无法联络到他们的缘故，当不远处的码头附近乒乒乓乓打得无比激烈的时候，他们整个营却窝在距离码头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无所事事地担任预备队。
卜迟余自然不会体谅方脸中士的难处，一个劲地骚扰这家伙的休息，结果被这个大块头仗着体型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真遇上麻烦了就上刺刀冲——在好好胖揍卜迟余一顿后，方脸中士如此回答卜迟余的疑问。
不过问题在于，卜迟余也没有刺刀……
但是看大方脸中士那不爽得快要溢出来的态度，卜迟余估摸着自己再缠着对方问的话怕是要再挨一顿毒打，最后只得作罢。
也许是第一次摸到真枪的兴奋，也许是为了逃避那与炮火的轰鸣声一般愈发接近的阴云，卜迟余人生第一次如此专注于一件事——虽然他能做的只是在遍地呻吟的伤兵与不远处激烈的战斗中拿着一杆没有子弹的步枪，像个傻子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拉动枪栓，然后瞄准，再拉枪栓，再瞄准……就好像是这样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一般。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当落日的余晖被远方小小的山丘遮蔽时，渡口的交战进入了尾声，进攻渡口的德军在苏军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投入下被击退，连原本河面上一直都连绵不绝的炮击都出现了停歇。
乘此机会，更多的船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了反射着火光的河面，在河流的另一头集结过后，开始趁夜色对城市内进行大规模的支援与补给。
随着这些船只靠岸，新的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从船只上跳了下来。那些状态既不好也不算坏的伤兵们则在士兵们下船后接替了他们船上的位置，随后再一次驶离岸边。
卜迟余偷偷地混入了运送伤员的人群，和一群服装各异的人一同将呻吟着的伤兵搬上运输船。当一艘船差不多装满了过后，他就装出一副为了方便搬运的模样跳上了甲板，将伤员担架往里拖，试图借此机会混入伤员的队伍中乘船逃离这个城市。
但经验丰富的宪兵们似乎早已见多了卜迟余这样的投机分子。卜迟余每一次试图混上船，这些手持步枪的士兵们就用刺刀恐吓着卜迟余，咒骂着让卜迟余从船上离开。
而这种尝试持续了一个小时，当攻击的德军意识到苏军们正在借机输送支援时，他们又一次开始了对码头附近的炮击。
这也使得卜迟余终于打消继续找船只混上去渡河的企图，四处寻找着掩体躲避炮击。
但卜迟余也不知道附近哪里可以防御炮击。迫不得已之下，卜迟余闭着眼睛跟上了一支刚刚在码头下船完成集结的队伍，混在他们之中躲入了一栋挖满了壕沟与工事的房屋之中。
在这里，卜迟余意外地发现了同样在这里避炮的英夫连长以及方脸中士他们。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因为人手齐全的缘故，他们的队伍不再像是之前看到时一样只有可怜兮兮的二十号人了。
见此情景，卜迟余又想要再钻回熟人的队伍，但是在其他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屁颠屁颠地跑了一半的卜迟余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莫名其妙上了的贼船……
而此时的卜迟余尚还不知道，他早就已经上了贼船了。
因为在这栋大楼躲避炮击的苏军部队，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番号：
第13罗季姆采夫近卫步兵师42近卫步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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