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间别日
晨雨，细腻而潮湿，融合着烟气四处飘荡，把叶府院墙上的蔷薇漫绕得娇·艳·欲·滴。
叶青歌负手立在堂内看着壁间墨画；“怪老头”坐在他旁边的大椅上，还是翘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戎奴在院中清扫昨夜被风吹落的竹叶。
“都安顿好的话，今日咱们就走，如何？”怪老头脸斜对着叶青歌道。
“您老别急，由北郡到南河几个月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吧？我心中总感觉有些事物还是放不下。”叶青歌转身微笑道。
“呵呵，我急个屁，若不是与他人有百年之约，老子还可以在这多重温下当年记忆，哪怕现在已物事全非，哎！就是不知黄丫头的后人如今怎样了……”
“青歌已经打听过了，南河郡当地的黄家血脉三百年前已经断代或已迁离本处，老祖您老就别操心这个了！再说即便找到又能怎样？难不成您想”
怪老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手瞪眼打断他的话：“唔……当年是我对不住燕儿！要怪，就怪你那二十一世的那位爷……嗯，就是你祖宗我那老爹！若不是他瞧不上黄家，哼哼！哪轮得到你们后来的二房坐大？我肯定能为叶家多多滴开枝散叶！”
他瞄了瞄叶青歌，见后者嘴角微微泛起，不由羞怒道：“小子誒，你别不信，若不是当年我叶承宗受族规制约，今天叶家怎会就剩你这根独苗？”
“……得了吧您，都活不知多少年了，说这话居然不脸红！我有时想起您的名讳就觉好笑，哈哈！”
“混小子，你……”叶承宗闻言，不知觉中放下腿，灰眉极速抖动着，举杯欲飞，又好似不舍得，最后，想想还是作罢。
叶青歌可不管他差点暴走的神情，揶揄地接着道：“若不是当年太太太太祖爷棒打鸳鸯，我每年清明时可得算您一份香烛酒钱咯，哈哈……”
戎奴在院中依稀听着这对奇葩祖孙的怒骂嬉笑声，不禁莞尔。他昨晚已经知道了老头的身份，只是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不死神仙”的存在。
他打扫完院内清洁，正要转入别院……
“戎叔，您过来下。”
“少爷，您有何事？”戎奴步进内堂道。
“常叔、英子他们都安顿好了么？”
“嗯，都安顿好啦，按少爷吩咐，都给了他们足够的银两，已然可以保证他们一辈子生活无忧！”
“好，那就好！戎叔，您真不考虑跟我们一起？”
“少爷，老奴昨晚想了许久，我已身朽不堪！即便是去了老祖那地，可能也得不长久，再说您婶和大壮还有咱们叶家的事物往后还得照应着不是！”戎奴一边说着话，一边给祖孙二人续茶，只是行到叶承宗身边时，不知何因，多少总保持着距离，显得有些拘谨。
叶承宗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正经道：“你自有你的归处，小青虽也曾提过让你一家跟随之谏，但那终究不合我剑门之道，故而，你们还是留此处好好帮忙打点叶家往后的事物吧！”
“是，老祖！”
“对了，这有玄香一段，内嵌阴阳，已与我身炁相连，你且收好，他日，若寻得黄家后人讯息，可点燃此物，我必定会知晓的。”
说话间，叶承宗已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截尺长的圆香，递于戎奴。
叶青歌见后者点头接过，道：“戎叔，玉儿娘家那里往后也还须您帮忙照应一二，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了。”
“少爷，老奴都记下了，以后您在外跟……唔，您跟老祖都得多保重自己啊！”
叶青歌沉闷地点点头，正要说话。
“好了，别磨磨蹭蹭地像个小娘子一般！走吧！”叶承宗站起身，神情似乎略显不耐地说道。
“好，这就走，戎叔您就不必相送了，也省得各自伤怀！”叶青歌说完，快步跟上已到院中的老头。
“……”
堂间，戎奴手捧着那截圆香还没反应过来“少爷这就要走了么……”
＊＊＊＊＊＊
南河城外，细雨已停。
叶青歌步下马车，付完车资后走到不知等候多久的老头跟前。
叶承宗斜眼瞄了下他，笑道：“你小子别用那眼神看我，此界灵气稀薄，我个人施展小遁之法都差点淹没到不知名的旮旯角里去，就别说还得拉上你了！”说完，他转身向前而行。
叶青歌随即跟上问道：“为何？”
叶承宗道：“万界都有自身法则，万物难能相抗，大多界域但凡有生灵之处，都有法则保护，你可别小看这些大道法则，不然，这万界恐怕早就乱了！”
看着叶青歌神情还是透着不懂，他接着道：“其实很简单，越是生灵集中的地界，个人法道就越会受限，但个人的力量却不在此限中，明白了么？”
“您的意思是，在某些特殊时间，特殊环境下便不能施展消耗灵气过大的术法了呗？”
“然也！”
祖孙二人，沿着城外道路行了一小会，边走边谈，不多时，除了稀疏的过客已难见寻常人迹。
“那若是环境没有多少生灵时，比如在上面，会怎样？”叶青歌边走边思索着老头的话，忽的用手指了指头上的天空问道。
“那自然又不同，比如现在……”
叶承宗的手在袍袖中摸索了会，一道剑身一点一点地被他拔出，亮在叶青歌面前。
“这是随身玄戒”他扬了扬套在拇指上的碧绿扳指，也不管叶青歌惊愕的眼神，继续道：“莫要怀疑人生，等你入了剑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自己祭炼此物！”
“可我是看着您自袍袖内取出的呀？！”
“……”
“哎哟！老祖您别敲我头！”
“混小子……你给我站住……”
随着叶青歌停下脚步，老头瞥了一眼他，道：“有时看你才情惊艳绝世，有时却蠢如猪狗！哎，也不知你这四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叶青歌拂了下小跑中散落的华发，对老头嘲笑道：“前几月若不是遇见您老，说不定现在我已名冠州府今年的春闱解元，哼，吾等读书人哪有时间去理解那些处世的诸般心计。”
叶承宗点点头，笑道：“也是！不过你小子诗词一道确有我叶氏一脉的风格，唔……最起码可以与我相提并论了！”
他说完，脸色微红，抬手摸了摸鼻子，似乎要掩饰什么……
“不提这些了，赶路要紧！”说完，也不见老头如何作势，一道剑光投空而祭，那剑身迎风即长，在半空翻了个跟头后，已稳稳地悬浮在叶青歌身侧。
“没法子，老头我不喜被个男儿挨身黏着，只能让‘藏锋’载你了。”
“……”
“上去！”
见叶青歌茫然无措，老头笑骂道：“放心！藏锋不会将你跌咯！”
叶青歌看着眼前的硕大剑身，犹犹豫豫不敢踏上去。
“莫怕，放松些，一会还会给你加个‘避罡诀’，让你在剑身上稳如磐石！”
“那您老嘞？”
“老夫此身便是剑，何须外物绊我！”
“……”
“起！”
“哎哟……老头您慢点！哎哟……怎就这么高嘞？哎哟……吓死个人咯……”
一剑一人并飞而起，纵天而上。
雨后斜阳，关河淡淡，长风猎猎。
叶青歌负手立在堂内看着壁间墨画；“怪老头”坐在他旁边的大椅上，还是翘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戎奴在院中清扫昨夜被风吹落的竹叶。
“都安顿好的话，今日咱们就走，如何？”怪老头脸斜对着叶青歌道。
“您老别急，由北郡到南河几个月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吧？我心中总感觉有些事物还是放不下。”叶青歌转身微笑道。
“呵呵，我急个屁，若不是与他人有百年之约，老子还可以在这多重温下当年记忆，哪怕现在已物事全非，哎！就是不知黄丫头的后人如今怎样了……”
“青歌已经打听过了，南河郡当地的黄家血脉三百年前已经断代或已迁离本处，老祖您老就别操心这个了！再说即便找到又能怎样？难不成您想”
怪老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手瞪眼打断他的话：“唔……当年是我对不住燕儿！要怪，就怪你那二十一世的那位爷……嗯，就是你祖宗我那老爹！若不是他瞧不上黄家，哼哼！哪轮得到你们后来的二房坐大？我肯定能为叶家多多滴开枝散叶！”
他瞄了瞄叶青歌，见后者嘴角微微泛起，不由羞怒道：“小子誒，你别不信，若不是当年我叶承宗受族规制约，今天叶家怎会就剩你这根独苗？”
“……得了吧您，都活不知多少年了，说这话居然不脸红！我有时想起您的名讳就觉好笑，哈哈！”
“混小子，你……”叶承宗闻言，不知觉中放下腿，灰眉极速抖动着，举杯欲飞，又好似不舍得，最后，想想还是作罢。
叶青歌可不管他差点暴走的神情，揶揄地接着道：“若不是当年太太太太祖爷棒打鸳鸯，我每年清明时可得算您一份香烛酒钱咯，哈哈……”
戎奴在院中依稀听着这对奇葩祖孙的怒骂嬉笑声，不禁莞尔。他昨晚已经知道了老头的身份，只是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不死神仙”的存在。
他打扫完院内清洁，正要转入别院……
“戎叔，您过来下。”
“少爷，您有何事？”戎奴步进内堂道。
“常叔、英子他们都安顿好了么？”
“嗯，都安顿好啦，按少爷吩咐，都给了他们足够的银两，已然可以保证他们一辈子生活无忧！”
“好，那就好！戎叔，您真不考虑跟我们一起？”
“少爷，老奴昨晚想了许久，我已身朽不堪！即便是去了老祖那地，可能也得不长久，再说您婶和大壮还有咱们叶家的事物往后还得照应着不是！”戎奴一边说着话，一边给祖孙二人续茶，只是行到叶承宗身边时，不知何因，多少总保持着距离，显得有些拘谨。
叶承宗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正经道：“你自有你的归处，小青虽也曾提过让你一家跟随之谏，但那终究不合我剑门之道，故而，你们还是留此处好好帮忙打点叶家往后的事物吧！”
“是，老祖！”
“对了，这有玄香一段，内嵌阴阳，已与我身炁相连，你且收好，他日，若寻得黄家后人讯息，可点燃此物，我必定会知晓的。”
说话间，叶承宗已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截尺长的圆香，递于戎奴。
叶青歌见后者点头接过，道：“戎叔，玉儿娘家那里往后也还须您帮忙照应一二，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了。”
“少爷，老奴都记下了，以后您在外跟……唔，您跟老祖都得多保重自己啊！”
叶青歌沉闷地点点头，正要说话。
“好了，别磨磨蹭蹭地像个小娘子一般！走吧！”叶承宗站起身，神情似乎略显不耐地说道。
“好，这就走，戎叔您就不必相送了，也省得各自伤怀！”叶青歌说完，快步跟上已到院中的老头。
“……”
堂间，戎奴手捧着那截圆香还没反应过来“少爷这就要走了么……”
＊＊＊＊＊＊
南河城外，细雨已停。
叶青歌步下马车，付完车资后走到不知等候多久的老头跟前。
叶承宗斜眼瞄了下他，笑道：“你小子别用那眼神看我，此界灵气稀薄，我个人施展小遁之法都差点淹没到不知名的旮旯角里去，就别说还得拉上你了！”说完，他转身向前而行。
叶青歌随即跟上问道：“为何？”
叶承宗道：“万界都有自身法则，万物难能相抗，大多界域但凡有生灵之处，都有法则保护，你可别小看这些大道法则，不然，这万界恐怕早就乱了！”
看着叶青歌神情还是透着不懂，他接着道：“其实很简单，越是生灵集中的地界，个人法道就越会受限，但个人的力量却不在此限中，明白了么？”
“您的意思是，在某些特殊时间，特殊环境下便不能施展消耗灵气过大的术法了呗？”
“然也！”
祖孙二人，沿着城外道路行了一小会，边走边谈，不多时，除了稀疏的过客已难见寻常人迹。
“那若是环境没有多少生灵时，比如在上面，会怎样？”叶青歌边走边思索着老头的话，忽的用手指了指头上的天空问道。
“那自然又不同，比如现在……”
叶承宗的手在袍袖中摸索了会，一道剑身一点一点地被他拔出，亮在叶青歌面前。
“这是随身玄戒”他扬了扬套在拇指上的碧绿扳指，也不管叶青歌惊愕的眼神，继续道：“莫要怀疑人生，等你入了剑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自己祭炼此物！”
“可我是看着您自袍袖内取出的呀？！”
“……”
“哎哟！老祖您别敲我头！”
“混小子……你给我站住……”
随着叶青歌停下脚步，老头瞥了一眼他，道：“有时看你才情惊艳绝世，有时却蠢如猪狗！哎，也不知你这四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叶青歌拂了下小跑中散落的华发，对老头嘲笑道：“前几月若不是遇见您老，说不定现在我已名冠州府今年的春闱解元，哼，吾等读书人哪有时间去理解那些处世的诸般心计。”
叶承宗点点头，笑道：“也是！不过你小子诗词一道确有我叶氏一脉的风格，唔……最起码可以与我相提并论了！”
他说完，脸色微红，抬手摸了摸鼻子，似乎要掩饰什么……
“不提这些了，赶路要紧！”说完，也不见老头如何作势，一道剑光投空而祭，那剑身迎风即长，在半空翻了个跟头后，已稳稳地悬浮在叶青歌身侧。
“没法子，老头我不喜被个男儿挨身黏着，只能让‘藏锋’载你了。”
“……”
“上去！”
见叶青歌茫然无措，老头笑骂道：“放心！藏锋不会将你跌咯！”
叶青歌看着眼前的硕大剑身，犹犹豫豫不敢踏上去。
“莫怕，放松些，一会还会给你加个‘避罡诀’，让你在剑身上稳如磐石！”
“那您老嘞？”
“老夫此身便是剑，何须外物绊我！”
“……”
“起！”
“哎哟……老头您慢点！哎哟……怎就这么高嘞？哎哟……吓死个人咯……”
一剑一人并飞而起，纵天而上。
雨后斜阳，关河淡淡，长风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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