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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拳头捏这么紧,要打人啊?

    子时末。

    明月当空,众星依垂。

    通体由沅石打造的高大城墙在灯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城楼上,两名当值的百户取巧,结伴躲在背光的女墙背后喝酒闲聊。

    “今儿你负责那口子,放进去了几个?”

    刘奇咂了口酒,伸手从碗里捻起两粒炒豆丢进嘴里,美滋滋地咀嚼了一阵后他腰间佩刀取下,与一个绣着锦云纹的银色布袋一起‘啪’的一下扣在了桌面上。

    坐在他对面那中年汉子见到这幕,面皮抽搐了两下,抄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后,红着脸一脸晦气的从怀里掏出几坨碎银扔上了桌面。

    “别提了,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等一晚上就只等来了三个。”

    闻言,刘奇也不见怪,而是将面前那个银色布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大小不一碎银子从袋子里落出,被垒成一个小包。

    对坐那汉子,眼睛一亮,却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这差事他也才干了没两年,但这样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一番合计后,刘奇将汉子丢出来那几坨碎银重新捏碎,与自己身前那一大撮混在一起,分成了一大两小总共三份,然后朝坐在对面的同僚使了个眼色。

    中年汉子看了眼桌上银子的分量,忍不住咂舌道:“看来还是你这东门香火旺一点,我那南门跟你这儿比起来,啥也不是!”

    “也是运气好!”刘奇咂摸着口中残留的豆香,若有所指的说道:“没猜错的话,今儿应该正巧赶上钱家办事。”

    中年汉子面露讶色:“钱家?没记错的话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吧!疯了不成?!”

    刘奇面色看不出有变化,他瞥了中年汉子一眼,淡然道:“那就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该考虑的事了,这么多年了,不还是大把武者对其趋之若鹜么。只要他们不闹,那这就是合则两利的好事儿,咱们只坐等收钱就好了!”

    中年汉子不再说话,呷了口酒,捻了两粒豆子,进嘴后他没着急嚼,欲言又止,最后端碗一口饮尽。

    他心里其实有些话不敢说出来,因为那些事情目前只被默许在一定范围传播,而他也是刚巧沾了自家在州府做长吏的姐夫的光,勉强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震惊之余,便只剩后怕,还有庆幸。

    至于其他的,呵呵,就他这身份,想都不敢去想!

    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中年汉子心里虽是如此想的,但将桌上那捧银子收起来后,他还是佯装转好奇地问道:“你最近武道精进有些迅猛啊,是用了那壮血丸吧?”

    刘奇点了点头:“是花钱买了两粒,怎么你也想要?”

    “我哪有那闲钱啊!”中年汉子立马摇头,苦笑道:“我又不是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

    接着,他停顿了片刻,意有所指道:“我就是看你最近进境太快,想着提醒一下,毕竟三品重在打熬筋骨,内力要是突然进展得太快,日后入二品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暗伤。”

    “我醒得的……”

    刘奇笑着点了点头,说着便要起身倒酒,可就在他刚起身的那刻,却隐约听见内城方向传来了阵阵喧嚣,然后声音很快就变得嘈杂起来。

    中年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在听到一声尖锐的惊呼声后,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出事了?!”

    心一沉,这想法同时出现在二人心中。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桌上的佩刀抓在了手上。

    “我先回南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中年男子丢下一句话,便提着刀一脸严肃地下了城楼,然后想也不想的施展轻功往他当值的南门方向跑去,心急如焚。

    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下他只想赶紧回到南门,如此他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调查中,避免受到牵连。

    刘奇站在城墙上,没去管城内盈盈跳动的火光,而是面带沉思的望着同僚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在计较着什么。

    直到一身着差服的持刀兵丁来报,刘奇这才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禀大人,府衙快手携令来报,东四坊有二品武者当街发生械斗,疑似有贼人违背宵禁潜入内城,邢捕头已带人前去搜捕,责令我等紧守城门,防止那贼人从此处逃出。”

    闻言,刘奇心里一紧,他面色如常的从腰间取下一柄钥匙丢给身前的兵丁,吩咐道:“去,开锁,将破甲箭给兄弟们分发下去!记住,全员上弦,一旦见到有人冲关,杀无赦!”

    说着,他‘锵’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一脚踏上墙头,气沉丹田:“封城门!警戒!”

    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死气沉沉的高大城墙下方便接二连三的响起利刃出鞘的声音,接着,一列列兵丁鱼贯而出,整齐有序的沿城门四周组成了一道道人墙。

    刘奇站在城头上,眼神阴郁的眺望远处盈盈闪动的火光。

    “东四坊!二品武者!钱家!不管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好别想不开往我这儿跑!”

    “否则……”

    凛冽地气息在他周身激荡,赫然已经是武道二品的气象。

    …

    三日后,清河坊。

    苏余面容‘靡颓’的坐在若雨小轩的柜台后,狭长酒铺的另一端,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提着根鸡毛掸子,单手叉腰、神情激动地与几名妇人交谈着。

    身材丰腴的妇人的妇人自然是已经易容好的林若曦,正与她交谈的几名妇人虽然身形、相貌各有千秋,但她们与林若曦一样,彼此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

    ——内掌柜。

    她们都是这十里清河坊內某间商铺的女主人。

    虽然有一位面容较为年轻的妇人只是某间商铺的女主人之一,但依旧改变不了她‘内掌柜’的事实,因为在场诸位的男人,都跟苏余一样,出门都会被人亲切的称呼为:‘掌柜的~’

    或者是……“臭卖酒的!”

    没错,眼下正与林若曦交谈的这几位妇人家里都是做酒水生意的,都是同行。

    但…也都是冤家!

    同时,也都是‘战友’!

    因为她们都曾为苏余造谣并且传谣的大业并肩奋战,并为此做出了特别卓越的贡献。

    说这个项目能如此顺利的推展,她们居功至伟。战功赫赫!

    同样,她们今日前来也都是为了一个相同的目标。

    “苏妹妹,虽说你家铺面位置确实不错,但地方小却也是事实吧,而且你家往日里酒都是搀着水卖,往来的也尽是些粗莽之人……

    “所以你看这价格,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毕竟五百两银子这个价格真的已经不低了。”

    站在林若曦左侧的一位身材圆润的黄裙妇人,神情激动,目带期盼的劝说道。

    “浪费老娘时间!”林若曦闻言,嗤笑一声,目光径直略过方才说话这位,轻飘飘地落在另一位穿着青色罗纱裙的新妇身上。

    “那你呢?你家男人也觉得八百两银子这个价格贵了么?!”

    “这……”罗沙裙新妇没想到林若曦会突然转头来问自己,她刚才心里正暗自盘算呢,不过既然被点到,早有底气的她自然也不怯场,赶紧道:“他确实是觉得有些贵……不过倘若姐姐早前与我说的那些当真的话,妹妹我还是想再尝试一下的!”

    这时,有一绿裙熟妇很是不屑道:“就他们家那要搀过水才能勉强入口的破酒配方,白送给我都不要,也就他们自己还捧手里当成个宝贝!”

    林若曦皱了皱眉,此人方才开了个四百七十两的价直接被她无视,此时突然开口,虽有几分好言提醒的意思,但更多的恐怕是泄愤。

    “妹妹心里有数,这就不牢姐姐费心了!”

    可没成想,林若曦刚准备说话,方才那新妇便主动开口将这话给堵了回去。

    林若曦很是诧异的看了那新妇一眼,见其面色如常后又转过去看那绿裙熟妇,只见那张已经初显岁月的脸,此刻仿佛像僵住了,一双杏眼更是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方才说话的新妇。

    很明显,她显然也没想到平日里跟个小透明一样的新妇竟语出惊人,都敢顶撞她了!

    “你,你……”

    反应过来,绿裙熟妇神色激动的伸手指着那新妇,许是气急了,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了,气的她颤巍巍起伏不定,一跺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了。

    见她一走,余下那三位妇人也都脸色古怪的看着那新妇,显然,她们也没想到杀价杀到一半,自己这边竟突然冒出来一个叛徒!

    但好在她们到底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异口同声地道了声‘恭喜’,便笑吟吟的告辞离去了。

    对她们来说,既然生意成不成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可若因此与人生怨,那可就真大事,该仔细考虑值不值得了。

    显然,她们彼此都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两不相帮,谁都不得罪。

    不过……到底她们心里还是会感慨:八百两银子……呵呵,这妾室出身,到底还是比她们更能豁得出去啊!

    而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也仅只有她三人,一直坐在柜台用灵觉偷听的苏余此时也都是一脸感慨的样子。

    大半个时辰后。

    内掌柜林若曦在满街飘荡的饭菜香气中,送走了另一位名叫小蝶的内掌柜。

    当最后一片木门被拼上,正午阳光的燥热被一层薄薄的木板隔去了八成。

    苏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舒畅地望着眼前已经将伪装取下的林若曦,忍不住感慨道:

    “你觉不觉得她方才的样子……”

    “苏大哥你可以不喜欢,但请不要随意置喙!”

    苏余话未说完,便被林若曦一脸严肃的打断,然后她像是想起了某段回忆,呢喃道:“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想让自己跟孩子日后多少能有个容身之地罢了!”

    “置喙?容身之地?”苏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林若曦,心说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位名叫小蝶的妾室,这股豁出去的样子跟那些拼了命往内城钻的武者像不像罢了,怎么感觉你好像把自己给带入进去了,惺惺相惜?代入感这么强的么?

    许是受回忆影响,寻常话挺多的林若曦突然就变得沉默起来。

    从清河坊回城东小院这一刻钟时间,一路无话。

    直到走进巷子,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林若曦突然开口了。

    “苏大哥,你说万一小蝶接手之后,经营不善,以后这日子过得比现在还差的话,她跟她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走在前面苏余听到这话,脚下一滑,差点没栽个跟头,他回过头没好气的道:

    “她以后过得好不好跟你有关系么?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咱中午吃点啥!该说不说的,这店盘出去了,我这心里倒是一下空落了不少!”

    林若曦眼里莫名有些失落:“可是她男人对她并不好啊,那大妇还是个善妒的,她一个弱女子又不会什么手艺,还带着个孩子……”

    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上前扯了扯苏余的衣袖,哀求道:“苏大哥,你好好教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小蝶她真的很不容易的!”

    苏余:“……”

    …

    未时初。

    刚吃过午饭的苏余正一脸悠闲地躺在枇杷树下,不时还伸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起茶盏,轻轻咂上一口,倦看天上云卷云舒,只觉秋高气爽!

    林若曦尚在厨房忙碌,不时弄出些声响,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情绪。

    一屋之下,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显然,看来苏余并未答应此女先前的那番请求。

    非但如此,苏余甚至还义正辞严的呵斥了她!

    毕竟小树不修容易长歪,菩萨心肠容易打钛,此间隐秘实不足与外人道也!

    “你先前为什么那么说我!?”

    林若曦越想越气,一把放下手里的事情,一手抹布一手拳,站在厨房门口怒视着仰躺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似的苏余。

    看她样子是气得不轻,可见苏余之前说的话多少是有些过分。

    “你指的是哪句?”苏余云淡风轻的斜瞥了她一眼,用手掏了掏耳朵,“是多管闲事?还是说你胳膊肘往外拐?!”

    林若曦美目含煞:“都有!”

    她巍峨起伏,拳头攥得梆紧,多少有点一言不合便要出手将苏余镇压当场的想法与气势。

    “怎么,翅膀硬了?拳头捏这么紧,要打人啊?!”

    闻言,拳头攥得梆紧的巍峨少女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泄掉了手上那口气。

    见状,苏余一脸淡然的吹了吹手指,心说哼!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斗!

    旋即他往后一趟,像个大爷一样的指挥道:

    “去,把屋里装好的食盒给拿出来,我要去看望一下杜大帮主。人家本就身受重伤,这要还饿着人家,难免会让人觉得我们不懂礼数。”

    林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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