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缓台上很空旷，仅有的几个仿生清洁工也被送去维修，员工们也都打道回府。夜色稠郁似一碗浓汤，缓慢的流淌至光滑冰冷的地面上。远远的地面上传来嘈杂声，霓虹灯交织形成的世界光怪陆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然而他向往的正是这种生活，只可惜他硬生生把自己培养成了打工仔。
向往终归向往，现实仍然赤裸裸的摊平在眼前，眼看着那人亦步亦趋的走近，他也深知彼此都不能逃避什么。
“站长，他…在吗？”来人眼神里隐隐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的问询让他没法冷冰冰的回答，淡淡的一笑，温和道：“在，等下你就能看见他了。你可以和他叙叙旧什么的，你要和他谈的事情也可以试着起个头。”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搭档，李遥李先生。”唐逸温柔地介绍着旁边的男子，语气和神态和他真的挺像，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弟。
被叫做李遥的男子礼貌的欠欠身，没有和他打招呼，他只能引着他们向基地走去。
“站长先生，你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呢？”
一言不发的李遥忽然问了苏森一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单纯的发问。苏森思虑片刻便回：“没有什么看法，反正打起来也不会有人在乎这里。”“是吗？万一这里有值得在乎的人呢？”
苏森回头，正好看见唐逸埋怨的横了李遥一眼，后者挑衅一般看着自己，半晌他轻蔑一笑，淡淡道：“你不用试探我，真想得到一点建议就去求唐桁。”李遥挑了挑眉：“求？”后半句是“他有什么资格让我求”，不过他掩去了。“你们此行为了什么，将来战争开始你们和他是盟友还是敌人，这都要你自己想清楚，我肯定无足轻重，唐桁可不是。”
李遥还欲争辩什么，唐逸狠狠剜了他一眼，他只得悻悻闭了嘴。
“先生！”乔轻快的声音宛若救命稻草，苏森一下子露出笑脸：“乔，快来！”转脸发现唐逸一脸惊讶，两个人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
“乔？！你竟然在这儿？！”
“是的，我运气好被流放到这里。”
苏森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倒是李遥颇有些意外。
“快走吧三位，先生等你们很久了。”乔笑吟吟的请着三人，完美的微笑没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一同前往终端区时，乔悄悄附在苏森的耳边低声说：“有一队不明武装势力正在攻击设置在太空的哨卡和跃迁点，但规模不大，攻击力也很低，先生已经派出第六舰队引诱对方进入边缘星地表。”
苏森淡定的回到：“好，我知道了。”然后若无其事的带着他们继续走向D区的独立会客厅，这些平平无奇的房间有着绝对隔音的称号，非常适合洽谈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宜。
只是他没想到唐桁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最近他总是很累的样子，常常不经意间就打个盹，确实像个老人家该有的状态。显然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苏森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叫出了修。
“修，你播放一下第三十二届帝国最高会议的现场直播。”
“截段吗，就满场叫简先生的那段？”修的语气听起来幸灾乐祸，上次苏森这么叫唐桁起床的时候让人追着打了好几天。
那绝对是唐桁职业生涯中最尴尬的会议。那场会议是全帝国实时直播，正好宣布简和天使军通过审核允许成立的时候唐桁没在，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一群人声嘶力竭的喊唐桁，就因为这事儿唐桁被当时的参会者笑了不止一年，但是叫他起床也特别好用，一群人刚开始喊唐桁就能蹦起来。
“咳，对，记得叫医疗室开放极速通道。”苏森忐忑地朝乔露出一个微笑，思考一会儿是过肩摔还是折颈翻。
“唐桁！！！唐桁！！！！唐桁你死哪去了！！”
这样震耳欲聋的叫喊令乔感到很震撼，这声音大的太离谱，耳朵里嗡嗡的响。与此同时，唐桁一下子站起身，差不多得用“跳”来形容，恶狠狠的瞪着心虚吹着口哨的苏森。
“耶修！关掉它！”唐桁的声音比修的还大，几乎是暴跳如雷的感觉，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唐桁”随着他的怒吼戛然而止，苏森露出从容赴死的表情：“你醒——”
唐桁抓住苏森的左胳膊往肩上一扛，用让人眼花的速度把他从背上摔到地上，又掐着他的脖子怒吼道：“我上次告诉你，你还放！”
苏森被摔得咳嗽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扒拉开唐桁掐着他脖子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忍不住埋怨他：“我他妈都，50来岁的人了，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唐桁站起身抚了抚外套上的褶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转脸就对上乔目瞪口呆的样子，忽然觉得脸上腾的一下子热得发烫。
“刚才，刚才，我有点激动。”唐桁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一句，看着乔逐渐惊恐的神情破罐子破摔的踢了一脚刚站起来的苏森。
苏森被他踢的一顿，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严肃道：“见笑了各位，该干正事儿了。”
唐桁摔完苏森好像有些恍惚，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发呆。
“哥……先生，我们是来请求您出借您的军团，如果您能一起参与这场战争那更好，请相信，我们本着绝对的正义，不会让您无端背负骂名。”唐逸是第一个开口的，乔料定唐桁今天只会倾听并不回答，所以他没有掺和这次讨论，不过他知道自己将受益匪浅。
“先生，无论您做不做回应，我都想问，如果我们想与何御才和平谈判，劝说他自己退位，那局势会怎么样？”李遥看唐桁不理睬唐逸，以为他仍然心存芥蒂，于是自己开口问道。
“你预计的整个计划会用多长时间？”唐桁注视着李遥闪着光亮的眸子，李遥有些吃惊，他还真没想过预计时间，他办事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
“好吧，我知道你没有完整的计划，但你要清楚一点，计划不能太仓促也不能太拖沓，你们部署到哪一步了？”唐桁似乎明白过来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一个成熟的计划，只能问他的部署。“我们的军队是大大小小的兵团和招募的平民组成的，目前正在统一训练，百分之八十九点五的人已经完全达到了政府军的要求，三年以来已经混入大大小小的星际哨卡和跃迁点附近的军队，在何御才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有九成的把握获得除中心星以外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但那样会牺牲很多人，我们想把伤亡减到最小。”
“所以，你要选择谈判？”唐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见他点头才继续说：“你知道秦苏是怎么死的吗？”
李遥一愣，不明白唐桁没什么这么问他，于是试探性的说道：“不是说，秦苏巡防途中突发疾病死亡了吗？”
唐桁抿了一下嘴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本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些事情是该烂在肚子里的，不过看如今的情形，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他绵绵地叹了口气，神色一分一分的黯淡下来：“秦苏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何御才带着人冲进来，用枪指着秦苏的头，我记得他很不甘心的喊‘你为什么从来不信任我，你就信我这一次不行么？我们一定会成功’秦苏好像是否定了他的想法，并且试图夺下他的枪，两个人厮缠的时候开了枪，秦苏中枪倒地，但是没有立刻就死。何御才犹豫了很久又补了一枪杀了秦苏，然后他叫自己带来的人全都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我和他，还有一个死了的秦苏，然后我听了他哭了很长很长时间，哭的我都烦了他才看向我，他用霍尔霍斯和安嘉的命挟持我成为他的手下，代价是他得批准我成年之后申请成立军团，所以…”
“所以他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毕竟他和秦苏还是多年的挚友。他的勇气也令人佩服。”苏森打断了唐桁的话，唐桁并不在意，等他说完才重新拾起话头：“是，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我低估他了，他确实允许我在不威胁他的权利和地位时自由发展。他也有足够的智慧与手段，我忙着铲除政敌，他忙着稳固地位，所以我们联手按下去很多人，你所知道的政案基本都是我们一起干的，这是一个很合适的结盟，但也是那个时候让我体会到他的狠辣，他就像老虎的爪子一样。上了年纪之后我就想离他越远越好，所以我来到这里，不为别的，这地方离他确实太远了，只要我不闹出什么动静他就会忘掉我的。”
李遥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您绝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好牌烂打的把戏吧？”
唐桁的眼风有一点悲悯混杂着冷漠的情绪，对这个玩笑不在意也不反感：“他老糊涂了，前半辈子拽着我们东拼西凑出来的好局面全让他败完了，就剩下中心星像个光杆司令似的杵在帝国中央。”
屋里的几个人低低笑起来，唯独唐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的思绪顺着唐桁的话一直回溯到很远的时空，秦苏和何御才两任代理人交接时才是真正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个时候随随便便从官场拽出来一个人都是比起唐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存在，难怪唐桁那一批成名的都比较晚，除了唐桁和何御才在背后挨个扳倒外还有那么多强悍的敌人阻挠，好像个个拿的都是主角剧本。
“处理了那么多的人才，何御才不觉得可惜吗？”唐逸不知不觉的冒出一句话，后来觉得有点儿尴尬，生怕没人接话。唐桁“哼”了一声：“他要是疼惜人才，秦苏就不会死。”
“那你又是怎么幸存下来的？”苏森用胳膊肘怼了怼唐桁，唐桁挪了挪身子离他近一些才说：“各取所需而已，再说，我真要死了，好赖也要败坏了他的名声，反正我俩知根知底，干过什么烂事儿都一清二楚。”
“死也不消消停停的，你真是恶毒。”苏森略带困意的打了个哈欠，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恶毒也是你教的，别想把自己摘干净。”顿了顿，唐桁又说：“亲爱的耶修先生啊，可是你亲口告诉我就算死也要拉一个是一个。”
“先生…您从来没有为杀人这件事困惑吗？就是，您有没有问过自己这样做为了什么？”唐逸很好奇的问。
“困惑什么，困惑这些反而会害了你，一味的忏悔并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算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既然日后会为此愧疚，那每下手前怎么不想清楚。”唐桁不以为然的靠在沙发垫上，“你参与过的每一次战争伤亡都是论万记的，你的一个指令就可能害死这么多人，难不成你每天晚上都梦见他们找你索命？那你梦里太热闹了点。”
李遥和唐逸又忍不住笑起来，只不过声音压的很低。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乔突然开口，听起来有些激动：“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但是他们已经要停落在地表了。”
“嗯？还有多长时间？”苏森沉静地问，看起来并不在意。
“五分钟左右，要通知守卫军启动备战状态吗？”乔多少有点紧张，这可是实打实的战争来临的征兆。
“通知吧，看来我还来得及戴个徽章再出去。”唐桁似乎有些舍不得放下手里的咖啡，不过还是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摸出来一枚徽章，是停滞表盘的形状，还有中心星语写成的“永恒”一词环绕在表盘四周。
苏森不情不愿的戴好这个徽章，一脸嫌弃的吐槽道：“这个徽章真的很丑，真的。”
“少废话，不戴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苏森的一身反骨可能都长在唐桁那儿了，立刻翻着白眼说：“你能处分我吗难道？”
唐桁丢了一记眼刀过去，无声的威胁着苏森闭了嘴老老实实跟他往外走。
“耶修，视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刚才内个过肩摔不算数啊？”
向往终归向往，现实仍然赤裸裸的摊平在眼前，眼看着那人亦步亦趋的走近，他也深知彼此都不能逃避什么。
“站长，他…在吗？”来人眼神里隐隐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的问询让他没法冷冰冰的回答，淡淡的一笑，温和道：“在，等下你就能看见他了。你可以和他叙叙旧什么的，你要和他谈的事情也可以试着起个头。”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搭档，李遥李先生。”唐逸温柔地介绍着旁边的男子，语气和神态和他真的挺像，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弟。
被叫做李遥的男子礼貌的欠欠身，没有和他打招呼，他只能引着他们向基地走去。
“站长先生，你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呢？”
一言不发的李遥忽然问了苏森一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单纯的发问。苏森思虑片刻便回：“没有什么看法，反正打起来也不会有人在乎这里。”“是吗？万一这里有值得在乎的人呢？”
苏森回头，正好看见唐逸埋怨的横了李遥一眼，后者挑衅一般看着自己，半晌他轻蔑一笑，淡淡道：“你不用试探我，真想得到一点建议就去求唐桁。”李遥挑了挑眉：“求？”后半句是“他有什么资格让我求”，不过他掩去了。“你们此行为了什么，将来战争开始你们和他是盟友还是敌人，这都要你自己想清楚，我肯定无足轻重，唐桁可不是。”
李遥还欲争辩什么，唐逸狠狠剜了他一眼，他只得悻悻闭了嘴。
“先生！”乔轻快的声音宛若救命稻草，苏森一下子露出笑脸：“乔，快来！”转脸发现唐逸一脸惊讶，两个人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
“乔？！你竟然在这儿？！”
“是的，我运气好被流放到这里。”
苏森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倒是李遥颇有些意外。
“快走吧三位，先生等你们很久了。”乔笑吟吟的请着三人，完美的微笑没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一同前往终端区时，乔悄悄附在苏森的耳边低声说：“有一队不明武装势力正在攻击设置在太空的哨卡和跃迁点，但规模不大，攻击力也很低，先生已经派出第六舰队引诱对方进入边缘星地表。”
苏森淡定的回到：“好，我知道了。”然后若无其事的带着他们继续走向D区的独立会客厅，这些平平无奇的房间有着绝对隔音的称号，非常适合洽谈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宜。
只是他没想到唐桁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最近他总是很累的样子，常常不经意间就打个盹，确实像个老人家该有的状态。显然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苏森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叫出了修。
“修，你播放一下第三十二届帝国最高会议的现场直播。”
“截段吗，就满场叫简先生的那段？”修的语气听起来幸灾乐祸，上次苏森这么叫唐桁起床的时候让人追着打了好几天。
那绝对是唐桁职业生涯中最尴尬的会议。那场会议是全帝国实时直播，正好宣布简和天使军通过审核允许成立的时候唐桁没在，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一群人声嘶力竭的喊唐桁，就因为这事儿唐桁被当时的参会者笑了不止一年，但是叫他起床也特别好用，一群人刚开始喊唐桁就能蹦起来。
“咳，对，记得叫医疗室开放极速通道。”苏森忐忑地朝乔露出一个微笑，思考一会儿是过肩摔还是折颈翻。
“唐桁！！！唐桁！！！！唐桁你死哪去了！！”
这样震耳欲聋的叫喊令乔感到很震撼，这声音大的太离谱，耳朵里嗡嗡的响。与此同时，唐桁一下子站起身，差不多得用“跳”来形容，恶狠狠的瞪着心虚吹着口哨的苏森。
“耶修！关掉它！”唐桁的声音比修的还大，几乎是暴跳如雷的感觉，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唐桁”随着他的怒吼戛然而止，苏森露出从容赴死的表情：“你醒——”
唐桁抓住苏森的左胳膊往肩上一扛，用让人眼花的速度把他从背上摔到地上，又掐着他的脖子怒吼道：“我上次告诉你，你还放！”
苏森被摔得咳嗽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扒拉开唐桁掐着他脖子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忍不住埋怨他：“我他妈都，50来岁的人了，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唐桁站起身抚了抚外套上的褶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转脸就对上乔目瞪口呆的样子，忽然觉得脸上腾的一下子热得发烫。
“刚才，刚才，我有点激动。”唐桁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一句，看着乔逐渐惊恐的神情破罐子破摔的踢了一脚刚站起来的苏森。
苏森被他踢的一顿，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严肃道：“见笑了各位，该干正事儿了。”
唐桁摔完苏森好像有些恍惚，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发呆。
“哥……先生，我们是来请求您出借您的军团，如果您能一起参与这场战争那更好，请相信，我们本着绝对的正义，不会让您无端背负骂名。”唐逸是第一个开口的，乔料定唐桁今天只会倾听并不回答，所以他没有掺和这次讨论，不过他知道自己将受益匪浅。
“先生，无论您做不做回应，我都想问，如果我们想与何御才和平谈判，劝说他自己退位，那局势会怎么样？”李遥看唐桁不理睬唐逸，以为他仍然心存芥蒂，于是自己开口问道。
“你预计的整个计划会用多长时间？”唐桁注视着李遥闪着光亮的眸子，李遥有些吃惊，他还真没想过预计时间，他办事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
“好吧，我知道你没有完整的计划，但你要清楚一点，计划不能太仓促也不能太拖沓，你们部署到哪一步了？”唐桁似乎明白过来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一个成熟的计划，只能问他的部署。“我们的军队是大大小小的兵团和招募的平民组成的，目前正在统一训练，百分之八十九点五的人已经完全达到了政府军的要求，三年以来已经混入大大小小的星际哨卡和跃迁点附近的军队，在何御才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有九成的把握获得除中心星以外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但那样会牺牲很多人，我们想把伤亡减到最小。”
“所以，你要选择谈判？”唐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见他点头才继续说：“你知道秦苏是怎么死的吗？”
李遥一愣，不明白唐桁没什么这么问他，于是试探性的说道：“不是说，秦苏巡防途中突发疾病死亡了吗？”
唐桁抿了一下嘴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本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些事情是该烂在肚子里的，不过看如今的情形，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他绵绵地叹了口气，神色一分一分的黯淡下来：“秦苏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何御才带着人冲进来，用枪指着秦苏的头，我记得他很不甘心的喊‘你为什么从来不信任我，你就信我这一次不行么？我们一定会成功’秦苏好像是否定了他的想法，并且试图夺下他的枪，两个人厮缠的时候开了枪，秦苏中枪倒地，但是没有立刻就死。何御才犹豫了很久又补了一枪杀了秦苏，然后他叫自己带来的人全都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我和他，还有一个死了的秦苏，然后我听了他哭了很长很长时间，哭的我都烦了他才看向我，他用霍尔霍斯和安嘉的命挟持我成为他的手下，代价是他得批准我成年之后申请成立军团，所以…”
“所以他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毕竟他和秦苏还是多年的挚友。他的勇气也令人佩服。”苏森打断了唐桁的话，唐桁并不在意，等他说完才重新拾起话头：“是，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我低估他了，他确实允许我在不威胁他的权利和地位时自由发展。他也有足够的智慧与手段，我忙着铲除政敌，他忙着稳固地位，所以我们联手按下去很多人，你所知道的政案基本都是我们一起干的，这是一个很合适的结盟，但也是那个时候让我体会到他的狠辣，他就像老虎的爪子一样。上了年纪之后我就想离他越远越好，所以我来到这里，不为别的，这地方离他确实太远了，只要我不闹出什么动静他就会忘掉我的。”
李遥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您绝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好牌烂打的把戏吧？”
唐桁的眼风有一点悲悯混杂着冷漠的情绪，对这个玩笑不在意也不反感：“他老糊涂了，前半辈子拽着我们东拼西凑出来的好局面全让他败完了，就剩下中心星像个光杆司令似的杵在帝国中央。”
屋里的几个人低低笑起来，唯独唐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的思绪顺着唐桁的话一直回溯到很远的时空，秦苏和何御才两任代理人交接时才是真正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个时候随随便便从官场拽出来一个人都是比起唐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存在，难怪唐桁那一批成名的都比较晚，除了唐桁和何御才在背后挨个扳倒外还有那么多强悍的敌人阻挠，好像个个拿的都是主角剧本。
“处理了那么多的人才，何御才不觉得可惜吗？”唐逸不知不觉的冒出一句话，后来觉得有点儿尴尬，生怕没人接话。唐桁“哼”了一声：“他要是疼惜人才，秦苏就不会死。”
“那你又是怎么幸存下来的？”苏森用胳膊肘怼了怼唐桁，唐桁挪了挪身子离他近一些才说：“各取所需而已，再说，我真要死了，好赖也要败坏了他的名声，反正我俩知根知底，干过什么烂事儿都一清二楚。”
“死也不消消停停的，你真是恶毒。”苏森略带困意的打了个哈欠，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恶毒也是你教的，别想把自己摘干净。”顿了顿，唐桁又说：“亲爱的耶修先生啊，可是你亲口告诉我就算死也要拉一个是一个。”
“先生…您从来没有为杀人这件事困惑吗？就是，您有没有问过自己这样做为了什么？”唐逸很好奇的问。
“困惑什么，困惑这些反而会害了你，一味的忏悔并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算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既然日后会为此愧疚，那每下手前怎么不想清楚。”唐桁不以为然的靠在沙发垫上，“你参与过的每一次战争伤亡都是论万记的，你的一个指令就可能害死这么多人，难不成你每天晚上都梦见他们找你索命？那你梦里太热闹了点。”
李遥和唐逸又忍不住笑起来，只不过声音压的很低。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乔突然开口，听起来有些激动：“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但是他们已经要停落在地表了。”
“嗯？还有多长时间？”苏森沉静地问，看起来并不在意。
“五分钟左右，要通知守卫军启动备战状态吗？”乔多少有点紧张，这可是实打实的战争来临的征兆。
“通知吧，看来我还来得及戴个徽章再出去。”唐桁似乎有些舍不得放下手里的咖啡，不过还是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摸出来一枚徽章，是停滞表盘的形状，还有中心星语写成的“永恒”一词环绕在表盘四周。
苏森不情不愿的戴好这个徽章，一脸嫌弃的吐槽道：“这个徽章真的很丑，真的。”
“少废话，不戴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苏森的一身反骨可能都长在唐桁那儿了，立刻翻着白眼说：“你能处分我吗难道？”
唐桁丢了一记眼刀过去，无声的威胁着苏森闭了嘴老老实实跟他往外走。
“耶修，视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刚才内个过肩摔不算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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