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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官匪的蜜月期】(上)

    赵知州接到康知县平匪捷报公文后,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傻了。镇八方啊镇八方,结交你不知是祸还是福,弄得本州焦头烂额。本想巴结洋人升官发财,殊不知网罗这么个混蛋,搞得本州骑虎难下。

    上次龙山回军后,详细向周守备作了战事汇报,周守备明知剿错了对象,然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也不好怪罪龙山,只得责怪赵知州,说他号令不明,幸喜龙山见风使舵,没酿成大错。

    赵知州做了错事,这个错他不能认,只得将回军之事推到澧州战事上。呈公文上报说,澧州突遭流寇袭击,不得不调回大军围剿,笔墨全用在澧州保卫战上,说将士如何如何英勇,杀得流寇尸堆如山,落荒而逃。在保卫战中,自己的孩儿身先士卒,奋勇向前,杀贼无数,最后壮烈牺牲云云。

    赵知州几个小九九,魏知府哪有不知,当初要剿灭“暴民”,也是迫于洋人压力,哄几个银子用用,走走过场,能成就成,不成总算已执法,然节外生枝,澧州同时遭兵祸,州比县重要,回救在情理之中,况且澧州保卫战“大捷”,岂有追责之理?想了想,干脆力挺一下赵知州。更着重赵知州儿子英烈笔墨,向丁巡抚发公文时,夸他为英雄,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丁巡抚岂有不明白,当初为得一箱金子,号令不明,应说他也有责任,现在事已如此,也只好借坡下驴,大夸赵知州朝廷股肱,教子有方,更是赞扬“花侠”舍身为国,英勇献身,并在全省塘报上大加宣扬,号召全军向他学习。

    事情总算有了个定夺,然现在问题又来了:康知县将真相还原,原告成了敌人,被告成了英雄,怎么办?这个谎又怎么圆?你说赵知州应不应该骂镇八方?

    赵知州想了一个晚上,总算想明白了。

    1.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你镇八方没了银子,还指望本州为你开罪,兄弟,对不起了,本州只能丢卒保车了。

    2.丁巡抚为顶头上司,手握全省军政大权,这事对知州来说,是大事,对巡抚来说,是再小不过的事,何况镇八方犯的是死罪,如没洋人撑腰,加把火,斩了安静。

    3.如史迈斯事后怪罪下来,本州为这事一不在头,二不在尾,决定权不在我手,与我何干?

    想罢,在公文上签上“理应当斩”四字。

    魏知府也早忘了先前拿过镇八方的银子,既然再无“米”来,休怪本府救不得你!

    想都没想,照胡芦画瓢,同样在公文上签上“当斩勿留”四字。

    公文传到丁巡抚手里,倒搁置了几天,要杀镇八方,只当捏死只蚂蚁,不是事,然他有点怕史迈斯,这个外国佬,非善良之辈,得罪不起。听说去了北京,还不知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他得慎重。

    细细阅读公文,案犯罪孽深重,一条条,一桩桩,有理有据:杀人越货,绑票敲诈,抗击剿兵,偷袭县衙,件件千刀万剐,一时也有热血上头,心一横,批了个“立斩无赦”,上传刑部。

    当然,对公文上所列举史迈斯贩卖鸦片,网罗恶人搂抢妇人,供人淫乐之事,巧妙回避,并不表态如何处治,因这个问题要看朝廷的脸色才好定调。

    应该说,史迈斯不是个任人宰割之人,潺陵的争斗失利后,一气之下,上了京城,向所属国大使告了一状。大使当然偏坦这个出色的间谍,多次给朝廷施压。

    朝廷当时受到改良派影响,并不表态,一直拖着,大使见硬的不行,就走起后门来,贿赂太后身边一太监,将一封软硬兼施的公涵给递上去。

    慈禧看后心烦,招一内阁大臣入宫,商量分析一阵,最后仅说一句话:外夷只要银子,暴民要的是江山,谁重谁轻好好把握吧。

    内阁知晓慈禧意思,又不敢告知皇上,左右为难,最终只得折中,以内阁一老臣名义给大使回了封书信,算是非官方回执。大使释念后,不满意,也无它法,只得拿鸡毛当令箭交给史迈斯,叫他巧妙运用。

    史迈斯的看法不同,不管书信上怎么说,有了这支“令箭”,在中国大地上就可畅通无阻。小小的康知县,不吓得屁滚尿流才怪呢。目的达到了,急急赶回。

    澧州一战,攻退有序,夹山寺打的非常漂亮,拿捏的十分到位,既解了潺陵之围,又补充了不少军粮及武器装备,破老城时还挖了许多浮财,最可贺可喜的是收服了三员大将,肖海,杜安,杜宁。尊朱大帅发财了,兵强马壮,名声大振,各路英雄豪杰,慕名而至,一时间,山寨热闹起来,竟达万众。

    丁巡抚听报后,头痛。这流寇,怎么越剿越多?怕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场,增兵又剿了一次,“流寇”贼精,凭借大山复杂地形,唱起了“鼠玩猫”的游戏,往往吃亏的是官军,结果费钱费粮毫无战绩,无奈只得草草收兵。

    大部队撤回省城时,遭到了赵知州强烈反对,可以理解,谁不想为儿子报仇?可惜大部队不属他节制,反对无效,只得眼睁睁地盯着大军远去。

    他恨自己官太小,后台又不硬,要是有一天发达了,杀掉这些庸官才解恨。儿子死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不佳,怪罪守备无能,怪罪兵丁不努力向前,怪罪肖海大逆不道,这些“怪罪”无处发泄,只能把苦水泼在夫人身上,骂她娇宠儿子,骂她害了儿子。

    好在膝下还有二个刚换乳牙的孙子,老大赵超,老二赵鼎,看见他俩,心里稍感抚慰,交待夫人不得再娇惯,不然休了她。他不担心小儿子赵孔,虽残多智,身无恶习,谨慎行事,要不是脚跛,是块好钢。

    大军撤后,“流寇”没有停止对澧州的骚扰,今天绑一个卸任官宦,明天抄了某某地主恶霸的家,案子堆积如山,甚是可恼。只得催促周守备进山剿匪。大军都没法,周守备哪敢?两人发生了激烈争论,最后还是龙山出了个点子:谈判。

    哪有与贼讲和之理,官府威严何在?自然遭到了赵知州的强烈反对:“不妥不妥,甚是不妥!”周守备无奈,只得寻找各种理由拖延,就是不出兵。

    不过,澧州治安不好,周守备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万一上峰追责下来,吃不完,兜着走。与龙山一商量,顿时有了计谋。

    一天大清早,衙役刚开衙门,就发现门廊大柱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插着一封信,急忙取下连信带匕首交给了赵知州。赵知洲展信一看,浑身直冒冷汗……

    信很简单,单刀直入:对贵大公子之死,我等深表哀悼!听说贵公子生前留下两个儿子,十分乖巧,弟弟虽残,聪颖过人,不知值多少两银子?

    二位夫人不听则可,一听顿时大哭。赵知州心烦,没好气地骂道:“还没死呢,哭丧啊?”随即坐轿去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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