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定计定襄
夜晚，帐篷内，杨平和唐晨思并排躺下，静默不语。唐晨思脑海里依旧是杀害战友们的回忆，他有点恐惧，有点惊慌，脑门冷汗频出，不停地发抖。
杨平察觉了唐晨思的异常，坐起来揩去唐晨思额头上的汗，并不断安慰他，感慨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叔，我们这样做，真的正确吗？”唐晨思想不通，用战友的生命完成任务，值得吗？尽管杨平一直在开导他。
“作为军人，没有值不值得，这是战争，总有人会死，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死。”杨平不会说漂亮话，只会用战争的残酷引导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
唐晨思知道那些战友死而无憾，他们为自己争取了活命的机会，如果再迟疑不决，那他们的死又有何意义？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打入突厥内部，获取更多的军情，还有那个阿史那雄，他一定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想通了这点，唐晨思也不在委靡，揩去脸上的汗，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不知在思考什么。
杨平很高兴唐晨思的变化，看来将军没看错，这小子是块料子。但这小子又在想什么？便询问他在想什么？
唐晨思自从阿史那雄抓到探子的那句话，便开始起疑，除了活下来的两个，其余八个无一例外都被抓了。茫茫草原，他们哪能这么精准抓住？
唐晨思将他的想法告诉了杨平，杨平略微思索，便想到一句：“看来我们的行军路线泄露了。”
所有的行军路线都是按地图上规定，只有自己这条路线出了意外，杨平有点后怕，如果不是唐晨思的险招，恐怕在原来的路线上他们也和那八个人一样同样的下场。
那么到底是谁泄露了，杨平不去想了，他只希望在突厥的这些日子可以找到线索。他向唐晨思交代了任务：利用突厥公主获取突厥军情。
唐晨思想起了那个突厥公主，她的纯真让自己心生好感，可战争绝不容许纯真，如果将来真的走向反目成仇，他也不会后悔。
清晨，唐晨思走出帐外，伸了个懒腰，迎面便撞上了阿史那晴。阿史那晴依然那么爱笑，她甚至拽起唐晨思的胳膊，拉着他到了一处小山坡，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这茫茫草原。
阿史那晴似乎有点沮丧，没有了刚才的快乐，只听得她说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带你去阿娘的大帐内，你就不会去做那件事了！”
唐晨思真心觉得这个突厥公主善良感性，他有点动摇，真要利用她吗？
“这不关公主的事，男孩子嘛，总要有成长嘛！”唐晨思放开了手脚，不由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阿史那晴扑哧一笑，点着唐晨思的额头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屁孩，说话还挺有水平的吗？”
“我哪里小了，公主不也和我一样大吗？”唐晨思直挠头，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奈何阿史那晴偏偏耍赖，装作一副比你大的样子。
突然阿史那晴抓起唐晨思的手，认真地说道：“思晨，不管你遇到什么，你一定不要成为只知道杀人的人！”唐晨思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这样，可惜，人在战斗，身不由己。
阿史那晴松开唐晨思的手，望着这茫茫草原，说道：“我和阿娘一样，讨厌战争，可是我们突厥人却偏偏为战争而活，不管是汉人还是突厥人，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和平相处吗？终会有这一天的，他试着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后背，安慰她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阿史那晴不禁脸红了，看着眼前的男孩，她第一次羞涩地说道：“我相信你！”
临近午时，阿史那晴才肯放唐晨思走，这个公主太会问问题了，什么山川风月，什么风土人情，都要问一遍，实在令人汗颜。走进帐内，只见杨平在榻上不知看什么，他便往外环视四周，确定没人，才向榻上走去。
杨平看的正是突厥的地图，唐晨思有点惊讶，询问杨平这是从哪里来的？杨平并未回答，只说了一句：“这张图可靠。”唐晨思便不再问了，他相信杨平不会无的放矢。
唐晨思观察了这份地图，这不仅仅是地图，恐怕突厥所有的部署都在这里了。杨平看到的是突厥主力几乎将所有主力集结在了雁门地区，破雁门而入长安，好大的胃口。唐晨思仔细地观察了这份地图，突然发现有一个地方很特别，他指了指这个地方，杨平便陷入了沉思。
定襄城，这里兵力不是很多，但为什么总觉得突厥人所有的部署都围绕它，难道是因为…？作为军人的直觉，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致认为颉利可汗就在定襄城。
为防万一，他们又推演了好几遍，在雁门关学的算是派上用场了，定襄城无法绕开。杨平一掌定音，颉利就在定襄城。
“怪不得，我们在突厥王庭找不到他！”杨平想通了，之前的情报全是有误，颉利根本不在王庭，如果将来大军全部涌入王庭，一切终将白费。
“我想那个阿史那雄就是颉利留下的烟雾，让我们误以为他就在王庭。”唐晨思分析道，他清楚定襄战役，自然知道颉利的行踪，但过程没想到如此曲折。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回去复命，二是定襄城内的情况。”杨平摆出了两个重要问题，也是现在急需解决的。
唐晨思不由想起阿史那晴跟他说过明日她便要去定襄，并邀请他们父子二人前去。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告诉了他。
“我跟随阿史那晴去定襄，了解定襄城的兵力布局。”唐晨思觉得他是去定襄的最佳人选，不容置疑。
杨平见他决定了，便告诉了他阿史那雄要求杨平明日跟随他前往雁门地区备战，而唐晨思不作安排。这也是个机会，回去复命，自然是杨平了。
商量好了一切，杨平抓着唐晨思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小思，记住看不到的危险往往是最危险的，在定襄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唐晨思郑重地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谨小慎微才是上策。
一直到夜晚，阿史那雄邀请二人参加晚宴，气氛极其融洽，仿佛阿史那雄真把他们二人当亲信了，唐晨思不清楚阿史那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阿史那晴向阿史那雄提议让杨平父子二人跟随她前往定襄养伤，阿史那雄犹豫了，要说他还真不放心这二人。这时杨平走上台来，行礼道：“大王，我明日便跟随您前往雁门地区，让我的儿子去定襄养伤，这样如果我战死了，我的儿子还活着，就能继续为突厥征战沙场！”态度诚恳而坚决，令在场的突厥人有点动容。
阿史那雄感慨道：“果然是我突厥的勇士，你放心，你的儿子到了定襄会被好好照顾的，至于你就在前线好好杀敌吧！”
杨平应诺，又到王妃和公主面前行礼，像是托付后事一样，郑重道：“还请王妃和公主照顾好我儿！”
阿史那晴满口答应，信誓旦旦，不会让他受委屈。王妃并未说话，但眼神可以看得出来，她知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
宴席结束后，唐晨思与杨平回到休息处，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和行李，两人头靠头，嘴里在默念着什么，祈祷着对方都能活着回来。
“对了，如果你在定襄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去找王妃，她会帮你的！”杨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其实他也没多大把握，十几年的时光，估计早就冲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危机四伏的定襄城，多一个微弱的希望，不是更好吗？
“放心吧，叔，我会注意的。”唐晨思从杨落处了解过杨平的往事，也知道杨平的未婚妻当年生死不明，可如今却成了王妃，真是老天爷给出的笑话。
两个人就这样闭着眼坐在榻上等待黎明的到来，待帐外战马嘶鸣，二人不约而同睁开眼，相视对方，从现在开始，他们二人就要各自行动了，是生是死，犹未可知。
突厥王庭开始了新行动，一队人马跟随阿史那雄前往雁门地区准备与唐军决战，另一队人马则跟随王妃与公主前往定襄。
临别之际，杨平与唐晨思特意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戏码，感性的阿史那晴立马哭了，也和阿史那雄来了一场看似生离死别，实则玩笑。
待杨平上马后，唐晨思向他招手，而王妃则在马车内透过窗子静静地看他，呢喃道：“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唐晨思哭得老惨了，阿史那晴连忙安慰他，并哄他到了定襄，有各种好玩的，唐晨思才止住了眼泪。阿史那晴不知怎么了，似乎很喜欢亲近眼前这个男孩，她喜欢骑马，却因为他的伤还未好，只能坐马车，便耐住了性子，与他一起坐在了阿娘的马车上，并靠在他旁边，这让唐晨思一阵尴尬，人家阿娘还在旁边呢。王妃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看着窗外的天空，越往定襄近，就离雁门关越远了，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小曦那丫头，还挺想她的。
雁门关居民区内，唐晨曦站在门外，耸拉着脑袋，看着人来人往，似乎在寻找什么？杨严氏从屋内走出来，看着自家的女儿每天都要这样，也是叹了一口气。自从那天哥哥走了，妹妹就呼天强抢地，哭着要找哥哥，杨落好不容易哄住她，告诉他哥哥只是去执行任务了，两三天就回来了，以前就是这么哄的。可现在十多天下来了，哥哥没有一点消息，别说妹妹担心，杨落夫妇哪个不着急。
就在这时，妹妹似乎看到了什么，发了疯地冲出去，杨严氏仔细一看，正是杨落，只是感觉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妹妹扑进杨落怀里，连忙询问道：“爹爹，哥哥回来了吗？”杨落将她抱起来，投之一笑，说道：“妹妹别担心哦，你哥哥来信了，要给你买好多好多东西，所以耽误了！”
妹妹听到这儿，兴奋极了，在杨落怀里也不安分了，杨落将她放下来，她奔跑到杨严氏怀里，原封不动地将话带过去，活脱脱一个小信使，活力十足。
杨严氏微笑，哄着妹妹，却发现丈夫并未走进院子，还在门外，再看他的脸色，不是喜，而是悲，难道出什么事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强装镇定。
晚饭后，她哄完妹妹上床睡觉后，便再也按纳不住心中的恐惧询问自己的丈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跟了丈夫几十年，什么是坏事，什么是好事，他的神情一目了然。
今日清晨，他像往常一样前往校场出操，却有守兵来报，在城外发现几具尸体。他心生疑惑，在雁门关附近，怎么会有尸体？他便让守兵将尸体抬到校场，他要亲自查看。
当守兵将尸体运来后，所有的士兵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呕吐感立马袭来，惨，死得太惨了，身首异处，一个就够了，偏偏有八个。杨落仔细地观察了这八具尸体，突然他惊恐地发现这八个人的脸他都认识，伍什，老马，杨风，这不正是十几天前派出去的十个人吗？他惊慌极了，不能有他，不能有他，他跪在地上，看着每个人的脸，认真仔细地看着，不是他，不是他，一直到第八个，依旧不是他。他有点庆幸，还好没有他，紧接着不好的想法产生，他又给自己一巴掌，小思说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众将士看着将军异常的举动，觉得奇怪。便有几个大胆的走近一看，却发现死的却是自己的校尉，八个人全被认出来，在场的，几乎都是他们的士兵。一时间，整个校场悲怆四起，杨落虽然同样悲愤，但并未失去理性，他命令副将去市集找匠人让他们好生安葬。
杨落看着匠人们一针一线地将八人的尸首重新合在一起，他不禁落了泪，悲的是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愤的是突厥的示威，真当我大唐无人吗？
看着杨落青筋暴出，杨严氏抓住他的手掌，轻轻安抚他，劝诫他不要动怒。杨落慢慢沉下心来，担忧道：“就是不知道小思怎么样了？还有杨平，他们俩怎么就没有消息？”杨严氏望着即将竭尽的油灯，淡淡说道：“没有消息，应该是最好的消息，这不是小思说过的吗？”
“没有消息？”雁门关军营大帐内，李子通对百骑司李义获得的消息表示疑问。
“是的，大人，除了八人已死，另外两个至今下落不明！”李义动用了所有力量，也没找到唐晨思和杨平的下落。
李子通看着名单的最后两人，随即朱笔一挥，自信地说道：“无妨，反正他们都得死！”
杨平察觉了唐晨思的异常，坐起来揩去唐晨思额头上的汗，并不断安慰他，感慨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叔，我们这样做，真的正确吗？”唐晨思想不通，用战友的生命完成任务，值得吗？尽管杨平一直在开导他。
“作为军人，没有值不值得，这是战争，总有人会死，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死。”杨平不会说漂亮话，只会用战争的残酷引导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
唐晨思知道那些战友死而无憾，他们为自己争取了活命的机会，如果再迟疑不决，那他们的死又有何意义？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打入突厥内部，获取更多的军情，还有那个阿史那雄，他一定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想通了这点，唐晨思也不在委靡，揩去脸上的汗，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不知在思考什么。
杨平很高兴唐晨思的变化，看来将军没看错，这小子是块料子。但这小子又在想什么？便询问他在想什么？
唐晨思自从阿史那雄抓到探子的那句话，便开始起疑，除了活下来的两个，其余八个无一例外都被抓了。茫茫草原，他们哪能这么精准抓住？
唐晨思将他的想法告诉了杨平，杨平略微思索，便想到一句：“看来我们的行军路线泄露了。”
所有的行军路线都是按地图上规定，只有自己这条路线出了意外，杨平有点后怕，如果不是唐晨思的险招，恐怕在原来的路线上他们也和那八个人一样同样的下场。
那么到底是谁泄露了，杨平不去想了，他只希望在突厥的这些日子可以找到线索。他向唐晨思交代了任务：利用突厥公主获取突厥军情。
唐晨思想起了那个突厥公主，她的纯真让自己心生好感，可战争绝不容许纯真，如果将来真的走向反目成仇，他也不会后悔。
清晨，唐晨思走出帐外，伸了个懒腰，迎面便撞上了阿史那晴。阿史那晴依然那么爱笑，她甚至拽起唐晨思的胳膊，拉着他到了一处小山坡，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这茫茫草原。
阿史那晴似乎有点沮丧，没有了刚才的快乐，只听得她说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带你去阿娘的大帐内，你就不会去做那件事了！”
唐晨思真心觉得这个突厥公主善良感性，他有点动摇，真要利用她吗？
“这不关公主的事，男孩子嘛，总要有成长嘛！”唐晨思放开了手脚，不由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阿史那晴扑哧一笑，点着唐晨思的额头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屁孩，说话还挺有水平的吗？”
“我哪里小了，公主不也和我一样大吗？”唐晨思直挠头，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奈何阿史那晴偏偏耍赖，装作一副比你大的样子。
突然阿史那晴抓起唐晨思的手，认真地说道：“思晨，不管你遇到什么，你一定不要成为只知道杀人的人！”唐晨思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这样，可惜，人在战斗，身不由己。
阿史那晴松开唐晨思的手，望着这茫茫草原，说道：“我和阿娘一样，讨厌战争，可是我们突厥人却偏偏为战争而活，不管是汉人还是突厥人，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和平相处吗？终会有这一天的，他试着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后背，安慰她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阿史那晴不禁脸红了，看着眼前的男孩，她第一次羞涩地说道：“我相信你！”
临近午时，阿史那晴才肯放唐晨思走，这个公主太会问问题了，什么山川风月，什么风土人情，都要问一遍，实在令人汗颜。走进帐内，只见杨平在榻上不知看什么，他便往外环视四周，确定没人，才向榻上走去。
杨平看的正是突厥的地图，唐晨思有点惊讶，询问杨平这是从哪里来的？杨平并未回答，只说了一句：“这张图可靠。”唐晨思便不再问了，他相信杨平不会无的放矢。
唐晨思观察了这份地图，这不仅仅是地图，恐怕突厥所有的部署都在这里了。杨平看到的是突厥主力几乎将所有主力集结在了雁门地区，破雁门而入长安，好大的胃口。唐晨思仔细地观察了这份地图，突然发现有一个地方很特别，他指了指这个地方，杨平便陷入了沉思。
定襄城，这里兵力不是很多，但为什么总觉得突厥人所有的部署都围绕它，难道是因为…？作为军人的直觉，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致认为颉利可汗就在定襄城。
为防万一，他们又推演了好几遍，在雁门关学的算是派上用场了，定襄城无法绕开。杨平一掌定音，颉利就在定襄城。
“怪不得，我们在突厥王庭找不到他！”杨平想通了，之前的情报全是有误，颉利根本不在王庭，如果将来大军全部涌入王庭，一切终将白费。
“我想那个阿史那雄就是颉利留下的烟雾，让我们误以为他就在王庭。”唐晨思分析道，他清楚定襄战役，自然知道颉利的行踪，但过程没想到如此曲折。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回去复命，二是定襄城内的情况。”杨平摆出了两个重要问题，也是现在急需解决的。
唐晨思不由想起阿史那晴跟他说过明日她便要去定襄，并邀请他们父子二人前去。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告诉了他。
“我跟随阿史那晴去定襄，了解定襄城的兵力布局。”唐晨思觉得他是去定襄的最佳人选，不容置疑。
杨平见他决定了，便告诉了他阿史那雄要求杨平明日跟随他前往雁门地区备战，而唐晨思不作安排。这也是个机会，回去复命，自然是杨平了。
商量好了一切，杨平抓着唐晨思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小思，记住看不到的危险往往是最危险的，在定襄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唐晨思郑重地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谨小慎微才是上策。
一直到夜晚，阿史那雄邀请二人参加晚宴，气氛极其融洽，仿佛阿史那雄真把他们二人当亲信了，唐晨思不清楚阿史那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阿史那晴向阿史那雄提议让杨平父子二人跟随她前往定襄养伤，阿史那雄犹豫了，要说他还真不放心这二人。这时杨平走上台来，行礼道：“大王，我明日便跟随您前往雁门地区，让我的儿子去定襄养伤，这样如果我战死了，我的儿子还活着，就能继续为突厥征战沙场！”态度诚恳而坚决，令在场的突厥人有点动容。
阿史那雄感慨道：“果然是我突厥的勇士，你放心，你的儿子到了定襄会被好好照顾的，至于你就在前线好好杀敌吧！”
杨平应诺，又到王妃和公主面前行礼，像是托付后事一样，郑重道：“还请王妃和公主照顾好我儿！”
阿史那晴满口答应，信誓旦旦，不会让他受委屈。王妃并未说话，但眼神可以看得出来，她知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
宴席结束后，唐晨思与杨平回到休息处，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和行李，两人头靠头，嘴里在默念着什么，祈祷着对方都能活着回来。
“对了，如果你在定襄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去找王妃，她会帮你的！”杨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其实他也没多大把握，十几年的时光，估计早就冲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危机四伏的定襄城，多一个微弱的希望，不是更好吗？
“放心吧，叔，我会注意的。”唐晨思从杨落处了解过杨平的往事，也知道杨平的未婚妻当年生死不明，可如今却成了王妃，真是老天爷给出的笑话。
两个人就这样闭着眼坐在榻上等待黎明的到来，待帐外战马嘶鸣，二人不约而同睁开眼，相视对方，从现在开始，他们二人就要各自行动了，是生是死，犹未可知。
突厥王庭开始了新行动，一队人马跟随阿史那雄前往雁门地区准备与唐军决战，另一队人马则跟随王妃与公主前往定襄。
临别之际，杨平与唐晨思特意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戏码，感性的阿史那晴立马哭了，也和阿史那雄来了一场看似生离死别，实则玩笑。
待杨平上马后，唐晨思向他招手，而王妃则在马车内透过窗子静静地看他，呢喃道：“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唐晨思哭得老惨了，阿史那晴连忙安慰他，并哄他到了定襄，有各种好玩的，唐晨思才止住了眼泪。阿史那晴不知怎么了，似乎很喜欢亲近眼前这个男孩，她喜欢骑马，却因为他的伤还未好，只能坐马车，便耐住了性子，与他一起坐在了阿娘的马车上，并靠在他旁边，这让唐晨思一阵尴尬，人家阿娘还在旁边呢。王妃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看着窗外的天空，越往定襄近，就离雁门关越远了，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小曦那丫头，还挺想她的。
雁门关居民区内，唐晨曦站在门外，耸拉着脑袋，看着人来人往，似乎在寻找什么？杨严氏从屋内走出来，看着自家的女儿每天都要这样，也是叹了一口气。自从那天哥哥走了，妹妹就呼天强抢地，哭着要找哥哥，杨落好不容易哄住她，告诉他哥哥只是去执行任务了，两三天就回来了，以前就是这么哄的。可现在十多天下来了，哥哥没有一点消息，别说妹妹担心，杨落夫妇哪个不着急。
就在这时，妹妹似乎看到了什么，发了疯地冲出去，杨严氏仔细一看，正是杨落，只是感觉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妹妹扑进杨落怀里，连忙询问道：“爹爹，哥哥回来了吗？”杨落将她抱起来，投之一笑，说道：“妹妹别担心哦，你哥哥来信了，要给你买好多好多东西，所以耽误了！”
妹妹听到这儿，兴奋极了，在杨落怀里也不安分了，杨落将她放下来，她奔跑到杨严氏怀里，原封不动地将话带过去，活脱脱一个小信使，活力十足。
杨严氏微笑，哄着妹妹，却发现丈夫并未走进院子，还在门外，再看他的脸色，不是喜，而是悲，难道出什么事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强装镇定。
晚饭后，她哄完妹妹上床睡觉后，便再也按纳不住心中的恐惧询问自己的丈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跟了丈夫几十年，什么是坏事，什么是好事，他的神情一目了然。
今日清晨，他像往常一样前往校场出操，却有守兵来报，在城外发现几具尸体。他心生疑惑，在雁门关附近，怎么会有尸体？他便让守兵将尸体抬到校场，他要亲自查看。
当守兵将尸体运来后，所有的士兵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呕吐感立马袭来，惨，死得太惨了，身首异处，一个就够了，偏偏有八个。杨落仔细地观察了这八具尸体，突然他惊恐地发现这八个人的脸他都认识，伍什，老马，杨风，这不正是十几天前派出去的十个人吗？他惊慌极了，不能有他，不能有他，他跪在地上，看着每个人的脸，认真仔细地看着，不是他，不是他，一直到第八个，依旧不是他。他有点庆幸，还好没有他，紧接着不好的想法产生，他又给自己一巴掌，小思说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众将士看着将军异常的举动，觉得奇怪。便有几个大胆的走近一看，却发现死的却是自己的校尉，八个人全被认出来，在场的，几乎都是他们的士兵。一时间，整个校场悲怆四起，杨落虽然同样悲愤，但并未失去理性，他命令副将去市集找匠人让他们好生安葬。
杨落看着匠人们一针一线地将八人的尸首重新合在一起，他不禁落了泪，悲的是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愤的是突厥的示威，真当我大唐无人吗？
看着杨落青筋暴出，杨严氏抓住他的手掌，轻轻安抚他，劝诫他不要动怒。杨落慢慢沉下心来，担忧道：“就是不知道小思怎么样了？还有杨平，他们俩怎么就没有消息？”杨严氏望着即将竭尽的油灯，淡淡说道：“没有消息，应该是最好的消息，这不是小思说过的吗？”
“没有消息？”雁门关军营大帐内，李子通对百骑司李义获得的消息表示疑问。
“是的，大人，除了八人已死，另外两个至今下落不明！”李义动用了所有力量，也没找到唐晨思和杨平的下落。
李子通看着名单的最后两人，随即朱笔一挥，自信地说道：“无妨，反正他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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