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农历己卯（9）

    时光如水

    太阳落山，火神庙西侧高地筑起三座坟莹，埋葬了小林的三位亲人。孟庆禄和雇工先行一步，孟柏春烧完冥纸，抬头看到挂在西方空中的半边残月，记下今天这个特殊日子。然后抱起泪流满面，抽抽泣泣的孤儿，默默走出树林，坐上小蓬车回家。

    一路上，坑坑洼洼的积水倒映着数不尽的残月，小林依偎在孟柏春怀里睡着了。

    一周时间，小林的身心融入了衣食无忧和和美美的孟家大院。他喊孟柏春师父，孟庆典爷爷，珠儿姑姑，金兰蕙兰叫他小林哥。小林的起居由刘妈照料，晚上跟刘妈回村头过夜。很快，老族长的孙子大林找上门来，小林又多了一个玩伴。

    1923年麦收前，红袖产下女儿春兰。百日宴由郭启文承办。

    1924年春节后，小林到了幼学启蒙年龄。孟庆典为小林取大号孔德生，与族长孙子孟德林为伴到村里刘先生私塾倌背书识字。

    金兰蕙兰嚷嚷着要跟小林哥一起读私塾，孟柏春答应二女，教她俩学画兰花。孟柏春的书房里摆放着四个品种兰花，香浓纤细的寒兰，玲珑幽雅的春兰，宽叶大气的墨兰，叶长花多的蕙兰。

    孟柏春在家闲赋时，经常对着兰花写生。后院的几簇牡丹，多次在他争奇斗艳。事与愿违，二女见过爹爹画兰花，可是爹爹此次画的水墨兰花没着颜色，二女绝不答应。孟柏春不得不拿出颜料盒，供二女挥霍。

    孟柏春的画艺是郭启文传授。金兰蕙兰每次去姥姥家，还会得到姥爷郭启文的悉心指点，画兰叶要一气呵成，从左向右撇出，先浓后淡，先湿后干，画出层次感。五笔画花，笔尖蘸浓墨，由外向内画，中心两笔及余下三笔结构要合理，最后添花杆，重墨点缀花蕊。

    金兰面白微胖文静，喜欢画案头的春兰。蕙兰面红苗条活跃，喜欢画窗台上的寒兰。

    1925年三月，孟柏春五妹珠儿出阁，嫁于舅舅家二表哥陆天山做续弦，二表哥前妻生前留下一子乳名虎头，生平（1922——1990）。

    1927年夏初，孟柏春四女儿墨兰出生，孟庆典主办百岁宴，同年孔德生到东关郭家书馆读书，孟德林去了县城读新学堂。

    三年后，孔德生白天在镇上随孟庆禄手下做工，晚上回龙泉村，孟柏春传授强身壮体桩功，养生八段锦，暗器金钱镖训练手法。

    孟柏春四女，暗合四品兰花。

    1933年冬天，绒花大姐五十岁去世，孟庆典指使儿子送去一口棺材。扣儿表妹的儿子黄春生十一岁，闺女荷花八岁。扣儿的男人嫖赌毒欠巨债后不知所终。当年，三姐珍儿三十三岁，儿子大山十五岁，闺女穗儿十三岁。

    1935年秋天，红袖生子贯兰，郭启文争办百岁宴，孟庆典酒桌上贪杯，当晚猝发脑中风昏迷，酣睡半宿不医而终。为此，孟母在有生之年，不准孟家唯一孙子进入龙泉村。

    有得有舍，1936年春节，孟柏春不等媒婆登门，自做主张将金兰蕙兰许配徒儿孔德生为妻。

    1937年上半年内，郭启文夫妇先后辞世，孟柏春成为郭家财产继承人，孔德生脱离商会会长孟庆禄，出头打理镇上郭家店铺杂务。

    1938冬季一小队日本兵占领龙落湾镇，并在西关外城隍庙安营立足。各村设置保长一名，负责收租纳税，派遣徭役，治安，防范事宜。半年前，孟柏春受命接过龙泉村村长兼孟氏家族族长的担子，为此次山前六村（野鸡坨，黄沙窝，龙泉村，甜井庄，岗上村，黄土坎）联合保长选举奠定基础，孟柏春毫无悬念独占鳌头。

    东南西三关乡绅，公推侯登魁任镇长，侯登魁的倚仗，侯汉三曾受训于东北讲武堂，目前担任皇协军治安队队长。

    龙落湾镇管辖二十个自然村和三关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