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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相叙

    “什么?此人刚刚说他不是楚柳宁?”

    听到对方矢口否认,案上的老头表情僵住了,在场的高位们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戏耍了一般,都在对此略微不满。

    而温子奕更是像被一道闪电击穿头顶,自己这究竟是带回来了两个什么危险分子啊……

    “你……你与我初见时,可就曾说过你叫楚柳宁,后来又与我讲,你乃凤凰之后,欲来雾灵山求学救母的,哪怕刚刚入殿时,也都还是在以楚柳宁自称,怎么如今师傅发问,你却满口胡言拒不承认了?这般戏弄众人,你究竟是何居心?”

    温子奕着实有些着急,小声责备对方讲话要有分寸,不能胡说八道。

    而楚九鸣对此也表现的很是无辜,心想,刚刚可是你让我如实回答的,怎得现在又怪起我来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修行之人是什么心思啊。

    他抿了抿嘴,拱手道:“抱歉温少侠,我之前的确对你有所隐瞒,但除了名字外,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乃凤凰之后不假,来雾灵山求学救母亦不假。”

    温子奕一愣:“那你到底姓甚名谁?”

    “沧州楚九鸣。”

    “楚九鸣!?”此话一出,还未等温子奕反应,跪于庚位的苏胜率先坐不住了,诧异地站起身来,质疑道:“你可真是夏国沧州人士?”

    “正是。”

    案上老者见状,好奇地开口询问道:“苏胜啊,你可识得此人?”

    苏胜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缓缓走出自己面前的桌案,围着楚九鸣打了一转,对他上下一阵细细端详,好似看到了什么稀奇物件儿,随后才皱着眉头冲高案上说道:“回禀师傅,我与此人乃是同乡,刚刚听到他的名字后略感诧异,这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曾在夏国沧州发生过的一桩惨事。”

    “哦?”白发老者顿了顿,“何等惨事?快与大伙儿说来听听。”

    “诺。”

    回毕,苏胜转身看向楚九鸣,一边认真回忆,一边迫切的想从对方眼中捕捉些什么。

    “此事大概是在十七年前,夏国沧州曾有一位巨商名叫楚启文,其到知命之年才育有一子,此子便是楚九鸣。而对于他的出生却众说纷纭,为数最多的,都是在讲此子乃是灾祸的象征。”

    “什么?灾祸的象征?”众人有些惊奇,小声议论着。

    而楚九鸣听闻却嗤之一笑,如果放在以前,他确实非常相信这等说法,但现在不同了,知道真相的他对此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倒是温子奕有些不可置信,“年过五旬才育有一子,这本该是喜庆之事啊,为何反倒成灾祸了?”

    “这个嘛……还要从其出生说起。”

    苏胜不紧不慢,严肃道:“乃至当日,楚夫人临盆之际,楚府上空忽现九只金銮凤鸟嘶鸣不止,那尖锐的叫声无法与庆贺相论,反倒更像是要阻止此子降生一般。而从那以后,楚家便开始厄运不止,先是楚启文病重身亡,后是楚夫人与楚九鸣困于家中被大火烧死,结合种种征兆,大家便以此推断,此子乃是灾祸的象征,从而夺去了全家人的性命。”说到着,苏胜看向楚九鸣的眼神更加犀利了,“而如今,殿堂中竟有人敢声称自己就是楚九鸣,尔却不知此人早就已经殒命了。”

    “楚九鸣死了?”

    周围人一片哗然。

    而温子奕也属实捏了一把冷汗,他看看依旧镇定自若的楚九鸣,又看看苏胜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随口道:“或许只是重名呢?刚好他也叫楚九鸣,又恰好生于沧州,毕竟平民无字,重名者众多,单凭此事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非也!”听到小师弟极力为其辩解,着实有点袒护对方了,苏胜满脸嘲弄之意,“此人若是谎称其他姓氏,或许我还不以为意,可唯独这楚姓。”

    楚九鸣冷冷一笑,反问道:“楚姓又如何?”

    苏胜好似找到了对方言语的致命弱点,傲娇地昂起头,高声道:“楚姓如何?楚姓在沧州可是只有一家,而如今这家却是早已绝了户!”

    “什么,楚姓在沧州已经绝户,那这殿中之人岂不是又在扯谎?”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了周围人更大的震动,没想到只是片刻功夫,中间站立之人便连撒两次谎话,而高案上的老者,也从开始温和的微笑转为好奇,又转为一脸严肃。

    “连楚姓在沧州是何等存在都不知道,也敢盗用其名。”苏胜见时机成熟,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逼问道:“你先用假名诱骗小师弟等人带你回山,后又冒充他人身世欲诓骗众人,半柱香的功夫竟连撒两次慌,说!尔到底是何方妖孽!来雾灵山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刚刚还说自己是凤凰之后。”

    “恐怕连求学救母也是假的吧。”

    看着高位们对自己指指点点,那态度已由不满转为了厌恶,就连一直替自己说话的温子奕也都满眼失望,不再开口,楚九鸣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不敢有所隐瞒,直语道:“我来雾灵山真的只为求学救母,并无其他目的,而对于你刚刚所讲之事,却都是民间谣传,其只有两点无错,一者,家父因病过世无错,二者,楚府失过大火无错,其余皆属不实。”

    苏胜呵呵一笑,“既然你说我所言皆属不实,那我便洗耳恭听,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诡辩的。”

    楚九鸣撇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讥讽,正过身,冲高台上一拱手,说道:“家母确乃是凤凰之子,其名叫雪凰。而做为灵仙后裔,她在凤族中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拿我当日出生来讲,楚府上空盘旋的九只金銮凤鸟便可为其佐证身份,因为它们并不是为了阻止我降生而来,而是为了守护我降生而来,此事温少侠是知道的,那日鸾鸟道明原由之际,他亦曾在场。”

    众人们又将目光齐齐看向了温子奕,后者默默点了点头。

    “再者,”楚九鸣伸手探向怀中,将《缚神转生录》掏了出来,“楚府的大火皆因此册引来魔物而起。那日家母为救我与水火之中,特唤来了火凤助我脱离火难,而自己则被魔女抓去了魔域,我便是为能救母,方才来到雾灵山拜师求学的。”

    “荒谬!照你所言,你爹乃是沧州的一介富商,亦是凡人,而你娘却是凤族的灵仙后裔,众所周知,人仙殊途,若真是如此,那怎么可能会生的出你来?”士糜听完,起身反驳道。

    楚九鸣没有回答他的质疑,而是环顾四周,转口问道:“不知在坐各位可曾听闻引魂草或是亦名绝情草?”

    玄虚:“绝情草我倒是有所耳闻,若说其由来嘛,乃是神域的上任武神,被其心爱之女所灭时,留下的一丝神韵幻化而成,顾生长在鬼界,又是依靠幽香引诱灵体近身后吸食而生的,所以亦名引魂草。”

    “不错,”楚九鸣顿时对跪坐于前方的玄虚肃然起敬,心说没想到此人学识竟如此渊博,连引魂草真正的出处都知道,“据我了解,我娘便是因为服用了此草,才最终沦为凡人之躯的,所以,我爹是人我娘亦是人,为何不可生我?”

    解释完一切,楚九鸣又转身看向苏胜和士糜,“而如今殿中竟有宵小之辈,听信谣传,错以论证,有违侠士之名!”

    “你!”

    现场两名高位被楚九鸣怼的哑口无言,站在原地甚感羞恼。

    “嗯……”

    高案上,老者听完楚九鸣的叙述后沉吟了半晌,“凭你刚刚所言,加之子奕所见,确实可以断定你真乃凤凰之后,不过对于令堂沦为凡人之事,还有你的出生,我倒觉得另有其他可能。”

    什么?火凤曾经可是与我讲过,娘亲是服用了引魂草后,才最终沦为一介凡人的,也是如此,才能与同是凡人的我爹生出我来,怎么台上的老头却说我的出生另有他法呢?

    楚九鸣想不通,便急迫地对白发老者询问道:“难道我娘不是凡人?而我的出生,除了男女结合外,还有其他成人之法?”

    “方法自然是有的,且听我慢慢道明。”老者抬抬手,让对方稍安勿躁,然后紧接着说:“先说令堂之事,其既然是灵仙后裔,那么身躯必然皆由万物之气所化,这是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仅凭一枚引魂草,那是万万不能变为凡人的。”

    “如果我娘不是凡人,那又怎么可能生的出我来?”

    老者:“这个嘛……且我先问你,你可曾知道自己的魂魄是由引魂草结成的?”

    楚九鸣大吃一惊,这件事,还是自己进入两界池后从珑儿嘴里了解到的,而台上的老头居然能从片语中猜出一切,“我自己当然知道,可清居先生您,又是如何猜到的?”

    “呵呵呵。”

    老者看到楚九鸣惊讶的表情很是满意,“此事倒也不用猜,古籍中尚有对引魂草的相关记载,虽然它不能使灵仙沦为凡人,不过确实亦有奇效。”

    “何等奇效,请先生指明。”

    清居隐士脸上又堆满慈容,“当其进入灵仙腹中后,便会以此为奇点,汇集周遭一切日月精华,再慢慢凝聚成魂。但有了魂魄还不够,必须还要有,令其寄宿的肉身方可成人。而正好令堂体内亦有凤族灵仙独特的炙火丹,引魂草便会强行吸食此丹,为自己铸造肉体,也便最后成就了你,而毁了你娘的修为。”

    听到对方讲出原由,楚九鸣一时间无法消化,整个脑袋都是雾蒙蒙的。

    而老者以为他没有听明白,继续说道:“所以令堂并没有变为凡人,只是单单被吸尽法力而已,其终究仍是灵仙之躯。再者,你的出生也不是男女结合得来,而是由万物之气的其中一种——火气,通过凝华,最终结出的肉体。”

    “也就是说……我不是我爹和我娘结合而生的,而是由我娘独自孕育得来的……?”

    楚九鸣自言自语,听到老者越讲越清的事实,犹如晴天霹雳,使他整个身体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般瘫软下来,脚步不由得退了又退才稳住重心。

    “楚柳……楚九鸣。”

    楚柳宁这个名字在温子奕心中已存在许久,一时间差点脱口而出,他伸了伸手,想要上前扶稳对方。

    而楚九鸣则冲他摆摆手,示意先让自己静一静。

    他属实还不能接受这一观点,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与楚启文没有了任何血缘关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楚九鸣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玄虚和段青山却不给他半点机会,直接了当的道破了玄机。

    “这或是真的,因为其他拜山者进入两界池后可以见鬼,然鬼不可见人,而你却不同,由于你的魂魄是由引魂草结成的,所以进入池水后才会引来灵体的攻击。”前者说道。

    “还有,在你当时快要没入水中之际,我一共祭出了五道符令,想要为你指明阳路,可其中四道均被弹开,唯独那火令在你周身环绕,这也足以说明你的身躯皆由火气凝成,因为你的体内没有其他属气,所以池水中才会呈现一片火红。”后者补刀。

    “这不可能!”

    楚九鸣听完他们二人的话,整个身体终于撑不住了,这就好比叫了一辈子的爹,最终别人却告诉你,他只是你的养父一样。

    看到面前之人逐渐崩溃,在殿堂中公然咆哮着,玄虚与段青山相视一眼,又齐齐望向高案上的老者。

    白衣白发的老者心领神会,知道台下的少年已是魂不守舍,想到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随即赫然问道:“楚九鸣,我且问你,那名叫珑儿的女子与你何故啊?”

    楚九鸣现在满脑子木讷,他还沉浸在楚启文只是自己养父的伤痛中无法自拔,已无力再多思考其他问题,下意识的将自己与龙女的事情全盘托出。

    玄虚听完,沉思道:“据我所知,你且手无缚鸡之力……哦,无意冒犯,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将其救出的?”

    “极阳之血,刻于阵中,方为解龙咒。”楚九鸣茫然地回答。

    想到对方的身份,灵仙之子确实可以拥有极阳之血,玄虚欣然点了点头。

    段青山接道:“你既然知道她是被人刻意困在洞穴中的,为何要救她出来?”

    “为能助我救母。”

    “你既已有求与她,又为何还到雾灵山来求学呢?”

    “珑儿说,仅凭我等实力,尚且不成。”

    段青山笑了笑,挖苦道:“如果连她的实力都尚且不成,你来雾灵山,恐怕也要无功而返了。”

    “……”

    镇灵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温子奕却猛然想到了什么,“我看一路走来,珑儿姑娘口中一直唤你为主人,这又是为何?”

    “不知道。”楚九鸣双目低沉,冷冷地回答。

    “那她可曾做过些许恶事?”夫启继续提问。

    楚九鸣抬头,有点不理解此话的意思,迟疑的回道:“我与她相识也不过一载之久,她做没做过坏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自我们相识以来,珑儿虽是人刁蛮了点,但心还是善良的。”

    “那你对她的修为有多少了解?”

    楚九鸣摇了摇头。

    众人听闻又沉默了,原来这个楚九鸣对那女子也是一知半解啊。

    “哎……”老者有些失望的发出沉吟,抬手略显无奈地顺了顺胡须,原本他还想问一些关于《缚神转生录》的事情,但见对方六神无主,所问之事已无心回答,皆用“不知道”带过,想来世间能引出魔物的物件儿倒也不少,便没再深究,冲温子奕点头示下。

    温子奕顿时领会,弯腰默默行礼,然后起身拍了拍楚九鸣的肩膀。

    楚九鸣浑身一抖,仿佛灵魂归位般打了个冷颤,这才堪堪抬眼看向温子奕。

    “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先带你回去歇息吧,关于拜师之事,且等众位师兄商议后我再告知与你。”

    楚九鸣颔首。

    “请。”

    温子奕伸手示意,后者僵直身体,跟随对方走出了镇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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