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年拳勇

    又过几日，外来人士方才渐渐减少，听说山上的客舍都已住满，那些后来的人只能暂时在县镇上的旅店落脚，也是一席难求，荻花乡又恢复往日平静，前些时日的盛况皆化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日傍晚，乐灿提着一颗卤猪头，照例从镇上返工回来，累了一天，正坐在自家门前面朝夕阳发呆，就见郭家的小五小六拉着手仓皇跑来，脸上都挂着泪。

    “出什么事了？”

    两个孩子只是大哭，说起话来口齿不清，乐灿安抚了半晌，这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郭柿儿出门摘菜，就被半路上不知哪来的三个无赖缠住，几个大点的孩子想要救她，却都给三拳两脚打翻在地。

    乐灿蹭的一股火气冒上来，柿儿姐芳名在外，平日里时常有觊觎她美色的闲汉泼皮从邻村过来滋扰，但乐灿不要命跟他们打过几次架，那些泼皮碰了钉子，来的次数才渐少了些，怕触及众怒，也罕有对其他孩子动手的，他当即起身快步赶去郭家的方向。

    到了大院前，便远远看见三个青皮无赖团团围住郭柿儿不让她走，嘴里还兀自不干不净说着什么下流话，不时发出哄笑，郭柿儿像只护崽的母鹰，张开双臂将一干孩子挡在身后，但凡稍稍流露要离开的意思，登时有人上前拦住。

    “你们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打孩子！”郭柿儿面容如罩寒霜，眼神含怒，语带质问。

    只听一名无赖淫笑道：“我们不想干嘛，嘿嘿，只不过是想听美人儿你叫一声好哥哥而已。”脸上神情甚是下流，说着一只手揪住当中一名孩子的耳朵将其拎起，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用力掐捏，只痛得那孩子龇牙咧嘴。

    乐灿瞧得分明，那孩子正是二伢，知道这些恶人想拿自己逼柿儿姐就范，硬是死命忍受，咬牙不发出一声惨叫。

    乐灿心中怒极，三步并作两步，悄悄走到说话那人身旁，抬手轻轻拍了下他肩膀。

    那无赖正自得意，头也不回，敷衍道：“谁呀，没见爷正乐呵吗？”

    乐灿又拍了一下，那人才老大不耐烦地扭过头来，登时一记拳头猛然轰在他面门上，吃痛之下放脱二伢，以手捂鼻，指缝间已是鲜血长流。

    没等那无赖的同伴反应过来，乐灿又抬脚踢在一人的腰眼上，将其踹了个趔趄，随即站到郭柿儿身前，冷冷注视三人。他做惯苦力，力气不小，这两下偷袭来得又快，眨眼就让青皮帮中的两人吃了苦头。

    捂鼻那人见了红，羞怒已极，阴狠道：“操你奶奶，你小子活腻了，连你老子都敢打！”被踹的那名无赖亦是暴跳如雷，让剩下一人扶起，均是齐声喝骂。

    三人正欲一拥而上，料这小子还能以一敌三不成，不把他揍得后悔出了娘胎决不罢休，忽然瞥见附近的村民都对此处指指点点，更有一大群青壮乡勇手拿锄头朝这边拥过来，眼神中大见敌意，心里顿时乱了阵脚。

    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没遭乐灿偷袭的青皮见势头不对，已然怯了，颤声对同伴道：“他们人多，咱们还是撤吧，回头再叫这群乡巴佬好看。”

    “操！哥几个记住了，明儿再收拾你们！”

    余下两人心知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好，于是都打起了退堂鼓，当即撂下狠话，话虽说的响亮，可难免有些色厉内荏之嫌。

    “敢欺侮我们乡的姑娘，还不快滚！”村民们愤愤不平，无不破口大骂，妇人更是抄起臭鸡蛋、烂菜叶丢过去，直砸得三人抱头鼠窜，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乐灿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郭柿儿忙拉住他，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你的手受伤了！”看到他手上有血，立刻慌了，说着便要找布给他包扎。

    “不是我的血。”乐灿低头一看，摆了摆手，随意擦去，摸了摸二伢的头，又安慰了郭柿儿几句。

    这孩子甚有骨气，直到此时才抬起小脸，说道：“灿哥你真厉害，一下就把恶人打跑了。”语气中透出满满的钦佩和仰慕。

    乐灿笑了笑，说道：“你以后长大了也会这么厉害，到时候要保护好姐姐和弟弟妹妹，知道吗？

    二伢重重点头，乐灿心里却没有脸上那般轻松，暗想这三人面生的很，似乎不是邻村来的，好在也不像之前那些江湖人，身上没有武功，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中招。

    当晚，乐灿回了窑洞，把卤猪头取来，算是给孩子们和郭柿儿压惊，孩子们香喷喷吃了顿好的，自是喜笑颜开，把白日的事情通通都忘到脑后去了，郭柿儿也重新展露笑颜。是夜，乐灿就在大院里歇下，那些无赖走前的话让他有些在意，倘若真的还敢前来寻衅，也好及时应对。

    隔日，乐灿去驿馆请了假，守在院里，一天过去却是相安无事。眼看天色将晚，又到了昨日那个时辰，乐灿自觉多心，正要告辞，便听门外啡啡嘶鸣之声大作，惊得院中鸡鸭四处乱窜。

    推门一看，四下里已有不少乡人聚集围观，只见七匹马扬蹄停在大院前，骑者之中昨日那帮无赖赫然在列，为首的一匹枣红马额高九寸，毛拳如麟，尤其神骏，倒衬得马上之人平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