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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唾面自干

    说话之间,几人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掀帘而入,毡帐中的一众俘虏听他们说得凶狠,早吓得抖若筛糠,没等拳脚加身已是曲膝跪地,不住口地磕头讨饶。

    此类事件,显而易见,定然不是第一回了。

    打头的正是王忠王义两张熟面孔,这帮青皮的人数比之先前少了数名,想来是被乱箭所伤,眼下还躺在床上疗治。

    “他奶奶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他解的绑?”

    那王忠上来就大声问话,旁人看到他那幅凶神恶煞的样子,躲还来不及,忙连连摆手以示清白,自是无一人敢应承。二人一见乐灿身上的绳索松了,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发现他脚上的镣铐,又略感安心。

    这时熟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来,当下把乐灿拖出帐外,几人蜂拥而上,劈头盖脸就一顿拳腿招呼,下手浑没轻重。

    乐灿自知无力抵抗,只得蜷缩在地上,死命护住头脸,几名青皮拳头如雨点般砸落,连踢带踹,大呼痛快。

    先前乐灿在十几双眼皮子底下拿下了他们的带头大哥,事后很是受了一番数落,都感觉面上无光,此刻全然将乐灿当成了出气包,尤以王忠王义两人最为起劲。

    正围殴间,忽听一人高声骂道:“你们没吃饭是不是,是在给这臭小子挠痒痒吗,去去去,都闪开了!”

    只见浑身酒气的王殿丞一步三晃着走来,此人回去后怀恨在心,把褚行健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都给咒上了。但也清楚那大汉在军中声望远超自己,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自己拿对方无可奈何,于是愈发憋屈,只能换了条裤子,闷头灌酒,企图一醉方休。

    此时青年虽是醉意醺醺,但忿恨没有半点消褪,蹲下身子,伸手掐住乐灿双颊,逼得乐灿仰起头来。

    乐灿缓缓抬起眼皮,猛地朝他面门啐了一口口水,王殿丞急忙退后闪避,但唾沫星子还是沾到了衣角,不由大怒若狂。

    乐灿自知此番无幸,冷冷道:“有种的话,就杀了我吧,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杀了你?你想得美!老子改主意了,不教你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叫我三声爷爷,老子的姓氏就倒过来写!在这之前,你就是想寻死都难!”

    王殿丞勃然大怒,额头青筋鼓胀,冲上去就一拳打在乐灿肚子上。

    这人的出拳力道不知为何竟突然威猛许多,与先前的那脓包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一拳下去乐灿顿觉小腹绞痛不已,霎时脸色苍白,身子弯成虾状。

    王殿丞犹嫌不足,阴森一笑,喝道:“把这小子给我弄起来!”左右登时扑上,将乐灿架起,随即伸手一招,青皮们眼色极快,立下有人送上鞭子。

    王殿丞接过鞭子,猛地抽落而下,一边大力鞭挞,一边高喝:“臭小子,你叫不叫!你们这干刁民天生贱骨头,就是欠收拾!”

    一时间,鞭影纷飞,只闻风声飒飒,王殿丞越打越是兴奋,眼里仿佛都泛出一抹野兽般的红光,直打得乐灿皮开肉绽。

    乐灿面容抽搐,咬牙强忍,毋宁死亦不愿示弱于无耻小人,自始至终都紧抿嘴唇,将惨嚎掐熄在喉头,但还是免不了发出声声疼痛已极的闷哼。

    一名青皮见他死命苦熬,也不肯低头服软,在旁伺机说起了风凉话,貌似好言相劝,道:“小子啊,我看你也别硬撑了,只不过是叫你这个不肖子孙认祖归宗,唤声爷爷罢了,又不掉你一块肉,干啥非得受这皮肉之苦呢?要知道,咱大哥这套神打鞭法之下,可向来没有活人能挺过三日的。”

    旁人听他佯作好意,实则幸灾乐祸,明里暗里皆旨在吹捧王殿丞,都是嘻哈大笑,纷纷出言附和。

    乐灿这时气若游丝,半边身子都已经全无知觉,但见他缓缓昂起头来,沙哑着嗓子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要爷爷向灰孙子求饶,休想!”

    小富由俭,大富靠天。王殿丞自一朝陡然暴富巨贵以来,早被酒色掏空了老底,肾亏体虚,打到此刻已是气力不济,扶着膝正呼哧粗喘,一听这话,顿时气炸了肺。

    他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暴喝道:“想死还不容易,老子这就成全你!”跟着又举鞭疯抽猛打,乌云遮月,场面直是怵目惊心。

    乐灿熬到后来,神智失守,头一歪昏晕过去,已是人事不知了。

    突然一只手掀开帘帐,随之一个声音不忍道:“住手吧!你们再这般下去,就真要闹出人命了。”

    当此关头,谁敢捋虎须?众人疑惑望去,却是那名中年瘦汉,只见他眼神游离,明显底气不足,面前乃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之徒,话一出口当下便暗生悔意。

    王忠王义这时也凑过来,低声道:“大哥,来日方长,要是这小子有个好歹,姓褚的那边的确不好交代。”

    眼下乐灿昏迷不醒,王殿丞还嫌不够解气,在瘫软倒地的乐灿身躯上用力重踢了一脚,顺手将鞭子狠狠丢在地上,这才作罢。

    他气极反笑,迈步上前,说道:“我道是哪个胆子这么大,敢多管老子闲事,原来是你这孬货,怎么,不乐意了?想当初老子玩你婆娘,送你顶绿帽子戴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有种啊,哈哈……别不识抬举,你那娘子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无怪整日里愁眉不展,当真是我见犹怜,老子急人所难,只好大发慈悲代为疼爱一番。嘿嘿……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谁知这贱人福薄,非但不知感激,没几天就自寻短见,真叫人心寒呐。”

    王殿臣说着啧舌摇头,想到那女子被自己剥成一只白羊,压在胯下啼哭哀鸣的样子,心头火热,神情间仿佛甚是惋惜,谈起自己的兽行,却似恬不知耻,兀自沾沾自喜。

    那中年瘦汉竟如泥雕木塑一般,分毫不敢表露一丝火气,只见他浑身颤抖,像是怕得狠了,脸面低垂到尘埃里,似乎恨不得就地找个孔缝钻入其中。

    “我呸,缩头乌龟!还假惺惺的为人出头,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清自己是什么货色,装什么好心,做人废物到你这种地步,活着也是碍眼,不如找颗树上吊得了!”

    王殿丞脸上满是不屑之色,张嘴一口浓痰咳出,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无误地落到瘦汉的发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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