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

    夜晚,那轮血红的月亮依旧挂在天边,明天就是血祭之日,卡尔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这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去做一件貌似意义重大的事情,之前的自己都在干嘛呢?哈,或许是为了生计奔波吧。

    血祭当天,几十个人依旧一清早就聚在了老地方,卡尔特被分到了一件带帽的披风,纯白微微带有奇怪的花纹,至于为什么能确定就是这种衣服,大概是由于卡萨被救时,他的身上正披着同样的披风。

    卡尔特将手枪别在腰间,这是他唯一的作战能力。

    “所以,大家都清楚各自的任务了吧,那就走吧。”西琳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四散开来,只剩下最关键的四人,西琳,自己,船长和卡萨,卡尔特心里是没底的,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会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为别人付出到底是否值得,即使对于卡尔特来说这依旧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就算拉尔船长确实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情况下救助了自己,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想自己活着的意义,但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根本没有答案。

    作为哈本而言,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近乎一致的人生观,为自己而活,无需关心他人性命,尽管在哈本每一个人身上都几乎得到了验证,但昨天那一群人似乎并不在乎这场战斗一旦失败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对于卡萨的帮助,几乎是没有犹豫的。

    他唯一能够得到的合理解释是,大家是利益相关的群体,拉尔作为最关键的线将彼此绑在一起,为了各自却又一致的利益。

    临近正午,也到了他们四人出发的时刻,这里离教会并不算遥远,教会的大部分人群已经向祭台出聚拢,现在正是他们进入教会的好机会。

    当然并不是从正门进入,他们决定翻墙,四周围墙并不算高,而且对于西琳以及卡萨这两人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卡尔特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起西琳这个人,她的年龄和卡尔特应该差不多,虽然是个女人,一抹短发之下,是兜帽也无法盖住的坚毅眼神,虽然作为战斗指挥,但身手着实了得,近乎两人高的矮墙,她先是加速一跃,继而踩墙一蹬,成功上墙,但不得不让人承认,西琳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

    卡萨则更为简单,卡尔特亲眼见识过他跃至空中击杀海妖的景象,他只是轻轻一跃,就能够用手扶住墙头,而船长和他则是完全由卡萨用手拉上去的,那种力量,很难不让人感到震惊。

    院墙内不能说没有人看守,大部分的人都向祭台的方向走去,院子里仍留下零散的几个守卫看守。

    不过硬要说实话,和没有人几乎一个效果,他们围聚在一起,正在吵吵闹闹的打牌,因为牌局上意见不合而产生的争吵声几乎要盖过一切声音。

    说到底,只是些大大咧咧的粗人,并没有专业看守的素养。甚至四个人从墙外翻过来也跟本没有反应。

    四个人顺着人潮,准备混入教徒的队伍中突然间,一个守卫抬起头来,正好和卡尔特对上了眼,卡尔特心里暗吃一惊,该不会被之前守门的守卫看到了眼熟吧。

    然而只是虚惊一张,似乎只是确认了一下服饰的功夫,那家伙就低下头去,专心到牌局之中,卡尔特轻叹一口气,要是在这一步就出差错,可真是天不饶人。

    祭台下的广场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个个带着兜帽,卡尔特也算是真正意识到了,为什么阿涅波斯教会能被称为哈本第一教会,他的信徒数量,确实足够庞大,只是大概的一扫,差不多上百人,幸亏都是普通人,不然即使有卡萨这种人,他们也难以有任何胜算,不过有一点相对令人兴奋的消息,那就是除了巴克利尔的人,教会的这些人在祭祀过程中都是不允许使用武器的,所以,一点场面混乱,他们大概也只是呆呆的观望,只要有一把枪,就能完全控制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卡尔特并没有静静站着,他环顾四周,西琳给了他一个相对艰巨的任务,注意阿塔西娅的位置,毕竟上一次她也是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一个极度危险的人,不单单是希恩对于她的评价,也是卡尔特对于她的第一印象,他紧紧的握着自己腰间的枪支,他只靠这一点能比这里的普通人强一点。

    正值正午,太阳悬挂在天空当中,耀眼的光似乎想要将一切的黑暗照亮,然而光芒之下,阴影也由此产生。整个祭坛是极为空旷的地方,除了摆在正北边高耸的祭台,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极为空旷,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藏身地地方,然而还是有一处地方勾起了卡尔特的注意。

    正北方向的太阳透过整个祭台,在侧面留下一片阴影,人群站的密密麻麻,卡尔特的目光极力透过人群间的缝隙,想看清那片阴影下是否有什么东西,可从他的角度来看,那片阴影之下似乎只是一片空旷,并没有站人的可能,但卡尔特并不愿意就此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整个祭坛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只有那里,才有藏人的可能。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他必须把赌注下在这里,你很难确定一个刺客的具体方位,否则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面对这样的人,留给卡尔特的方法只剩下孤注一掷,如果猜对了她第一次发动进攻的地方,那对于整场战斗丢失一个极大的优势。

    等待,祭祀的准确开始时间在正午十二点,此刻,仍旧有陆陆续续的祭品被端上桌,当然,还有一百个被蒙上头的人,此刻正被全身捆绑跪在祭台四周,如果只是挺卡萨嘴上的阐述,大抵没有自己亲眼看到这场面来的震撼。

    嘴上说的一百个人似乎也不过是这天地之间渺小的一众,但卡尔特亲眼看到一百个人就这样如同人彘般被绑在地上任人宰割,心中的滋味是说不出来的,尽管在哈本谈人性一词犹如笑话。

    他大概能明白这种事给一个当时年仅九岁的孩子内心所带来的创伤该有多么巨大,至少他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讲,仍旧觉得这种屠杀的不人道。

    等到太阳完全与祭台中心重合的那一刻,这场祭祀才算完全开始。

    叫做萨拉的祭司嘴里念念有词,卡尔特听不懂都是些什么,不过大抵能明白,是启动魔法的咒语。太阳悬挂在正北方,祭台边的阴影似乎因为光线问题缩短了一点,有那么一瞬间,卡尔特似乎在哪里看见了什么,但一切都过于恍惚,宛如错觉一般。

    几个人都在等待,等待行动的那一刻,萨拉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由它所反射出的耀眼白光就是信号,就是现在。

    一瞬间,卡萨从人群中,冲向萨拉,他要阻止这场魔法的下一步发动,而西琳,则直直冲向站在人群前的巴克利尔。

    她不能犹豫,她肩负着四人中最重要的任务,阻止巴克利尔发射信号弹,看到卡萨行动,巴克利尔顿感不妙,他从怀里摸出两枚特殊的子弹,准备上膛,然而不等他行动,从人群中冲出另一个人影,只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他的左臂,两枚子弹应击落地。

    “妈的。”他暗骂一句,没想到拉尔的人这么不要命。

    而彼时,拉尔抽出自己的枪,抬起枪口,环视周围人群,果然,一个个惜命的烂货居然抱头蹲了下来,巴克利尔几乎和拉尔同时开枪,一个不单单为了震慑人群,另一个也不单单为了射击自己眼前的西琳,他们都有一个目的,召集手下,巴克利尔准备先把留在教院内的几个招过来作为帮手,而拉尔,也是告诉外面的同伙里面已经开战。

    四个人中唯一没有动的,只有卡尔特,因为巴克利尔那里,也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没错阿塔西娅,或者说,卡尔特今天的人物,就是叮嘱这个危险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个轻松的任务。

    西琳躲开巴克利尔的子弹,然而等待她的,却不仅仅只是这一发子弹,两把飞刀从暗处,直逼西琳的背后。

    卡尔特将这一切都清楚的看在眼里,没错,他赌对了地方,不单单如此,这女人出手的第一个目标,一定是妨碍巴克利尔的西琳,容不得卡尔特犹豫一刻,他飞身扑向西琳,千钧一发之际,西琳被他压倒,两把明晃晃的飞刀,距离两个人的身体不过分毫。

    不过三分钟,双方总共不过四十来个人迅速感到现场,虽然是两大在哈本还算有话语权的势力对峙,这场面不免让人看了发笑。

    “你倒是不要命,啊!拉尔!”巴克利尔语气中多少带有一些愤怒,从腰间抽出了弯刀。而阿塔西娅也终于从阴影中现身,走到巴克利尔身旁。

    与此同时,卡萨直奔萨拉身旁,用手握住了她拿匕首的的那一侧胳膊,准备阻止她进行下一步行动。

    “所以,你不明白吗?今天如果这场祭祀进行失败,你,卡萨,你赖以生存的那股神力将会全部丧失殆尽,最终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我不在乎,哪怕我就此死去,我都不在乎,与其这样滥杀无辜,倒不如让教会,让这种邪教,消失殆尽的好!”

    “你到底!只,是个,小孩!除非你杀死我!否则,教会就不会在这个时代走向终结!”

    卡萨轻轻地摇摇头,要让他下手杀死萨拉,他做不到,他只是死死的抓住萨拉的胳膊,好让这场魔法无法继续发动下去,台上已是僵持不下的局面。

    巴克利尔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给了阿塔西娅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帮助萨拉继续。

    阿塔西娅轻点头示意收到,扭头就要离开,然而卡尔特却不能就这样放她走,卡尔特抽出腰间左轮,朝她开出一枪,却被轻松躲掉,有时候真让卡尔特怀疑,这个家伙的实力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达到的。

    眼看有人想要阻止,阿塔西娅也不是吃素的,三把飞刀迅速从袖口抽出,直直向卡尔特扔去,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能看清的,只有刀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的耀眼白光。

    卡尔特尝试着躲闪,却根本来不及,一把刀刃擦过胳膊,切出一道整齐的伤口。

    血液透过衣服浸出一片血红,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卡尔特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顾不得那么多,握紧手枪抬手又是一射,不出意外的,没有命中,希恩看到这里吃瘪,急切的跑过来想要帮忙,却又被巴克利尔一枪射在脚下逼停。

    “你这叛徒,也好意思讲义气救人啊?!”巴克利尔示意几个赶来的手下对付眼前这个粗壮的男人。

    “真男人,总得有胆量一对一吧。”躲过子弹的同时,阿塔西娅已经靠到了卡尔特的眼前,她从腰间抽出一把苦无,拿起刀尖抵在卡尔特的喉结处。

    “那么很不幸!你挑选了本场中最难对付的对手。”她将刀尖稍稍用力,一滴血从被刺破的表皮处的伤口中流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从胳膊伤口处传来的巨大疼痛感,他的心在颤抖,受伤导致的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是他现在全身发软的结果。

    他不能继续杵在这里,这是卡尔特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就在自己的眼前徘徊一般。

    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个翻滚,短暂离开了阿塔西娅的刀刃之下,但他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反抗了,对方所带来的压迫感,就是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有胜算的绝望感。

    “你到不是个不知道命金贵的傻小子,呵。”阿塔西娅轻蔑一笑,却收起了苦无“所以,你一开始就不要阻挡我就对了。”她丢下卡尔特,扭头向祭台上的卡萨奔去。

    拉尔见状,迅速招呼人将卡尔特拉到自己身边,他正和几个人拿枪控制着教会的人群,四十多个人的对峙,并达不到火并,杀个你死我活的程度,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提防着对方的小动作,没人想去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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