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双面
薄暮未昏，月尖驱赶余热，试探性的夜色悄悄挪上树梢。
叶知风盘着腿坐在窗边，肩上的毛巾接住发尾的水珠，发出微不可查的啪嗒声，手机界面停留在微信聊天框中，手指偶尔上下滑动不让屏幕熄灭，骨节微红。
前额的水滴快速滴落，被叶知风伸手接住，冰冷的触感让人回神。看了五分钟还是只有一个嗯字，也没有收款。
空调温度太低，叶知风狠狠打了个冷颤，只能认命一般出去吹头发。手机陷入枕头，光亮和震动声被掩藏。
李成斯的店子被砸了，连带着二楼的住处也被搜刮，幸好李成浩出院后改成住宿还在学校里。
何熙靠在门口，嘴里叼着棒棒糖，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李成斯家最值钱的电器就是电视了，可惜现在柜台上只有浅浅一痕，和地上的电线能表面曾存在过。
楼上都被搬空了就可以想象楼下什么样子了，制冰机，封口机，冰沙机，甚至净水器、收银台也一并抬走了。李成斯扶起一张椅子坐下，顺手捡起地上的烟，挑一根出来开始摸打火机。
门口的人两口咬碎嘴里的糖，抽出白色根子仍在地上，弯腰拿起桌脚旁的打火机走过去给他点上。
烟在肺里稍作停留，在嘴里经过吐出与环境违和的浑浊。
“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李成斯周围多了一层烟雾罩，随着气息浮动，在白炽灯在消失。
“你这儿还能住人？”何熙含着糖问道，“拿点儿换洗衣服，先去我那儿吧。”
李成斯两指屈伸弹掉烟灰，抬眼看向何熙，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正低头打字，嘴里发出滋滋吸糖的声音，刚刚的话就像是随口而出。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像从认识他开始就容易让人产生一些错觉。
最开始的印象是，他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走近了却发现他一直单独站立。以及刚刚平淡的话语其实不容人拒绝。
热闹到刺耳就是孤独，温和到极端就是暴力。
见坐着吞云吐雾的人久久不肯回话，何熙打完最后一个字发送后又说：“我饿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嘛，我去夜市帮你也带一份。”说着把手机收起来，再次提醒李成斯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扔了钥匙和一颗糖给他，“别想太多，吃颗糖就好了。”
“羊肉粉”手中的糖随手指转动，嗤地笑出来，心想：狗何熙，这是把我当小姑娘哄了。
叶知风顶着一头蓬松热气刷完牙，回到房间拉上窗帘。躺回床上摸出手机查看讯息——
何熙：【已收账】
何熙：后天下午等我一起回学校？
显示时间是十几分钟以前。
：好，在哪儿集合。
何熙：你家附近的车站，三点半左右我在哪儿等你。
这次几乎是秒回，叶知风不懂为什么要突然约着一起走，她也确实把不懂问出来了。
：有什么事吗？
何熙：我不想再因为某人的迟到去办公室了。
何熙：太无聊，浪费时间。
某个罪魁祸首甩出两个锤人的表情包摁熄屏幕，翻身坐起来用手梳了梳头发，何熙怎么知道自己家在哪儿的？再次点开聊天界面，打好字后又觉得不妥删掉了，重复两次退出微信点进看电视的APP，挑了一部免费的老电影。
最终受电影的支配忘记了纠结，抱着枕头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晨光在西墙涂抹一道长长的金光，叶知风在床垫缝找到手机，刚好六点，昨天干晾着吹了一晚上空调，感冒好像严重了一点，脑袋也沉得过分。关掉空调，吸着鼻子跌跌撞撞开门进了厕所。
匆匆刷牙洗脸，灌下一大杯热水才缓过来，不知道坐在沙发上发了多久的呆，总之听见王书月房间传来声音的时候，肚子也正好饿了，揪了下头顶的头发起身去了厨房。
这一天半百无聊赖，除了王书月在饭桌上日常唠叨成绩以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处理完作业后画了许久画，恰好完成完整的一副。
“知风妙趣，舍俗如风。”漂亮的行楷竖写两行，留在彩绘一旁。叶知风不擅长自创，擅长临摹时改出自己的风格。
这一次画的是一半人体一半骷髅的人，躺在蔷薇盛开的万丛中，藤蔓缠绕在身上，嘴巴里开出鲜艳的花朵。四周的花用丙烯染料立体勾勒，红黑相勾兑，调出溃烂般的深色，娇艳欲滴。
是日下午，叶知风整理好书包出门，临走前当这王书月的面跟叶国清打了电话，在他要继续长篇大论时用要去学校，会迟到堵他，所有跟学习有关的借口都是好借口，一试就灵。
成功得释，快步出门。
正好三点半到车站对面，远远看见何熙单肩背着书包，扯着书包带子，低头玩儿手机，还是带着那个黑色帽子。等红绿灯时才看见旁边还站了一个人，不嫌弃热得倚在站牌旁边，侧身一直跟何熙说话，而他只是偶尔低语两句，一直埋头看手机。
叶知风穿过马路朝他们走近，何熙身边的人看到我，笑着用手肘拱了一下何熙，好像在说：看，来了。
一直埋头玩儿手机的人这才抬头，摁熄屏幕抬头看向叶知风。
少女在阴影的笼罩下依然明朗，稍作停顿后快步走向车站，李成斯似乎在道别，又朝叶知风看了眼转身离开了。等叶知风走近时他已经拐过路口了。
这时叶知风才想起，他是何熙帮忙奶茶店的朋友。
“等很久了吗？”叶知风收了伞站在棚底阴凉下。
“刚到，那是我朋友，上次你在奶茶店看到的那个，叫李成斯。”何熙自顾自说着，看向远处驶来的公交车，“车来了。”
叶知风感觉他好像很累，不同于之前在学校的睡眠不足或者上课没精神。才两天时间，从他那天下午脸色不太好时就发现了，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可能目光太纯粹，何熙转过头时，叶知风非但没有躲避，反而笑盈盈地望他，“何熙，我有题不太会，回教室给我讲讲吧。”
何熙觉得这种表情和语气说出的话，应该是表白或者情话，起码也应该是一首动听的诗。
两个人到学校后先各自回了寝室，因为提出了要讲题的诉求，所以叶知风尽量快得回了教室，等到座位后何熙正好从水房走回来，手里还提着叶知风的杯子，就像上周为自己打水时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感冒已经好了，头脑清醒的看着何熙朝自己走近。
叶知风翻开用新买的资料做的几道题，不懂的和错误部分被铅笔勾画出。何熙扫了题干自己运算起来，得出结果对完答案后再看叶知风的思路。这期间叶知风翻出单词本记起来，需要何熙讲的题大概有三道，其中还有一道是填空。
不到二十分钟恰好三十个单词，看见何熙把资料往自己这儿推了推，叶知风翻出草稿本听何熙开始分析。
叶知风盘着腿坐在窗边，肩上的毛巾接住发尾的水珠，发出微不可查的啪嗒声，手机界面停留在微信聊天框中，手指偶尔上下滑动不让屏幕熄灭，骨节微红。
前额的水滴快速滴落，被叶知风伸手接住，冰冷的触感让人回神。看了五分钟还是只有一个嗯字，也没有收款。
空调温度太低，叶知风狠狠打了个冷颤，只能认命一般出去吹头发。手机陷入枕头，光亮和震动声被掩藏。
李成斯的店子被砸了，连带着二楼的住处也被搜刮，幸好李成浩出院后改成住宿还在学校里。
何熙靠在门口，嘴里叼着棒棒糖，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李成斯家最值钱的电器就是电视了，可惜现在柜台上只有浅浅一痕，和地上的电线能表面曾存在过。
楼上都被搬空了就可以想象楼下什么样子了，制冰机，封口机，冰沙机，甚至净水器、收银台也一并抬走了。李成斯扶起一张椅子坐下，顺手捡起地上的烟，挑一根出来开始摸打火机。
门口的人两口咬碎嘴里的糖，抽出白色根子仍在地上，弯腰拿起桌脚旁的打火机走过去给他点上。
烟在肺里稍作停留，在嘴里经过吐出与环境违和的浑浊。
“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李成斯周围多了一层烟雾罩，随着气息浮动，在白炽灯在消失。
“你这儿还能住人？”何熙含着糖问道，“拿点儿换洗衣服，先去我那儿吧。”
李成斯两指屈伸弹掉烟灰，抬眼看向何熙，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正低头打字，嘴里发出滋滋吸糖的声音，刚刚的话就像是随口而出。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像从认识他开始就容易让人产生一些错觉。
最开始的印象是，他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走近了却发现他一直单独站立。以及刚刚平淡的话语其实不容人拒绝。
热闹到刺耳就是孤独，温和到极端就是暴力。
见坐着吞云吐雾的人久久不肯回话，何熙打完最后一个字发送后又说：“我饿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嘛，我去夜市帮你也带一份。”说着把手机收起来，再次提醒李成斯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扔了钥匙和一颗糖给他，“别想太多，吃颗糖就好了。”
“羊肉粉”手中的糖随手指转动，嗤地笑出来，心想：狗何熙，这是把我当小姑娘哄了。
叶知风顶着一头蓬松热气刷完牙，回到房间拉上窗帘。躺回床上摸出手机查看讯息——
何熙：【已收账】
何熙：后天下午等我一起回学校？
显示时间是十几分钟以前。
：好，在哪儿集合。
何熙：你家附近的车站，三点半左右我在哪儿等你。
这次几乎是秒回，叶知风不懂为什么要突然约着一起走，她也确实把不懂问出来了。
：有什么事吗？
何熙：我不想再因为某人的迟到去办公室了。
何熙：太无聊，浪费时间。
某个罪魁祸首甩出两个锤人的表情包摁熄屏幕，翻身坐起来用手梳了梳头发，何熙怎么知道自己家在哪儿的？再次点开聊天界面，打好字后又觉得不妥删掉了，重复两次退出微信点进看电视的APP，挑了一部免费的老电影。
最终受电影的支配忘记了纠结，抱着枕头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晨光在西墙涂抹一道长长的金光，叶知风在床垫缝找到手机，刚好六点，昨天干晾着吹了一晚上空调，感冒好像严重了一点，脑袋也沉得过分。关掉空调，吸着鼻子跌跌撞撞开门进了厕所。
匆匆刷牙洗脸，灌下一大杯热水才缓过来，不知道坐在沙发上发了多久的呆，总之听见王书月房间传来声音的时候，肚子也正好饿了，揪了下头顶的头发起身去了厨房。
这一天半百无聊赖，除了王书月在饭桌上日常唠叨成绩以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处理完作业后画了许久画，恰好完成完整的一副。
“知风妙趣，舍俗如风。”漂亮的行楷竖写两行，留在彩绘一旁。叶知风不擅长自创，擅长临摹时改出自己的风格。
这一次画的是一半人体一半骷髅的人，躺在蔷薇盛开的万丛中，藤蔓缠绕在身上，嘴巴里开出鲜艳的花朵。四周的花用丙烯染料立体勾勒，红黑相勾兑，调出溃烂般的深色，娇艳欲滴。
是日下午，叶知风整理好书包出门，临走前当这王书月的面跟叶国清打了电话，在他要继续长篇大论时用要去学校，会迟到堵他，所有跟学习有关的借口都是好借口，一试就灵。
成功得释，快步出门。
正好三点半到车站对面，远远看见何熙单肩背着书包，扯着书包带子，低头玩儿手机，还是带着那个黑色帽子。等红绿灯时才看见旁边还站了一个人，不嫌弃热得倚在站牌旁边，侧身一直跟何熙说话，而他只是偶尔低语两句，一直埋头看手机。
叶知风穿过马路朝他们走近，何熙身边的人看到我，笑着用手肘拱了一下何熙，好像在说：看，来了。
一直埋头玩儿手机的人这才抬头，摁熄屏幕抬头看向叶知风。
少女在阴影的笼罩下依然明朗，稍作停顿后快步走向车站，李成斯似乎在道别，又朝叶知风看了眼转身离开了。等叶知风走近时他已经拐过路口了。
这时叶知风才想起，他是何熙帮忙奶茶店的朋友。
“等很久了吗？”叶知风收了伞站在棚底阴凉下。
“刚到，那是我朋友，上次你在奶茶店看到的那个，叫李成斯。”何熙自顾自说着，看向远处驶来的公交车，“车来了。”
叶知风感觉他好像很累，不同于之前在学校的睡眠不足或者上课没精神。才两天时间，从他那天下午脸色不太好时就发现了，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可能目光太纯粹，何熙转过头时，叶知风非但没有躲避，反而笑盈盈地望他，“何熙，我有题不太会，回教室给我讲讲吧。”
何熙觉得这种表情和语气说出的话，应该是表白或者情话，起码也应该是一首动听的诗。
两个人到学校后先各自回了寝室，因为提出了要讲题的诉求，所以叶知风尽量快得回了教室，等到座位后何熙正好从水房走回来，手里还提着叶知风的杯子，就像上周为自己打水时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感冒已经好了，头脑清醒的看着何熙朝自己走近。
叶知风翻开用新买的资料做的几道题，不懂的和错误部分被铅笔勾画出。何熙扫了题干自己运算起来，得出结果对完答案后再看叶知风的思路。这期间叶知风翻出单词本记起来，需要何熙讲的题大概有三道，其中还有一道是填空。
不到二十分钟恰好三十个单词，看见何熙把资料往自己这儿推了推，叶知风翻出草稿本听何熙开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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