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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6血债

    韩芸娘简单地听姓耿的汉子说了一下情况。姓耿的汉子名叫耿精忠,乃本庄人氏。李家庄本不叫李家庄,叫耿家庄,庄主耿老汉,年过六旬。耿老汉膝下育有一子,叫做耿文才。这耿文才因是耿老汉的独子,已经年近不惑,但因从小被娇纵惯了,长成之后一味的吃喝嫖赌,尤其是嗜赌如命。几个月前的一日,耿文才忽地领了数个汉子回来,为首的就是这个李家庄现任庄主,他们拿出一张耿文才签字画押的借据,要耿老庄主替自己儿子还钱。耿老庄主哪里肯认,一再的追问耿文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耿文才只是摇头叹气,却说不出什么来。明眼人都看出了这耿文才在外上了别人的套,非赌即嫖,摊上了事。其中“赌”的可能性最大。拿着借据的这伙人本就是城里在街头厮混的泼皮,见耿老汉不肯还钱,就在庄内赖着住了下来,每日不分昼夜大呼小叫,只管要钱。又在庄内强占伙食,吃吃喝喝,肆意妄为。耿老汉被这些人折腾了数日,受不得这聒噪,一纸状纸投递到县府,不几日县府回下话来,因讨账人有耿文才亲笔写有借据,在借据上捺有耿文才的指印,派人寻访坊间的保人,也确有其人,故劝耿老汉还是还钱了事为好。耿老汉见到县府的回复,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大喊:“还有没有王法了!”血气攻心,竟然当场一头栽倒在地上。下人们急忙将耿老汉抬到床上,请大夫来诊治,这才救了耿老汉的性命。要债的一伙见到要出人命,倒也安生了几天,不再日夜聒噪,只是赖着不走。不想那耿文才却不是省油的的灯,为了换现钱去接着赌,趁着耿老汉昏迷在床上,竟然偷偷把家中的地契、房契统统拿了出来,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秀才作保,一股脑地转卖给了现在的李庄主,扣去借据上的数额,价格上跟白给差不多。那耿文才揣着剩余的百十两纹银出庄后一去不返,至今杳无音信。耿老汉在床上悠悠醒来,却见到的是儿子亲笔写的转卖契约,急怒攻心,一口老血喷出,惨死在床上。至此,那李庄主就占了此处庄院,改名李家庄。

    韩芸娘听耿精忠如此讲来,有些不解:“外来泼皮进庄骚扰,难道庄内无有看家护院的庄丁吗?庄内这许多人等,难道还制不住几个泼皮流氓吗?”

    耿精忠见韩芸娘如此问道,老脸一红,答道:“这耿老庄主对自己儿子溺爱非常,但日常对庄内下人、庄户、佃户都颇为苛刻。平日里有七、八个护院的庄丁,对庄内的庄户、佃户一味的蛮横无行,随意欺凌,但是一见到比他们更横的骨头就软了。那李庄主占了庄子后,这些个原本护院的庄丁立刻投靠了过去,充作李庄主欺辱庄户的爪牙,手段比耿老庄主在时更甚。”

    韩芸娘明白了,着耿老汉也不是什么好鸟,平日把人气败坏殆尽,真遇到事就立马变孤家寡人。

    韩芸娘又问耿精忠:“那为何你们今日要造反呢?”

    耿精忠听到“造反”二字明显是下了一跳,冲着韩芸娘连连摆手:“恩公明鉴,我等并未造反!那姓李的等人占了庄子后并不想着如何经营,每日里只是无度的强取豪夺,霸人妻女,草菅人命,现下已是举庄共愤之。况且,我等于县中请教了县主身边的白老爷,大宋律令严禁田土擅自交易,这个姓李的手中契约虽有耿文才的签字画押,却未在官府见证,缴税,是不作数的。我等这才商议了拿下姓李的这一干人等,等耿文才回来,再将庄院田土还与他。本已定好昨晚以烟火为号,大家一举将李某人及其爪牙一举擒获,却不想有人走漏了风声,被李某等人抢前一步将我及另外两位兄弟关进了地牢。侥幸的是李某并未得知我等全盘之谋划,又有天降恩公,才得以将李某等人一举拿下。我等只是为原主伸冤,并非造反!”

    韩芸娘想了想也是,一群街井上的混子那里懂得经营庄院田土,这些人鼠目寸光,只想着捞快钱,手段可想而知的恶劣,这也是自取灭亡吧。

    两个人正在聊,突然屋门外人声嘈杂。韩芸娘稳坐不动,耿精忠赶紧开门去看个端详。

    却见门外乌攘攘跪倒了一片,有人哭,有人叫,大概其能听出来是感谢恩公的意思。

    耿精忠出门在跪倒的人群中问了几句,进得屋来,向韩芸娘解释道:“庄内饱受欺凌的一些庄户、佃户,得知了今日大仇得报,全是恩公的功劳,特来向恩公叩谢。”

    韩芸娘听得此言,心中莫名诧异:“我的天老爷!我都干嘛了?我也没干什么呀,谢我干嘛!”

    转眼一想,韩芸娘看了看身前冲着自己毕恭毕敬地半躬施礼的耿精忠,心里明白了:“狡猾狡猾地耿精忠!他把自己推到前头是因为李庄主等人对自己一行人犯恶在先,自己又本是官户,拿下李庄主等人理所当然,到哪里都说得通。而耿精忠等人就不尽然了,虽然有还庄于旧主这个幌子,但是毕竟是以下犯上,还是心中无底。毕竟还有官府、律法嘛。从程序正义而言,耿精忠等人今日的作为说是造反也不为过。”

    韩芸娘看着门外的人们哭的真切,不像是有人安排做戏的样子,就问耿精忠:“这些人如何受了委屈,以致如此?”

    耿精忠听到韩芸娘如此问道,竟然红了眼眶,恨恨道:“这些个畜生所做之事天理不容!”他一伸手指向一人:“耿二喜,本是耿家庄自耕民,父母早逝,遗下几亩薄田,虽过的清贫,但可勉强果腹。另有庄内佃户杨三一家,有一女杨氏年已及聘,托媒嫁与耿二喜。小夫妇勤于耕种,日子倒也过的其乐融融。那李某占了庄子后,有一日在田间偶见杨氏,垂涎杨氏美色,竟直接将杨氏抢入庄中,日夜强迫宣淫。耿二喜闻听妻子被李某强抢,追到庄中讨要,竟被那李某命人一顿毒打后关入地牢。更可怜的是杨氏,被那李某侮辱数日后,李某的妻子苏氏妒意难平,竟趁着李某有一日不在庄里,带人将杨氏从房中拖出活活乱棍打死,然后将杨氏尸首赤条条地扔在乱坟岗中。还有李某的儿子,年不过十岁,为了取乐,将贴身丫头小屏的双乳用竹签扎的稀烂,因为伤口溃烂,小屏现在还在柴房里等死。而这个李某的恶性更是罄竹难书,他手下的爪牙也都个个欠着人命!”

    韩芸娘看见门外的天色已经放亮,突然想起了个事:看来昨夜庄内安静异常并不是那个李庄主的安排,李庄主跟眼前这个心思缜密的耿精忠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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