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粮
宁光和欣柔跟在管家和王登的身后，在王家曲折回环的大宅子里走着，正要去见老东家王林清。
宁光不免有些担心欣柔，走近她身旁，看着她的表情希望能捕捉到她的心情，这时欣柔飞快的轻轻掐了一下宁光的手，还带着泪痕的眼睛快速的眨了两下。
宁光心里终于安心下来，虽然他知道了欣柔的意图，但听到欣柔那样的哭声，心里还是免不了心疼和不安。
此时王登在前面走着，管家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给我爹通风报信的！”王登恶狠狠的回头对管家说道。这会对管家为他解围的感激之情早已荡然无存。
“少爷，老爷有吩咐，家里发生了重要的事项我要及时通报，小的不敢忤逆老爷的意思。”管家回答的滴水不漏。
“别跟我逞口舌，我知道你就是我爹的眼线，我爹不放心我，你也看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是废物，可我是我爹的儿子，我是你们的少爷！”
王登说着，情绪越发激动，竟有几分委屈在其中，甚至带有些许的哭腔。
“少爷，小的没有瞧不起您，这是绝对无可能的事情”管家一直四平八稳的语气中也出现了些着急的感觉，似乎也动了些感情。
“行了，别说了，见了我爹再说吧，他病情现在挺重的，别让他再生气了。”王登止住了哭腔，情绪略微平复了一下。
这时众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庭院，院落一侧种着一些挺拔修长的竹子，随风微微摆动，不知为什么宁光看着这些清脆的竹子，竟激起了一些食欲。
院子中间有一个池塘，点缀着一些宁光也能看出来很漂亮的石头，水中游动着一些慢悠悠的乌龟，另一些则爬到石头上一动不动。
只见一个小厮阿毛这会儿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池中抛洒着喂给乌龟的吃食。
刘宁光早听说自己这位老东家没别的爱好，就爱喝一口老鳖汤，这院落中养的乌龟大概不是用来赏玩而是用来食用的，只是不知老东家现在的身体还吃不吃得下老鳖汤。
又在这院落北部有一间不大的房子，坐北朝南，古朴雅致，此刻门正开着，这正是王林清休息养病的居处。
王登停下脚步，对着宁光和欣柔说“你们俩先在这等着！”他努力在语气中加入一些狠厉的成分，但却没有什么效果。
随后王登便带着管家进入房间内，只留宁光与欣柔留在院落之中。
“我家以前也有像这样的一间院子”欣柔好整以暇的欣赏起院子来。欣柔娘家本是一个小富户，只因其父得急病去世，所以才家道中落。
“先休说院子，你先前那一通大哭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吗？”宁光语气中略带责备。
“对啊，不然怎么让老东家知道我们来了？这不是成功了？如何？此计甚妙吧。”欣柔没有理会宁光话语里的责备，又朝他眨了眨眼睛。
“可是你这样，太冒险了，这不就是拿自己当诱饵吗？万一王登真的凶性大发怎么办？”
“放宽心，我料得这王登是个色厉内荏之人，你看他这些年虽然言语轻浮，偷鸡摸狗，不务正业，但是他真的行过那欺男霸女之事吗？”
宁光一想，确实没有听说过这王登干过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许之前的遭遇蒙蔽了自己，自动把他当成了这类人。
欣柔继续说道“其实，今天看到他这一番表现，心中反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咱家向人家借粮，却弄得他颜面扫地。许是我今天着实有些没脸没皮了”。
“别这般责难自己，我们确属迫不得已，况且他的确有出言不逊在先，给他点教训未尝不可。只是下次有这样的打算还是要先告诉我。”
“告诉你了，还能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吗？哈哈哈”欣柔笑的非常开心。
看他这样心情放松，宁光也就不再担心，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酸楚，这样的时候还要靠自己的媳妇当诱饵才能缓解困局，感到自己颇有些没用。
而且有些怨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考虑清楚就带欣柔同来，这实际上是一种带她进入险地的做法，万一王登真的发狠逞凶，身份上的差距摆在那里，自己又如何能保全欣柔不受伤害呢。
“你们可以进来了”一声招呼打断了宁光的思绪，管家正叫他们进去。
王林清今年六十有一，膝下只有一个独子王登，然而这唯一的孩子自己却疏于管教，导致他顽劣成性，不务正业，成了全荀县都有名的纨绔子弟。
王林清颇为想不通，自己一生勤俭，守住了从祖宗那里继承来的家业，并且始终与人为善，对租种自己田地的佃户也都照顾有加，为何上天会惩罚自己有一个这么样的儿子。
前些年忙于家中事务，心想再让王登浪荡两年，等儿子娶了妻，生了子，性格能够收敛，再加上自己严加管教一番，或许就能让儿子走上正道，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本觉得自己还能折腾些年岁，谁知身体很快就衰弱下来，每天虚弱无力，嗜睡体乏，食欲也大减，看了许多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得已只得闲下来养病，让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来管理家里的事情。
然而身体虽然虚弱，王林清的思维却还清醒，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闯出祸端来，所以安排着管家王金监督着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事情及时通报给自己。
这管家王金和王林清年龄相仿，从小是个孤儿，被王林清的爹捡到家里来，起名王金，一直养大，对王家一直忠心不二，所以王林清什么事情也都信得过他，靠着他管理偌大的家业。
宁光和欣柔进到屋里的时候，王林清还躺在床上，露出的那张脸却让宁光吃了一惊，以往精神奕奕的老东家这会却形容枯槁，眼窝和脸颊都凹陷下去。
这副样子让宁光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自己家要比普通佃户家庭的生活好上不少全赖有老东家的照顾。心里这样想着，宁光便开口道
“老东家，您还好吧？”
王林清睁开眼睛，看到了宁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宁光啊，我还好，暂时还能撑住，现在旱了这么久，庄稼怎么样啊？”王林清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还是能够听的清楚，宁光心里稍稍安心。
“是了，旱了许久，再这样下去，庄稼恐怕全都保不住。”
“听说你这次来是借粮来了？庄稼都保不住，确实要借些粮周转一下”
王林清艰难的转头看向王登“登儿，带他们去取粮，取完了还带他们来见我，我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拿到了。”话语中不容置疑的意味也让王登赶忙答应下来。
“好了，爹，给他们就是了，您别再费力气说话了”
“那好，宁光，我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你们跟着登儿去....去取粮吧”说完，王林清的确是像耗完了今天的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走吧，别磨蹭了”王登干巴巴的下了命令。
想到就要借到粮了，宁光止不住内心的喜悦，这么多天自己一直为着这大旱的天气而发愁，吃不好也睡不好，但又不想在欣柔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所以只能憋在心里，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心上，这会终于有了石头落地的感觉，甚至感觉走路都轻松多了。
欣柔似乎也受到自己的情绪感染，在跟着王登去取粮的路上也走的步伐轻快。
但他们知道前头带路的王登可就没那么轻松愉悦了，这无异于在他身上割肉，心里肯定一万个不愿意。
但靠着老东家的威严，王登又不得不如此，因此他走的步伐格外沉重，这会管家王金也陪在王登身边，也是为了监督王登真的把粮借出去。
众人不一会就到了粮仓门口，王登转过身来，对着满怀期待的宁光和欣柔说道
“这就是粮仓了，钥匙给你们，你们自己去看吧。”王登话语里有种虚脱的感觉，而且宁光注意到他说的是“去看”而不是“去拿”。
欣柔也听出了不对劲，狐疑的接过钥匙，一阵金属刮擦声后，粮仓的门被推了开来，
一阵麦麸特有的味道铺面而来，然而偌大的粮仓内只放着两个没有盛满的麻袋，几只老鼠被开门声惊到，迅速的跑开不见了踪影。
宁光不免有些担心欣柔，走近她身旁，看着她的表情希望能捕捉到她的心情，这时欣柔飞快的轻轻掐了一下宁光的手，还带着泪痕的眼睛快速的眨了两下。
宁光心里终于安心下来，虽然他知道了欣柔的意图，但听到欣柔那样的哭声，心里还是免不了心疼和不安。
此时王登在前面走着，管家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给我爹通风报信的！”王登恶狠狠的回头对管家说道。这会对管家为他解围的感激之情早已荡然无存。
“少爷，老爷有吩咐，家里发生了重要的事项我要及时通报，小的不敢忤逆老爷的意思。”管家回答的滴水不漏。
“别跟我逞口舌，我知道你就是我爹的眼线，我爹不放心我，你也看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是废物，可我是我爹的儿子，我是你们的少爷！”
王登说着，情绪越发激动，竟有几分委屈在其中，甚至带有些许的哭腔。
“少爷，小的没有瞧不起您，这是绝对无可能的事情”管家一直四平八稳的语气中也出现了些着急的感觉，似乎也动了些感情。
“行了，别说了，见了我爹再说吧，他病情现在挺重的，别让他再生气了。”王登止住了哭腔，情绪略微平复了一下。
这时众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庭院，院落一侧种着一些挺拔修长的竹子，随风微微摆动，不知为什么宁光看着这些清脆的竹子，竟激起了一些食欲。
院子中间有一个池塘，点缀着一些宁光也能看出来很漂亮的石头，水中游动着一些慢悠悠的乌龟，另一些则爬到石头上一动不动。
只见一个小厮阿毛这会儿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池中抛洒着喂给乌龟的吃食。
刘宁光早听说自己这位老东家没别的爱好，就爱喝一口老鳖汤，这院落中养的乌龟大概不是用来赏玩而是用来食用的，只是不知老东家现在的身体还吃不吃得下老鳖汤。
又在这院落北部有一间不大的房子，坐北朝南，古朴雅致，此刻门正开着，这正是王林清休息养病的居处。
王登停下脚步，对着宁光和欣柔说“你们俩先在这等着！”他努力在语气中加入一些狠厉的成分，但却没有什么效果。
随后王登便带着管家进入房间内，只留宁光与欣柔留在院落之中。
“我家以前也有像这样的一间院子”欣柔好整以暇的欣赏起院子来。欣柔娘家本是一个小富户，只因其父得急病去世，所以才家道中落。
“先休说院子，你先前那一通大哭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吗？”宁光语气中略带责备。
“对啊，不然怎么让老东家知道我们来了？这不是成功了？如何？此计甚妙吧。”欣柔没有理会宁光话语里的责备，又朝他眨了眨眼睛。
“可是你这样，太冒险了，这不就是拿自己当诱饵吗？万一王登真的凶性大发怎么办？”
“放宽心，我料得这王登是个色厉内荏之人，你看他这些年虽然言语轻浮，偷鸡摸狗，不务正业，但是他真的行过那欺男霸女之事吗？”
宁光一想，确实没有听说过这王登干过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许之前的遭遇蒙蔽了自己，自动把他当成了这类人。
欣柔继续说道“其实，今天看到他这一番表现，心中反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咱家向人家借粮，却弄得他颜面扫地。许是我今天着实有些没脸没皮了”。
“别这般责难自己，我们确属迫不得已，况且他的确有出言不逊在先，给他点教训未尝不可。只是下次有这样的打算还是要先告诉我。”
“告诉你了，还能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吗？哈哈哈”欣柔笑的非常开心。
看他这样心情放松，宁光也就不再担心，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酸楚，这样的时候还要靠自己的媳妇当诱饵才能缓解困局，感到自己颇有些没用。
而且有些怨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考虑清楚就带欣柔同来，这实际上是一种带她进入险地的做法，万一王登真的发狠逞凶，身份上的差距摆在那里，自己又如何能保全欣柔不受伤害呢。
“你们可以进来了”一声招呼打断了宁光的思绪，管家正叫他们进去。
王林清今年六十有一，膝下只有一个独子王登，然而这唯一的孩子自己却疏于管教，导致他顽劣成性，不务正业，成了全荀县都有名的纨绔子弟。
王林清颇为想不通，自己一生勤俭，守住了从祖宗那里继承来的家业，并且始终与人为善，对租种自己田地的佃户也都照顾有加，为何上天会惩罚自己有一个这么样的儿子。
前些年忙于家中事务，心想再让王登浪荡两年，等儿子娶了妻，生了子，性格能够收敛，再加上自己严加管教一番，或许就能让儿子走上正道，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本觉得自己还能折腾些年岁，谁知身体很快就衰弱下来，每天虚弱无力，嗜睡体乏，食欲也大减，看了许多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得已只得闲下来养病，让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来管理家里的事情。
然而身体虽然虚弱，王林清的思维却还清醒，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闯出祸端来，所以安排着管家王金监督着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事情及时通报给自己。
这管家王金和王林清年龄相仿，从小是个孤儿，被王林清的爹捡到家里来，起名王金，一直养大，对王家一直忠心不二，所以王林清什么事情也都信得过他，靠着他管理偌大的家业。
宁光和欣柔进到屋里的时候，王林清还躺在床上，露出的那张脸却让宁光吃了一惊，以往精神奕奕的老东家这会却形容枯槁，眼窝和脸颊都凹陷下去。
这副样子让宁光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自己家要比普通佃户家庭的生活好上不少全赖有老东家的照顾。心里这样想着，宁光便开口道
“老东家，您还好吧？”
王林清睁开眼睛，看到了宁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宁光啊，我还好，暂时还能撑住，现在旱了这么久，庄稼怎么样啊？”王林清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还是能够听的清楚，宁光心里稍稍安心。
“是了，旱了许久，再这样下去，庄稼恐怕全都保不住。”
“听说你这次来是借粮来了？庄稼都保不住，确实要借些粮周转一下”
王林清艰难的转头看向王登“登儿，带他们去取粮，取完了还带他们来见我，我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拿到了。”话语中不容置疑的意味也让王登赶忙答应下来。
“好了，爹，给他们就是了，您别再费力气说话了”
“那好，宁光，我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你们跟着登儿去....去取粮吧”说完，王林清的确是像耗完了今天的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走吧，别磨蹭了”王登干巴巴的下了命令。
想到就要借到粮了，宁光止不住内心的喜悦，这么多天自己一直为着这大旱的天气而发愁，吃不好也睡不好，但又不想在欣柔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所以只能憋在心里，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心上，这会终于有了石头落地的感觉，甚至感觉走路都轻松多了。
欣柔似乎也受到自己的情绪感染，在跟着王登去取粮的路上也走的步伐轻快。
但他们知道前头带路的王登可就没那么轻松愉悦了，这无异于在他身上割肉，心里肯定一万个不愿意。
但靠着老东家的威严，王登又不得不如此，因此他走的步伐格外沉重，这会管家王金也陪在王登身边，也是为了监督王登真的把粮借出去。
众人不一会就到了粮仓门口，王登转过身来，对着满怀期待的宁光和欣柔说道
“这就是粮仓了，钥匙给你们，你们自己去看吧。”王登话语里有种虚脱的感觉，而且宁光注意到他说的是“去看”而不是“去拿”。
欣柔也听出了不对劲，狐疑的接过钥匙，一阵金属刮擦声后，粮仓的门被推了开来，
一阵麦麸特有的味道铺面而来，然而偌大的粮仓内只放着两个没有盛满的麻袋，几只老鼠被开门声惊到，迅速的跑开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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