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祥瑞
沈士廉骑在马背上，身后跟着几个衙役也骑着马押阵，此时队伍已不像之前去接上差那般庞大，但沈士廉心中期待又紧张的心情反而比之前有增无减。
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荀县已经做了十年的知县了，哪怕是许多年资远不如自己的后辈，都先后升了上去。
毕竟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自己没有什么大靠山，出身也不显贵，靠着寒窗苦读，参加科举，考中进士，从一名微不足道的签判做起，终于在四十多岁的年纪，熬到了知县的位置上。
这一做就是十年，没有油水也就罢了，还是尽是一些整天给自己找麻烦的刁民，一天天的不胜其烦。
熬了这么多年，谁成想，机会就这么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那位远在京城的圣上居然会突发奇想，派司水监控水官前来巡视。
只要自己能在这位云瑶云上差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皇帝陛下一高兴，兴许自己就能在致仕之前再升上个一官半职。
然而眼前的情景颇有些让自己捉摸不定，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之时，突然闯入了这么一个叫刘宁光的小民，声称要报“祥瑞”。
自己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自然是极为欣喜的，祥瑞那可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东西之一了，如果真有祥瑞出现在自己的治下，那可能自己的仕途就不只升上个一官半职那么简单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小民的话又有几分可靠，如果他只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那自己岂不是在云上差面前大丢其脸？
不过看上去，这个刘宁光并不像是心智失常之辈，其言语甚至比一般农夫要更有学识，大概是读过几年书，识过几个字的。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上差如何反应，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控水官其实也是皇上派出巡视的先头官，她的师父也是要过来的，只不过稍晚一步，因此现在的具体事宜都仍由她来定夺。
沈士廉觉得这位云上差开始也是狐疑的，但在自己打算将刘宁光乱棍打走的时候，却出言制止。
于是这会她骑着马在前跟着刘宁光，她甚至吩咐给刘宁光也分配了一匹马，在沈士廉看来，如果有祥瑞，那肯定对控水官也是有极大好处的，沈士廉打定主意，随机应变，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此刻坐在马上的刘宁光紧张的快要骑不住马了。
虽然以前给老东家当过一阵子马车夫，所以自己也练习过骑马，但是已经多年未曾骑过。
最重要的是自己何曾置身于这么隆重的阵仗里，后面跟着县里最大的官——知县，自己旁边更是跟着比知县不知道大了多少的御前控水官，而他们又都在跟着自己去看自己所说的那个“祥瑞”。
“刘宁光，你可知欺骗上差是什么样的罪名，谎报祥瑞又是什么样的罪名？”云瑶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威胁的成分还是令刘宁光打了个寒战。
这位上差绝非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子那么简单！
“是，草民虽不甚清楚，但免不了是要杀头的！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上差放心。”
“你是何时发现这祥瑞的？又为何想到要报祥瑞的？你一届农夫是如何知道什么是祥瑞的？”
“草民虽是一届农夫，但在少时也曾跟随真教授道师读过几年书，却就在草民将要参加乡试之时，父亲却不幸亡故，草民不得不停止学业，一心务农。所以草民仍是粗识几个字的.”
“很好，你可知我等控水官亦是真教的一分子，你既曾跟随真教授道师读过书，肯定知道人而无信，天人可诛的道理，我就相信你的说法，前头带路，去看看你所谓的’祥瑞'吧！“
宁光心中一紧，夹紧马腹，不再言语。自己的这孤注一掷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只希望不要将自己的家人也连累其中。
众人一路奔行，马儿的速度是比人的脚力快上不少，再加上知县本就严令，今日马车不许上路，所以众人可以在畅通无阻的道路上骑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东大门。
城外就是平坦宽阔的驿道，一行人的速度加快了些，又看到驿道两旁行将枯萎的庄稼，宁光的心不禁又揪了起来，控水官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马上开口道“这些庄稼为何看着皆要枯死的样子。”
“只因连日来，已有数月不曾下雨，庄稼无雨水浇灌，已经奄奄一息了”宁光如实相告。
控水官若有所思的看向宁光“既然这种灾荒在即，如何还会出现祥瑞？”
“正是因为灾荒在即，草民才说那是祥瑞，上差请看”宁光勒住马，右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矮小的山峰。
只见那山峰上原先生长在其上的一些植物都因缺水干枯而死，致使那山峰周遭看上去光秃秃的。
唯独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竟挤满了一种青翠欲滴，既整齐又十分茂盛的植物，看上去，整座山就像一个秃了头的男人，却只在头顶上长了一撮头发。
宁光尽量使自己声音平静的说道“上差，在这这样大旱的天气，还出现了这种奇异的植物，不仅如此，它们还扎根生长在岩石上，草民在来县城的路上看到了许多这种植物，以往从来没有见过，草民认为这就是一种祥瑞。”
云瑶望着山峰上那茂密的一丛草，若有所思，她回头询问“沈知县，你也未曾见过这种草吗？确实如他所说是刚出现的一种新奇植物？”
沈知县表情中有一丝紧张，但非常坚定的回答到“确实是如他所说，下官也未曾见过这种草，依下官看，此草委实奇特，确属祥瑞，寓意着我大闵朝在当今圣上神文圣武的治下，必将福泽绵长，昌盛无极。”
“尔等呢，也未曾讲过此种植物？”云瑶又询问知县身后的几位衙役。
“我等也未曾见过”几位衙役慌忙附和。
云瑶说道“好，很好，好一个祥瑞，好一个福泽绵长，昌盛无极。”
但听其语气并无言语中所示的那种赞许之意。
随后，她突然摆出一个手势，只见不知从何处竟凝结出一道水流，如丝带一般在空中飞舞回旋，像是有一位隐身的舞女在执着这丝带翩翩起舞。
然而这“丝带”还未及舞动多久，突然像有了意志一般，调转头直冲向刘宁光而去，宁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水流捆缚全身，奇怪的是这水流竟真的如绳索一般让刘宁光动弹不得，跌落马下。
年轻的控水官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冰凉的寒意！
“刘宁光，你好大的胆子，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也不知道吗？此草名为岩苋，乃荀县本地特有草类，生命力极强，且生长时间十分不固定，外地人大多并不知晓，可是我却曾于《异植录》上看到过此草的记载，并深以为异。你竟敢假造祥瑞，妄图欺天惑圣，你该当何罪！”
她尖利的嗓音极为响亮的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刘宁光躺在地上，已顾不得刚跌落马下的疼痛，他在心中暗自祈祷，欣柔，希望你赶紧带着裕年逃走！
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荀县已经做了十年的知县了，哪怕是许多年资远不如自己的后辈，都先后升了上去。
毕竟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自己没有什么大靠山，出身也不显贵，靠着寒窗苦读，参加科举，考中进士，从一名微不足道的签判做起，终于在四十多岁的年纪，熬到了知县的位置上。
这一做就是十年，没有油水也就罢了，还是尽是一些整天给自己找麻烦的刁民，一天天的不胜其烦。
熬了这么多年，谁成想，机会就这么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那位远在京城的圣上居然会突发奇想，派司水监控水官前来巡视。
只要自己能在这位云瑶云上差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皇帝陛下一高兴，兴许自己就能在致仕之前再升上个一官半职。
然而眼前的情景颇有些让自己捉摸不定，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之时，突然闯入了这么一个叫刘宁光的小民，声称要报“祥瑞”。
自己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自然是极为欣喜的，祥瑞那可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东西之一了，如果真有祥瑞出现在自己的治下，那可能自己的仕途就不只升上个一官半职那么简单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小民的话又有几分可靠，如果他只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那自己岂不是在云上差面前大丢其脸？
不过看上去，这个刘宁光并不像是心智失常之辈，其言语甚至比一般农夫要更有学识，大概是读过几年书，识过几个字的。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上差如何反应，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控水官其实也是皇上派出巡视的先头官，她的师父也是要过来的，只不过稍晚一步，因此现在的具体事宜都仍由她来定夺。
沈士廉觉得这位云上差开始也是狐疑的，但在自己打算将刘宁光乱棍打走的时候，却出言制止。
于是这会她骑着马在前跟着刘宁光，她甚至吩咐给刘宁光也分配了一匹马，在沈士廉看来，如果有祥瑞，那肯定对控水官也是有极大好处的，沈士廉打定主意，随机应变，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此刻坐在马上的刘宁光紧张的快要骑不住马了。
虽然以前给老东家当过一阵子马车夫，所以自己也练习过骑马，但是已经多年未曾骑过。
最重要的是自己何曾置身于这么隆重的阵仗里，后面跟着县里最大的官——知县，自己旁边更是跟着比知县不知道大了多少的御前控水官，而他们又都在跟着自己去看自己所说的那个“祥瑞”。
“刘宁光，你可知欺骗上差是什么样的罪名，谎报祥瑞又是什么样的罪名？”云瑶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威胁的成分还是令刘宁光打了个寒战。
这位上差绝非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子那么简单！
“是，草民虽不甚清楚，但免不了是要杀头的！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上差放心。”
“你是何时发现这祥瑞的？又为何想到要报祥瑞的？你一届农夫是如何知道什么是祥瑞的？”
“草民虽是一届农夫，但在少时也曾跟随真教授道师读过几年书，却就在草民将要参加乡试之时，父亲却不幸亡故，草民不得不停止学业，一心务农。所以草民仍是粗识几个字的.”
“很好，你可知我等控水官亦是真教的一分子，你既曾跟随真教授道师读过书，肯定知道人而无信，天人可诛的道理，我就相信你的说法，前头带路，去看看你所谓的’祥瑞'吧！“
宁光心中一紧，夹紧马腹，不再言语。自己的这孤注一掷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只希望不要将自己的家人也连累其中。
众人一路奔行，马儿的速度是比人的脚力快上不少，再加上知县本就严令，今日马车不许上路，所以众人可以在畅通无阻的道路上骑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东大门。
城外就是平坦宽阔的驿道，一行人的速度加快了些，又看到驿道两旁行将枯萎的庄稼，宁光的心不禁又揪了起来，控水官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马上开口道“这些庄稼为何看着皆要枯死的样子。”
“只因连日来，已有数月不曾下雨，庄稼无雨水浇灌，已经奄奄一息了”宁光如实相告。
控水官若有所思的看向宁光“既然这种灾荒在即，如何还会出现祥瑞？”
“正是因为灾荒在即，草民才说那是祥瑞，上差请看”宁光勒住马，右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矮小的山峰。
只见那山峰上原先生长在其上的一些植物都因缺水干枯而死，致使那山峰周遭看上去光秃秃的。
唯独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竟挤满了一种青翠欲滴，既整齐又十分茂盛的植物，看上去，整座山就像一个秃了头的男人，却只在头顶上长了一撮头发。
宁光尽量使自己声音平静的说道“上差，在这这样大旱的天气，还出现了这种奇异的植物，不仅如此，它们还扎根生长在岩石上，草民在来县城的路上看到了许多这种植物，以往从来没有见过，草民认为这就是一种祥瑞。”
云瑶望着山峰上那茂密的一丛草，若有所思，她回头询问“沈知县，你也未曾见过这种草吗？确实如他所说是刚出现的一种新奇植物？”
沈知县表情中有一丝紧张，但非常坚定的回答到“确实是如他所说，下官也未曾见过这种草，依下官看，此草委实奇特，确属祥瑞，寓意着我大闵朝在当今圣上神文圣武的治下，必将福泽绵长，昌盛无极。”
“尔等呢，也未曾讲过此种植物？”云瑶又询问知县身后的几位衙役。
“我等也未曾见过”几位衙役慌忙附和。
云瑶说道“好，很好，好一个祥瑞，好一个福泽绵长，昌盛无极。”
但听其语气并无言语中所示的那种赞许之意。
随后，她突然摆出一个手势，只见不知从何处竟凝结出一道水流，如丝带一般在空中飞舞回旋，像是有一位隐身的舞女在执着这丝带翩翩起舞。
然而这“丝带”还未及舞动多久，突然像有了意志一般，调转头直冲向刘宁光而去，宁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水流捆缚全身，奇怪的是这水流竟真的如绳索一般让刘宁光动弹不得，跌落马下。
年轻的控水官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冰凉的寒意！
“刘宁光，你好大的胆子，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也不知道吗？此草名为岩苋，乃荀县本地特有草类，生命力极强，且生长时间十分不固定，外地人大多并不知晓，可是我却曾于《异植录》上看到过此草的记载，并深以为异。你竟敢假造祥瑞，妄图欺天惑圣，你该当何罪！”
她尖利的嗓音极为响亮的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刘宁光躺在地上，已顾不得刚跌落马下的疼痛，他在心中暗自祈祷，欣柔，希望你赶紧带着裕年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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