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转机
又回到牢房中，宁光的心情便不像先前那般沉重了，这位皇上派来的司水监确实与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些横行乡里的恶官奸吏有很大不同，这也给了宁光很大的希望。
或许自己不仅能免除死罪，到时还能再请这位上差给荀县降一场雨，真能如此，自己挨下那四十板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不知道，沈知县那个奸猾狗官会不会从中作梗，毕竟他在此地根深叶茂，许多人都受他的影响。
宁光这样想着，便在些许的担忧与希冀并存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宁光是被饿醒的，那牢房中供的饭实在是过于让人没有食欲，所以宁光昨日基本上是颗粒未进，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宁光挣扎着起身，寻找昨日那破碗里的稀糊糊是否还在，结果发现那碗中自己之前嫌弃的饭食也已经消失不见，兴许是被老鼠吃掉了。
宁光刚想站起身来看看牢房中有没有人能够给自己提供些吃食，这时只听见牢房外又有人声嘈杂。
不一会儿，牢房大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云瑶上差和宁光此前未曾见过的一位老者。
云瑶对那人似乎很是尊敬，他与云瑶一样身着一身白袍，头发花白，胡须被打理的整齐修长，一眼看上去便是一位地位尊崇之人，此人正是云瑶的师父，司水监监副，四品控水官马振远。
云瑶陪着师傅马振远一同进来，走到宁光的牢房前时，云瑶对马振远说道“师父，此人便是刘宁光。”说着云瑶看向刘宁光，但此时她的眼神似乎比之前多了些无奈。
马振远听完云瑶的介绍，开口道“刘宁光，你真是令本官十分欣喜啊，身为一介农夫，居然能那么敏锐的捕捉到祥瑞的出现，实在是位虽卑，心却诚，是能为君父分忧的子民，也是我大闵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我这徒儿不太明事理，居然不详加考察，就断言祥瑞是你伪造，实属武断行事，云瑶，还不快快打开牢门，赶紧放我们的福星出来？“
这一番话说的刘宁光完全懵了，祥瑞？不是已经知道是假的了吗？为何此时又说自己报的是真祥瑞了？
宁光正在疑惑之时，云瑶说道”师父，徒儿的确曾在《异植录》上看到过此类植物，刘宁光自己也已亲口招认，祥瑞之说纯属谎言。“
”住口！什么《异植录》，一本山野村夫写的破书有什么可说的，我看我们的福星刘宁光就是被你吓到了，才不得不说自己撒了谎。“
说完他微笑着看向宁光，“宁光，你放心，有本官在，自可为你做主，祥瑞之事，我将禀报圣上，圣上必定龙颜大悦，那赏赐必定是少不了你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马振远嘴上没说太多，心里的确是挺生这个迂徒弟的气的，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师父眼看就要失去圣宠了吗？
被打发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明显是皇上受了那个新任司水监监正方平的撺掇。但是老天开眼，这么好的一个重获圣宠的机会掉到自己头上，又怎么可能让它白白溜掉。
还在牢房中的刘宁光闻言终于了然了眼前的情势。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谎报祥瑞的行为，虽属冒险，但并不愚蠢，只要这些个当官的都如沈知县和眼前这位老者这样，那自己的这次冒险反而更容易成功，他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而唯一让宁光差点失败的云瑶此时却异常无奈，她叹了口气，只得吩咐牢头把牢门打开，放宁光出来。
随着牢头一阵捣鼓，宁光终于卸下来脚镣，他刚走出牢门。
马振远就上前来热情的握住了他的胳膊，满脸的笑意。
“跟本官走吧，宁光，这两天委屈你了，待我禀告圣上后，圣上必定会在让我在此地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你作为第一个发现并上报祥瑞的人，是肯定要参与这祭天仪式的，事不宜迟，本官现在就安排专人教你学习礼仪行止，你可不要到时候给我出丑啊。”
宁光只得不停点头应允，这么大的官，宁光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哦，本官差点忘了，你有什么赏赐想要吗？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本官都可满足你，对于你这样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百姓，本官向来都是非常大方的。”
宁光刚想借此机会提出降雨一事，这时一个衙役跑了进来，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上差，衙门出事了，沈知县正软禁家中，卑职只得来此向上差汇报。”
“什么事？”马振远语气颇不耐烦，本地的烂糟事他其实是一点也不想过问。
“本县乡绅王林清之子王登，正在衙门口大闹，声称沈知县之子沈化安下毒谋害他的父亲王林清，他希望上差能还他一个公道。”
“什么？沈化安谋害老东家？是怎么回事？”刘宁光听了衙役的话，因为太过惊讶，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老东家，怎么？事主是你的东家？”马振远闻言询问刘宁光。
“是的，上差，王林清是草民多年的东家，也可说是草民多年的恩人。”
“既如此，你随我同去吧，我们听听到底是何情况。”
到了衙门口，已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老百姓。
只见几位衙役在门口站成一排，正阻止着一个人闯进衙门，此人情绪激动，又是叫骂，又是跳脚，几欲冲破衙役的人墙闯进来，却因为身体瘦弱，每次都被衙役给挡回来。
“沈化安，混账东西你给我出来，你平日里欺辱我，我都忍了，没想到你糟心烂肺的东西，居然谋害我爹，我爹哪里招惹你了，你给出来，你和你那些个爪牙都给我出来，老子今天不怕你，老子要跟你们拼命！！”
王登情绪十分激动，他声音发颤，鼻涕眼泪横流。这时他看到马振远一行人走出来，慌忙跪到地上，口中大声喊道“上差！请上差做主！请上差做主！”
“何事喧哗！若要我做主，你将事情给我讲来！”马振远声音威严，与之前对宁光讲话时截然不同。
“上差，那沈化安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与他年少时就认识，他平日里就耀武扬威，时常羞辱于我，我都隐忍不言，但我没想到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派人谋害我爹，我爹向来身体健朗，这两年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就是因为被他派人下了毒！上差，沈化安歹毒之极，请上差一定将他法办啊！上差”
“你口口声声说沈化安谋害你的父亲，有何证据吗？”
“人证物证俱在！我那个贴身的小厮阿毛，平日负责喂养乌龟，供我爹食用，那阿毛平日就有些蠢笨，可谁成想他竟贪图那丁点的银两，买进低价的龟食来中饱私囊，那龟食就是从沈化安的仆从手里买来的！我家管家近日发现了些阿毛的端倪，前日请来郎中分辨那些龟食，竟发现其中掺有毒药绵骨散，我与管家一同审问了阿毛，才得知实情，上差若不信，我即刻叫来阿毛供上差审问，那龟食也有保留，上差可遣郎中看验！”
“竟有此等事情，不过此事干系到朝廷命官之子，我虽代圣上巡视，但过多参与审案判刑之事，似多有不妥啊。”
马振远心中并不想掺合此事，若纠缠到这些本地的恩怨之中，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还是早点了结祥瑞之事，回京复命为妙。
但他的这一番话却让围观百姓颇有不满，毕竟平日里大家都见识过沈家父子的专横跋扈，窃窃私语之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时在一旁许久未说话的云瑶开口道“师父，我等奉命巡视，是有相机决断之权的，更何况此等投毒害人之事十分恶劣，作为皇上的钦差，怎能坐视不理！”
“云瑶啊，此事干系到地方官员，还是提请地方有司来查办吧，毕竟还有连州知州管着此地，我们过度介入终归不合适，王登，你的事情我已了解，我会将此事知会连州知州，让他来给你主持公道。”
王登听到马振远的说辞，心知他是要推掉此事，心里一阵惊恐，谁不知道官官相护，那连州知州与知县相识多年，又怎么会愿意自己的治下有这这等丑事，若此事由知州来审，谁也不知道他会怎样为沈化安遮掩维护。
正在着急不知道说什么时，突然一个人影从马振远身后走出，这人一下跪在地上，对着马振远说道。
“上差！上差先前询问草民需要何种赏赐，草民不奢求赏赐，但却想斗胆请上差应允两件事，一件是想请上差为荀县降下甘霖，缓解我等百姓的旱灾之苦，另一件就是想请上差查办那草菅人命的沈知县和他谋财害命的儿子沈化安！草民不求赏赐，只求这朗朗乾坤，得其正道！”
王登定睛一看，这人正是是他自己家的佃户——露雨村刘宁光。
或许自己不仅能免除死罪，到时还能再请这位上差给荀县降一场雨，真能如此，自己挨下那四十板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不知道，沈知县那个奸猾狗官会不会从中作梗，毕竟他在此地根深叶茂，许多人都受他的影响。
宁光这样想着，便在些许的担忧与希冀并存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宁光是被饿醒的，那牢房中供的饭实在是过于让人没有食欲，所以宁光昨日基本上是颗粒未进，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宁光挣扎着起身，寻找昨日那破碗里的稀糊糊是否还在，结果发现那碗中自己之前嫌弃的饭食也已经消失不见，兴许是被老鼠吃掉了。
宁光刚想站起身来看看牢房中有没有人能够给自己提供些吃食，这时只听见牢房外又有人声嘈杂。
不一会儿，牢房大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云瑶上差和宁光此前未曾见过的一位老者。
云瑶对那人似乎很是尊敬，他与云瑶一样身着一身白袍，头发花白，胡须被打理的整齐修长，一眼看上去便是一位地位尊崇之人，此人正是云瑶的师父，司水监监副，四品控水官马振远。
云瑶陪着师傅马振远一同进来，走到宁光的牢房前时，云瑶对马振远说道“师父，此人便是刘宁光。”说着云瑶看向刘宁光，但此时她的眼神似乎比之前多了些无奈。
马振远听完云瑶的介绍，开口道“刘宁光，你真是令本官十分欣喜啊，身为一介农夫，居然能那么敏锐的捕捉到祥瑞的出现，实在是位虽卑，心却诚，是能为君父分忧的子民，也是我大闵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我这徒儿不太明事理，居然不详加考察，就断言祥瑞是你伪造，实属武断行事，云瑶，还不快快打开牢门，赶紧放我们的福星出来？“
这一番话说的刘宁光完全懵了，祥瑞？不是已经知道是假的了吗？为何此时又说自己报的是真祥瑞了？
宁光正在疑惑之时，云瑶说道”师父，徒儿的确曾在《异植录》上看到过此类植物，刘宁光自己也已亲口招认，祥瑞之说纯属谎言。“
”住口！什么《异植录》，一本山野村夫写的破书有什么可说的，我看我们的福星刘宁光就是被你吓到了，才不得不说自己撒了谎。“
说完他微笑着看向宁光，“宁光，你放心，有本官在，自可为你做主，祥瑞之事，我将禀报圣上，圣上必定龙颜大悦，那赏赐必定是少不了你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马振远嘴上没说太多，心里的确是挺生这个迂徒弟的气的，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师父眼看就要失去圣宠了吗？
被打发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明显是皇上受了那个新任司水监监正方平的撺掇。但是老天开眼，这么好的一个重获圣宠的机会掉到自己头上，又怎么可能让它白白溜掉。
还在牢房中的刘宁光闻言终于了然了眼前的情势。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谎报祥瑞的行为，虽属冒险，但并不愚蠢，只要这些个当官的都如沈知县和眼前这位老者这样，那自己的这次冒险反而更容易成功，他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而唯一让宁光差点失败的云瑶此时却异常无奈，她叹了口气，只得吩咐牢头把牢门打开，放宁光出来。
随着牢头一阵捣鼓，宁光终于卸下来脚镣，他刚走出牢门。
马振远就上前来热情的握住了他的胳膊，满脸的笑意。
“跟本官走吧，宁光，这两天委屈你了，待我禀告圣上后，圣上必定会在让我在此地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你作为第一个发现并上报祥瑞的人，是肯定要参与这祭天仪式的，事不宜迟，本官现在就安排专人教你学习礼仪行止，你可不要到时候给我出丑啊。”
宁光只得不停点头应允，这么大的官，宁光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哦，本官差点忘了，你有什么赏赐想要吗？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本官都可满足你，对于你这样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百姓，本官向来都是非常大方的。”
宁光刚想借此机会提出降雨一事，这时一个衙役跑了进来，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上差，衙门出事了，沈知县正软禁家中，卑职只得来此向上差汇报。”
“什么事？”马振远语气颇不耐烦，本地的烂糟事他其实是一点也不想过问。
“本县乡绅王林清之子王登，正在衙门口大闹，声称沈知县之子沈化安下毒谋害他的父亲王林清，他希望上差能还他一个公道。”
“什么？沈化安谋害老东家？是怎么回事？”刘宁光听了衙役的话，因为太过惊讶，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老东家，怎么？事主是你的东家？”马振远闻言询问刘宁光。
“是的，上差，王林清是草民多年的东家，也可说是草民多年的恩人。”
“既如此，你随我同去吧，我们听听到底是何情况。”
到了衙门口，已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老百姓。
只见几位衙役在门口站成一排，正阻止着一个人闯进衙门，此人情绪激动，又是叫骂，又是跳脚，几欲冲破衙役的人墙闯进来，却因为身体瘦弱，每次都被衙役给挡回来。
“沈化安，混账东西你给我出来，你平日里欺辱我，我都忍了，没想到你糟心烂肺的东西，居然谋害我爹，我爹哪里招惹你了，你给出来，你和你那些个爪牙都给我出来，老子今天不怕你，老子要跟你们拼命！！”
王登情绪十分激动，他声音发颤，鼻涕眼泪横流。这时他看到马振远一行人走出来，慌忙跪到地上，口中大声喊道“上差！请上差做主！请上差做主！”
“何事喧哗！若要我做主，你将事情给我讲来！”马振远声音威严，与之前对宁光讲话时截然不同。
“上差，那沈化安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与他年少时就认识，他平日里就耀武扬威，时常羞辱于我，我都隐忍不言，但我没想到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派人谋害我爹，我爹向来身体健朗，这两年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就是因为被他派人下了毒！上差，沈化安歹毒之极，请上差一定将他法办啊！上差”
“你口口声声说沈化安谋害你的父亲，有何证据吗？”
“人证物证俱在！我那个贴身的小厮阿毛，平日负责喂养乌龟，供我爹食用，那阿毛平日就有些蠢笨，可谁成想他竟贪图那丁点的银两，买进低价的龟食来中饱私囊，那龟食就是从沈化安的仆从手里买来的！我家管家近日发现了些阿毛的端倪，前日请来郎中分辨那些龟食，竟发现其中掺有毒药绵骨散，我与管家一同审问了阿毛，才得知实情，上差若不信，我即刻叫来阿毛供上差审问，那龟食也有保留，上差可遣郎中看验！”
“竟有此等事情，不过此事干系到朝廷命官之子，我虽代圣上巡视，但过多参与审案判刑之事，似多有不妥啊。”
马振远心中并不想掺合此事，若纠缠到这些本地的恩怨之中，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还是早点了结祥瑞之事，回京复命为妙。
但他的这一番话却让围观百姓颇有不满，毕竟平日里大家都见识过沈家父子的专横跋扈，窃窃私语之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时在一旁许久未说话的云瑶开口道“师父，我等奉命巡视，是有相机决断之权的，更何况此等投毒害人之事十分恶劣，作为皇上的钦差，怎能坐视不理！”
“云瑶啊，此事干系到地方官员，还是提请地方有司来查办吧，毕竟还有连州知州管着此地，我们过度介入终归不合适，王登，你的事情我已了解，我会将此事知会连州知州，让他来给你主持公道。”
王登听到马振远的说辞，心知他是要推掉此事，心里一阵惊恐，谁不知道官官相护，那连州知州与知县相识多年，又怎么会愿意自己的治下有这这等丑事，若此事由知州来审，谁也不知道他会怎样为沈化安遮掩维护。
正在着急不知道说什么时，突然一个人影从马振远身后走出，这人一下跪在地上，对着马振远说道。
“上差！上差先前询问草民需要何种赏赐，草民不奢求赏赐，但却想斗胆请上差应允两件事，一件是想请上差为荀县降下甘霖，缓解我等百姓的旱灾之苦，另一件就是想请上差查办那草菅人命的沈知县和他谋财害命的儿子沈化安！草民不求赏赐，只求这朗朗乾坤，得其正道！”
王登定睛一看，这人正是是他自己家的佃户——露雨村刘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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