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扭筋的老丈人
听此话，满场的人都在心里紧着一根弦。这个扭筋出了名的老篾匠的突然闯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在他女儿的婚事介绍中，很多次都是因为他的扭筋而失败，或者是因为人家怕他扭筋而主动退出。
老篾匠虎着脸走过来，寻着舅妈就问，“这事就这样成了？”
舅妈就笑着说，“成了不好吗？”
“就这么简单？”老篾匠反问，“初次见面，就空手套白狼？”
“三哥有啥话就直说吧！”舅妈开门见山。
“也不意思意思？”老篾匠也不含糊。
“意思肯定是有的！”舅妈赶紧圆场，“只是这第一次，说不准成不成，就没有准备的。”
老篾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三哥别急！”舅妈说，“这事定下来之后，马上就要定个日子让你那新女婿上门的，那时候自然会有意思的！”
“那是另一回事！”老篾匠固执地说，“麻花不搞饼子帐，这是这，那是那，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跟我女儿初次见面，不意思一下，那怕说不过去呀！”
老篾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舅妈就为难了，就看着爹妈。爹妈相互看了一眼，爹就把舅妈拉到一边，对舅妈说，“你就先给我拿二十块钱，先意思一下。”
舅妈只好先拿了二十块钱，先暗中交给爹。爹笑着走过来，把二十块钱一边往老篾匠手里递，一边笑着说，“未来的亲家，这也算是一个小意思，你先收下吧。”
老篾匠毫不含糊地收了那二十元，然后转过脸去，对舅妈说，“其实我还有想法，初次看人，也不问一声我这个当爹的，是不把我这个当爹的当人了？——算了，这话我今天就不说了，这个理我今天就不争了，争了你们还要说我这人扭筋。”
“是的是的！”舅妈明明心里有话，却不敢说出来，说出来的，是舅妈自己并不愿意说出的，“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计较了！这次也算是个教训，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老篾匠且走且说，“我这人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吧？”
大家都赶紧违心地点头，深怕这老篾匠又生出什么事来了。
老篾匠一走，大家紧张的心弦这才放下，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彼此摇个头，算是心照不宣了。
临出门时，爹又对舅妈吩咐，“新女婿上门的礼数，你干脆直接问那老篾匠，说个清楚明白，免得到时候又出扭筋，麻烦！”
舅妈点了点头。
回家后，爹妈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今天的看人过程，包括那老篾匠的插曲。一家人听了，都觉得好笑，五妹甚至这样说，“遇上个这号的，算是大哥要倒八辈子霉的了！不过，大嫂要是长得比大哥强，大哥也就没吃亏了！”
“你就会贫！”妈瞪了五姐一眼，说，“小小年纪就学会多嘴多舌的，将来寻个婆家，遇着人比你更厉害的爹爹婆婆，把你这张嘴折腾得不想说话了！”
“大哥你放狡猾点，”五姐对大哥指点迷津，“象他这号人，无非是想多要几个钱，你就装个孝顺儿，哄得他开心，让他早点把大嫂送过来，也省得常年四季地还那流水帐！”
五姐的话让大家笑了。
大哥见面成功的事，给我们这一家人带来了极大的欢喜，也让爹和大哥进一步拉近了距离。
几天以后，舅妈亲自来我们家，说了那老篾匠的上门要求：三百元彩礼，六样礼物。
五姐听了又多嘴道，“我们家是工人家庭呀！他们家养的是金子女儿呀！彩礼要得这么重，那老篾匠不是吃五谷大米长大的？不晓得农村的困难？一百元彩礼就要到处筹措，还用说三百元？”
五姐的一番话，让大家顿时觉得那老篾匠也太贪财了，分明就是难为人了。但大家见爹妈不开口，也不好说什么。
爹妈象是早就知道，而且似是早有准备，他们并没有对这个彩礼的事发什么声，只是开始筹备其它的六样礼物。按照当下的规矩，爹妈准备了两条鱼，三斤肉，四斤面，两斤油，还有十斤面粉，两斤米粉。这些东西，后来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那个时代，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爹甚至为这些跑了南漳县。
好不容易凑齐了那六样礼物，正要准备上门时，舅妈赶紧跑了进来，对爹说：“那老篾匠又提条件了！”
“哈条件？”爹听了这话，顿时既紧张又生气。
舅妈喘了口气，说，“那老东西说，还要一条烟，两斤水果糖，两瓶好酒。”
“这是什么意思？”爹就问。
舅妈说，“那老东西说，烟糖是上门那天用来招待客人的，酒也是客人要喝的！”
“难不成要我们家跟他把菜都办上？”五姐抢着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爹没有理会五姐，只是说，“理由也不是没有，只是应该早些提出来，也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的！”
“就是！”舅妈也愤愤不平地说，“这老东西，先不说清楚，临时提条件，简直就是在故意为难我们！也害得我跑了一趟又一趟。”
“算啦！”妈说，“既然遇上了，就只能顺着点儿，等走完了那些过场，娶了那媳妇进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不见得！”爹说，“就算把媳妇娶进门，一年三节你跑得脱？”
“也是！”妈说，“遇上这号人，也算是我们家的负担了！”
“不管他！”大哥突然冒出一句，“等我娶了媳妇进门，一切再说！”
“这话可不是你能说的！”妈说，“若是让那老丈人听到了，怕是麻烦事没完没了！”
家里实在是拿不出现钱了，爹只好对妈说，“你去林关垭，跟秋成大哥说几句，先赊了，下年过年时还清这个帐就是了。”
“你怎么不去说？”妈觉得爹这是在让她做为难的事。虽然那秋成大哥是自家屋的，但平常四季，妈没少在那里开口赊货，油盐酱醋的，有时是没钱，有时是身上没带，妈就随便开口。虽然都按时还了，妈还是觉得老开口不好意思。况且，这是办喜事，说出去不太好听。
“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爹说，“每次来客要烟要酒，都是我去赊的！”
爹没有把背后的意思讲出来，他一个大男人，老是赊帐真的不好意思开口了。
妈就笑着说，“为难的事就叫我来办，你这个甩手老子，太好当了！”
“要不我俩换换？”爹也笑着说，“虽然是你开的口，哪一次帐不是我来还的？不是我来收这个面子的？”
“你就别提这个面子的话！”妈说，“你就只想付帐收面子，就没想到赊帐丢面子？只收得起，就丢不起？”
妈半天玩笑的话，把爹刺恼了，爹说，“你爱去就去，不去随你！”
眼看着妈也要恼了，五姐就说，“这事是大哥的事，让大哥去开这个口！”
大哥就说，“我去就我去！难不成那秋成叔还不给我这个面子不成？只是那老丈人，也太扭筋，弄出这么一个事来！”
一语未了，又跑来了舅妈的儿子大虎。气喘呼呼的大虎，一进门就说，“老篾匠又提条件了！”
老篾匠虎着脸走过来，寻着舅妈就问，“这事就这样成了？”
舅妈就笑着说，“成了不好吗？”
“就这么简单？”老篾匠反问，“初次见面，就空手套白狼？”
“三哥有啥话就直说吧！”舅妈开门见山。
“也不意思意思？”老篾匠也不含糊。
“意思肯定是有的！”舅妈赶紧圆场，“只是这第一次，说不准成不成，就没有准备的。”
老篾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三哥别急！”舅妈说，“这事定下来之后，马上就要定个日子让你那新女婿上门的，那时候自然会有意思的！”
“那是另一回事！”老篾匠固执地说，“麻花不搞饼子帐，这是这，那是那，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跟我女儿初次见面，不意思一下，那怕说不过去呀！”
老篾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舅妈就为难了，就看着爹妈。爹妈相互看了一眼，爹就把舅妈拉到一边，对舅妈说，“你就先给我拿二十块钱，先意思一下。”
舅妈只好先拿了二十块钱，先暗中交给爹。爹笑着走过来，把二十块钱一边往老篾匠手里递，一边笑着说，“未来的亲家，这也算是一个小意思，你先收下吧。”
老篾匠毫不含糊地收了那二十元，然后转过脸去，对舅妈说，“其实我还有想法，初次看人，也不问一声我这个当爹的，是不把我这个当爹的当人了？——算了，这话我今天就不说了，这个理我今天就不争了，争了你们还要说我这人扭筋。”
“是的是的！”舅妈明明心里有话，却不敢说出来，说出来的，是舅妈自己并不愿意说出的，“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计较了！这次也算是个教训，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老篾匠且走且说，“我这人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吧？”
大家都赶紧违心地点头，深怕这老篾匠又生出什么事来了。
老篾匠一走，大家紧张的心弦这才放下，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彼此摇个头，算是心照不宣了。
临出门时，爹又对舅妈吩咐，“新女婿上门的礼数，你干脆直接问那老篾匠，说个清楚明白，免得到时候又出扭筋，麻烦！”
舅妈点了点头。
回家后，爹妈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今天的看人过程，包括那老篾匠的插曲。一家人听了，都觉得好笑，五妹甚至这样说，“遇上个这号的，算是大哥要倒八辈子霉的了！不过，大嫂要是长得比大哥强，大哥也就没吃亏了！”
“你就会贫！”妈瞪了五姐一眼，说，“小小年纪就学会多嘴多舌的，将来寻个婆家，遇着人比你更厉害的爹爹婆婆，把你这张嘴折腾得不想说话了！”
“大哥你放狡猾点，”五姐对大哥指点迷津，“象他这号人，无非是想多要几个钱，你就装个孝顺儿，哄得他开心，让他早点把大嫂送过来，也省得常年四季地还那流水帐！”
五姐的话让大家笑了。
大哥见面成功的事，给我们这一家人带来了极大的欢喜，也让爹和大哥进一步拉近了距离。
几天以后，舅妈亲自来我们家，说了那老篾匠的上门要求：三百元彩礼，六样礼物。
五姐听了又多嘴道，“我们家是工人家庭呀！他们家养的是金子女儿呀！彩礼要得这么重，那老篾匠不是吃五谷大米长大的？不晓得农村的困难？一百元彩礼就要到处筹措，还用说三百元？”
五姐的一番话，让大家顿时觉得那老篾匠也太贪财了，分明就是难为人了。但大家见爹妈不开口，也不好说什么。
爹妈象是早就知道，而且似是早有准备，他们并没有对这个彩礼的事发什么声，只是开始筹备其它的六样礼物。按照当下的规矩，爹妈准备了两条鱼，三斤肉，四斤面，两斤油，还有十斤面粉，两斤米粉。这些东西，后来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那个时代，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爹甚至为这些跑了南漳县。
好不容易凑齐了那六样礼物，正要准备上门时，舅妈赶紧跑了进来，对爹说：“那老篾匠又提条件了！”
“哈条件？”爹听了这话，顿时既紧张又生气。
舅妈喘了口气，说，“那老东西说，还要一条烟，两斤水果糖，两瓶好酒。”
“这是什么意思？”爹就问。
舅妈说，“那老东西说，烟糖是上门那天用来招待客人的，酒也是客人要喝的！”
“难不成要我们家跟他把菜都办上？”五姐抢着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爹没有理会五姐，只是说，“理由也不是没有，只是应该早些提出来，也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的！”
“就是！”舅妈也愤愤不平地说，“这老东西，先不说清楚，临时提条件，简直就是在故意为难我们！也害得我跑了一趟又一趟。”
“算啦！”妈说，“既然遇上了，就只能顺着点儿，等走完了那些过场，娶了那媳妇进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不见得！”爹说，“就算把媳妇娶进门，一年三节你跑得脱？”
“也是！”妈说，“遇上这号人，也算是我们家的负担了！”
“不管他！”大哥突然冒出一句，“等我娶了媳妇进门，一切再说！”
“这话可不是你能说的！”妈说，“若是让那老丈人听到了，怕是麻烦事没完没了！”
家里实在是拿不出现钱了，爹只好对妈说，“你去林关垭，跟秋成大哥说几句，先赊了，下年过年时还清这个帐就是了。”
“你怎么不去说？”妈觉得爹这是在让她做为难的事。虽然那秋成大哥是自家屋的，但平常四季，妈没少在那里开口赊货，油盐酱醋的，有时是没钱，有时是身上没带，妈就随便开口。虽然都按时还了，妈还是觉得老开口不好意思。况且，这是办喜事，说出去不太好听。
“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爹说，“每次来客要烟要酒，都是我去赊的！”
爹没有把背后的意思讲出来，他一个大男人，老是赊帐真的不好意思开口了。
妈就笑着说，“为难的事就叫我来办，你这个甩手老子，太好当了！”
“要不我俩换换？”爹也笑着说，“虽然是你开的口，哪一次帐不是我来还的？不是我来收这个面子的？”
“你就别提这个面子的话！”妈说，“你就只想付帐收面子，就没想到赊帐丢面子？只收得起，就丢不起？”
妈半天玩笑的话，把爹刺恼了，爹说，“你爱去就去，不去随你！”
眼看着妈也要恼了，五姐就说，“这事是大哥的事，让大哥去开这个口！”
大哥就说，“我去就我去！难不成那秋成叔还不给我这个面子不成？只是那老丈人，也太扭筋，弄出这么一个事来！”
一语未了，又跑来了舅妈的儿子大虎。气喘呼呼的大虎，一进门就说，“老篾匠又提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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