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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再调解

    回到舅妈家,四个人的心情就完全变好了,尽管爹迫于无奈而答应了老篾匠的想法和要求,但能够不让大嫂坠胎,并能够提前把大嫂娶进家来,毕竟是一件人心大快的事情。

    大家开始坐下来,讨论起娶大嫂的事。首当其冲,是定日子请示的事。日子不能定得太远,太远大嫂的身孕就会被人发现,而且为了避免那个老篾匠的临时变卦,当然是越快越好。但日子也是能定得太仓促,太仓促就会让人感觉到大嫂是不是身怀有孕了。眼下正是夏天,我们这里没有夏天娶亲的习惯,更没有夏天嫁女儿的风俗,只有那种结了婚的二婚头成亲,才会不在乎夏天的日子,正当的大姑娘出嫁,如果选了夏天的日子,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最终决定日子就定在八月中秋这一天,这既是一个好日子,也是一个能够让大嫂保留名声的日子,至于大嫂过来后,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推算大嫂是早就身怀有孕,是无法避免也无法顾及的事情了。更何况,大嫂与大哥是夫妻,就算是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违犯法律的事,只是会让大嫂留下一个被人笑话的话柄罢了。

    日子定下后,大哥就赶紧去走了一趟请示的程序。这一次,老丈人不再推辞和犹豫,而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了。老篾匠的爽快态度,办事的顺利成功,让大哥不再觉得与大嫂的未婚先孕,不是一种犯罪,而是一种立功的表现。只是,在老丈人面前,大哥一直在竭力回避这种表露。

    让大哥没有想到的是,老丈人不只是同意了提前嫁女儿,连先前的一月一次的大嫂上门的规矩也无形地解除了。大哥违规地试探着把大嫂往家里带时,老篾匠或是装作没看见,或是干脆提前找个事出门去回避一下,让大哥很顺利地带走了大嫂。

    老丈人的态度,几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他不只是不再为难大哥,还把大哥哄得好好的,甚至见了大哥就笑,不再象从前那样板着面孔。

    大哥不再恨那个老丈人,他甚至觉得老丈人比自己的父亲还要亲切。

    大嫂虽然还没有正式娶过来,但大嫂却几乎已经成了这个家庭中的正式一员。她被大哥常常带回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好吃好喝的供着养着,气色渐好,面色也比刚怀孕时红润多了。在大哥的眼里,大嫂就是一个美丽的孕妇。

    大哥开始疼爱自己的媳妇了,他尽量不让大嫂去做任何事,尤其是那种要花力气的事。大嫂只要的接近花力气的事,大哥就赶紧跑过去说我来,然后就让大嫂站一边看他做事。

    大哥一边呵护着大嫂,一边按照爹的具体吩咐,开始准备新房。

    在这个家里,最喜的是大哥,最愁的是爹,其它的人,个个都是跟着开心快乐的。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来了,八月中秋的日子,说到就到了。

    大哥开始张灯结彩贴对联,要准备娶大嫂了。

    想到马上就可以与大嫂走进洞房,共睡一张新床的大哥,就时不时地激动起来。

    可就在大哥激动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但一细想又尽在情理之中。

    大哥的老丈人突然提出一条近乎无理的要求,他要我们家提前支付大嫂三年内的一切劳动所得及一年三节的费用!老篾匠还列了一个明细帐,说应该支付的总数是三百九十八元!

    爹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就在家里说,“这老丈人也想得太天真又无理!我们家又不是大富人,连办喜事都急得没法,哪里还有钱去办这个?”

    五姐忍不住说,“这老头怕是想钱都想疯了!就算是逼命,也逼不出来的呀!”

    大哥一气之下说,“不管他!把桂莲娶回来再说!”

    妈说,“他既然提了这个要求,能让你顺利娶桂莲?”

    大哥又说,“现在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了,由不得他了!”

    五姐就说,“大嫂都好几个月了,那老头还敢提条件?提条件我们不理睬,看他到时候有啥法?现在牛在我们家的桩儿上拴着了,不怕他了!”

    妈瞪了五姐一眼,说,“你就尽出些馊主意!有这么办事的吗?”

    一家人议论了一番,最终也只是说说气话,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万般无奈,爹只好带着大哥,上门去问个清楚明白,也算是求情。

    爹还没有开口,老篾匠就先发制人地说,“亲家!这话可是当初你表的态,总不能不算数了吧?”

    爹说,“我是说过这话,也表过这态,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家现在确实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钱来!”

    “那我不管!”老篾匠说,“我只知道照章办事,说过的话得算数,兑现。”

    爹说,“我是说过这话,但并没有表态说要在婚前一次性付清的呀!”

    老篾匠很不高兴了。

    爹就说,“就按照我说的那条件,一步一步来,不行吗?”

    “不行!”老篾匠说,“女儿嫁过去了,就等于是牛拴在了你们家的栓上了,哪由得了我呢?”

    爹正听着想着,老篾匠又来一句,“到时候你们说话不算数,我还能天天上门讨债去?上亲家去讨债,好说不好听呢!”

    爹就说,“这是债,也不是债,我们答应的事,肯定是要按规定办的!大人大事,一言九鼎,还有说话不算数的?亲家,你就放心吧!”

    “我不放心!”老篾匠说,“我放心不下!我过去就是因为太放心,才导致我的计划得到了改变!”

    两个亲家说不到一个点子上,事情就僵住了。

    谈判桌上出现了尴尬而紧张的气氛。

    两个亲家各执已见,不愿让步。

    “爹!”大哥站出来说,“不是我们不答应你这个要求,这个要求也算是合理的,而且我们如果拿得出这个钱,肯定愿意现在就办了,过了五里桥,也折得了五里路的,只是,我们家现在确实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钱!说不不好听的话,连办酒的钱都是往人借的,还哪来的钱来办这个事呢?”

    大哥以为讲出实情,就会让老丈人将心比心,网开一面,没想到,老丈人听了这话,越发不放心地说,“既然这个情况,我更要赊三不如现二了!现在桂莲还没进你们家,你们就这样叫苦,真到了桂莲过去了,生了娃子,恐怕那开销就更大了,陈家的底细我虽然不很清楚,却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底下还有那么些娃子,读书的读书,将来还要接二连三的出嫁,哪里还有我这个陈芝麻烂谷子账的考虑?”

    老篾匠的话,让爹觉得象是被人剥了皮似的,甚是难堪。爹就不大高兴地说,“亲家说这话可就欠考虑了,我陈某人可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一砸一个坑的,哪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说法?”

    “本来就是嘛!”老篾匠顶了爹一句,分明就是在刺激爹,借此完成他的心愿。

    爹很生气地看了一眼老篾匠,但却没有发火的意思。爹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老蔑匠说过的一句赊三不如现二的话,猜想着这亲家肯定是因为太不放心,而要降低要求了,便试探着问,“亲家!你刚才说过赊三不发现二,是什么意思?”

    “这话你还不明白?”老篾匠反问。

    爹就试探着问,“如果现二的话,你么样一个说法?”

    爹刚一说出这话就在内心开始后悔,并意识到亲家会产生一种误解。其实,就算亲家作出了赊三不如现二的让步,他也不可能拿出这些钱来的,这话本就不该说。

    老篾匠的眼里果然出现了亮光,他想也不想就对爹说,“不是说好了三百九十元吗?我只要个三百六就行了!”

    爹哭笑不得,这哪里叫什么赊三不如现二?分明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这个亲家倒是海阔天空了,我怎么办?我们家就不过日子了?

    爹就笑着说,“亲家!也不是我们有意跟你讨价还价,实在是我们眼下拿不出钱来的!”

    “怎么?”老篾匠感觉到好事在跑,便有意刺激爹一句,“不讨价还价当然更好!现在看来,不是你陈家拿不拿得出这个钱来,而是你这个当家的愿意不愿意了!”

    “我哪有不愿意的呢?”爹说,“我是真的拿不出这个钱来的!”

    老篾匠反倒笑了笑,说,“恐怕不是这个情况吧?是这个情况,你会问我赊三不如现二的话怎么说?分明就是在讨点价嘛!”

    “你想错了!”爹说,“真的不是我想讨价还价,是真的拿不出这个钱来,随便一问的。”

    老篾匠笑了笑,说,“如果我把码子拉低了,你也许就会同意的!这个钱,你们家还是付得起的!你们家有困难,我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但你们家的来源,却是我既清楚又不清楚的!不说老二嫁的那个人家,就比一般人家强,单就老大嫁的那个人家,从前到后,一年四季的孝敬,恐怕就会有些积累的。”

    爹万成没想到这个老篾匠还有如此算计,也因此进一步认识到这个老篾匠养女儿,分明就是当成摇钱树来养了。爹就很不高兴地说,“亲家你想错了,我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我们家的现实,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样。要是那样,我会很爽快地答应你的!”

    “爽快不爽快是你们的事!”老篾匠也分明是生气了,话里带了火药味儿。

    爹虽然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但爹也有不能自控的时候,面对老篾匠似有羞辱的态度,爹很想发火了。但爹究竟还是一个有修养的人,读过不少书的人,懂得不与一般人计较的人,他不仅没发火,还笑着问那老篾匠,“亲家!我们既然开亲了,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陈家,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底儿,也真的拿不出这个钱来。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看如何是好呢?”

    爹的忍耐,爹的诚恳,把老篾匠一下子从幻想和误解中拉了出来。再回头一想陈家这个家大口阔的现状,也许真如爹所说的那样。老篾匠就很沮丧,就想打算改变主意,但老篾匠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如果这时候让步,到时候就有可能什么保障也没有。况且,女儿真的嫁过去了,谁还说得清要不要得回这个钱呢?

    老篾匠就固执地说,“不叫我放心,我是不会答应嫁女儿的!”

    “那怎样才能叫你放心呢?”爹问,“我已经说过了的话,答应了的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呀!”

    “我不管你几马难追!”老篾匠说,“我只要眼见为实!”

    “什么意思?”爹寻根究底,却没有恶意,只是想探知这个老篾匠的真实内心。

    老篾匠叹了口气,说出了他早已成竹在胸的第二个计划,“亲家,如果实在是你说的这个情况,那就叫财宝给我写个保证!”

    “可以呀!”爹赶紧答应。

    老篾匠就赶紧从房间拿出他其实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并交给了大哥。

    大哥就立下了一张字据:

    今欠到:

    老丈人礼节费和生活费三百九十元整。

    女婿:陈财宝

    X年X月X日。

    “不行!”老丈人拿起欠条看了看,说,“什么叫生活费!难道你打算就给这点钱打发了我?今天再管我?这个钱也不是生活费,是桂莲在家的劳动款!

    大哥就将那生活费三个字改成劳动款。

    “还是不行!”老丈人说。

    大哥和爹就同时生气了,并觉得这个老丈人真的是一个非常扭筋的一个人。

    老丈人却说,“字据不能改,改了今后会有麻烦!你得跟我重写一张。”

    大哥只好撕掉那一张,给老丈人重新写了一张。

    老丈人再看了一遍,觉得可以了,这才点点头,将那张欠条送到房间,锁到一个箱子里,这才回来对来人说,“现在可以了。”

    走出老丈人的家门,爹看着大哥说,“你怎么遇上这么一个老丈人?我怎么遇上这么一个亲家?如果我年轻时遇上这么一个扭筋的老丈人,….”

    爹虽然没有把要说的话脱口而出,便那意思却已经出来了。

    大哥就说,“爹!你不是说过做人要宰相肚里能撑船吗?”

    爹笑了笑,说,“话倒是这样说的,只怕你这肚里的船儿,不大好撑,难得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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