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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音杀笛

    青州化宣城,一条主路街道上,踏香楼之前,两伙人对峙。

    周围许多人开始围观,有人在其**火,有人看得津津有味,有人为四位看起来就是浪客的人惋惜,偏偏惹上了万家子弟。

    踏香楼之上,顶楼,一男子搂着一位未穿衣物的貌美女子出现在凭栏。

    “啊呀,这不是万家的小姑娘嘛?这是和谁打起来了?”

    “好像是四位浪客?公子。”女子受到男子的挑拨,娇滴滴地嘤嘤着。

    “那他们有的苦头吃了。这万家,在三年前的时候,就有一个浪人把他家主母勾搭上了,之后两人躲避着追捕,一起远走高飞作那亡命天涯的一对蝶,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找着。”

    “那还真是奇闻呐,公子。真有人放着好端端的荣华富贵不要,去追那一时的倾心相许?最后到头来,还得如那阴沟里的老鼠,每日躲躲藏藏,这样的日子是真逍遥还是真自在?”

    “这话可不敢妄言。”男子手上力度稍稍加重,让女子哼哼出声。

    “情之一字,世上最牵丝难缠之物。就如此刻,你心跳急促,情欲水涨,可是真心?还是本性如此?”

    “公子。”女子眼眸似有云雾涌起,水润的眸子里此刻绽放着欲望的情愫。她嘤咛不断,一双柔软小手向男子身上摸去。

    男子摇头失笑,望向下方的战局。

    自己与一位青伶说什么情呢?

    情,是能让她们吃饱饭?还是挣够钱?

    在那声紫雷炸响时,万慕馨一惊,没想到这四个浪人中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但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硬着头皮也得顶上去。

    “姑娘,我们小姐还有要事,改日再登门拜访如何?”书锦成收枪拱手,算是给她一个台阶。

    “也好。”万慕文拖住万慕馨,摇摇鼻青脸肿的头。

    “你闭嘴!”万慕馨一瞪,见他惨象,更是怒上心头。父亲,弟弟不争气,我得给他找回面子来。

    推开他,“今日,我说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她手一搓,指尖在玉笛上翻腾,狂暴的音律炸起,一条条音线在四人周遭窜动,杀机密布。

    “看来这人是不讲理了。”书锦成向江逸苏和庞秋说道:“江公子,庞公子,今日就由我来出手吧。正好我心底怨气没得发泄,可否?”

    江逸苏和庞秋点头,后退稍稍远离。

    江逸苏来到林烟儿身边:“这些日子忙于赶路,还未教你剑术,今日也不成。索性就带你看看他们二人厮杀时的气机节点,以及如何应对这种修习音杀术的人。”

    “好。”

    “首先,这种音杀术,杀力很强,若是修为低下时遇见,我的意见是,立刻跑路。这种杀人术,最早应该是源于三变徵宫,其弟子以修习奇异歌声为根底,通过叫声来伤人杀人,通常有出其不意的奇效。但后来三变徵宫没落,其携音附气之术也外流,便生出来十教九流的音杀术。”

    “如今,继承三变徵宫大统的应当是沁园的落月乌江。没错,正是那头等七宗之一。”

    “虽然杀力很高,但对其本人的防护手段却十分稀少。因此,若是注定一战,尽早摸到本人身边才是重中之重。”

    “如何看到那条音线?这才是对抗这种敌人的重要手段。光是用眼睛看,是看不见的,需要以你的感知去感受真气的颤动与痕迹。”

    青年看着字幕,听着讲解,在白白挨了四五下之后,终于知道了看到音线的方法。

    他摁下一个键,屏幕顿时如全部失去了颜色,只有真气才有色彩。

    他看到了万慕馨身上的红色真气以及周遭一条条红色的丝线,将其包裹在其中。

    他看见了江逸苏身上的黑色的真气,庞秋身上洋溢的淡青色,以及林烟儿身上的白色。

    江逸苏心知肚明书锦成已经被那个双生魂控制,但他没有动作,至少他目前没有这个能力,揪出那个幕后人。

    一曲笛声急促如狂风过境,那些音线一条又一条,书锦成一一以枪尖击之,让其破碎,不再构成威胁。

    在熟悉之后,书锦成踏步拉进距离,一手持枪击碎来袭的音线。

    “看到音线了?”

    见林烟儿闭上眼已有段时间,江逸苏摩挲着缰绳问道。

    “嗯,看到了。”

    “好,你注意观察他们身体的气机的潮涨潮落,要屏蔽其余真气的影响。”

    只剩十步。

    书锦成动用武学,寸雷枪第四式——奔雷。

    他一步踏下,将地面踩裂,而后身体如闪电般冲过。

    这一击,紫雷先闪,随后三声雷声再至。

    “阿苏,似乎有些不对,我为何感知到有两个敌人?”

    江逸苏笑道:“这才是这笛声的高妙之处啊,将音律与幻术相结合,在杀机之中藏有移形换影。若是当你拼尽全力接近的不过是个幻影,击败后只要稍微放松警惕,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不对啊,我不是一枪捅死了她吗?怎么这音线还是源源不断?”青年疑惑,旋即视野中一点猩红又现,只不过这次是从天而降。

    恰好笛声忽转,又变得悠扬婉转,恰似一个雨中赶路更思乡的落魄书生。

    那猩红雨点继一滴两滴之后,很快大量落下,像是形成了一场大雨。

    虽说伤害几乎没有,但是黏附在身上与手上,总觉得它会渗进体内,但又没有显示debuff,很怪。

    而后在这漫天红雨里,青年发现他看不清音线了。

    这可是大问题。

    但是他仗着这个角色修为高,血量高,防御也高,冲着那个凝成一团的猩红身影而去。

    那身影举着玉笛,手指翻飞,从那里生出无数到音线。

    “遭了,书大哥又上当了。”

    “没事,这女人对他翻不起浪花来。你注意观察他们交战时的气机涨落,多看看总归是好的。”但对那个灵魂,可就不好说了。

    枪尖再次穿过这个身体,又是这种虚无的感觉,又上当了。

    青年大火,摁键提前换了口气。

    “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书大哥周围气机的涨落,像是乌云翻滚,里面有雷鸣电闪。”

    “你现在注意那个女人的气机涨落,若是你能在这大雨之中发现她的换气节点,那就算很不错了。”

    “注意观察,声音是最容易承载幻术的,不要被迷惑。”

    突然屏幕上出现一条字幕,应该是这个角色在与他对话。

    “你注意看,那个远处的身影,是不是颜色一直都不曾变化。而就算她体内真气无穷无尽,那她也需换气,因此身体周围气机会有潮涨潮落的变化。”

    “在感知视野里,就是颜色明暗以及形态的变化。”

    “谢谢。”青年调出文字框,输入这两个字发送,却如石沉大海。

    他往身体左右挥击,尽量击碎那些已经看不见的音线,同时在这满是猩红的大雨里寻找那个真正的身影。

    他不断徘徊,逐渐失去了耐心。

    在这茫茫红雨中,怎么可能看见如呼吸般起伏的气机波动啊?

    “我看到了,阿苏,”林烟儿兴奋的叫着,“就在那边。”江逸苏顺着她的指尖看,赞赏道:“不错,确实是在那,你果然是天生习武的天才。”

    一曲又毕,但雨仍未停息。

    又一曲凄凉断肠的曲子奏响。

    昔日明月高楼,佳人倚墙盼归,如今荒冢枯叶,只有孤狼引颈长嚎。

    “她开始发力了。”

    “这种音杀术,拖得越久,对她自己越有利。因此尽量不要拖延,既然已经为敌,那就速速解决战斗,不然阴沟里翻船,并不少见。”

    “既然决定为敌,那就先下手为强,这是最保险的做法,也避免了许多意外。”

    只见漫天红雨逐渐褪色,那红色渗入地面,似长出枯败的杂草,荒芜的坟堆错落着,从其下又陆续探出许多条亡者的手掌。

    这些手掌翻腾着暴动,想要抓住活着的事物,将自己带回人间。

    “幸好这角色属性高,这些杂兵都是一下一个,不然这么多,岂不是很容易被拖死在这?”

    他一枪挥舞,扫掉一大片虚幻的手掌,但这些并不能帮助他找到那本体。

    他往前探索,顺手一横挥,就是一大片手掌被打碎,但是似乎用处不大。他往身后一瞧,刚刚被打碎的手掌已经复原,将他的来路阻断。

    该怎么找出她本体的位置呢?

    笛声,生出音线,继而掌控这片猩红大地。但这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根本判断不了。

    他调出文本框,输入一些话,将控制权还给了角色本人。

    书锦成一归位,便换了口气,而后从身体里炸出一股风暴,将整个战场席卷。

    一连串乌云混着雷电翻涌着盖在这片天空,他高举手中的紫金枪,雷电应声而降,砸落在这片荒芜大地。

    雷霆击碎腐败的手臂,击碎荒芜的坟冢。

    也击碎了这片大地。

    雷霆雨落了两息时间,在这短暂的紫色林狱中,一道身影狼狈地逃窜,这些雷霆的威势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但好在雷霆消失极快,这让她稍稍安心。

    又一道雷响,一杆枪尖抵在她眼前,一道微小的电弧从其上跃起,摸上她的脸。

    “哧~”她捂住半张脸,狠狠盯着用枪指着她的人。

    “只会凭修为高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我现在可是掌控了你的生死,你还敢如此说话?”书锦成没想到区区一个女子,竟有这么大的勇气与胆略,看来是他小瞧这些达官贵显的子弟了。

    “你要是胆敢伤我一根汗毛,你们就准备好全家老小的棺材吧!”

    万慕馨推开他弟的手,还是怒目盯着威胁道。

    “这是说,你在我手底下折了损,想要迁怒我家人?”

    书锦成语气由平和转为冷淡。

    “是又怎么样?万家随时可以把你们这样的人碾成渣渣。所以,还不快放了本小姐!”

    “你别说了,姐。”

    万慕文见书锦成脸色逐渐冷漠,心道不好。

    “小姐?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好好取悦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你!”

    庞秋策马上前,也是来当个和事佬,毕竟与这些地头蛇交恶总归不好。

    “书兄弟,咱们赶路要紧,这是阿棠姑娘的意思。”

    他转头又向万慕馨说道,只是语气稍显冷漠与强硬:

    “这位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下次若是有得空闲,必定去府上叨扰一番,此次还请恕罪。”

    书锦成转头看向林烟儿,后者点点头,他收枪甩了个花枪,将枪背在身后。

    随时可以回马一枪。

    “算了算了,姐,你打不过他的,不要再去了。”万慕文死死抱住她,好在她也只是心里有股气,做做想要再上前的模样,单纯的挣扎,没有动用真气,否则他还真摁不住她。

    “倒是我看走眼了。这四个浪客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角色,我得去结交一番。”踏香楼的顶楼,男子盯着那气势恢宏的雷霆,心里沉寂的野心又开始迸发,若是我有此等助力,那……

    “公子,去吧,正事要紧,奴妾在这等公子回来。”

    女子回头,笑盈盈说道。

    男子弯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转身穿衣下楼。

    楼下四人正待前行,突有一贵公子拦在他们面前。

    他手持折扇,向四人作揖行礼。

    “各位,鄙人张正龙,见四位英雄风采过人,武功高强,所以特意来结交各位。”

    而后看向书锦成,“敢问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书锦成不说话,居高临下盯着他。

    倒是一时间有些尴尬。

    张正龙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我知四位英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耽误各位的时间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猩红的眼珠,“这是咬血山狼的眼眸,也算是鄙人的信物。若是四位英雄来红敦城,只要给守城卫兵出示这个,若是鄙人在的话,必定亲自来迎接。”

    他走上前,递给书锦成。

    “小姐。”

    书锦成看向林烟儿,他又跑到那女子身边。

    那女子看向另一人,他又跑过去,递给那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笑道:“我不是话事人,那个老江湖才是,你给他就是了。”

    张正龙看向那个中年男子,他把其余三人的脸色瞧了个遍,之后才放心收下。

    张正龙更迷惑了,这四人关系好像挺乱。

    似乎是被耍了一圈,但他也不恼也不怒,镇定地说道:“四位英雄,在下就在红敦城恭候四位大驾光临了。”

    他退到一边,让开道路,弯腰行礼。

    “各位英雄,祝你们一路顺风。”

    “真是个热情又奇怪的人啊。”在已经看不见张正龙之后,林烟儿说道。

    “看他服饰确实是在西部的达勒人。”庞秋拿出那枚眼珠,眼珠与他半个拳头一般大。里面血丝密布,将里面猩红的瞳仁包裹成一个如茧一样的模样。

    “达勒人所在的土甸高原,那里水源较少,人口都向东迁徙。久之,那里沙漠生长,吞并许多土地。朝廷也不妄图花巨大人力物力去那里修复,也懒得去建驿站,去将其并入管理之下,因此那里也成了许多触犯律法的犯人躲藏之地。”

    “那里的水源有限,因此以水为根建成了好几座城,其中最大的三座之一便是红敦城。更为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还是得问那些知晓内幕的情报贩子。”

    “那这红敦城岂不是很危险?”

    “阿棠姑娘有所不知,这虽然荆明国的律法在那里不顶用,但是各城城主的律法在那里可是天命。”

    “那他们岂不是……”

    “土甸高原总共二十七城,却只有十五位城主,而其中五位各自封王。”

    “这不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么?”江逸苏接过那枚眼珠,把玩一番。

    “土甸高原就由这五位王统领,每年给湘京上贡。曾经有一位王大放厥词,扬言说如今湘京城都是软骨头,要踏破湘京城墙轻而易举。之后,要将二位上人掳到他的寝房,三人日夜欢歌。”

    “之后呢?”

    “之后他就死了,被挂在他所主宰的最大城池的城门处,全身赤裸,身体内所有器官被摘下,在地上摆出“罪”字,而且下体被特意用火灼烧过。没人知道是谁动的手,反正上人没有出手。”

    “之后,那五位王每年的上贡从不曾间断。”

    化宣城的另一处城门口,有一位衣着青紫道袍的女子立在一旁,她旁边有一位双手环抱夹着剑鞘的剑客。守门卫兵对其不能视而不见,但也不敢靠近,显然不敢招惹她。

    她盯着男子已经许多年不曾变化的脸庞,沉浸在回忆里。

    但由远处来的马蹄声吵醒了她,她心情不悦,尤其是吵醒她的还是那四个欺负她徒弟的人,她在这儿,就是为了这四个人。

    万府的主人万剑玄要她把他们带回去,她虽然不喜欢万剑玄这个人,但她其实也有为徒儿找回场子的意愿。因此,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有求于万剑玄。

    一切都是为了你,公铭。

    她含情脉脉地盯着男子,似乎连时光都淌出温柔的水花,能够将他们之间的伤口与裂痕洗去。

    “来了。”她轻声说道。

    眼前被她成为公铭的男子一步踏出,依她所念,来到四人的上空。

    随后,长剑自行出鞘半寸,光芒一闪,一道手指粗细剑气出现,由上而下,斩在四人必经之路。

    四人急停,剑气在四人面前石板路上切开一道长十丈的裂缝,不知多深。

    四人纷纷按住武器,盯着轻轻落下的来人。

    周遭眼尖的民众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吆喝着站在路边,胆子大的更靠近一些。

    这里已经算是京城脚下,胆敢在这里触犯律法的,那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背景很高,出了任何事都可以摆平的掌权贵勋;另一种是无拘无束,浪迹天涯的浪人。

    两旁的银杏树叶正由绿转黄,映入眼帘倒是又成了另一种别样的色彩。

    那道人影站在大道中间。

    他是剑客装扮,抱着一把剑,面无表情,眼神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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