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刘晖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自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却不愿睁开眼睛，想着再睡一会把刚才的梦再来个续集，看看梦中的结局，还想再多看一会儿梦中的人。
只是，好梦由来最易醒，辞别再无相见日。
梦是续不上了，刘晖闭着眼睛努力回味着梦中的几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刘晖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天，和几个人一起在车间的大厅走过，刘晖走在最后面，就在他经过一个大罐的时候，一个女生正拿着一个喷壶往罐上喷水，然后就都喷在他的身上。
他停住脚步，看了女生一眼，女生也怔怔地看着他，刘晖看了看女生手里的喷壶，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看女生不说话，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就接着往前走去。
这个女生就是潘霞，是他的初恋，更准确点说是他的单恋，一段还没有正式开始就结束了的单恋能算初恋吗。
第二个画面是三年以后，他和潘霞在这个车间的最后一次见面，潘霞一个人坐在车间大厅的工作台处，他走过去把潘霞一直放在他这里一个饭盒还给她，俩人都没有说话，把饭盒放下他就离开了。
如今三十年如过眼云烟，每每午夜梦回，刘晖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大大方方的做一个告别呢！
三十年！三十年！
如今记忆中的那张曾日思夜想的脸都已经变成渐渐模糊的面庞，唯独这两个画面在自己的记忆中却顽强倔强的刻在心底，如深埋地下的老酒醇香绵长，那拿在手里的喷壶，那递过去的饭盒，虽时光久远，却清晰如昨。
梦中的第三个画面已经来到了三十年后，刘晖和潘霞不期而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曾经日思夜想的女人，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皱纹，岁月不会因为好久不见而慢怠任何人。
三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自己谈恋爱，结婚，生子，过着琐碎而又无奈的生活，已经很少再想起还有一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了，不是不愿想，想起来不过是心痛罢了，三十年的煎熬岁月，有一个自己努力刻意回避的名字。
然而不思量，自难忘。
就在今年春节的时候，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触了哪根神经，仿佛在自己心上的那个封印瞬间失去了效力。
自己在阳台上抽烟时，望着那万家灯火，望着那猛然窜起的烟花在空中怦然炸响、绽放，突然就在脑海中有一句话问到：“潘霞，你还好吗？”
这个念头一生，就再也抑制不住，每每午夜梦回，万籁俱寂之时，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潘霞，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仿佛有泪光，有羞涩，有希冀，有慌张，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再也不肯抬起来。
好久好久，仿佛三十年的时光，才慢慢抬起头，那张已经很多皱纹的脸却变成了三十年前如初见的模样。
然后就是梦醒时分，刘晖回味着刚才的梦，她还没回答我过得好不好，却又在心里苦笑，好与不好又能怎样，你又能改变什么？
梦中见过也算吧，从此不见不念，不盼不想，愿你安好，人生之路永远晴空万里，算是最后的祝福吧。
感觉到一道亮光晃到眼上，刘晖眼皮动了动，不太情愿的慢慢睁开眼睛，向亮光处看去。
原来是门被推开了一道缝，接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刘晖眯缝着惺忪的睡眼，向门口看去。
看到门缝里探进来的脸，刘晖“啊”地一声惊叫，想用手撑床坐起来，没想到却撑了一个空，一下子跌到了地上。
刘晖坐在地上，看着刚才自己睡觉的地方，已经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中，自己明明睡在家里的床上，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长条椅子。
“喂！我有那么吓人吗？把你吓成这样。”
刚才开门的人进屋站在刘晖面前，刘晖抬起头张大嘴巴，惊恐的看着站在对面的人，正是刚才自己梦里梦到的那张年轻的脸，刘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下意识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嘴里无意识的低声呢喃道，“是梦！是梦！”
潘霞伸出一只手在刘晖眼前晃了晃，“喂！睡傻了？”
刘晖强忍住把眼前那只手抓住的冲动，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鬼一直在追我，怎么跑也跑不掉，一睁眼睛就看见你了，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哼！不理你了。”
说完，潘霞撅着嘴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扶着门把手转过头，“都被你气糊涂了，刚才门卫打电话说厂里查岗的来了，赶紧起来别睡了。”
望着潘霞离去的背影，刘晖想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老天开恩，让我重回三十年前，再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不会的，是梦！是梦！”
刘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刘晖收回思绪，打量着眼前的房间，此刻自己正坐在一个长条椅子旁边的地上，椅子后边是一排的仪器仪表，不时地发出叮叮的叫声。
仪表盘的对面是一排的玻璃窗户，刘晖从地上坐到椅子上，透过窗户玻璃看到外面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厅，大厅里均匀的排放着一个个大罐的灌顶，这不正是三十年前自己所在药厂的原料车间吗？
难道自己真的回到了三十年前，这也太他妈的扯了吧。
看了看自己身上，真的是穿着那种蓝色的工作服，椅子上还放着一件绿色军大衣。
真的是这样，老天，麻烦你别开玩笑好不好，我就是想想，你没必要让我重新再来一遍，好累的，人间不值得，不来也罢，何必为难我呢。
刘晖用手搓了搓脸，带着满腹疑虑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披上军大衣，拉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大厅，看到潘霞正坐在工作台边的椅子上，刘晖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潘霞看了他一眼，没吱声，似乎还在生气。
刘晖坐下来，拿过工作台上放着的一个本夹子看了一眼，是交接班记录，看了下最上边的时间，1992年4月23日，闭上眼晃了晃头，睁开眼睛又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变，还是刚才看到的一切，真的是回到了三十年前，感觉到一阵头晕，闭上眼睛，心里骂了一句，“你妈的！”
“喂！你的女鬼呢，还追你呢？”
潘霞看刘晖坐下没理她，就笑着调侃着问道。
“女鬼走了，所以我这不就追过来了吗。”
“讨厌！快点给我讲讲女鬼，怎么把你吓成那样？”
刘晖看了潘霞一眼，娇俏的脸上一副兴奋的样子，心里莫名就痛了一下。
“女鬼就是你呀。”
“能不能好好说话！”
“真的梦见你了，不过不是女鬼，是美女。”
“这还差不多，不对，你没事梦见我干嘛，不允许！”
潘霞板起秀气的小脸襟着鼻子说道。
“刚才做的梦让我好心痛，在梦里我哭的哗哗的，全是眼泪。”
“快说说，我最喜欢看别人哭了，尤其是你，好玩。”
“变态！”
“你才变态呢，痛快儿的，磨磨唧唧地”。
潘霞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梦见你不理我了，看见我掉头就走，我很伤心，为了避免尴尬，不久之后我就走了，离开了这个厂子，这之后我们三十年都没见过面，直到三十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你了，问你过得好不好，你也不回答我，之后你一开门就给我弄醒了。”
“那你离开厂子干嘛了？”
“不知道啊，还没梦到那呢”。
“那我为什么不理你了”
“可能是烦我了呗。”
“不会呀，好多人我都很烦的，不过也不至于不说话呀。”潘霞转动着眼珠说道。
“那就是惹着你了呗，必须绝交的那种。”
“不至于不至于，我不是那种人，那我三十年后变成什么样了，快跟我说说。”
潘霞双手轻轻拍着桌子，催促道。
“不说行吗？”刘晖现在心乱如麻，望着对面笑语盈盈的笑脸，生怕自己一时失控，落下泪来。
此刻的刘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是面对三十年没说过话的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又实在不舍得离开。
“不行！”
潘霞蛮横的横了刘晖一眼。
“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到时再说，快点的！”
“三十年后你还像现在这样这么漂亮，只不过脸上多了点皱纹，时光虽老，风采犹在。”
“那我在干什么？”
“你呀！”
刘晖看了潘霞一眼，没吱声。
“快说！”潘霞秀眼一瞪，催促道。
“我看见你的时候。”
刘晖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当时左手拿着一个编织袋子，右手握着一个炉钩子在道边捡破烂呢。”说完站起来从椅子边赶紧跑开。
潘霞一拍桌子站起来用手指指着刘晖的背影，“滚，跟你绝交！”
只是，好梦由来最易醒，辞别再无相见日。
梦是续不上了，刘晖闭着眼睛努力回味着梦中的几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刘晖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天，和几个人一起在车间的大厅走过，刘晖走在最后面，就在他经过一个大罐的时候，一个女生正拿着一个喷壶往罐上喷水，然后就都喷在他的身上。
他停住脚步，看了女生一眼，女生也怔怔地看着他，刘晖看了看女生手里的喷壶，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看女生不说话，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就接着往前走去。
这个女生就是潘霞，是他的初恋，更准确点说是他的单恋，一段还没有正式开始就结束了的单恋能算初恋吗。
第二个画面是三年以后，他和潘霞在这个车间的最后一次见面，潘霞一个人坐在车间大厅的工作台处，他走过去把潘霞一直放在他这里一个饭盒还给她，俩人都没有说话，把饭盒放下他就离开了。
如今三十年如过眼云烟，每每午夜梦回，刘晖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和自己最心爱的人大大方方的做一个告别呢！
三十年！三十年！
如今记忆中的那张曾日思夜想的脸都已经变成渐渐模糊的面庞，唯独这两个画面在自己的记忆中却顽强倔强的刻在心底，如深埋地下的老酒醇香绵长，那拿在手里的喷壶，那递过去的饭盒，虽时光久远，却清晰如昨。
梦中的第三个画面已经来到了三十年后，刘晖和潘霞不期而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曾经日思夜想的女人，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皱纹，岁月不会因为好久不见而慢怠任何人。
三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自己谈恋爱，结婚，生子，过着琐碎而又无奈的生活，已经很少再想起还有一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了，不是不愿想，想起来不过是心痛罢了，三十年的煎熬岁月，有一个自己努力刻意回避的名字。
然而不思量，自难忘。
就在今年春节的时候，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触了哪根神经，仿佛在自己心上的那个封印瞬间失去了效力。
自己在阳台上抽烟时，望着那万家灯火，望着那猛然窜起的烟花在空中怦然炸响、绽放，突然就在脑海中有一句话问到：“潘霞，你还好吗？”
这个念头一生，就再也抑制不住，每每午夜梦回，万籁俱寂之时，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潘霞，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仿佛有泪光，有羞涩，有希冀，有慌张，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再也不肯抬起来。
好久好久，仿佛三十年的时光，才慢慢抬起头，那张已经很多皱纹的脸却变成了三十年前如初见的模样。
然后就是梦醒时分，刘晖回味着刚才的梦，她还没回答我过得好不好，却又在心里苦笑，好与不好又能怎样，你又能改变什么？
梦中见过也算吧，从此不见不念，不盼不想，愿你安好，人生之路永远晴空万里，算是最后的祝福吧。
感觉到一道亮光晃到眼上，刘晖眼皮动了动，不太情愿的慢慢睁开眼睛，向亮光处看去。
原来是门被推开了一道缝，接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刘晖眯缝着惺忪的睡眼，向门口看去。
看到门缝里探进来的脸，刘晖“啊”地一声惊叫，想用手撑床坐起来，没想到却撑了一个空，一下子跌到了地上。
刘晖坐在地上，看着刚才自己睡觉的地方，已经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中，自己明明睡在家里的床上，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长条椅子。
“喂！我有那么吓人吗？把你吓成这样。”
刚才开门的人进屋站在刘晖面前，刘晖抬起头张大嘴巴，惊恐的看着站在对面的人，正是刚才自己梦里梦到的那张年轻的脸，刘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下意识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嘴里无意识的低声呢喃道，“是梦！是梦！”
潘霞伸出一只手在刘晖眼前晃了晃，“喂！睡傻了？”
刘晖强忍住把眼前那只手抓住的冲动，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鬼一直在追我，怎么跑也跑不掉，一睁眼睛就看见你了，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哼！不理你了。”
说完，潘霞撅着嘴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扶着门把手转过头，“都被你气糊涂了，刚才门卫打电话说厂里查岗的来了，赶紧起来别睡了。”
望着潘霞离去的背影，刘晖想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老天开恩，让我重回三十年前，再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不会的，是梦！是梦！”
刘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刘晖收回思绪，打量着眼前的房间，此刻自己正坐在一个长条椅子旁边的地上，椅子后边是一排的仪器仪表，不时地发出叮叮的叫声。
仪表盘的对面是一排的玻璃窗户，刘晖从地上坐到椅子上，透过窗户玻璃看到外面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厅，大厅里均匀的排放着一个个大罐的灌顶，这不正是三十年前自己所在药厂的原料车间吗？
难道自己真的回到了三十年前，这也太他妈的扯了吧。
看了看自己身上，真的是穿着那种蓝色的工作服，椅子上还放着一件绿色军大衣。
真的是这样，老天，麻烦你别开玩笑好不好，我就是想想，你没必要让我重新再来一遍，好累的，人间不值得，不来也罢，何必为难我呢。
刘晖用手搓了搓脸，带着满腹疑虑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披上军大衣，拉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大厅，看到潘霞正坐在工作台边的椅子上，刘晖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潘霞看了他一眼，没吱声，似乎还在生气。
刘晖坐下来，拿过工作台上放着的一个本夹子看了一眼，是交接班记录，看了下最上边的时间，1992年4月23日，闭上眼晃了晃头，睁开眼睛又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变，还是刚才看到的一切，真的是回到了三十年前，感觉到一阵头晕，闭上眼睛，心里骂了一句，“你妈的！”
“喂！你的女鬼呢，还追你呢？”
潘霞看刘晖坐下没理她，就笑着调侃着问道。
“女鬼走了，所以我这不就追过来了吗。”
“讨厌！快点给我讲讲女鬼，怎么把你吓成那样？”
刘晖看了潘霞一眼，娇俏的脸上一副兴奋的样子，心里莫名就痛了一下。
“女鬼就是你呀。”
“能不能好好说话！”
“真的梦见你了，不过不是女鬼，是美女。”
“这还差不多，不对，你没事梦见我干嘛，不允许！”
潘霞板起秀气的小脸襟着鼻子说道。
“刚才做的梦让我好心痛，在梦里我哭的哗哗的，全是眼泪。”
“快说说，我最喜欢看别人哭了，尤其是你，好玩。”
“变态！”
“你才变态呢，痛快儿的，磨磨唧唧地”。
潘霞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梦见你不理我了，看见我掉头就走，我很伤心，为了避免尴尬，不久之后我就走了，离开了这个厂子，这之后我们三十年都没见过面，直到三十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你了，问你过得好不好，你也不回答我，之后你一开门就给我弄醒了。”
“那你离开厂子干嘛了？”
“不知道啊，还没梦到那呢”。
“那我为什么不理你了”
“可能是烦我了呗。”
“不会呀，好多人我都很烦的，不过也不至于不说话呀。”潘霞转动着眼珠说道。
“那就是惹着你了呗，必须绝交的那种。”
“不至于不至于，我不是那种人，那我三十年后变成什么样了，快跟我说说。”
潘霞双手轻轻拍着桌子，催促道。
“不说行吗？”刘晖现在心乱如麻，望着对面笑语盈盈的笑脸，生怕自己一时失控，落下泪来。
此刻的刘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是面对三十年没说过话的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又实在不舍得离开。
“不行！”
潘霞蛮横的横了刘晖一眼。
“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到时再说，快点的！”
“三十年后你还像现在这样这么漂亮，只不过脸上多了点皱纹，时光虽老，风采犹在。”
“那我在干什么？”
“你呀！”
刘晖看了潘霞一眼，没吱声。
“快说！”潘霞秀眼一瞪，催促道。
“我看见你的时候。”
刘晖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当时左手拿着一个编织袋子，右手握着一个炉钩子在道边捡破烂呢。”说完站起来从椅子边赶紧跑开。
潘霞一拍桌子站起来用手指指着刘晖的背影，“滚，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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