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墉镇

    土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词,传说中的女娲造人,就是用黄土和水按照自己的样子捏出一个又一个泥人的样子,最后这些泥人逐渐变成现在的人,在记忆中土地都是给予一种厚重、踏实的样子,土地孕育出人类的粮食,人类造房子的树木等等,土地给予人类的她能提供的一切,可能就如那个传说一样,毕竟人类是从土地中出来,而正是因为人类从土地中出来的,自然会对她的属性了如指掌,对她的感情自然是最深切的,对她的创造力自然是无穷的,瓷器、炊具、茶具等等,在人类的手中一个单一的东西,变的能开始表达自己的情绪,开始能寄托自己感情的东西,当然好的瓷器自然是离不开好的土质。

    瓷器的制作过程就像是土与火之歌,从选土,练泥,拉胚,印胚,晒胚,刻花,施釉等工艺,一个土就摇身变成了一件及其精美的工艺品,这其中自然需要人的耐心、细心和专心,这些就像是泥土他本身的品质,有时一件物品的问世,他其中也会代表着创造他的人身上的一些属性和品质。

    莫文趁着手头上的工期不忙的时候,便得空回了趟良墉镇,这个厚实且稳重的地方,村里基本上是家家制造瓷器,毕竟好的资源,大家是都不想浪费的,总得想着一起享用,有的喜欢简约一点的,用的瓷器上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简单的人物、家禽的图案;有的喜欢庄重大方一点的,上面的图案自然是细致,色彩丰富一点,人映物,物返人。莫文的父亲是这个镇上手艺活最好的,做的瓷器远近闻名,镇上绝大多数的、富家所用的瓷器均是出自他的手中,为人谦和,对于自己手上的技艺也是倾囊相授,所以镇上的每个手艺人都自称是他的徒弟,但是没有一个是得到了他的真传的,或者说是没有一个人学到他这门手艺的精髓,不是说他藏技,而是有些东西的领悟真的只靠自己,只能靠天赋,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不过也挺好奇,对于这样一个技术达人,竟然自己不单独经营,而是在镇上一家较大的瓷器店做个首席大师傅,而且人也是个勤快人,也不摆什么架子,每天按时的打卡上班,下班之后,对于别人说帮忙做几件好的瓷器给家里放着,也是来者不据,只要自己有时间,不论对方是有钱人还是家境不是特别殷实的,都是来者不拒,当然瓷器上的图案和釉彩这些东西自然是业主自己设计,自己提供,自己做的就是加工的活;闲暇时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钓鱼,没事就去镇外的小河边转转,但是令人好奇的是,从来都是空着鱼竿去,然后空着鱼竿回来,对于镇上人的疑问,他都是笑而不语。记得小时候,莫文就常常看到如此,同行的伙伴都觉的古怪,便问莫文,你爹的钓鱼技术咋样呀?莫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其中就有个人建议说,要不哪天我们偷偷的跟在你爹后面,看他去鱼塘干啥?看他能不能钓到鱼,众人都纷纷点头,莫文也很好奇,虽然没说啥,但是也跟在后面。那天只见他爹什么也没干,就是单单的甩竿收杆在那忙活了半天,就兴高采烈的回去了,众人都惊呆了,便怂恿莫文今晚回去问问他爹,干了啥?莫文毕竟是众人的头,不好拒绝,就说明天给你们答复。回到家中,莫文便问他爹,爹,你今天在河边都干了啥?他爹直接说道,甩鱼竿呀!莫文接着问道,那你会不会钓鱼,每天都看你空着手去,空着手回来。他爹只是笑笑了说,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去鱼塘,要是你能钓的过我,我以后就不去了,你钓的鱼的量是累加的,我的只算明天一天,怎么样?莫文自然不服气,说道好的,我明天就能让你输。那天之后不知道结局如何,反正是他爹每天依旧照去,莫文是再也不去了,小伙伴问他,回的就是,我爹都知道河里鱼的数目跟名字了。众人不是很明白,反正看的都是他爹空着鱼竿去,空着鱼竿回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莫文也从镇上来到了县里读书,但是他总觉得他爹是一点没变,就那几件事,制瓷;钓鱼;教人制瓷。每次同镇的从县里回来,爹妈都是高兴的不得了,说想吃啥烧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爹对他是不闻不问的,说的要么是去不去看我制瓷?要不是去我课堂听几节课?要么就是陪他钓鱼?还小的时候,莫文还听他的,陪他一起,一是觉得自己老爹就这三件事,自己得学会了,超越他,让他明白他儿子很牛的;二是自己实在是没什么事干,三是想陪陪这个老头。但是时间长了,发现自己跟他爹的差距在这三件事的差距太大了,刚开始还挺起劲,后来就完全妥协了,二来是自己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了,这老头每次都能自娱自乐。

    还记得有次从县里回来,自己刚出现在镇口就被一个老邻居堵住了,说让他帮忙制瓷。莫文回到,你咋不找我爹?老邻居说道,你爹说他暂时忙,让他家小文来帮忙做,明天他就能回来,让我在村口等你。莫文挺疑惑的,只是说道,叔,我真的不行?老邻居回到,怎么不行?你爹没教过你?“教过了,但是没他那技术”“教过不就行了,再说了,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又没有他现在的技术,而且,我用又不上太好看的,能用就行了。”莫文依旧很疑问,但是还是回道“好嘞,我试试”。一场土与火之歌,是少年真正意义上自己单独的劳作,就像是一块土,在火的烧制下成为了瓷。

    这次回来,莫文在脑中想了想,已经是许久了,因为即将到来的科举,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爹那张脸了,看到老邻居的那个当年自己烧的瓷器了。这次依旧在意料之中,自己回到家中,就发现母亲在那做着午饭,问他爹呢?钓鱼去了,去看看他,然后让他回来吃饭。莫文点点头,心想,我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而且还没跟你们说自己今天回来,都没有惊喜的吗?不过还是默默的来到河边。

    “爹,我回来了,娘让我来叫你回去吃午饭。”

    “来来来,正好这里还有一副鱼竿,看看你这些年一个人偷偷练的效果怎么样?应该不会被小时候的那次留下阴影吧?”

    “不钓了,早就不钓了,再怎么钓都钓不过你,就跟烧瓷一样。”

    “不过,我听说你烧的那个瓷,老马挺满意的,见面就说虎父无犬子啥的,说我的衣钵到头来还是我儿子继承了”说完笑的特别开心,连两鬓的白发都跟着抖动起来。

    “自己瞎烧的。”

    “来来来,陪我钓钓鱼,你娘还等着咱两的鱼,烧菜呢,毕竟她儿子回来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今天是哭了幺还是贰,做咋爷两的下酒菜了。”

    “行行行,陪你玩玩。”

    “在县里咋样呀,有没有相好的,该成婚了。”

    “说了钓鱼钓鱼,说这么多话,一条鱼钓不上来,中午吃啥”

    “这不是有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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