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筹办婚事，择定吉日忙娶亲

    筹办婚事，择定吉日忙娶亲

    刘成浩成婚的日子经一家人商量后定了下来。这之前对菩萨顶礼膜拜的徐静月说不急在一二天时间，这样的大喜事择定日子，得先求神问卜。为求得心理踏实习惯于求签问卜的她腾出时间到一个香火旺盛的庙里问过了菩萨后，又进了一趟算命先生的家门。两鬓斑白的算命生先叫徐静月报上两人的生辰八字，随后眯缝着眼念念有词的念叨了一阵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听得懂的话语后，随后庄重而神圣地说，根据两人生辰八字测算，冬月二十八日子最佳。他算定的这个日子不约而同地与她在寺庙里求得的一致。最终定下的吉日是阴历冬月二十八。

    眼见冬月二十八临近了。刘禄晟与老伴俩忙得是不亦乐乎，然而累中忙中却格外开心，嘴都乐得合不拢。刘禄晟这样尽心全力忙儿子的婚事，一则是儿子龙凤呈祥的大事他做老子的责无旁贷，二则是这个媳妇自从上了门后他越看越中意，发觉她不仅是心细如发做事勤劳，更是善良心慈尊老孝老，显示出良好的素养和品质，料定过门后定会在持家管家待人接物等方面远超过儿子。能娶上一个这样称心如意的媳妇他是打心眼里高兴，所以儿子的喜事临近更是事无巨细地过问把关，除了儿子结婚应购置的家具床上用品和喜庆之日布置时的喜字彩带等两位新人早有叮嘱不要父母过问外，其余的事都无所不及地考虑细致周全。结婚的酒席起初儿子为了图撇脱省事打算放到离家不算远的集镇的高档酒店去办，但遭到了父母的一致反对，理由是这样尽管省事省心人也落得个轻松撇脱，但家里就缺少了更浓烈的喜庆气氛。俩老坚持要让一种陶醉人心的非凡热闹气象弥漫在自家的楼宇之内，飘荡在村庄的天空和大地上。儿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因这项事无需他操心，心想还是满足两位老人的意愿为好。家里像办楼房落成的酒席一样，杀了头大肥猪做席面。这是徐静月早在一年前就作了准备的。办筵席的前一天，请的两位名厨也就早早进了家门，这是两位在附近十里八乡办大宴的名副其实的高厨。厨房里锅碗瓢勺就叮叮当当地热闹地奏响了，就像舞台上欢快的激动人心的乐曲。那个具有现代意味的厨房办大的宴席还是嫌小了点，但把北边的一个门打开，就是一个封闭的小小院落，而且十分幽静。院内干净简洁，洒满了明媚的阳光，给单调封闭的院子涂上一抹妩媚和绚丽，也洒下了一缕暖意和温适；暖融融的阳光随着院门的打开，还调皮地流泻进了厨房，顿时使厨房也亮堂了许多。在院子里放上几张长凳，架上宽厚的案板，上面就可以摆放上各色各样的荤菜蔬菜，厨师和打下手的助手随即伸展自如地展开手脚笃笃地飞刀切菜，男男女女将一份欢快笑语和插科打诨的逗趣挥洒在小院中，昭示出农村人办结婚酒席的不同凡响的热闹场景。

    整个婚庆喜事的张罗请来了张诚良主事。刘禄晟去请他时，他是乐呵呵地接受这个光荣而劳神的神圣使命的。他对刘禄晟说：“令公子结秦晋之好，就是我儿子办结婚喜事一亲，我定会竭尽全力当好这个总管的。”他也是提前一天到刘家来效力的。看上去他刻意修饰了一下，头发抹得光亮平整，上穿一件簇新的咖啡色小棉袄，下穿一条笔挺的黑色暗条纹新裤子，脚上是一双上了油的大半新的黑色皮鞋，显出一派儒者风姿。他一走进刘家，就笑逐颜开地带着履行神圣使命的口吻对刘禄晟夫妇说：“哥嫂托付我管事，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会把里里外外的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定不会出丝毫差错的。”接着幽默地打趣道，“这两天我又有口福了，能尽兴喝上几盅了。”有他的主事，刘禄晟夫妇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啥事都可以丢手不管，交由总管去打理安排，因为经办这种场面的喜事，刘禄晟清楚地知道，无论再怎么千头万绪的复杂，张诚良都能游刃有余的指挥若定。张诚良自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没有因经办此类事多经验丰富而掉以轻心，而是感到重任在肩负，丝毫不敢麻痹大意放松懈怠。他自二十七日上午进刘家门，就着手把所有的一切要经他指派安排的事项理出了头绪。他先是把酒席的大事安排妥当，接着安排接新娘的伴娘，之后吩咐由哪些人负责借桌椅板凳碗筷酒盅，哪些人洗菜淘米烧火。他嘴里衔着一支香烟，一会儿屋内，一会儿屋外，一会儿池塘边，一会儿场坪上，就像指挥一场鏖战的将军，难得有片刻的歇息。时不时刘禄晟还跟在他的身后，本能地左叮咛一声，右嘱咐一句，生怕他哪项事记得不真切给忘记了。张诚良心想，安排这种事自己已是不计其数了，自己的村子包括临近一些村庄知晓他做事精明强干又有头有脑丝毫不乱，不论红喜事还是白喜事都请他主事；眼下在自己的村子又是帮着几十年的莫逆之交管事出力，由于情况一清二楚人眼又熟，更是举重若轻，哪要别人叮嘱，又哪能出什么差错，便腻烦地对跟上跟下似有些不放心的刘禄晟说：“你这两天就去好好坐着休息吧，我会尽最大努力把一切事都安排得你没啥挑剔的，出了差错你拿我是问。”刘禄晟讪讪着脸，克制着本能的细腻，再也不好意思像个尾巴一样跟了，也不好意思唠唠叨叨再强调什么，心悦诚服地安心休息去了。及至这天晚间，第二天迎娶新娘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序忙碌中就绪了，张诚良就坐下来把各自负责一项工作的人汇报来的情况在头脑里梳理了一遍，觉得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毫无疏忽之处，心里才感到踏实。但他还是细致缜密地坐在大客厅的八仙桌旁，再次掰着手指如数家珍一样一一数着被安排的事项：接新娘子的小汽车落实了，一对玉貌花容的伴娘延请好了，同时摆十五桌酒席的桌椅碗筷盘碟勺瓢都借到了位，洗盘洗碗洗酒盅洗调羹洗菜的都作了安排，跑堂打托端菜的也点到了人头，新娘到来和开席圆席放鞭炮的人也知晓了自己的责任，甚至坐在灶下专职烧火的也明确了人……张诚良一顺下来默想算计着，不觉对自己缜密周到的安排很是暗中得意。他站起来，不无自得地向坐在空空荡荡的大客厅沙发上屏气凝神抽烟烤火的刘禄晟汇报：“老哥，我刚才默念的那些事你都听清楚了吗？若没仔细听，我再详细向你报告。”他话语不无幽默，又有头有脑地把各项安排向老友述说了一遍，沾沾自喜地问，“没什么遗漏或没考虑到的事项吧？哦，只要你点头赞成我就放心了。眼下就剩下明天的事情了，明天我起个早再敦促负责各项事的人做事要细致尖心些，保证万无一失就行了。”他端着茶杯在客厅里不无骄傲地踱了一圈，又踱到离刘禄晟不远的另一具沙发上坐下。

    刘禄晟侧过头合意地说：“诚良，只有你办事我才放心，你这样缜密的安排真是没得挑剔的。你帮着管这事，我倒轻松得像个局外人了。”话语中洋溢着不无赞赏地表扬意味。

    “安排这样大场面的喜事就需要人手多帮忙的人员积极才能得心应手。我能一呼百应，说实在话，不是我自己有多大的号召力，其实完全是你德高望重产生的感召力，如果不是大家尊重你钦敬你，我哪能那样轻松的差遣人做这做那。今天都是乡邻门问上门来要给你家帮忙的，但我都留着个心，尽挑那些做事灵活责任心强的人，这样选人才能做到不出任何差错哩。”张诚良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他差遣人做事能一呼百诺，与刘禄晟在村子里年高望重受人尊敬有直接关系。多少年来他与朝夕相处的乡邻，乃至附近的村庄的人以仁相待是尽人皆知的。他一贯的嘉言懿行，早已置根在人们的心中，处处先人后己乐于助人，一贯宁可人负我决不我负人的品行也广为流传，所以这样的好名声好品行使得他家无论办什么大喜事，本村包括附近村子里的熟人闻知了都会自告奋勇前来帮上一把，都会争先恐后地找上门来询问刘禄晟他们出得上什么力，以表示一点钦敬或知恩图报的心意。

    刘禄晟挪了挪身子，与张诚良挨近着坐，不无感激地递了一支香烟给他，感慨而谦虚地说：“这都是大家好哇，是众人看得起我刘某。你更是如此，尽管做这事对你来说是轻车熟路，仍看得出你不敢松懈半分，也蛮累的。”

    张诚良将烟衔在嘴上，勾着头在刘禄晟打着的打火机上将烟点燃，死劲吸了几口，从鼻子中喷出青雾来，轻淡而掏心地说：“对我说客套话就见外了，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就得责无旁贷去落实，纵使累也是高兴的。”

    刘禄晟诚实地说：“唉，明天顺利忙过后就万事大吉了，儿子成了婚终于完成了我人生中的一大任务，心里也就踏实了。这些你将功不可没。虽然我没有亲兄弟姐妹，能遇上你这个比亲弟弟还要贴心的人，真算是三生有幸。我家有什么大小事情，你都是不遗余力鼎力相助，给我帮了不少的忙，纾解了不少的困难。”

    张诚良真挚地说：“你对我不也一样嘛。这都是你的榜样做得好，我都是从你身上学来的哇。人心换人心嘛。”

    话毕，张诚良抬腕看了看表，惊讶地发现快十二点接近午夜了，觉得明天两人都要起早，就提醒道：“夜深了，我们明天都得起早，还要紧张地忙碌最关键的一天，得赶快睡。”他立起身，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回头，就径直地走出房子，踏过场坪往自己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