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欲当村官，乞求父亲帮游说

    欲当村官，乞求父亲帮游说

    刘成浩在女儿满月过后二个月，就满怀信心地参加了本村村干部的竞选，竟然意外地胜出，被选为村干部，担任的职务称之为村委委员。虽然是个不起眼的村级副职，但也是在你竞我争的竞争中取得的，可谓来之不易。能实现自己最初的愿望，他总觉得是女儿给自己带来的好运。

    他在服装厂日复一日地乏味地务工，早就感到腻烦枯燥了，想瞅准更好的工作离开工厂。在厂子里赚不到什么钱不说，一年四季还得起早贪黑风雨无阻地往县城跑，苦不堪言。他就像是在一个笼子里关久了的鸟儿一样，渴望着冲出囚笼，自由自在地振翮高飞在蓝天白云之间，那样更适合他的天性——无拘无束放荡洒脱地生活。他萌生出离开工厂的想法随着结婚成家后，是于今为烈了，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更适应的工作，后来发觉到本村来谋份事做，做个村官，既轻松又体面，而且就在家门口，不用走远路，也不怕风吹雨打，是较为理想的一项事。但他也知道若只靠自己默默无闻的声望，和淡薄的人际关系，只得望而却步，无法达到这个目的。他前几年的时间与父亲的关系又不很融洽，甚至一度僵化，也不便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自媳妇娶进门后，这种想法又像春天的芦苇在湖洲上静悄悄情痴痴地冒了出来，还呈现出勃勃生机，强烈地占据在他的头脑中。他明显感觉到结婚后父亲对他的态度也许是因为贤慧的妻子起了调和作用，也许是家里多了个淑慧的人和谐度看着增加，有了不小的好转，因而与父亲关系明显燮和多了。女儿快要生产的那阵子，他就闻听本村村委会在酝酿换届选举工作，他用上一段时间向熟悉的人详详细细打听到了具体情况，得知村委委员里还有个缺额，要在本村符合条件的村民中通过选举增补一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晚间睡在床上，他抚摸着快要临产的妻子丰隆得像个滚圆的西瓜一样的大肚子，一边感受着里面的胎动，一边心怀向往地第一次向妻子吐露了自己想当村官的心愿。

    妻子听了他的充满向往的述说后，不无担心地说：“凭你的为人和一惯懒散的样子，谁个愿投你的票，岂能竞争得赢？即使选上了，又哪能胜任？”

    刘成浩并不气馁，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动员说服爸给出出面。他若肯支持我一把，那就没什么悬念了，可以说是瓮中捉鳖的事。”

    范雅倩沉吟了一阵说：“爸若肯出面帮你，凭他的声望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只怕爸爸固执己见不愿支持你，也会对你从事村里的管理工作不大放心，他那样的刚正的性格揣测是不肯为你游说的。”

    刘成浩似乎早把应对的策略想周全了，胸有成算地鼓动说：“你我同时诚心实意地在爸面前恳求，我预料这种忧虑和担心基本可以打消。自从与你结婚后，爸似乎对我的看法有了不少改变，也盼望我们日子能过得更好更滋润哩，更盼望我能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孝子。再说，明摆的事实是，在父亲的高压和经常性的教诲下，主要还是在你的劝诫熏陶影响下，我也确实克服了不少缺点，逐步在向好的方面转化，做事不那么懒惰了，为人也和善仁厚了，考虑问题也细致周全了，这是包括我父母在内的人有目共睹的事实，想来父亲也会对我的正当想法给予支持的。”

    范雅倩鼓动地说：“那你就瞅准机会把你的想法说给爸爸听，争取他的支持。你若是做事做人能顶得到你父亲的一半，别说一个村委委员，就是当一个村长也是绰绰有余的，只可惜人的本性也许是先天注定的。”刘成浩不悦地溜了妻子一眼。

    女儿出世满月后，村里的选举工作就拉开了序幕，随之紧锣密鼓地进入了准备阶段。刘成浩感到此事迫在眉睫，事不宜迟。一天晚饭吃毕，范雅婧没有急着带女儿上楼，抱着女儿与丈夫挨着坐在一具沙发里离刘禄晟不远在看电视。刘禄晟猜出他们定有什么事要同他商量，不然就会带着小孩到楼上去了。刘成浩挪动了下位置往父亲跟前靠了靠，又润了润嘴唇，怯怯而郑重其事地与父亲说起了他想竞选村干部到村里去工作的事。父亲听后，没有立即回答儿子的话，丢掉了一支刚抽完的烟屁股，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支，悠缓地含在嘴中，又从茶几上摸上一个水红色的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火点燃香烟，若有所思地抽了几口后，将香烟夹在右手的两指间凝神思索着，透出一种哲人的沉稳气度。接着他又吸了几口烟，吐出一缕缕缭绕的青烟，才深思熟虑地开腔了：“好倒是件好事，只是你这样的秉性名声，别人会心甘情愿地投你一票吗？你选上了又干得下来吗？”

    儿子似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地说：“我纵是算不上一个出类拔萃的能人，也不是个劣迹斑斑的无良之人，名声也不至于狼藉到不能参选，我看还是可以一搏的。再说凭我在外面锻炼了这么多年，一个村干部怎做不下来？论文化，论为人处事，论处理问题，应该没问题。”

    父亲不以为然地说：“别看一个小小的村官，管的地盘不大，人口也不多，但要履行好职责，体现出水平和能力来，让群众背后首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凭你平时做任何事都不上心吃苦，马马虎虎大大咧咧的习性，若是侥幸选上了，我猜测也是很难做得众人满意的。与其到时被村民背后指指点点，留下劣迹被人诟病，还不如不竞争为好，免得还要低声下气地去求人。”

    善于掩饰自己，又能巧舌如簧的刘成浩振振有辞地辩解道：“爸，人在不同的环境，就会得到不同的锻炼，现在我成家立业了，也更懂得怎样为人处世了，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得更好。再说在家身边来工作，你还能时时监督我指教我，遇到什么难事也可面授机宜，雅倩也可以不时地提醒我点拔我，工作可想而知会做得不差的，兴许能皆大欢喜也说不定。我若竞选上了，一定晓得争气，不会折你的面子的……”

    刘禄晟在听儿子的一番表述中，又抽完了一支烟，他一直用审视的眼光在瞅儿子，像是要穿透他的外表洞察他的心扉一样。儿子自诩地述说了一长串的可竞选能胜任的理由后，又信誓旦旦地表白一旦走上了工作岗位更会摈弃前非，改头换面，做一个有良好形象的人。他谛听着这些话仍是疑虑重重，不相信儿子能弃恶从善，立地成佛，但一时没有表态。

    这时坐在一旁的范雅倩站在丈夫的立场上帮腔了：“爸，我知道你对成浩了如指掌，对他的一些担忧也是对的。但可以考虑给他提供新的做事学习的机会和平台，兴许换了新的环境在接受严格管理中，几年锻炼下来把过去的毛病和不足克服了也说不准。人也是可以造就的。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嘛。”

    媳妇这么一恳求，刘禄晟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思忖了会儿，简短地说：“这事让我仔细想想。”

    这晚睡在床上，刘禄晟是翻来覆去，难以酣然入睡，在深刻考虑儿子的选择，考虑支不支持他竞选，因而思想斗争较为激烈。他辗转不寐地想了许久，还是担心儿子这样拈轻怕重花花公子一样的人若选上了村官，结果会弄巧反拙，反而使他拙劣的本性到村子旁边来扩展传播，最终给他脸上抹黑。但媳妇的一番话却宏钟般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令他不得不反复琢磨。现今儿子又成熟了几岁，已是为人之父了，结婚后在老婆的教化劝勉下表现还算差强人意，也许他现时的思想真的如他自己所表达的那样，正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晓得如何为人处世了。若是那样他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实现愿望，让他在更严格的管理体制中得到锻炼得到约束得到熏陶，从而向更加良好的方面转变呢？再说到了他身边，若看到他还有些瘕疵，也可以时时耳提面命教育他监督他，强令他改掉一些残存的坏习性，让他彻底洗心革面，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要是有那样积极的变化何乐而不为呢？那不正是自己长久以来所盼望的吗？最终一种支持他竞选的思想压倒了反对他竞选的想法。他经过认真的分析和权衡，终于拿定了支持儿子回村竞选的主意。他相信只要自己肯出面，此事定会有个七七八八。第二天早餐，刘禄晟就把自己经过一夜冥思苦索缜密考虑成熟的想法在餐桌上披露给了儿子媳妇，他们不禁喜上眉梢，心生感激。

    刘禄晟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实施起来也是迅速的。在进一步征求了张诚良的意见得到肯定后，他就找到村支书诉说了自己的想法。那天他徒步走了近四里地到了村部。这个坐落在名叫聂家洼村子旁的村部他并不陌生，每年村里开党员会他都要来几次。这是一幢两层砖混结构的平顶楼房，前面有座大约二百平米的院子，院门两边砖砌的四方石柱，用栗色的瓷砖贴了面，右手挂的是红色字体的支部牌子，左手挂着的是黑色字体的村委会牌子。进得院子，刘禄晟舒和地左右环顾了一下，就径直朝那红砖砌墙门窗都漆成红色的楼房的二楼走去。上了楼，他只转了一个墙角往前走过一间办公室就踏进了村支书办公室。聂书记一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勾着头看一份文件。聂书记是一个全村公论的公正无私忠于职守的优秀村支书，上任以来都兢兢业业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以不辱使命的责任心，稳扎稳打地推动着一个行政村的各项事业蓬勃向前发展，以不苟言笑的秉性严格加强对干部的管理。他是退役军人，刚回乡那阵儿就瞄准市场苦干巧干，搞起了反季节疏菜种植，大获成功后声名鹊起，大大提高了一个默默无闻实干者的知名度，被村里全体党员一致推举到村部岗位工作。仅几年时间，由于他工作认真、严于律己、性格随和、成绩斐然得上下的一直赞同，很快擢升为村支部书记。他担任村支书后，更加视责如山，爱岗敬业，忠于职守，全力以赴投入工作，尽心竭力争先创优，将一个二千多人的落后村带领走进了一个社会和谐安定、农民稳步增收、村容村貌得到大力改善、诸项工作都长足进步，走在全乡前头的先进村行列……刘禄晟显得拘谨的轻微脚步声还是把支书惊醒了。他抬起头从文件中回过神来，看见刘禄晟不胜惊讶，随即热情地招呼了一声，摆了下手示意他坐下，接着起身去泡茶。递茶到他手中时轻松的问：“刘队长，今天怎么有闲过来？有事？”支书对德高望重的刘禄晟，曾经的老队长是尊重钦敬的。这个自尊自重德高望重的耆老，尽管多年前就没当队长了，但几乎年年被选为优秀党员，赢得了对他熟悉的人的普遍尊敬。

    刘禄晟将支书递过来的热茶放在桌上，移动了座椅坐稳到他的对面，从容地回答：“我是有事才登三宝殿哩。今天是想麻烦聂书记帮个忙而来的。”

    聂书记坐定后随和谦然地说：“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不要那么客气，若有我能为老队长帮上忙的地方，定会尽力而为。”

    刘禄晟开门见山地说：“这不是件小事。所以我才特地来拜望你。听说村委会马上就要换届选举了，我儿子探听到要增补一名村委委员，他有意参加竞选哩。”

    聂书记释然地笑了笑，轻松爽快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算什么大事难事嘛，只要符合规定和条件的，凡我们村的村民有这种意愿的均可竞选。到时只要你儿子先参加海选就是。无需我帮个什么忙的。”

    “这个理我也知道。但我还是希望得到村里的支持，得到你的首肯，所以要先向你把底透一下。”刘禄晟仍态度诚恳地说。

    聂书记朗声笑道：“刘队长不愧是个老党员老队长，既尊重组织又深谙世道，凡事都做得谨慎缜密，无懈可击。这事我进一步挑明说，只要你儿子没有劣迹，品德无问题，文化成程符合要求，又有参选的意愿，就可以名正言顺参加竞选。至所以叫竞选，就是要体现选民意志，把德才兼备的人选出来，其结果是靠选票说话的，所以不是某个人帮得上忙的。只要他各方面条件还行能力尚可，凭着你这样德高望重的老队长站出来为他摇旗呐喊助选，我个人推测应该没有大的悬念。村里也急需补充一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嘛。”

    刘禄晟长舒了口气，听完书记的陈述心里大概有了个底，原本不清晰的问题一下子明朗了许多，心中似也有了几成把握。他起身向聂书记告辞时，仍极为谦虚地连连说着请书记襄助关照的话语。

    晚间，刘禄晟趁着一家人吃完晚餐未离开桌子时，把白天到村里找聂书记的经过以及聂书记的话学说了一遍，并述说了自己对此件事的如意推测。最后以严肃的态度，一如往常地对儿子说：“不管做什么事，包括今后选上了村干部，都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尽心尽责做好本职工作。人生在世诚、忠、勤、善、廉缺一不可。今天聂书记几次说到选的人一定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我看是说到了选人用人的要害了。成浩，我再次提醒你，在为人做事上还要多多修炼，学得勤快、忠诚和慈善些。”

    范雅婧听到这里，插嘴告戒丈夫说：“成浩，爸爸说得极有道理。你真要认真听取教诲，并牢记在心，痛下决心改掉身上一些不好的毛病和瘕疵。日后若如愿选上了村干部，就是一个为人师表的人，一个为群众解惑消难的人，要是缺少先人后己勤恳办事的品质和勤奋，工作就无法使众人满意，深孚众望，也得不到群众的拥护，最终很可能落得个千夫所指的下场，也丢了自己和家人的面子，辜负了爸爸的一番苦心。”刘成浩暗自欣喜，但只是一味地鸡啄米似地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