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里烟波慰江南 3月 第二十节 牧羊
上次滑雪，蕴雅打扮得格格不入——
虽说在餐厅或酒吧，但毕竟是户外旅游胜地，蕴雅的薄纱裙高跟鞋，blingbling长指甲，在一众休闲装运动装中，显得特别突兀。
相反，秦坷天然的黄皮肤，冻红的鼻头，两颊的雀斑，羞怯的笑容，以及倔强的摸爬滚打训练，更受那些户外背包客的欣赏。
在休息驿站，经常会有人对秦坷说：
“Hi，Honey，Isawyourskiingandmadegreatprogress.”
或者：
“Goodjob，Enjoyyourvacation！”
每次张小桐都会醋溜溜地对羞涩低头的秦坷说：
“你忘说‘三克思’了。”
^
在小东北洗脑般的劝说下，蕴雅的妆越来越淡，并且终于拿掉了假睫毛。
“我就说吧，你全世界第一美，不化妆最好看。”
其实今天蕴雅还是化了一点淡妆。大概因为刚经过室外三月寒气的浸润，又猛然进了暖气充足的室内，蕴雅的肌肤泛着天然的红润，苹果脸“肉质饱满”、光洁莹润，鼓鼓的脸蛋时刻召唤：
“来捏我呀！”
……
蕴雅一进门，就粘住了众人的眼睛。
秦坷不无嫉妒地盯着蕴雅的脸上：这个从小就不愁吃喝、营养充足的脸蛋，这个用水果和牛奶供养起来的脸蛋，这个自己无论后天舔多少酸奶盖儿，抹多少润肤水，都不可能超越的脸蛋。
……
蕴雅向来“衣不惊人死不休”。今天她一套暗红灯芯绒小西装，黑色马裤，高帮黑色马丁靴。
夸张的是——
她头上戴了顶宽沿黑礼帽。
常御风眯眼打量：“哟！你这是……打哪儿放羊回来？”
蕴雅照例一拳挥过去，常御风往后一躲，咖啡厅高脚凳没坐稳，连人带凳一阵稀里哗啦。
店员拿着抹布拖把赶来，幸好咖啡都喝完了。地上滚着几个纸杯。
书本纸笔已被小东北抢先拾起：
“见面就打，能不能有点儿新鲜的？”
“他嘴贱！”蕴雅气鼓鼓坐下，解开围巾。
“你这不是妥妥英伦风吗？文艺复兴时代，‘圈地运动’起义的那农民，就是这调调。”
“哦……我只知道英格兰牧羊犬。”
“哈哈哈……”常御风笑扒：“这可不是我骂你！”
蕴雅气得翻白眼——猪队友！
^
“你喝什么？咖啡？茶？奶？”小东北想快点从这混乱的漩涡中脱身。
蕴雅不答，她挨着秦坷坐下来，拿起桌上的卷册：
“哇，这可不容易哦，你好厉害！”
秦坷夺过卷册，她不想让蕴雅看到满卷的红叉。
这声“厉害”——是真的赞我，还是嘲笑我？
她既不知道“英伦风”，也不知道“圈地运动”，她只知道蕴雅一进咖啡厅，所有人的眼睛都朝他们这桌瞟来。
去除了浓厚假睫毛的蕴雅，清丽脱俗。
尽管早春三月还有些阴冷，但她似乎自带阳光。
^
“坷坷，你要不要再来杯喝？你们学多久了？”蕴雅问。
是指我们“今天”学了多久，还是指我们学这玩艺儿学了多久？——秦坷在肚子里问。
“是啊秦坷，你要不要也来杯热牛奶？”小东北问她。
“不用了！”秦坷想都没想就回答。
她心里“哼”了一声——刚才干什么去了？仅她一个女生在的时候，俩个男生都没问她要吃什么喝什么。
怎么蕴雅一来，这都纷纷献上殷勤了？
自己中午滴米未进，先开始是饿得眩晕，后来是被常御风的话气得眩晕，现在……
饿倒是一点不觉得饿了，只是——
嫉妒让她眩晕。
小东北还是端来了一杯热牛奶，一杯热巧克力，两块芝士蛋糕。
“我还有事，你们聊吧……”秦坷站起来要走。
“哎？怎么这就走了？”蕴雅惊讶。
不走我坐这儿干嘛？当你的陪衬啊？
聊时尚我不懂，聊工作我不懂，聊专业我不懂，聊吃喝玩乐我也不懂……
那我呆在这里干嘛？
“嗯……我们学校晚上还有活动，我得先走一步，抱歉！”秦坷背上书包。
小东北急着拦她：“哎！这特意为你点的咧，御风说你爱喝牛奶，我给你打个包吧……”
“不了，你们留着吃！”
秦坷逃似的奔出咖啡厅，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地铁口。
……
……
“她怎么啦？你们惹她生气了？”
蕴雅取下帽子，甩甩长发。
今天的长发被烫成了细细的绵毛卷，刚才被帽子压着，还不打眼。
现在帽子一脱，像狮子般蓬松起来。
一甩，很有点霸气。
“哎你这头发我喜欢！”常御风左右打量。
“怎么样。”蕴雅沾沾自喜，将手指伸进脖子，反向往上，左梳梳，右梳梳。
“啧啧，那么好的头发，烫成这样，伤不少吧。”小东北怜惜地打量着，他喜欢蕴雅原来的黑长直，柔顺飘逸，闪着光泽。
常御风伸出手去，捞一络头发仔细看看：
“还好，用的药水不错，鳞片伤得不多……”
“啪！”小东北弓起身子，跨过桌面，一巴掌拍开常御风的手，冲他瞪眼睛——
我都没敢碰我女朋友。
“是嘛，”蕴雅有点得意。她原本烫的是“法式复古卷”，但最终效果出来，就是“狮子头”，还是雄的。
现在得到了常御风的点赞，蕴雅内心十分受用。
“但你今天妆化错了。”
“是吗？”蕴雅说着就去摸小皮包里的小镜子。
常御风盯着蕴雅的脸。
蕴雅不但不躲，反而把脸凑近常御风，两人近在咫尺。
蕴雅举着小镜子，盯着镜中的自己：“哪儿化错了？”
小东北叉起芝士蛋糕，像举着一只鸡腿似的咬了一口，气呼呼翻白眼。
“你看，你今天以纯色系为主，去繁就简，浑身上下就只‘红、黑’两色，属于经典穿搭。”
“老气吗？”蕴雅仍盯着镜子。
“不不，最简单最洋气。”常御风从头看到脚：“裤子靴子同色，进一步拉长了腿部。马丁靴与你的宽沿帽搭配得很有味道。”
“嗯……”蕴雅点头，“我要不要胸前带个粗项链，增加点亮色？”
“唔……”常御风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不要，你这双排扣小西装很抢眼了，再挂任何配饰我觉得都画蛇添足。不过我觉得你如果能有一条英伦风格子围巾，带须须那种……”
“带须须？”
“没错，就那种，粗犷型的……流浪汉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北忍不住插嘴。
常御风和蕴雅正谈得兴头上，哪里理会小东北。
“格子才是英伦风情的点睛之笔，随意不刻意，在颈部随意一搭，知性优雅……”
蕴雅扬起眉毛：“哎，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今天妆容太清纯。没有凸显出复古妆的大气。要大红唇，健康红腮，再加些雀斑，带那么一股放浪不羁的味道……”
“哦——”蕴雅恍然大悟：“你这是？把我往牧羊犬那调调上带呀……”。
“牧羊犬加流浪汉！”小东北冷笑。
……
那块被小东北戳在叉子上的芝士蛋糕，已经被啃得浑身牙印儿。
“哎呀，有你这么吃蛋糕的嘛。”
蕴雅不满地瞥一眼小东北，劈手夺下他手中的叉子，把蛋糕放平在盘子里。
小东北满腹委屈——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又好不容易能把蕴雅约出来，她，她却和那小崽子聊得火热。
蕴雅用叉子切下蛋糕的一角，戳起，送到小东北嘴边。
小东北顿时魂飞魄散。
“张嘴！”蕴雅嫣然一笑。
小东北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他觉得满咖啡厅的人都朝他望过来——事实也正是如此。
小东北乖乖张开嘴巴。
“张大点！”
众目睦睦之下，蕴雅像喂婴儿一样将一块蛋糕塞进小东北嘴里，还在他嘴唇边刮了一下奶油。
小东北全身都木了，蛋糕都忘了嚼。
“喂，你这也太会了吧！”常御风羡慕之余，看着呆若木鸡的小东北，扭着身子故意靠向蕴雅。“我也要！”
……
常御风的第六感简直不要太准。他的这声“我也要！”唤醒了小东北身上的血性。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着“同事”身份，小东北那飞身跃起的一脚，能把常御风送往20里地之外。
……
……
虽说在餐厅或酒吧，但毕竟是户外旅游胜地，蕴雅的薄纱裙高跟鞋，blingbling长指甲，在一众休闲装运动装中，显得特别突兀。
相反，秦坷天然的黄皮肤，冻红的鼻头，两颊的雀斑，羞怯的笑容，以及倔强的摸爬滚打训练，更受那些户外背包客的欣赏。
在休息驿站，经常会有人对秦坷说：
“Hi，Honey，Isawyourskiingandmadegreatprogress.”
或者：
“Goodjob，Enjoyyourvacation！”
每次张小桐都会醋溜溜地对羞涩低头的秦坷说：
“你忘说‘三克思’了。”
^
在小东北洗脑般的劝说下，蕴雅的妆越来越淡，并且终于拿掉了假睫毛。
“我就说吧，你全世界第一美，不化妆最好看。”
其实今天蕴雅还是化了一点淡妆。大概因为刚经过室外三月寒气的浸润，又猛然进了暖气充足的室内，蕴雅的肌肤泛着天然的红润，苹果脸“肉质饱满”、光洁莹润，鼓鼓的脸蛋时刻召唤：
“来捏我呀！”
……
蕴雅一进门，就粘住了众人的眼睛。
秦坷不无嫉妒地盯着蕴雅的脸上：这个从小就不愁吃喝、营养充足的脸蛋，这个用水果和牛奶供养起来的脸蛋，这个自己无论后天舔多少酸奶盖儿，抹多少润肤水，都不可能超越的脸蛋。
……
蕴雅向来“衣不惊人死不休”。今天她一套暗红灯芯绒小西装，黑色马裤，高帮黑色马丁靴。
夸张的是——
她头上戴了顶宽沿黑礼帽。
常御风眯眼打量：“哟！你这是……打哪儿放羊回来？”
蕴雅照例一拳挥过去，常御风往后一躲，咖啡厅高脚凳没坐稳，连人带凳一阵稀里哗啦。
店员拿着抹布拖把赶来，幸好咖啡都喝完了。地上滚着几个纸杯。
书本纸笔已被小东北抢先拾起：
“见面就打，能不能有点儿新鲜的？”
“他嘴贱！”蕴雅气鼓鼓坐下，解开围巾。
“你这不是妥妥英伦风吗？文艺复兴时代，‘圈地运动’起义的那农民，就是这调调。”
“哦……我只知道英格兰牧羊犬。”
“哈哈哈……”常御风笑扒：“这可不是我骂你！”
蕴雅气得翻白眼——猪队友！
^
“你喝什么？咖啡？茶？奶？”小东北想快点从这混乱的漩涡中脱身。
蕴雅不答，她挨着秦坷坐下来，拿起桌上的卷册：
“哇，这可不容易哦，你好厉害！”
秦坷夺过卷册，她不想让蕴雅看到满卷的红叉。
这声“厉害”——是真的赞我，还是嘲笑我？
她既不知道“英伦风”，也不知道“圈地运动”，她只知道蕴雅一进咖啡厅，所有人的眼睛都朝他们这桌瞟来。
去除了浓厚假睫毛的蕴雅，清丽脱俗。
尽管早春三月还有些阴冷，但她似乎自带阳光。
^
“坷坷，你要不要再来杯喝？你们学多久了？”蕴雅问。
是指我们“今天”学了多久，还是指我们学这玩艺儿学了多久？——秦坷在肚子里问。
“是啊秦坷，你要不要也来杯热牛奶？”小东北问她。
“不用了！”秦坷想都没想就回答。
她心里“哼”了一声——刚才干什么去了？仅她一个女生在的时候，俩个男生都没问她要吃什么喝什么。
怎么蕴雅一来，这都纷纷献上殷勤了？
自己中午滴米未进，先开始是饿得眩晕，后来是被常御风的话气得眩晕，现在……
饿倒是一点不觉得饿了，只是——
嫉妒让她眩晕。
小东北还是端来了一杯热牛奶，一杯热巧克力，两块芝士蛋糕。
“我还有事，你们聊吧……”秦坷站起来要走。
“哎？怎么这就走了？”蕴雅惊讶。
不走我坐这儿干嘛？当你的陪衬啊？
聊时尚我不懂，聊工作我不懂，聊专业我不懂，聊吃喝玩乐我也不懂……
那我呆在这里干嘛？
“嗯……我们学校晚上还有活动，我得先走一步，抱歉！”秦坷背上书包。
小东北急着拦她：“哎！这特意为你点的咧，御风说你爱喝牛奶，我给你打个包吧……”
“不了，你们留着吃！”
秦坷逃似的奔出咖啡厅，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地铁口。
……
……
“她怎么啦？你们惹她生气了？”
蕴雅取下帽子，甩甩长发。
今天的长发被烫成了细细的绵毛卷，刚才被帽子压着，还不打眼。
现在帽子一脱，像狮子般蓬松起来。
一甩，很有点霸气。
“哎你这头发我喜欢！”常御风左右打量。
“怎么样。”蕴雅沾沾自喜，将手指伸进脖子，反向往上，左梳梳，右梳梳。
“啧啧，那么好的头发，烫成这样，伤不少吧。”小东北怜惜地打量着，他喜欢蕴雅原来的黑长直，柔顺飘逸，闪着光泽。
常御风伸出手去，捞一络头发仔细看看：
“还好，用的药水不错，鳞片伤得不多……”
“啪！”小东北弓起身子，跨过桌面，一巴掌拍开常御风的手，冲他瞪眼睛——
我都没敢碰我女朋友。
“是嘛，”蕴雅有点得意。她原本烫的是“法式复古卷”，但最终效果出来，就是“狮子头”，还是雄的。
现在得到了常御风的点赞，蕴雅内心十分受用。
“但你今天妆化错了。”
“是吗？”蕴雅说着就去摸小皮包里的小镜子。
常御风盯着蕴雅的脸。
蕴雅不但不躲，反而把脸凑近常御风，两人近在咫尺。
蕴雅举着小镜子，盯着镜中的自己：“哪儿化错了？”
小东北叉起芝士蛋糕，像举着一只鸡腿似的咬了一口，气呼呼翻白眼。
“你看，你今天以纯色系为主，去繁就简，浑身上下就只‘红、黑’两色，属于经典穿搭。”
“老气吗？”蕴雅仍盯着镜子。
“不不，最简单最洋气。”常御风从头看到脚：“裤子靴子同色，进一步拉长了腿部。马丁靴与你的宽沿帽搭配得很有味道。”
“嗯……”蕴雅点头，“我要不要胸前带个粗项链，增加点亮色？”
“唔……”常御风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不要，你这双排扣小西装很抢眼了，再挂任何配饰我觉得都画蛇添足。不过我觉得你如果能有一条英伦风格子围巾，带须须那种……”
“带须须？”
“没错，就那种，粗犷型的……流浪汉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北忍不住插嘴。
常御风和蕴雅正谈得兴头上，哪里理会小东北。
“格子才是英伦风情的点睛之笔，随意不刻意，在颈部随意一搭，知性优雅……”
蕴雅扬起眉毛：“哎，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今天妆容太清纯。没有凸显出复古妆的大气。要大红唇，健康红腮，再加些雀斑，带那么一股放浪不羁的味道……”
“哦——”蕴雅恍然大悟：“你这是？把我往牧羊犬那调调上带呀……”。
“牧羊犬加流浪汉！”小东北冷笑。
……
那块被小东北戳在叉子上的芝士蛋糕，已经被啃得浑身牙印儿。
“哎呀，有你这么吃蛋糕的嘛。”
蕴雅不满地瞥一眼小东北，劈手夺下他手中的叉子，把蛋糕放平在盘子里。
小东北满腹委屈——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又好不容易能把蕴雅约出来，她，她却和那小崽子聊得火热。
蕴雅用叉子切下蛋糕的一角，戳起，送到小东北嘴边。
小东北顿时魂飞魄散。
“张嘴！”蕴雅嫣然一笑。
小东北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他觉得满咖啡厅的人都朝他望过来——事实也正是如此。
小东北乖乖张开嘴巴。
“张大点！”
众目睦睦之下，蕴雅像喂婴儿一样将一块蛋糕塞进小东北嘴里，还在他嘴唇边刮了一下奶油。
小东北全身都木了，蛋糕都忘了嚼。
“喂，你这也太会了吧！”常御风羡慕之余，看着呆若木鸡的小东北，扭着身子故意靠向蕴雅。“我也要！”
……
常御风的第六感简直不要太准。他的这声“我也要！”唤醒了小东北身上的血性。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着“同事”身份，小东北那飞身跃起的一脚，能把常御风送往20里地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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