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赵乐饮恨卒伍，龚成相送街头

    引言：开弓没有回头箭，落子难得再悔棋

    判词：

    寒江渡里烟火，霓虹隐处城郭

    雾霭水天浑一色，灯影车马尽婆娑，浪卷几处歌

    夜来长亭做短，闲看九曲银河

    谁家倚门应待我？何日白首任蹉跎，梦醒却南柯

    本以为眼见着恩公因自己锒铛入狱已经够让人悲伤了，没想到王达还有更为过分的要求，他要让赵乐亲自押送押送着这一批犯人入京，交给廷尉处置

    赵乐打心底里拒绝，但话到嘴边又被自己噎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王达说话间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用心，这不仅是一趟邀功的活计，更是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

    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赵乐终究接过了王达手中的钥匙和名册，开始为北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临行前，赵乐特意将刘金的囚车排在了最前，而自己则躲在了最后，好让自己尽量逃避内心的那份愧疚

    眼下正是新春佳节，空气中兀自飘散着昨夜酒肉欢腾的味道，而大街上却很不合时宜地行进着一队车马，在青石板路上磕碰出沉闷而孤独的声响，不用说，囚车里的每一个人，此时心里一定都翻腾着滔天的苦水

    但王达心里却并没有任何波澜，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因果报应，所有胆敢撼动帝国根基的人，在心生念头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好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沿江城市的早上一贯是又潮又冷，即便是土生土长的王达此时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从怀中取出酒壶呷了一口，开始做着最后的清点和交接工作

    就在此时，薄雾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王达立刻起了戒备，不过马上他就放下了按在刀头上的右手，因为穿雾而来的并不是什么刁民悍匪，而是自己的铁哥们儿龚成，还有几个挑夫货郎

    王达不想节外生枝，但他又不好表现得过于不近人情，只能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迎了上去，一个熊抱把龚成拦在了押送部队之外

    “哟，这不是老龚嘛！早都听说你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专门来找我喝酒的吧！”

    “我倒是想啊，怕是你现在都不愿意赏我这个脸了吧”

    “哈哈哈，哎呀哎呀，是我的不是，这么多年没见，见面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过几天元宵节我一定过来赔罪！不过......你也看到了，眼下我确实有一些麻烦事要处理，还请老龚谅解些个”

    “得，我也开门见山，你的队伍里有些是我的同僚你是知道的，虽然他们犯了事那是罪有应得，但好歹我们也是共事一场，我就应了他们家人的请求，带几件衣服一些干粮过来，毕竟你看这大过年的不是”

    “嗯......你应该明白他们犯的啥事，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没事没事，我就耽误你半柱香时间，你看，我这里还特地替你备了一些上好的下酒菜，你让兄弟们大过年的还要当差，总得犒劳犒劳吧！”说着，龚成就从下人手里接过了一个食盒打开端了过去，里头哪里是下酒菜，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串一串的铜钱

    “这...”

    不等王达开口，龚成便一把傍住了王达，几步拖到人群外，悄悄耳语道：“老王你知道我的性子不是这样，实在是有个兄弟求我，我脱不开情面，你就当卖我个人情行行好，让他和家人见一面，毕竟你也知道，搞不好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王达低着头沉吟了一阵，最终拍了拍龚成的手臂没有说话，龚成自然明白王达的意思，马上回头吩咐道“你们几个，快把东西递过去，别耽误人家执行公务”

    几个挑夫货郎立马开始忙活起来，挨个给每个囚车递一些衣服和包袱，站在一旁的衙役本想上前阻挠，但转眼发现王达却在回避自己的眼神，也只好按兵不动假装无事发生

    这时，一个衣衫破败的少年走到了刘金的车前，将一个包袱递了过去，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刘金顿时一个激灵，含着眼泪死死咬着腮帮子生怕哭出声来——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挑夫”，明明就是自己的侄子刘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