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百里逐兴衰计，弈间了敷衍情

    引言：燕雀为了心仪的配偶可以不惜花大力气清理羽毛修筑巢穴，可这些在苍鹰看来都愚不可及，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午餐做些许装饰罢了

    判词：

    晚径微稀星月小，踏影无声，行看归期早

    蜀中一路皆险道，骏马踯躅空自扰

    曾以经纬求名诰，昼夜伏惟，夙寐君王貌

    可怜君王相了了，怀才不似音容好

    贾贲的出逃算得上一件不小的事情，但对皇帝来说却不足挂齿，他依旧于初九一早正式踏上了前往牂牁的征程

    天子走了，满城人都顿时松了一口气，表面上说天子是体察民风，希望大家以最真实的一面生活，但实际而言谁敢呢，不过是一夜处处皆横店罢了

    一晃就到了正月二十五，那是民间俗称的“填仓节”，按照惯例，陈辛早早起来洗漱更衣，亲自和面做了一盘元宝，好在午前祭祀皇家宗祠——对待这些事情，老头子一向很认真，毕竟糊弄人的事满天下都在做，但糊弄鬼的勾当却没人有那胆量

    已数不清是第几次步履蹒跚地拾级而上，但陈辛明显觉得一次比一次吃力，想自己戎马半生，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默默寻了片干爽的地方准备坐下稍事休息

    谁知他不经意的动作却吓到了草里的一只貂鼠，慌乱间竟撞到了陈辛脚下，陈辛被惊得右脚踩了个空，登时头便磕在台阶上，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拂晓，环顾四周已经回到了房中，身边还围着不少家丁晚辈，陈辛忍着剧痛倚床栏坐了起来，闭目苦思片刻，他遣散了一众人，独留下长孙陈舟

    “孩子，我确实老了，你也长大了，该是时候出去寻找你自己的命运了”

    “可是爷爷，我想留在您身边，接替您的事业”

    “嗨，哪有年纪轻轻就一辈子空守皇陵的，爷爷有爷爷的业障，所以只能留在这里；你可不能跟我一样，要不然，泉下父子相见，我该如何向他交代？”

    听到这里，陈舟眼里泛起了泪花“可是......”

    “好了，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从小在我膝下长大，你的孝心爷爷明白，但你要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若真想报答，就好好出去闯一闯，替爷爷重振陈家雄风，好吗？”

    陈舟的脑子里可不省得什么家族大业，但他相信爷爷，也拗不过他，只能重重点头，应下了陈辛的要求

    第二天，陈舟本想再去探望，却发现两名家丁已守在门外，说主子方才歇下谁也不见，并留了一个信封，叫他去寻九五之尊，从此海阔凭鱼跃

    服侍多年，陈舟知道陈辛的性子，眼下恐怕确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他就在门口望着门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收拾行李便准备上路——当然他不知道，早在头一天晚上，陈辛便已然油尽灯枯撒手尘寰

    虽是第一次离开长辈的庇护，但好在家风严谨教育有方，陈舟在一位老护卫的陪同下不过九日就追上了皇帝一行

    接过书信，赵乐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皇帝，皇帝到了牂牁已有几日，此时正在陪张华对弈，他打开书信草草看了一眼，只眉头稍微皱了皱，便又一门心思扑回了棋局

    在赵乐的指引下，陈舟不卑不亢地跪到了皇帝身前，静静等候指示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陈舟”

    “陈舟？呵，听起还挺能破釜的”张华正在思索如何应对，却不料皇帝玩起了谐音梗，当即噗嗤笑出了声来，惹得陈舟一下子脸就红到了耳根

    “说说吧，你都能干些什么？”

    “陈舟...陈舟从小随祖父长大，弓马骑射都有习得，六艺经略也能熟记于胸，还能晓得一些兵法，最是...最是崇拜兵圣孙武，望能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皇帝一面听一面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头也不抬地应道“嗯，我知道了，这样，你去寻李总使吧，他那里正好缺个人”说罢，他起身将棋子甩回棋篓，拂袖说道“今天就这样吧，朕乏了，且都退下”，随即搂着张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