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作棋盘星作子
从司空镇往西，逆流而上，在河与江的交界处，有一座城。
忘川江从城南而过，城外登仙楼高九层，有手可摘星辰，恐惊天上人的气势，楼与城齐高。
石小花坐在第一层，最接地气，仍是靠江的位子，伸手就能掬起一把江水。
“无辜的人？小捕快以为没有武力之人就是无辜的人？”
“观月神朝吞并诸国，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于铁骑之下。”
“一派胡言，人与国事，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此乃大势。”
“时代的灰，落在每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人不是我杀的。”
马蹄声远，雕花酒烈。
一匹瘦马的马蹄声，竟然是如此的响亮有力。
走出了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念想。
驮着座大山，从容行走在世间，极高的回头率，让燕飞感觉自己沾了畜生的光。
“凶手来了。”
说出去的话，就很难收回。我错了，是很简单的三个字，却也是最难说出口的三个字。
“很多事情，纵然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不能意味就是真相。”
“你石大侠的一张嘴，一句话，就能定义真相吗？”
“还有物证。那是裁云剑独有的剑伤。”
“司空无情的死士，都是死于剑伤下，但镇上其他的人，却是被暗器所杀。”
“花谢花飞花满天，江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的暗器手法。”
不管是石小花，还是燕飞，并没有走进每户人家，去看死亡现场。
“可以用裁云剑的剑伤嫁祸于燕飞，自然也能用相同的方式嫁祸于我。”
“所以，名满江湖的盖世豪侠，石小花，说谎了。”
“不，我说的原话，司空无情是燕飞所杀。”
“是的，石小花没说谎，司空无情是我亲手所杀。”燕飞也不寄缰绳。
这瘦马，比狗鼻子还要灵。
“至于其他的事，与我无关。不过，对很多人就有莫大的意义，比如你这个小捕头，不就因此有事情做了。”
司命的年纪很轻，应该比燕飞还要略小一二，但在江湖上的名声却不小。
“很多事情结束了就结束了，非要再起个事端，甚是无趣。”
石小花像在司空镇一般，给燕飞上酒。
“丛林中的纷争，最为直接短暂，只有生与死的选择。”
“食物链中的每个位置，都已既定，老虎不会为狮子报仇，野狼也不会与苍鹰为伍。”
“但我们是人，我们是群居动物，很多人让渡了很多权利，他们也就有权得到相应的保护。”
“镇上无辜的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石小花杀的。”
“也不是夜夜心杀的。”
司命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燕飞和石小花都一愣，除了当事人，这是第一个人指出，现场还有其他人。
“夜夜心是谁？”
“后羿谷的幸存者，洛轻烟身边的三大高手之一，真正的惊鸿剑。”
司命一字一句，如数家珍。
“鬼见愁莫君，伤心小枪石小花，惊鸿剑夜夜心，现在再加一个惊鸿剑燕飞，你们都是洛轻烟的人。”
“你们都是洛轻烟用来对付青宸的人。”
“但是司空镇的故事，我没有看懂，明明是同一阵营的人，为何还要相互试探。”
当司命说完后，从来都不会后悔的他，此时却后悔了。
他独自探清了洛轻烟身边的这些人，他相信这些人也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以自己的身份，这天下谁敢对自己下死手。
石小花发髻上的猩红小花，已消失；燕飞的手，轻握着剑柄。
司空无情在两人联手下，可以从容应对，但司命不是司空无情，纵然他天赋出众，纵然他是少年英雄。
但他不是宗师，江湖上位列宗师榜者，只有九人。
石小花的花，不知道在何处，燕飞的剑就在眼前。
对于燕飞，这个踏入江湖没几天的人，司命不了解。
石小花，江湖称道的豪侠，如今在酒楼众目睽睽之下，绝不会落了自己的名头，会与人合击。
所以，司命选择突围的方向，是燕飞。
司命出的是刀，但燕飞的剑更快。
在旁人看来，是燕飞先出手，欲杀石小花灭口。
剑如惊鸿，太快，眼看就要被割喉，司命的刀及时攻向了燕飞，此为围魏救赵。
眼看燕飞回剑相挡，石小花的花也落在了剑上。
急速飚刺的剑，猛然回撤，像是不堪剑上落花的重量，一个下沉，正好砸在了司命刀上。
刀身炸裂的同时，剑上花也瞬间花瓣四射，挡下了刀身的每一片碎片。
在如此近的距离炸刀，如果不是有石小花的花瓣截击，司命肯定会被毫不费力的洞穿。
刀片与花瓣的对撞，如天女散花，而燕飞的剑，则如从草丛中，猛的窜起的毒蛇，这次的对象竟然是司命，完成了一剑封喉。
司命死不瞑目，在外人看来，是两人联手杀敌。
实际上，却是石小花的气机始终压制着司命，化解碎刀，看似截击，实为封锁，便于燕飞一击必杀。
“燕飞，你连司命都敢杀，太无法无天了。”
“想抓我，就要有死的觉悟。你也得死！”
石小花撞破了窗子，已退到江上。
“你我一战，勿伤了无辜。”
燕飞一声厉啸，剑芒惊空，犹如御剑飞行，在江面上激起一道白练，向石小花席卷而至。
石小花的花，已转成短枪。
枪、剑的交击声，如金木之音，二人交锋瞬间远去。
待至无人处时，燕飞大喝一声，“停！”
把手中剑，毫不犹豫归鞘后，才松了口气，此时已满头大汗。
“你的剑有古怪。”石小花诧异道。
“裁云剑一天只能杀一人。”
“你可知司命的真实身份？”
“观月神朝最得宠的小皇子，从小在后羿谷长大，把灵丹妙药当饭吃，所以小小年纪，就有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功力。”
“也许是日久生情，据说这位小皇子对后羿谷的小姐，极为倾慕，曾言非此女不娶。”
“自后羿谷被青宸所毁后，这位小皇子就追入了江湖。”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也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就获得了司命的称号。”
燕飞虽是初入江湖，但对于江湖的熟知，或者说对于天下大势都是了然于胸。
不过，没达到要求前，安然再不可能给予任何帮助。
“你还知道司命代表的是一个群体，不是一个人，捅这样的马蜂窝。你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位小皇子对你们的了解，应该是一直跟踪着夜夜心，从蛛丝马迹中推测而知的。”
“如果他对夜夜心的痴迷，是确有其事，那这些情况，他应该不会透露给第二个人。”
“那么，只要杀了他，轻烟的计划就不会受任何影响，我就是惊鸿剑。”
“你已见过夜夜心？”
“不但见过，她还想和我联手，杀了你。”
“活着的人，肯定比死人更有价值。”
“我们要想掀翻九爷，首先要知道九爷是谁？”
“九爷是谁？”石小花一愣，九爷不就是九爷吗？九爷还能是谁？
这问题，只怕不但是他没去想过，江湖中也许都没有人去想过。
“他是观月神朝一统江湖的棋子，还是欲掀翻观月神朝的眼中刺？”
“所以，我想让你成为神朝的捕快，探查司命。”
“我入司命？”石小花被燕飞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震惊了，铁铸的脸上有了深刻的苦笑。
“泰山之巅的惊艳一枪，是各地反抗观月神朝的图腾，你加入观月神朝，会背负万千骂名。”
“但对于观月神朝而言，却是求之不得，图腾陨落，图腾之子叛变投敌，这是不战而胜的一场大胜。”
“而刚才很多人已经看到，那位小皇子因为你拔刀相助，而死于我的剑下。”
“你是一代豪侠，忠义为先，不计个人得失。”
“小皇子因护你而亡，而你身为石敢当之子，又有特殊身份，忠义两难全。”
“为此，你想了个周全之策，入神朝，为期三年。”
石小花脸上的苦笑，已经凝固，扔出一壶酒，“我不该请你喝第一碗酒。”
燕飞灌了一口，“你知道吗？我和轻烟对弈，没有赢过一次。”
“怎么样，想不想赢她一次？”
石小花干了一口，“还有一个莫君，鬼见愁，鬼丐。你能折服他，才有希望赢。”
三人中，石小花在洛轻烟身边时间最短，但对于洛轻烟的拜服，也是五体投地。
这个唯一一个能和九爷青宸抗衡的奇女子，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说要赢她。
“轻烟和九爷的对峙，应该是陷入了某种僵局中，需要有鲶鱼把水重新搅浑。”
“而且这条鲶鱼，最好能无所约束，可以不择手段，随心所欲的破局。”
“只要能赢了她，就能赢了九爷。”
石小花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来自哪里？”
“荆棘密布间，双峰插云处。”
那是什么地方，石小花一脸茫然。
“送你两句话，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司空镇的元凶就是你！再会！”
燕飞沿着江岸，随兴而行，没过一会，熟悉的马蹄声再度传来。
“莫君，出来聊聊吧。”
曾多么想死去，才会多么想活着。
莫君挂在瘦马上，一如初相见。
忘川江从城南而过，城外登仙楼高九层，有手可摘星辰，恐惊天上人的气势，楼与城齐高。
石小花坐在第一层，最接地气，仍是靠江的位子，伸手就能掬起一把江水。
“无辜的人？小捕快以为没有武力之人就是无辜的人？”
“观月神朝吞并诸国，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于铁骑之下。”
“一派胡言，人与国事，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此乃大势。”
“时代的灰，落在每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人不是我杀的。”
马蹄声远，雕花酒烈。
一匹瘦马的马蹄声，竟然是如此的响亮有力。
走出了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念想。
驮着座大山，从容行走在世间，极高的回头率，让燕飞感觉自己沾了畜生的光。
“凶手来了。”
说出去的话，就很难收回。我错了，是很简单的三个字，却也是最难说出口的三个字。
“很多事情，纵然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不能意味就是真相。”
“你石大侠的一张嘴，一句话，就能定义真相吗？”
“还有物证。那是裁云剑独有的剑伤。”
“司空无情的死士，都是死于剑伤下，但镇上其他的人，却是被暗器所杀。”
“花谢花飞花满天，江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的暗器手法。”
不管是石小花，还是燕飞，并没有走进每户人家，去看死亡现场。
“可以用裁云剑的剑伤嫁祸于燕飞，自然也能用相同的方式嫁祸于我。”
“所以，名满江湖的盖世豪侠，石小花，说谎了。”
“不，我说的原话，司空无情是燕飞所杀。”
“是的，石小花没说谎，司空无情是我亲手所杀。”燕飞也不寄缰绳。
这瘦马，比狗鼻子还要灵。
“至于其他的事，与我无关。不过，对很多人就有莫大的意义，比如你这个小捕头，不就因此有事情做了。”
司命的年纪很轻，应该比燕飞还要略小一二，但在江湖上的名声却不小。
“很多事情结束了就结束了，非要再起个事端，甚是无趣。”
石小花像在司空镇一般，给燕飞上酒。
“丛林中的纷争，最为直接短暂，只有生与死的选择。”
“食物链中的每个位置，都已既定，老虎不会为狮子报仇，野狼也不会与苍鹰为伍。”
“但我们是人，我们是群居动物，很多人让渡了很多权利，他们也就有权得到相应的保护。”
“镇上无辜的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石小花杀的。”
“也不是夜夜心杀的。”
司命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燕飞和石小花都一愣，除了当事人，这是第一个人指出，现场还有其他人。
“夜夜心是谁？”
“后羿谷的幸存者，洛轻烟身边的三大高手之一，真正的惊鸿剑。”
司命一字一句，如数家珍。
“鬼见愁莫君，伤心小枪石小花，惊鸿剑夜夜心，现在再加一个惊鸿剑燕飞，你们都是洛轻烟的人。”
“你们都是洛轻烟用来对付青宸的人。”
“但是司空镇的故事，我没有看懂，明明是同一阵营的人，为何还要相互试探。”
当司命说完后，从来都不会后悔的他，此时却后悔了。
他独自探清了洛轻烟身边的这些人，他相信这些人也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以自己的身份，这天下谁敢对自己下死手。
石小花发髻上的猩红小花，已消失；燕飞的手，轻握着剑柄。
司空无情在两人联手下，可以从容应对，但司命不是司空无情，纵然他天赋出众，纵然他是少年英雄。
但他不是宗师，江湖上位列宗师榜者，只有九人。
石小花的花，不知道在何处，燕飞的剑就在眼前。
对于燕飞，这个踏入江湖没几天的人，司命不了解。
石小花，江湖称道的豪侠，如今在酒楼众目睽睽之下，绝不会落了自己的名头，会与人合击。
所以，司命选择突围的方向，是燕飞。
司命出的是刀，但燕飞的剑更快。
在旁人看来，是燕飞先出手，欲杀石小花灭口。
剑如惊鸿，太快，眼看就要被割喉，司命的刀及时攻向了燕飞，此为围魏救赵。
眼看燕飞回剑相挡，石小花的花也落在了剑上。
急速飚刺的剑，猛然回撤，像是不堪剑上落花的重量，一个下沉，正好砸在了司命刀上。
刀身炸裂的同时，剑上花也瞬间花瓣四射，挡下了刀身的每一片碎片。
在如此近的距离炸刀，如果不是有石小花的花瓣截击，司命肯定会被毫不费力的洞穿。
刀片与花瓣的对撞，如天女散花，而燕飞的剑，则如从草丛中，猛的窜起的毒蛇，这次的对象竟然是司命，完成了一剑封喉。
司命死不瞑目，在外人看来，是两人联手杀敌。
实际上，却是石小花的气机始终压制着司命，化解碎刀，看似截击，实为封锁，便于燕飞一击必杀。
“燕飞，你连司命都敢杀，太无法无天了。”
“想抓我，就要有死的觉悟。你也得死！”
石小花撞破了窗子，已退到江上。
“你我一战，勿伤了无辜。”
燕飞一声厉啸，剑芒惊空，犹如御剑飞行，在江面上激起一道白练，向石小花席卷而至。
石小花的花，已转成短枪。
枪、剑的交击声，如金木之音，二人交锋瞬间远去。
待至无人处时，燕飞大喝一声，“停！”
把手中剑，毫不犹豫归鞘后，才松了口气，此时已满头大汗。
“你的剑有古怪。”石小花诧异道。
“裁云剑一天只能杀一人。”
“你可知司命的真实身份？”
“观月神朝最得宠的小皇子，从小在后羿谷长大，把灵丹妙药当饭吃，所以小小年纪，就有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功力。”
“也许是日久生情，据说这位小皇子对后羿谷的小姐，极为倾慕，曾言非此女不娶。”
“自后羿谷被青宸所毁后，这位小皇子就追入了江湖。”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也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就获得了司命的称号。”
燕飞虽是初入江湖，但对于江湖的熟知，或者说对于天下大势都是了然于胸。
不过，没达到要求前，安然再不可能给予任何帮助。
“你还知道司命代表的是一个群体，不是一个人，捅这样的马蜂窝。你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位小皇子对你们的了解，应该是一直跟踪着夜夜心，从蛛丝马迹中推测而知的。”
“如果他对夜夜心的痴迷，是确有其事，那这些情况，他应该不会透露给第二个人。”
“那么，只要杀了他，轻烟的计划就不会受任何影响，我就是惊鸿剑。”
“你已见过夜夜心？”
“不但见过，她还想和我联手，杀了你。”
“活着的人，肯定比死人更有价值。”
“我们要想掀翻九爷，首先要知道九爷是谁？”
“九爷是谁？”石小花一愣，九爷不就是九爷吗？九爷还能是谁？
这问题，只怕不但是他没去想过，江湖中也许都没有人去想过。
“他是观月神朝一统江湖的棋子，还是欲掀翻观月神朝的眼中刺？”
“所以，我想让你成为神朝的捕快，探查司命。”
“我入司命？”石小花被燕飞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震惊了，铁铸的脸上有了深刻的苦笑。
“泰山之巅的惊艳一枪，是各地反抗观月神朝的图腾，你加入观月神朝，会背负万千骂名。”
“但对于观月神朝而言，却是求之不得，图腾陨落，图腾之子叛变投敌，这是不战而胜的一场大胜。”
“而刚才很多人已经看到，那位小皇子因为你拔刀相助，而死于我的剑下。”
“你是一代豪侠，忠义为先，不计个人得失。”
“小皇子因护你而亡，而你身为石敢当之子，又有特殊身份，忠义两难全。”
“为此，你想了个周全之策，入神朝，为期三年。”
石小花脸上的苦笑，已经凝固，扔出一壶酒，“我不该请你喝第一碗酒。”
燕飞灌了一口，“你知道吗？我和轻烟对弈，没有赢过一次。”
“怎么样，想不想赢她一次？”
石小花干了一口，“还有一个莫君，鬼见愁，鬼丐。你能折服他，才有希望赢。”
三人中，石小花在洛轻烟身边时间最短，但对于洛轻烟的拜服，也是五体投地。
这个唯一一个能和九爷青宸抗衡的奇女子，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说要赢她。
“轻烟和九爷的对峙，应该是陷入了某种僵局中，需要有鲶鱼把水重新搅浑。”
“而且这条鲶鱼，最好能无所约束，可以不择手段，随心所欲的破局。”
“只要能赢了她，就能赢了九爷。”
石小花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来自哪里？”
“荆棘密布间，双峰插云处。”
那是什么地方，石小花一脸茫然。
“送你两句话，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司空镇的元凶就是你！再会！”
燕飞沿着江岸，随兴而行，没过一会，熟悉的马蹄声再度传来。
“莫君，出来聊聊吧。”
曾多么想死去，才会多么想活着。
莫君挂在瘦马上，一如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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