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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三人一马,叶摇霜骑在瘦马上,夕阳下,影子很长,漫过菊花,向东京城走去。

    “叶姑娘,你身上有银两吗?”燕飞走在右侧,凌清秋在左侧牵着马。

    “银两?”叶摇霜不解。

    “我们身上的银两,适才都给了那群少年,现在是身无分文,吃饭住店都成问题。”

    “原本就我们两个粗汉子,荒郊野外也能凑合着对付一下。但你一个姑娘家,还有伤在身,我们需进城寻个打尖住宿的地儿。”

    叶摇霜面色漾起红晕,“我身上也没有银两。”

    凌清秋好奇,“那你行走江湖,都是怎么打发食宿的?”

    “自我下山,一路上总有人,会请我吃饭,帮我付银两的。”叶摇霜低着头,更觉羞涩。

    燕飞和凌清秋大笑,美貌可以是一切。

    一座城,是一群人的归宿。天南地北汇聚而来的人潮,在彼此碰撞,相互融合下,造就了一座城。

    每座城都会有自己的烙印,每座城也都会有自己的守护。

    这是矗立在大地上的生命交集点,当一个个点再有了交集后,大同小异的习俗风貌,群族由此而来。

    城,是遮风挡雨的屋檐,是戮力同心的信念,让渡了飞翔的能力,每座城都不容侵犯。

    但总有搏击长空的鹰,折翼不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在山林间,在江河上,有孤勇者腾飞。与大山大河起舞,用刀光剑影托付,铭记最远古的悸动。

    我命由我不由天,江湖是一群向往自由的人,秉承丛林的呐喊,那是传自最远古的声音。

    那时,还没有一座城,一个人需要历经了多少血与火的锤炼,终能傲然于天地间。

    这才是江湖的底色,而后才有正邪之分,黑白之别。

    东京城,观月神朝的陪都,中原最繁华的一座城。

    燕飞莫名地想起了,司空无情曾说过的那座有风的城。

    东京的风,是万家灯火,是人间烟火,可惜一分钱逼死英雄汉,无福消受。

    “那我们两个人,就是你的跟班,进城后就看你了。”

    走了半响,已能隐现看到城墙,喧嚣声也仿佛在风中荡漾。

    叶摇霜拉住了缰绳,迟疑道,“要么我们还是不要进城了吧,这里我没人认识的。”

    “无妨无妨,要是没人请客,我就是把无生剑当了,也断然不会让叶姑娘餐风宿露。”

    燕飞当作没听到这矫情的表白,他看到了一个酒店掌柜模样的人,在已暗淡的夜色下,好像在等人。

    “来者可是惊鸿剑燕少侠?”酒店掌柜长鞠一躬。

    “燕少侠?”燕飞笑道,“燕少侠没有,燕恶徒倒有一个。”

    “燕少侠说笑了,在下登仙楼掌柜,号亢金龙。燕少侠不妨称我为君掌柜。”

    “二十八星宿,中央钧天,亢宿。”

    燕飞也是看了三十六人名单后,才知道宗师榜第一的霸刀神侯君无咎,并不是孤身一人刀试天下。

    遍布江湖的二十八座登仙楼,是他的产业。只是其醉心于刀道,做惯了甩手掌柜,各处登仙楼,都有各自的掌柜主持,以二十八星宿为号,都是不可多得的一流高手。

    二十八座登仙楼,都是坐落于城外,在这里,像是专为江湖人士提供的落脚点。

    但登仙楼从不插手江湖纷争,它就像是一个旁观者,静看江湖上的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在忘川江畔,要不是燕少侠和凌少侠出手,那座登仙楼,必会毁于一旦。”君掌柜恭敬道。

    “奇了怪了,我们俩可是面对外敌的逃兵,此事由盲侠作证。”凌清秋道。

    “江湖多谣言。”君掌柜奉上一枚手令,形如刀状,刀身两面各刻有一字,分别为独、尊二字。

    “这是奉刀主之命,为表感谢,奉上独尊刀令,望燕少侠能笑纳。”

    “持刀令者,即为登仙楼的无上尊客。”

    “任何一座?”

    “任何一座!”

    “白吃白喝白住?”

    “正是!”

    燕飞一把拍掉凌清秋伸过来的手,“哈哈,这是好东西,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两位少侠请。”

    “走吧,晚上的吃宿有着落了,又是过城而不入,人在江湖飘啊。”

    “在小小的江湖飘呀飘呀飘,喝最烈的酒呐,打最凶的虎。”

    “阿秋,你是不是唱错了,不是还有一句泡最美的。”

    “你不会唱,就闭嘴!”

    “迟早让你去青楼学唱。”

    “你还说!”

    宁遇狂沙,不入绿洲。因为在绿中有一座荒城。

    江湖在山林,在江河,这里的一座城就是一个江湖。

    凡是人心思变的地方,江湖就会由心而生,而后放逐。

    酒与远方,用刀剑写诗,苟且是唾弃的坟墓。

    这是亡命之徒的聚集地,这是观月神朝发配充军的边荒之地。

    据说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在这里活过三天。

    但此时,有个人坐在城头喝酒,足足已有三天。

    没有人前来打扰,每天还有好酒好肉准时伺候着。

    生死之外,无大事。再不正常的人,面对死神,总会退缩。

    在疯魔温良的眼里,死亡是生命的馈赠,但他还是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会活着,温良想起了燕飞的剑,那把剑竟然可以让他清醒。

    纵然清醒的时候,会是如此的痛,窒息的感觉,却让他觉得,也许这是他仍留恋世间的唯一理由。

    因为死亡是解脱,而活着,才是最大的罪,他还需要赎罪。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他曾伫立在长河边三天三夜,仍然没有堪破生死之间的奥秘。

    所以,他认为那些出世之人,必然都是欺世盗名之辈,生死岂能如此容易看透。

    长夜侵袭,只有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该做些什么。

    驼铃声,在风中响起,为累累白骨葬魂。

    西原的地貌最为多变,有皑皑雪山,有无边沙漠,这里的高原,让人感觉可与天齐,死后,灵魂最容易升天的地方。

    西原沙漠中有一把刀,被风沙敲打,被烈焰锻造。

    握着这把刀的人,据说是个女子,狡诈如狐,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当听到驼铃声时,就会被这把火焰刀,烧成灰烬。

    荒城没有城门,一年四季不停歇的风,从这头吹往那头,终是让满城的罪孽,没有凝固,而是弥散到了沙漠中,和光同尘。

    当驼铃声在城中响起时,整座城都分外的寂静,没有人间烟火,只有寂寥和荒诞。

    城中的亡命之徒好像突然间都消失了,只有城头上的温良,坐在残垣断壁上,温好了一壶酒,月上柳梢头。

    系好骆驼,大漠刀狐胡姬,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了温良面前。

    “这座荒城,在很久以前,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据说这是座四季都有风的城,城名关山月。”

    “当年守城的人,是我曾经的师傅,后来他把我逐出了师门。”

    “这是上好的葡萄酒,今天请你喝酒,等会送你上路。”

    如血的葡萄酒在夜光杯中,静谧如琥珀。

    血是流动的,只有伤口上的血,是凝固的。伤痕也就再也难以放下,除非血能燃烧,把骨头也烧为灰烬。

    “桃源一战,未分胜负,你的剑又岂能断我的刀。”

    “四方宗师齐入中原,这是为何?”

    “那封密函又出现了,如同当年一般无二。”

    “杀了你,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位列新一榜的宗师榜。”

    “你还会在乎名?”

    “夫子一脉,终要有人占个位子,这是命。”

    “我们都是为争命,也就没有对错之分。”

    “世间本就没有对错,有的只是执念。”

    “没有对错观念的人,会很可怕,因为这样的人,杀人不需要理由。”

    “我如此,你亦如此。”

    “不如我们换个方式论高低,定生死。”

    “但说无妨。”

    “我们就屠了这座荒城。看谁杀的人多,看谁能活下来。胜者生,败者亡。如何?”

    风很急,沙尘暴向绿洲荒城席卷而来,人命飞扬。

    不同的地方,吹的可是同样的风。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浪子慕白在登仙楼九楼,看着烟雾缭绕的大泽,独自吟唱着。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一口血咳出,融入了酒中。

    “潇洒风流的江湖浪子,怎唱起了暮年白发的悲歌。”

    “梦宗主出了云梦泽,这是要北上吗?”

    “桃源一别,慕白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那一战啊,大家都杀红了眼,要不是梦宗主相救,江湖上早已没有了浪子。”

    “那你还要阻我北上?”

    “四宗师同时出动,不知道其他三人是谁?”

    “东方是长离岛伤心客劳七伤,西方是大漠刀狐胡姬,至于北方,不知道是密宗的哪位大师。”

    “你们又收到了同样的密函?”

    “百年以降,这个世间不允许再出现新的武林圣地。”

    “既是如此,梦宗主不介意我跟你一同北上吧?”

    “正要有劳慕白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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