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巨额财富

    苏凌给王海涛的空杯斟满米酒,王海涛很满意地颔首微笑。

    “小苏,你想卖整版猴票的意思我懂,不过我劝你胃口不要太大。”王海涛说,“猴票价格已经到顶了,泡沫太大,当心赔在手里。”

    王海涛铺垫猴票风险,等于给苏凌打了预防针,万一苏凌赔了钱,责任自负。

    苏凌笑道:“没事,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买到低价的猴票就行。”

    王海涛虽是集邮界资深人士,他却无法预测猴票未来的价位。

    而苏凌却对猴票未来的价格走势一清二楚。

    他知道只要低价拿到猴票,创业资金就会迎刃而解。

    “现在咱们这样的大城市,已经有了集邮热度,搞到整版猴票,难度不小。”王海涛徐徐道来:

    “你可以去下面的县市跑一下,那些地方集邮比较滞后,肯定会有意外收获。”

    苏凌的想法和王海涛一致,他也想去县市邮电局淘票。

    关键是县市主管集邮的人都不认识,跑也是白跑。

    “好主意,您这高招我咋就没想到呢。”苏凌说,“可县市邮电局,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啊。”

    “没关系,我给你介绍几个人,你去找他们。”王海涛说,“这几个人和我关系很铁,他们会帮你的。”

    王海涛说了几个县市名称,以及那里管邮票人的姓名。

    苏凌一一记在随身小本上。

    “王哥,你给我写个条子吧,免得县市的朋友怀疑我打着你的旗号招摇撞骗。”苏凌得寸进尺,把小本子递给王海涛。

    1983年通讯工具还很落后,大哥大手提电话都还没有开通,外出办事拿着单位介绍信,或位高权重者写的二指宽纸条,才会畅通无阻。

    王海涛傲然一笑,颇有一种上档次的荣耀。

    毕竟能写字条办事的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王海涛当即抽出夹克衫内兜插着的钢笔,在小本子上龙飞凤舞写道:

    “各县市朋友:兹有苏凌同志为繁荣集邮事业,前往你县市(区)探讨集邮事宜,请接洽为盼。王海涛。”

    那个年代,有点身份的人,随身都带着钢笔圆珠笔。

    王海涛写完,默读一遍自己的墨宝,把小本子交给苏凌,说道:

    “你去找他们,给他们看看我写的条子,提说我的名字就行,谁要有疑问,让他给我打电话。”

    说完郑重其事把钢笔插进夹克衫内兜。

    次日,苏凌带着自己所有积蓄,一大早赶到长途汽车站,搭上去县市的班车。

    苏凌利索地打了个短平快时间差。

    他拿着王海涛的亲笔墨宝,每到一个县市,就按图索骥,找王海涛介绍的人吃饭喝酒,附带送一张购物票。

    有三个边远县市的邮电局根本没有开展集邮业务,一趟跑下来,竟然拿到了6个6.4元面值的整版票。

    跑了十一个县市,苏凌带回30张整版的猴票,平均价低得惊人,竟然只有12元。

    加上王海涛给他的那版猴票,苏凌手中现在有整整31套整版猴票。

    这在前世,可是巨额财富啊。

    前世整版猴票的拍卖价已经突破200万元。

    也就是说,苏凌如果持有31套整版猴票,那他在下世纪二十年代,身家至少将达到6000万以上。

    苏凌激动得握紧双拳,才勉强抑制住浑身颤抖。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购置猴票是用来创业的,不是用来收藏,等待升值。

    他必须把整版猴票转手卖掉,积累创业资金。

    苏凌返回在汽车站下了车,直接买了第二天早晨去上海的车票。

    回到家里,他把26套整版猴票锁在三屉桌中间最大的抽屉里,然后从单人床下翻出小时候学画用的画夹,把另外五套整版猴票平铺在画夹里。

    下一步猴票变现,也是比较难搞的事情。

    上海邮市号称中国邮市的“半壁江山”,八十年代初,卢湾区工人文化宫附近自发形成邮品交换市场,、便是上海卢工邮币卡交易市场的雏形。

    上海卢工邮币卡交易正式创立前夕,人们已经在这里自发交流邮品。

    次日,苏凌坐了两个多小时长途汽车,背着画夹来到卢湾工人文化宫附近,看到很多席地而设的小摊位,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邮品出售。

    有个摊位用两张小学生课桌拼成,邮品比较充足,引起苏凌注意。

    摊位台子上的三洋录音机正在播放叶丽仪演唱的《上海滩》主题曲: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

    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

    摊主于和平烫了一头卷毛,鼻梁上架着一副褐色蛤蟆镜,上身是大色块的花衬衣,下身穿着当下流行的浅棕色喇叭裤。

    苏凌忍不住想笑。

    这身行头显然是在模仿当时引进的首部美剧《大西洋底来的人》中的男主的打扮。

    这部剧男主麦克的喇叭裤、蛤蟆镜成为这个阶段男青年的时尚标配。

    苏凌一言不发,走过去仔细端详摊位上的猴票四方联。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胸前背着斜挎包,慢悠悠来到于和平摊位前。

    此人面色苍白,骨瘦如柴,一对凹陷的眼睛,发散着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柔光,一看就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

    于和平看见这人,热情打招呼:

    “哎哟,乔耕书,好久不见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名叫乔耕书的男人粲然一笑,“没事干溜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邮品收藏。”他站在摊位前,注释桌面上的庚申年猴票四方联。

    于和平顺着乔耕书目光看一眼,马上说道:

    “乔老爷,猴票四方联很珍贵,您要不要来一套?”

    乔耕书是于和平在云南上山下乡的插队的队友,两人算是老相识了。

    乔耕书看着桌上的猴票四方联,半天不吭声。

    乔耕书父亲是旧上海实业家,落实政策后,当年查抄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以及工艺品和私房,都归还了乔家,乔耕书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一夜之间变身富豪。

    于和平热情洋溢撺掇道:

    “猴票四方联面值三角二分,现在已经涨到8元了,以后肯定还会增值,要收藏,就得趁早。”

    苏凌站在一旁,握紧画夹的背带,佯装观看桌上邮品,耳朵却仔细谛听双方的交易。

    “猴票四方联什么价?”乔耕书问。

    于和平躬身微笑,“您在别的摊位人买,十元就能成交;在我的摊位卖,您最少也得给我50元。”他压低声说。

    “为什么?”乔耕书很不爽,“你是看我钱多,花不掉吗?”

    “嘿嘿,钱多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卖给您乔老爷的货,那必须是绝对的正品。”于和平近乎谄媚,“我们是上山下乡、蹉跎岁月的交情,一分价钱一分货,我的对你负责呀。”

    苏凌感觉有好戏上演。

    据他目测,摊位上的猴票四方联,似乎......并不是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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