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由职业者
司契推断，尸体会在三天后吸饱水上浮。
这不会影响到那对他弥足珍贵的“三天安全期”，反而有概率造成警方的手忙脚乱，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
皮划艇靠岸，司契从车后座拿出陈庆恒死时穿的那件造型怪异的西装，强忍着对陈庆恒该死的审美的反感，换掉身上沾了水的衣服，坐上了副驾驶座。
副驾驶座的车载屏幕上一集《黑暗时代》还没有放完，李晓燕下车前竟然没有暂停，这让司契有些意外。
李晓燕在车窗外看着司契一身骚气的挂金链西装，啧啧称奇：“看不出来，你穿这么一身比有钱人还像有钱人。要是你在路上摇下车窗和我打招呼，我说不定真会跟你跑了。”
司契没有搭理她的废话，不咸不淡地告诉她接下来的计划：“待会儿用导航把车开到深夜俱乐部，我查到那是个陈庆恒经常去的夜总会，后街经常举行一些色情追逃游戏，所以没有监控。”
“我们停好车后带上东西，你跟我走，我规划了一条不容易被监控拍到的路线。”
之前他搜查陈庆恒的电脑，看到了一封深夜俱乐部的邀请函。于是他顺便查了一下深夜俱乐部的相关信息——现代社会最丰富的就是信息，只要掌握方法，任何事物都如同玻璃罐里的花一样公开透明——查到最后发现那简直就是个老天送给他的逃亡中转点。
“我明白了！”李晓燕眼睛发亮，“你是想要祸水东引，把警方的视线引到深夜俱乐部那边对吧？”
“恭喜你聪明了一次，只要警方认为他在深夜俱乐部里嗨，就一定不敢贸然打扰他的雅兴。”司契说着拍了拍驾驶座，“上来吧，你现在需要扮演保镖——衣服在车后座，随便找件像样的换上。”
“哈？”
十分钟后，李晓燕开着车，载着陈庆恒的扮演者司契出了豪宅区。谢天谢地，考虑到富豪们的活动隐秘性，这个小区进出不需要刷脸——刷车就行了。
这就是现代社会，个体化作符号，一个身份可以由一系列外在配置证明。只要数据层面上没有问题，哪怕再荒诞无稽，也没有人能否认“你是你”这个可能并不正确的事实。
一个披上某个富豪的外衣、将其所有身份数据篡改得吻合自己特征的黑客，为什么不能就是那个富豪呢？
悬浮车在错综复杂的立体道路上行驶，如果没有配备月月更新的导航系统（每次更新需要缴纳一千元更新费）的话，绝对会出现到达目的地后发现垂直距离五十米之类的尴尬事。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在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间摇曳生辉，真正的人类混杂在人性全息影像中来往，营造出熙熙攘攘的虚假繁荣。
各种各样的视频在大楼表层拥挤不堪地放映，注意力被切割成碎末，直至李晓燕在车载屏幕上一通操作。
过度的光污染和噪声被屏蔽在车外，司契讶异地看了李晓燕一眼。“看不出来你操控这些高科技挺熟练的。”
李晓燕一面紧盯着路面，一面用夸张的悲叹语气说：“我当节目主持人那会儿可是小火过一把的，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我那会儿还梦想着嫁入豪宅实现阶层跨越呢。”
司契：“……难怪你会爱看《黑暗时代》这种脑残狗血恋爱剧。”
“我只是看个气氛好嘛，谁认真看剧情啊？”李晓燕不满地反驳，“而且，你不觉得一场大灾难将所有阶级打碎，所有人一夜之间变得平等——这种设定很酷炫吗？”
“呵呵。”
李晓燕能力不错——准确地说是自动驾驶足够靠谱，十五分钟后两人到了深夜俱乐部。
被光线撕碎黑夜的城市总有那么几个复古的地方，深夜俱乐部就是其中之一。它习惯于用一种昏暗黄晕的光线营造暧昧的氛围，并将黑暗角落常会发生的血腥杀戮拿上台面，当作娱乐的一种。
悬浮车在俱乐部外围转了几圈，终于不着痕迹地停入一个监控盲区。
司契和李晓燕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将车后座的物资装入黑色蛇皮袋，用到了一些固定技巧，使得这个袋子看上去像装了一个人。
他们这种阶层的人一次性能购买的物资种类和配额受到严格的限制，野外生存所需要的足够的燃料、食品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得，从陈庆恒家里拿到的啤酒和零食将有效减少他们在收集物资方面的压力。
“演技怎么样？”司契问李晓燕。
李晓燕不确定地说：“还……行吧。”
“装出害怕的样子。”司契说着抽出匕首，搂过李晓燕的脖颈，将匕首横在她颈侧。
李晓燕立刻面露惊恐之色，不像装的，嗯，是真的。
司契一手拖着蛇皮袋，一手挟着李晓燕，一步一步向俱乐部昏暗的后巷走去。
“砰！砰砰！”
越走越近，可以听到后巷传来零散的枪声。李晓燕的神情越来越惊恐，时不时还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司契，然而司契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给她答复。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尖叫声和笑声、喊声，各种声音和气味混杂在一起，尘土飞扬——在这个时代能遇到灰尘着实是个罕见的事儿。
“保持住。”司契说。
李晓燕一脸恐惧地点头。本色出演，很好。
两人一蛇皮袋有条不紊地转过街角，终于看到了后巷正在进行的那场游戏的全貌。
一个穿着欧洲伯爵式样服装的金发男人拿着复古猎枪，脸上挂着在狂欢中失去理智的疯狂微笑，慢条斯理地在巷子里游荡。
持枪罪够一个人去底层公司义务劳动一辈子了，但这条法律显然不会对上层阶级生效。准确地说，所有法律都不会对它的制定者生效。
一个穿着暴露的漂亮女人狂奔到巷口，几乎撞到司契。
金发男人抬起枪，接着是一声枪响。
司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女人瞳孔紧缩后放大，带着深切的恐惧和绝望向前倒下。
倒地时溅起尘土，鲜红的血液从她后背上的弹孔中汩汩流出。
一场杀戮在眼前发生，从生到死不过一秒。
这不会影响到那对他弥足珍贵的“三天安全期”，反而有概率造成警方的手忙脚乱，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
皮划艇靠岸，司契从车后座拿出陈庆恒死时穿的那件造型怪异的西装，强忍着对陈庆恒该死的审美的反感，换掉身上沾了水的衣服，坐上了副驾驶座。
副驾驶座的车载屏幕上一集《黑暗时代》还没有放完，李晓燕下车前竟然没有暂停，这让司契有些意外。
李晓燕在车窗外看着司契一身骚气的挂金链西装，啧啧称奇：“看不出来，你穿这么一身比有钱人还像有钱人。要是你在路上摇下车窗和我打招呼，我说不定真会跟你跑了。”
司契没有搭理她的废话，不咸不淡地告诉她接下来的计划：“待会儿用导航把车开到深夜俱乐部，我查到那是个陈庆恒经常去的夜总会，后街经常举行一些色情追逃游戏，所以没有监控。”
“我们停好车后带上东西，你跟我走，我规划了一条不容易被监控拍到的路线。”
之前他搜查陈庆恒的电脑，看到了一封深夜俱乐部的邀请函。于是他顺便查了一下深夜俱乐部的相关信息——现代社会最丰富的就是信息，只要掌握方法，任何事物都如同玻璃罐里的花一样公开透明——查到最后发现那简直就是个老天送给他的逃亡中转点。
“我明白了！”李晓燕眼睛发亮，“你是想要祸水东引，把警方的视线引到深夜俱乐部那边对吧？”
“恭喜你聪明了一次，只要警方认为他在深夜俱乐部里嗨，就一定不敢贸然打扰他的雅兴。”司契说着拍了拍驾驶座，“上来吧，你现在需要扮演保镖——衣服在车后座，随便找件像样的换上。”
“哈？”
十分钟后，李晓燕开着车，载着陈庆恒的扮演者司契出了豪宅区。谢天谢地，考虑到富豪们的活动隐秘性，这个小区进出不需要刷脸——刷车就行了。
这就是现代社会，个体化作符号，一个身份可以由一系列外在配置证明。只要数据层面上没有问题，哪怕再荒诞无稽，也没有人能否认“你是你”这个可能并不正确的事实。
一个披上某个富豪的外衣、将其所有身份数据篡改得吻合自己特征的黑客，为什么不能就是那个富豪呢？
悬浮车在错综复杂的立体道路上行驶，如果没有配备月月更新的导航系统（每次更新需要缴纳一千元更新费）的话，绝对会出现到达目的地后发现垂直距离五十米之类的尴尬事。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在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间摇曳生辉，真正的人类混杂在人性全息影像中来往，营造出熙熙攘攘的虚假繁荣。
各种各样的视频在大楼表层拥挤不堪地放映，注意力被切割成碎末，直至李晓燕在车载屏幕上一通操作。
过度的光污染和噪声被屏蔽在车外，司契讶异地看了李晓燕一眼。“看不出来你操控这些高科技挺熟练的。”
李晓燕一面紧盯着路面，一面用夸张的悲叹语气说：“我当节目主持人那会儿可是小火过一把的，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我那会儿还梦想着嫁入豪宅实现阶层跨越呢。”
司契：“……难怪你会爱看《黑暗时代》这种脑残狗血恋爱剧。”
“我只是看个气氛好嘛，谁认真看剧情啊？”李晓燕不满地反驳，“而且，你不觉得一场大灾难将所有阶级打碎，所有人一夜之间变得平等——这种设定很酷炫吗？”
“呵呵。”
李晓燕能力不错——准确地说是自动驾驶足够靠谱，十五分钟后两人到了深夜俱乐部。
被光线撕碎黑夜的城市总有那么几个复古的地方，深夜俱乐部就是其中之一。它习惯于用一种昏暗黄晕的光线营造暧昧的氛围，并将黑暗角落常会发生的血腥杀戮拿上台面，当作娱乐的一种。
悬浮车在俱乐部外围转了几圈，终于不着痕迹地停入一个监控盲区。
司契和李晓燕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将车后座的物资装入黑色蛇皮袋，用到了一些固定技巧，使得这个袋子看上去像装了一个人。
他们这种阶层的人一次性能购买的物资种类和配额受到严格的限制，野外生存所需要的足够的燃料、食品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得，从陈庆恒家里拿到的啤酒和零食将有效减少他们在收集物资方面的压力。
“演技怎么样？”司契问李晓燕。
李晓燕不确定地说：“还……行吧。”
“装出害怕的样子。”司契说着抽出匕首，搂过李晓燕的脖颈，将匕首横在她颈侧。
李晓燕立刻面露惊恐之色，不像装的，嗯，是真的。
司契一手拖着蛇皮袋，一手挟着李晓燕，一步一步向俱乐部昏暗的后巷走去。
“砰！砰砰！”
越走越近，可以听到后巷传来零散的枪声。李晓燕的神情越来越惊恐，时不时还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司契，然而司契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给她答复。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尖叫声和笑声、喊声，各种声音和气味混杂在一起，尘土飞扬——在这个时代能遇到灰尘着实是个罕见的事儿。
“保持住。”司契说。
李晓燕一脸恐惧地点头。本色出演，很好。
两人一蛇皮袋有条不紊地转过街角，终于看到了后巷正在进行的那场游戏的全貌。
一个穿着欧洲伯爵式样服装的金发男人拿着复古猎枪，脸上挂着在狂欢中失去理智的疯狂微笑，慢条斯理地在巷子里游荡。
持枪罪够一个人去底层公司义务劳动一辈子了，但这条法律显然不会对上层阶级生效。准确地说，所有法律都不会对它的制定者生效。
一个穿着暴露的漂亮女人狂奔到巷口，几乎撞到司契。
金发男人抬起枪，接着是一声枪响。
司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女人瞳孔紧缩后放大，带着深切的恐惧和绝望向前倒下。
倒地时溅起尘土，鲜红的血液从她后背上的弹孔中汩汩流出。
一场杀戮在眼前发生，从生到死不过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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