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带你们回家
“我想回家……让我回家……我想爸爸和妈妈……”
血肉模糊的手臂开始收紧，司契感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棉絮一样软塌粘腻。
耳边响起尖利刺耳的喊声，如泣如诉。时而像是在脑海底部响起，时而又像是从天边传来。
起初只是一个哀怨的女声，几秒后那声音变得嘈杂，男男女女的呢喃混杂在一起，竟像是千万人齐声呼喊。
“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为什么……杀了我……”
司契向前望去，只见前方男孩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后头的异状般，自顾自向枫林深处走去。
他装作听不见耳边的呓语，加快了脚步，但无论他怎么向前走，男孩的背影都离他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张牙舞爪的枝叶中。
周围的景象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翠绿的枫林变得漆黑如碳，像怪物一样冥然兀立。空气中弥漫着可感的焦臭味，恰似火灾现场。
【当前身份：白人##】
系统界面上的身份一栏刷新了。哪怕后两位是乱码，司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前面的一些事件已经表明，这个副本的主要矛盾是种族之间的仇恨。墓园里埋着的学生大多是被白人教师贝拉女士弄死的，而现在司契的身份直接成了白人，学生化作的鬼怪会对他做什么显而易见——
报复！
“为什么我的身份会忽然发生变化？是进了墓园触发了什么隐藏机制吗？”
“周围的环境也变了，我的身份变化应该和环境的变化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呢？”
司契眯着眼，尽力维持冷静的思考。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像是被封堵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响。他下意识地咳嗽了两下，喉咙里塞着的东西争先恐后地涌出，粗糙的触感将嗓子眼摩擦得生痛。
当那些东西垂到胸前后，他终于看清了那一团团的都是纠缠紊乱的头发，像触手一样扭曲着。
司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极了京剧里贴大胡子的演员，这一认知让他有些想笑。但一想到这些头发不是贴在下巴上的，而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好，以后再也不会觉得头发可爱了。
司契一只手托着背上的尸体，另一只手去扯嘴里冒出来的头发，扯了一半发现扯不掉后，他果断把扯出来的头发又塞回了喉咙。
洁癖什么的和命相比无足轻重。
他叼着头发，以防行动受阻，同时继续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司契也不打算把背上的尸体扔下去。
比起尸体带来的恐怖，他倾向于认为目前遇到的死亡危机是环境变化带来的，背上的尸体不过是一个传导的媒介。
女孩的尸体在他手中，他相当于掌握了一个人质……嗯，尸质。真出事了，他说不定还能拿【驱鬼符】对准尸体的脑门，威胁一下鬼怪，拖延一会儿时间。
背上的尸体开始变重，瘦骨嶙峋的女孩本来轻飘飘地随便就能托举，现在却让司契气喘吁吁。尸体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已经对他的呼吸造成了阻碍。
“痛啊……你们撕下我们的头发，割下我们的头皮……我们好痛啊……”
“我们不想死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一双双白骨森森的手从地底伸出，抓挠着司契的脚踝。
与此同时，无数纷杂的呓语灌入他的脑海，有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年幼的孩子被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母亲怀里夺走，上前阻拦的父亲被推倒在地拳打脚踢；
他看到孩子们被塞进漆黑狭小的车厢中运往偏僻的远方，下车后他们被脱光衣服用水管对着冲洗；
他看到死去的孩子被用粗劣的手法剥去皮肉，解剖，掏去器官，做成标本，流向各处……
司契感到背上的尸体越来越重，好像有无数人压在上面，全靠他托举这些重量。架在脖子上的手臂紧紧绞住他的脖颈，几乎令他窒息。
这更加坚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尸体在他手中，那些鬼怪投鼠忌器，所以想要逼他扔下尸体。
有了这个认知，司契干脆半跪下来，就着被勾住脖子的姿势转身，将女孩的尸体抱在怀中。
他天天和人体标本泡在一起，对尸体的观感要比对活人好得多，因此哪怕女孩的血肉涂满了他的衣襟，他也没有任何不适。
他只是感觉女孩很瘦，全身好像都是骨头，很膈手。
地面处破土而出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双双骷髅手伸出泥土后撑着地面，以此为着力点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扯了出来。
高高矮矮的骷髅摇摇晃晃地站稳，如同麦秆一样密密麻麻地排排站立。骷髅们将司契围在当中，一步步逼近，随后扑到他的背脊上疯狂地撕咬。
司契牢牢地抱住怀中的女孩尸体，呈环护的姿势。那些骷髅一个个压上来。
他被白骨堆就的山掩埋在下方，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如同凌迟。
【您遭到了鬼怪攻击，体力值下降】
【体力：49（50-1）】
【体力：48（50-2）】
……
【体力：39（50-11）】
短短几秒间，系统界面上的体力值跌破了40，一行鲜红的文字刷新出来：
【警告！您的体力正在极速下降！】
【体力值清零即判定为死亡】
【警告！……】
司契安静地听着系统播报，不曾慌乱，不曾挣扎，自然也不曾后悔。
他眼神冰冷而沉静，双手将女孩的尸体越抱越紧。
“你为什么不放手？”
一个空灵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嗓音稚嫩，但从语调完全听不出分毫幼稚的感觉。
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司契感到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体力也停止了下降。骷髅们四散开来，侍立在一旁。
猜对了。
全身的伤口依旧在施加如钝刀子割肉的疼痛，司契却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在骷髅开始攻击他的时候，他确实迟疑过，是不是最开始的推测出了错误，毕竟那个想法太过大胆。
但现在看来，他没错。
“你为什么不放手？”声音又问了一遍。
司契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凭空出现，站在他面前。
小女孩一身鲜亮的红衣，正是之前他在教室后排瞥见的那个幻影。而她怀中的布娃娃残破不堪，四肢都像是被人撕扯掉过再缝上去一样，唯独双眼是血一样的红。
为什么不放手？当然是要拿这具尸体当人质啊……
司契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他认真地看着小女孩，说：“我想带她回家。”
小女孩闻言，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带她回家？”
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一张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脸上，着实有些古怪，就好像一个百岁老人的灵魂强行支配一个年幼的躯壳。
司契察觉到了这丝违和感，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直视小女孩的眼睛，神情严肃而真挚：“我想带你们回家。”
血肉模糊的手臂开始收紧，司契感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棉絮一样软塌粘腻。
耳边响起尖利刺耳的喊声，如泣如诉。时而像是在脑海底部响起，时而又像是从天边传来。
起初只是一个哀怨的女声，几秒后那声音变得嘈杂，男男女女的呢喃混杂在一起，竟像是千万人齐声呼喊。
“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为什么……杀了我……”
司契向前望去，只见前方男孩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后头的异状般，自顾自向枫林深处走去。
他装作听不见耳边的呓语，加快了脚步，但无论他怎么向前走，男孩的背影都离他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张牙舞爪的枝叶中。
周围的景象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翠绿的枫林变得漆黑如碳，像怪物一样冥然兀立。空气中弥漫着可感的焦臭味，恰似火灾现场。
【当前身份：白人##】
系统界面上的身份一栏刷新了。哪怕后两位是乱码，司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前面的一些事件已经表明，这个副本的主要矛盾是种族之间的仇恨。墓园里埋着的学生大多是被白人教师贝拉女士弄死的，而现在司契的身份直接成了白人，学生化作的鬼怪会对他做什么显而易见——
报复！
“为什么我的身份会忽然发生变化？是进了墓园触发了什么隐藏机制吗？”
“周围的环境也变了，我的身份变化应该和环境的变化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呢？”
司契眯着眼，尽力维持冷静的思考。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像是被封堵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响。他下意识地咳嗽了两下，喉咙里塞着的东西争先恐后地涌出，粗糙的触感将嗓子眼摩擦得生痛。
当那些东西垂到胸前后，他终于看清了那一团团的都是纠缠紊乱的头发，像触手一样扭曲着。
司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极了京剧里贴大胡子的演员，这一认知让他有些想笑。但一想到这些头发不是贴在下巴上的，而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好，以后再也不会觉得头发可爱了。
司契一只手托着背上的尸体，另一只手去扯嘴里冒出来的头发，扯了一半发现扯不掉后，他果断把扯出来的头发又塞回了喉咙。
洁癖什么的和命相比无足轻重。
他叼着头发，以防行动受阻，同时继续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司契也不打算把背上的尸体扔下去。
比起尸体带来的恐怖，他倾向于认为目前遇到的死亡危机是环境变化带来的，背上的尸体不过是一个传导的媒介。
女孩的尸体在他手中，他相当于掌握了一个人质……嗯，尸质。真出事了，他说不定还能拿【驱鬼符】对准尸体的脑门，威胁一下鬼怪，拖延一会儿时间。
背上的尸体开始变重，瘦骨嶙峋的女孩本来轻飘飘地随便就能托举，现在却让司契气喘吁吁。尸体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已经对他的呼吸造成了阻碍。
“痛啊……你们撕下我们的头发，割下我们的头皮……我们好痛啊……”
“我们不想死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一双双白骨森森的手从地底伸出，抓挠着司契的脚踝。
与此同时，无数纷杂的呓语灌入他的脑海，有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年幼的孩子被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母亲怀里夺走，上前阻拦的父亲被推倒在地拳打脚踢；
他看到孩子们被塞进漆黑狭小的车厢中运往偏僻的远方，下车后他们被脱光衣服用水管对着冲洗；
他看到死去的孩子被用粗劣的手法剥去皮肉，解剖，掏去器官，做成标本，流向各处……
司契感到背上的尸体越来越重，好像有无数人压在上面，全靠他托举这些重量。架在脖子上的手臂紧紧绞住他的脖颈，几乎令他窒息。
这更加坚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尸体在他手中，那些鬼怪投鼠忌器，所以想要逼他扔下尸体。
有了这个认知，司契干脆半跪下来，就着被勾住脖子的姿势转身，将女孩的尸体抱在怀中。
他天天和人体标本泡在一起，对尸体的观感要比对活人好得多，因此哪怕女孩的血肉涂满了他的衣襟，他也没有任何不适。
他只是感觉女孩很瘦，全身好像都是骨头，很膈手。
地面处破土而出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双双骷髅手伸出泥土后撑着地面，以此为着力点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扯了出来。
高高矮矮的骷髅摇摇晃晃地站稳，如同麦秆一样密密麻麻地排排站立。骷髅们将司契围在当中，一步步逼近，随后扑到他的背脊上疯狂地撕咬。
司契牢牢地抱住怀中的女孩尸体，呈环护的姿势。那些骷髅一个个压上来。
他被白骨堆就的山掩埋在下方，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如同凌迟。
【您遭到了鬼怪攻击，体力值下降】
【体力：49（50-1）】
【体力：48（50-2）】
……
【体力：39（50-11）】
短短几秒间，系统界面上的体力值跌破了40，一行鲜红的文字刷新出来：
【警告！您的体力正在极速下降！】
【体力值清零即判定为死亡】
【警告！……】
司契安静地听着系统播报，不曾慌乱，不曾挣扎，自然也不曾后悔。
他眼神冰冷而沉静，双手将女孩的尸体越抱越紧。
“你为什么不放手？”
一个空灵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嗓音稚嫩，但从语调完全听不出分毫幼稚的感觉。
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司契感到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体力也停止了下降。骷髅们四散开来，侍立在一旁。
猜对了。
全身的伤口依旧在施加如钝刀子割肉的疼痛，司契却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在骷髅开始攻击他的时候，他确实迟疑过，是不是最开始的推测出了错误，毕竟那个想法太过大胆。
但现在看来，他没错。
“你为什么不放手？”声音又问了一遍。
司契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凭空出现，站在他面前。
小女孩一身鲜亮的红衣，正是之前他在教室后排瞥见的那个幻影。而她怀中的布娃娃残破不堪，四肢都像是被人撕扯掉过再缝上去一样，唯独双眼是血一样的红。
为什么不放手？当然是要拿这具尸体当人质啊……
司契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他认真地看着小女孩，说：“我想带她回家。”
小女孩闻言，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带她回家？”
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一张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脸上，着实有些古怪，就好像一个百岁老人的灵魂强行支配一个年幼的躯壳。
司契察觉到了这丝违和感，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直视小女孩的眼睛，神情严肃而真挚：“我想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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