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灵魂容器（十一）
敲门声和呼喊越来越焦急，司契走到门边站定。
在将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微微侧身向右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门外人的视线。
门外站着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女人，是扔在人堆里看不见的那种长相，却也不算难看。
正是司契先前旁敲侧击收集信息，从旁人口中了解到的齐潇。
“齐潇？你怎么来了？”司契面色如常，牵起女人的手将她向屋里拉。
气味的传递和对气味信息的处理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将信息进行有逻辑的重组得出结论更是需要一定时间，司契有把握在齐潇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把她骗进门。
“这几天你一直不回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去你公司找你，他们都说你请了假……”齐潇不疑有他，顺着司契的牵引跨进门，“我有些担心你，就来看看。”
司契“嗯”了一声，反手将门带上，落锁。
【支线任务已完成】
与此同时，齐潇看到了门内的情景，瞪大了眼睛。
血腥气早已将场景浸渍入味，床边和桌旁的两具尸体更是凿凿昭示发生过的事实。
司契先行一步捂住女人张大的嘴，声音平静：“我杀人了，如你所见。”
“死者是郑橙和林千岁。”
光影流转，视野时明时暗，过去的李信也与现在的司契在某一刻身形重叠。
李信也双目带着嗜血的红，崩溃地颤抖，手中的刀死死抵在齐潇的脖颈上：“我杀了他们，我杀了郑橙和林千岁，他们该死，我不后悔……”
在杀死郑橙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他完了，那就将这场报复更彻底地进行下去。
他有杀人的理由，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无论如何，事情都不会更糟了……
“信也，你冷静一下！杀人是犯法的！”
“法律？呵，所有法律都在保护他们那样的人渣，而我们就是最贱的草，被他们欺凌践踏！”李信也惨笑出声，刀刃划破了齐潇的皮肤落下一滴血珠，“我只是想报仇！我没错！”
他有时候想，他这一辈子做错了什么呢？
从小到大，按部就班，每一步都尽力而为，做出旁人眼中无可挑剔的选择。
可结果呢？
齐潇说：“你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你会死！”
“这点毋庸置疑。”司契自顾自说着，声音清冽淡然，“法律作为群体意志的体现，虽然很多时候并不能保护个人的利益，但在维护稳定和剥夺利益方面，向来效率奇高。”
他知道的，当年他为了升职交出灵魂容器的技术，随后目睹一系列相关立法的变更，他早已认清了法律的本质……
但这次和以往一样，他别无选择。
摆在他面前的从来都只有一条路罢了。
“信也，你先冷静冷静，我带你去自首，你把事情都说清楚好不好？”
李信也转动手中的刀，刀尖对准齐潇的咽喉：“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能自己去讨回公道！”
他恨郑橙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拿走了他的积蓄；
他恨林千岁明明什么能力都没有，却可以不努力就站到他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这样的结局，他接受不了……
“哈哈哈哈！”现在的司契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眼中却是一片近乎于冷漠的冷静，“被抽象的人施加的不幸，却要复仇到具体的人身上吗？”
他停顿片刻，将头扭转了一个夸张的角度，看向没有映出人像的镜中：“李信也，你也不过如此。”
场景从中心延伸出裂纹，疯癫的李信也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破碎的镜面折射光怪陆离的画面，过去与现在刹那间合一，无数记忆的碎片穿越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抵挡。
眼前，五色缭乱令人目盲；耳边，五音嘈杂令人耳伤。
司契置若罔闻，笑容粲然。
他松开了对齐潇的桎梏，径直走向面前的靠背椅，一张绑过郑橙和林千岁的靠背椅。
他在靠背椅上坐下，向后仰靠，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抬眼看向齐潇。
齐潇终于从僵直中回过神，一步步后退，目光骇然：“你不是信也……你到底是谁？”
司契微微挑眉。
是发现端倪了，还是不愿意接受李信也作恶的事实？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很有趣，这个副本的故事终于生动起来了。
可惜，游戏已到尾声。
司契最后看了眼时间，【18:47】。
他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和煦的微笑，从腰间抽下最后一条【可以锁住一切的锁链】，递向齐潇。
“无论我是谁，都不影响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说，“用它把我绑起来，然后去报警。”
在齐潇惊愕的目光中，司契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夸张的幅度：“你应该知道，我有人格分裂。趁我还有理智的时候控制住我，最大限度保证你自己的安全，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齐潇迟疑地接过锁链，小心翼翼地上前，往司契身上缠绕。
她的手法很稚嫩，但并不影响道具的生效。
【完成束缚后无法被挣脱】这一效果似乎作用于因果律层面，随着锁链的收紧，司契逐渐感到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心脏好像被攥紧，整个人似乎被塞进一个狭小密闭的箱子中，黑暗，密不透风。
因为知道无法挣脱，所以放弃挣扎，任由命运摆布，随波逐流……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时间不多了，这是最方便也最保险的解法。
司契仰了仰脖颈，目光越过齐潇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镜子。
镜中的李信也身体前倾，像是随时都会破镜而出。
司契见状，冷笑出声。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尝试诱导我吗？你想让我认为，我和你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一旦我被控制住，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是么？”
齐潇已经将锁链绑好，此时疑惑地看向司契。
“立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司契看着齐潇的眼睛，认真地说。
他神情真挚，目光灼灼，很容易让人信服。
齐潇犹豫着站直身子，片刻后终于转身出门。
房间中只剩下司契和镜中的李信也。
司契看着镜子，不疾不徐道：“昨天晚上七点，我失去意识，符合人格更替的特征，这让我确定我和你共用一个身体。我还推测，我和你两个人格之间，我才是这个梦境的主体。”
“至于证据——”他拉长了声音，“在控制住郑橙后，我习惯性地拿出手帕擦手。但现实里的物品是无法带进游戏的，而以李信也的卫生习惯，也不像是会准备手帕的人。这就说明，我可以凭主观意志生造一些物品。这是只有梦境主体才能做到的。”
以锁链为裂痕分割空间，缝隙间迸射出纯净的白光。光线越来越炽烈，逐渐模糊双眼。
一片迷蒙中司契终于听到了镜中的回应：“正确的思路。”
这个声音低沉喑哑，从中感受不到丝毫情绪波动。
司契眉眼弯弯地笑了：“我一直以来有一个疑问……”
“你从始至终都不是李信也，那么，你是谁？”
在将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微微侧身向右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门外人的视线。
门外站着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女人，是扔在人堆里看不见的那种长相，却也不算难看。
正是司契先前旁敲侧击收集信息，从旁人口中了解到的齐潇。
“齐潇？你怎么来了？”司契面色如常，牵起女人的手将她向屋里拉。
气味的传递和对气味信息的处理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将信息进行有逻辑的重组得出结论更是需要一定时间，司契有把握在齐潇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把她骗进门。
“这几天你一直不回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去你公司找你，他们都说你请了假……”齐潇不疑有他，顺着司契的牵引跨进门，“我有些担心你，就来看看。”
司契“嗯”了一声，反手将门带上，落锁。
【支线任务已完成】
与此同时，齐潇看到了门内的情景，瞪大了眼睛。
血腥气早已将场景浸渍入味，床边和桌旁的两具尸体更是凿凿昭示发生过的事实。
司契先行一步捂住女人张大的嘴，声音平静：“我杀人了，如你所见。”
“死者是郑橙和林千岁。”
光影流转，视野时明时暗，过去的李信也与现在的司契在某一刻身形重叠。
李信也双目带着嗜血的红，崩溃地颤抖，手中的刀死死抵在齐潇的脖颈上：“我杀了他们，我杀了郑橙和林千岁，他们该死，我不后悔……”
在杀死郑橙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他完了，那就将这场报复更彻底地进行下去。
他有杀人的理由，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无论如何，事情都不会更糟了……
“信也，你冷静一下！杀人是犯法的！”
“法律？呵，所有法律都在保护他们那样的人渣，而我们就是最贱的草，被他们欺凌践踏！”李信也惨笑出声，刀刃划破了齐潇的皮肤落下一滴血珠，“我只是想报仇！我没错！”
他有时候想，他这一辈子做错了什么呢？
从小到大，按部就班，每一步都尽力而为，做出旁人眼中无可挑剔的选择。
可结果呢？
齐潇说：“你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你会死！”
“这点毋庸置疑。”司契自顾自说着，声音清冽淡然，“法律作为群体意志的体现，虽然很多时候并不能保护个人的利益，但在维护稳定和剥夺利益方面，向来效率奇高。”
他知道的，当年他为了升职交出灵魂容器的技术，随后目睹一系列相关立法的变更，他早已认清了法律的本质……
但这次和以往一样，他别无选择。
摆在他面前的从来都只有一条路罢了。
“信也，你先冷静冷静，我带你去自首，你把事情都说清楚好不好？”
李信也转动手中的刀，刀尖对准齐潇的咽喉：“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能自己去讨回公道！”
他恨郑橙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拿走了他的积蓄；
他恨林千岁明明什么能力都没有，却可以不努力就站到他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这样的结局，他接受不了……
“哈哈哈哈！”现在的司契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眼中却是一片近乎于冷漠的冷静，“被抽象的人施加的不幸，却要复仇到具体的人身上吗？”
他停顿片刻，将头扭转了一个夸张的角度，看向没有映出人像的镜中：“李信也，你也不过如此。”
场景从中心延伸出裂纹，疯癫的李信也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破碎的镜面折射光怪陆离的画面，过去与现在刹那间合一，无数记忆的碎片穿越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抵挡。
眼前，五色缭乱令人目盲；耳边，五音嘈杂令人耳伤。
司契置若罔闻，笑容粲然。
他松开了对齐潇的桎梏，径直走向面前的靠背椅，一张绑过郑橙和林千岁的靠背椅。
他在靠背椅上坐下，向后仰靠，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抬眼看向齐潇。
齐潇终于从僵直中回过神，一步步后退，目光骇然：“你不是信也……你到底是谁？”
司契微微挑眉。
是发现端倪了，还是不愿意接受李信也作恶的事实？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很有趣，这个副本的故事终于生动起来了。
可惜，游戏已到尾声。
司契最后看了眼时间，【18:47】。
他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和煦的微笑，从腰间抽下最后一条【可以锁住一切的锁链】，递向齐潇。
“无论我是谁，都不影响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说，“用它把我绑起来，然后去报警。”
在齐潇惊愕的目光中，司契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夸张的幅度：“你应该知道，我有人格分裂。趁我还有理智的时候控制住我，最大限度保证你自己的安全，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齐潇迟疑地接过锁链，小心翼翼地上前，往司契身上缠绕。
她的手法很稚嫩，但并不影响道具的生效。
【完成束缚后无法被挣脱】这一效果似乎作用于因果律层面，随着锁链的收紧，司契逐渐感到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心脏好像被攥紧，整个人似乎被塞进一个狭小密闭的箱子中，黑暗，密不透风。
因为知道无法挣脱，所以放弃挣扎，任由命运摆布，随波逐流……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时间不多了，这是最方便也最保险的解法。
司契仰了仰脖颈，目光越过齐潇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镜子。
镜中的李信也身体前倾，像是随时都会破镜而出。
司契见状，冷笑出声。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尝试诱导我吗？你想让我认为，我和你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一旦我被控制住，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是么？”
齐潇已经将锁链绑好，此时疑惑地看向司契。
“立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司契看着齐潇的眼睛，认真地说。
他神情真挚，目光灼灼，很容易让人信服。
齐潇犹豫着站直身子，片刻后终于转身出门。
房间中只剩下司契和镜中的李信也。
司契看着镜子，不疾不徐道：“昨天晚上七点，我失去意识，符合人格更替的特征，这让我确定我和你共用一个身体。我还推测，我和你两个人格之间，我才是这个梦境的主体。”
“至于证据——”他拉长了声音，“在控制住郑橙后，我习惯性地拿出手帕擦手。但现实里的物品是无法带进游戏的，而以李信也的卫生习惯，也不像是会准备手帕的人。这就说明，我可以凭主观意志生造一些物品。这是只有梦境主体才能做到的。”
以锁链为裂痕分割空间，缝隙间迸射出纯净的白光。光线越来越炽烈，逐渐模糊双眼。
一片迷蒙中司契终于听到了镜中的回应：“正确的思路。”
这个声音低沉喑哑，从中感受不到丝毫情绪波动。
司契眉眼弯弯地笑了：“我一直以来有一个疑问……”
“你从始至终都不是李信也，那么，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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