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业报（三）存在主义
白光散去后，司契扶着墙站了起来。
房间不出所料空了，所有陈设尽数消失，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长方体空间，和一个孤零零提着手术刀站着的司契。
【任务时间：三十分钟】
司契走向之前被黑雾封住的铁门。
从他每完成一个任务节点，都会有白光将无用的陈设带走这点来看，诡异游戏崇尚极简主义。
这样的游戏不会做无用的设计，铁门定然是能够打开的。
根据他之前从第一个房间进入地下室的经验，剩下的一把钥匙应该就在这扇铁门后。
“咔哒——”
一声突兀的脆响从铁门的方向传来，铁门被从外面拉开，这多少有些出乎司契的意料。
他在离铁门两米处的位置停住了脚步，眉毛微挑。
门外黑雾弥漫，丝丝缕缕地氤氲袅袅，云蒸雾绕。几秒后，一个人影从黑雾后走进房间。
在看到那个人的相貌时，司契眯起了眼。
来人是个穿白衬衫、黑长裤的清秀青年，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恬淡笑意，正是司契自己。
从门外走进来的“司契”在看到司契后，发出一声嗤笑，语调慵懒：“从工作台上跑下来的会动的死人么？有趣。”
司契紧紧盯着面前的青年，设身处地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面对一具被处理了一半，开始满地乱跑的标本，确实会是这个反应。
眼前这人，似乎真的是他自己。
【能接受并且欣赏你的罪恶的，或许只有你自己了】
【你或许会是自己最大的知己，但两个拥有同样罪恶的人，真的能和平共处吗？】
司契注意到，面前的“司契”颈部挂着一枚银质的钥匙。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脖子上挂的应该是一个银质十字架护身符，这枚钥匙应该是游戏中的道具，也就是游戏让他收集的最后一把钥匙。
【你，会对自己挥刀吗？】
旁白不紧不慢地陈述，话语充满诱导意味。
司契沉吟片刻，对铁门方向的“司契”道：“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你把你脖子上的钥匙给我，我躺回工作台任你摆布。”
“司契”似是一愣，脸上的笑意随即冷了下来：“想要它，你是什么东西？”
司契了解自己，自然知道自己各种表情对应的意思。比如眼下，那个“司契”显然是被他触到了底线，打算采取一些包括碎尸在内的比较激烈的手段。
很合理，如果有人问他要他的护身符，他也会不爽。毕竟，那是他故去的父母给他留下的……
“司契”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和司契手中的刀具一模一样的手术刀，嘴角露出了一抹堪称温柔的微笑：“死了就该好好躺着。我这人啊有点记仇，你弄脏了我的地板，这该怎么算？”
这同样是司契在此种情景下会说的话。
【你，真的是你吗？】
记忆是能作假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果他是假的，杀了真正的司契会怎么样？
几秒间，“司契”已经走到了司契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向他刺来。
司契抬起手术刀架住刺向他的刀具，一拳砸向面前的“自己”的面门，却被一掌接住，化去了力道。
“习惯姿势、速度、力量，都和我一样。”
他做出判断。
这样下去无法分出胜负，只会耗费时间。
“披上我的皮，就真以为自己是我了么？”司契的声音含讽带刺，“蠢货。”
如果是他，面对一具声称是真正的他的尸体，会怎么做？
“看来游戏修改了你的记忆，让你认为你才是真正的我。”“司契”歪了歪头，目光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他，“有趣的设计，给我提供了不错的灵感。”
“确实，也给了我灵感。”司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的交流无比和谐，之前的剑拔弩张似乎只是错觉。
“司契”笑了，眉眼弯弯：“抓一只鬼，催眠他，让他认为自己是人，再把他杀死，那一定很有意思。”
司契赞同道：“或许还可以给他披上一件人皮。”
就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动了。和惹了自己的东西友好交流、握手言和，从来不会是司契的选择，无论那个“司契”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契”将手术刀插进司契的腹部，司契则将手术刀捅进了“司契”的腰侧。
两人默契地没有直击对方的要害，而是奔着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的目的，攻击薄弱但不致命的部位。
司契明白，对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司契，所以留了手。
对方和他一样，打算在占据主导地位后，再慢慢搞明白“谁是真的”这个问题。
司契和“司契”同时将刀从皮肉中抽出，血液同时飞溅。
“司契”捂着腰，发出一声轻嘶，神色凝重起来。
司契同样捂住自己的腹部。
他直起了腰，看着呼吸明显因为疼痛而变得杂乱的“司契”，微微皱眉。
他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甚至，“司契”刺向他的那一刀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他完全可以忽略流出的鲜血，继续进行攻击。
【你，真的还活着吗？】
旁白声响起，司契的记忆中闪过先前阻挠他搜查房间的那十具标本。
它们，同样没有痛觉，且能够免疫大部分攻击……
司契眯起了眼，嗤笑一声：“关你屁事。”
一人会受伤，会痛；一人不受伤害影响，没有痛觉。
这样两个人在有同样实力的情况下，胜负立判。
司契拽住“司契”的手腕，将他摔在地上，用膝盖死死压住他的关节。
“司契”脸色微变，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术刀，一下下扎入司契心脏的位置，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司契笑着，将刀扎入“司契”的心口。
“司契”喷出一口鲜血，溅上司契的脸庞。
前者早已收了脸上的戏谑，他此时正冷冷地看着司契：“你到现在还认为，你是真的我吗？你不会痛，不会受伤，这样的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人类。”
“对啊，我知道啊。”司契满不在乎地说着，一刀插进“司契”的声带。
【任务时间：二十一分钟】
“安静些，听我讲。”
听着“司契”喉头那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嘶嘶”声，司契笑了。
真是狼狈啊。他想。
“我认为自己是司契，思想记忆是司契，行为模式也是司契，我为什么不能是司契？”
他顿了顿，笑容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更何况，我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意义。”
他用刀面涂抹“司契”向外涌着鲜血的嘴唇，不想越抹越糊。他有些懊恼地扔了手术刀，直接上手去抹“司契”唇角的血。
“主线任务从来都和司契无关，只是让‘我’集齐钥匙。司契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司契”下颌上的血被抹去了大半，虽然还有些许残留，但到底看得清脸了。司契满意地收了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喜欢一个顶着自己的脸的生物，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我是司契，你是鬼怪，我集齐钥匙，任务完成；我是鬼怪，你是司契，我集齐钥匙，同样能完成任务。我要做的，只是抢夺你的钥匙罢了。”
白光吞没一切。
【主线任务完成进度已更新】
【主线任务：集齐钥匙（3/3）】
【主线任务已完成】
【恭喜玩家司契通关资格评估副本，获得成为正式玩家的资格】
房间不出所料空了，所有陈设尽数消失，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长方体空间，和一个孤零零提着手术刀站着的司契。
【任务时间：三十分钟】
司契走向之前被黑雾封住的铁门。
从他每完成一个任务节点，都会有白光将无用的陈设带走这点来看，诡异游戏崇尚极简主义。
这样的游戏不会做无用的设计，铁门定然是能够打开的。
根据他之前从第一个房间进入地下室的经验，剩下的一把钥匙应该就在这扇铁门后。
“咔哒——”
一声突兀的脆响从铁门的方向传来，铁门被从外面拉开，这多少有些出乎司契的意料。
他在离铁门两米处的位置停住了脚步，眉毛微挑。
门外黑雾弥漫，丝丝缕缕地氤氲袅袅，云蒸雾绕。几秒后，一个人影从黑雾后走进房间。
在看到那个人的相貌时，司契眯起了眼。
来人是个穿白衬衫、黑长裤的清秀青年，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恬淡笑意，正是司契自己。
从门外走进来的“司契”在看到司契后，发出一声嗤笑，语调慵懒：“从工作台上跑下来的会动的死人么？有趣。”
司契紧紧盯着面前的青年，设身处地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面对一具被处理了一半，开始满地乱跑的标本，确实会是这个反应。
眼前这人，似乎真的是他自己。
【能接受并且欣赏你的罪恶的，或许只有你自己了】
【你或许会是自己最大的知己，但两个拥有同样罪恶的人，真的能和平共处吗？】
司契注意到，面前的“司契”颈部挂着一枚银质的钥匙。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脖子上挂的应该是一个银质十字架护身符，这枚钥匙应该是游戏中的道具，也就是游戏让他收集的最后一把钥匙。
【你，会对自己挥刀吗？】
旁白不紧不慢地陈述，话语充满诱导意味。
司契沉吟片刻，对铁门方向的“司契”道：“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你把你脖子上的钥匙给我，我躺回工作台任你摆布。”
“司契”似是一愣，脸上的笑意随即冷了下来：“想要它，你是什么东西？”
司契了解自己，自然知道自己各种表情对应的意思。比如眼下，那个“司契”显然是被他触到了底线，打算采取一些包括碎尸在内的比较激烈的手段。
很合理，如果有人问他要他的护身符，他也会不爽。毕竟，那是他故去的父母给他留下的……
“司契”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和司契手中的刀具一模一样的手术刀，嘴角露出了一抹堪称温柔的微笑：“死了就该好好躺着。我这人啊有点记仇，你弄脏了我的地板，这该怎么算？”
这同样是司契在此种情景下会说的话。
【你，真的是你吗？】
记忆是能作假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果他是假的，杀了真正的司契会怎么样？
几秒间，“司契”已经走到了司契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向他刺来。
司契抬起手术刀架住刺向他的刀具，一拳砸向面前的“自己”的面门，却被一掌接住，化去了力道。
“习惯姿势、速度、力量，都和我一样。”
他做出判断。
这样下去无法分出胜负，只会耗费时间。
“披上我的皮，就真以为自己是我了么？”司契的声音含讽带刺，“蠢货。”
如果是他，面对一具声称是真正的他的尸体，会怎么做？
“看来游戏修改了你的记忆，让你认为你才是真正的我。”“司契”歪了歪头，目光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他，“有趣的设计，给我提供了不错的灵感。”
“确实，也给了我灵感。”司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的交流无比和谐，之前的剑拔弩张似乎只是错觉。
“司契”笑了，眉眼弯弯：“抓一只鬼，催眠他，让他认为自己是人，再把他杀死，那一定很有意思。”
司契赞同道：“或许还可以给他披上一件人皮。”
就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动了。和惹了自己的东西友好交流、握手言和，从来不会是司契的选择，无论那个“司契”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契”将手术刀插进司契的腹部，司契则将手术刀捅进了“司契”的腰侧。
两人默契地没有直击对方的要害，而是奔着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的目的，攻击薄弱但不致命的部位。
司契明白，对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司契，所以留了手。
对方和他一样，打算在占据主导地位后，再慢慢搞明白“谁是真的”这个问题。
司契和“司契”同时将刀从皮肉中抽出，血液同时飞溅。
“司契”捂着腰，发出一声轻嘶，神色凝重起来。
司契同样捂住自己的腹部。
他直起了腰，看着呼吸明显因为疼痛而变得杂乱的“司契”，微微皱眉。
他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甚至，“司契”刺向他的那一刀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他完全可以忽略流出的鲜血，继续进行攻击。
【你，真的还活着吗？】
旁白声响起，司契的记忆中闪过先前阻挠他搜查房间的那十具标本。
它们，同样没有痛觉，且能够免疫大部分攻击……
司契眯起了眼，嗤笑一声：“关你屁事。”
一人会受伤，会痛；一人不受伤害影响，没有痛觉。
这样两个人在有同样实力的情况下，胜负立判。
司契拽住“司契”的手腕，将他摔在地上，用膝盖死死压住他的关节。
“司契”脸色微变，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术刀，一下下扎入司契心脏的位置，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司契笑着，将刀扎入“司契”的心口。
“司契”喷出一口鲜血，溅上司契的脸庞。
前者早已收了脸上的戏谑，他此时正冷冷地看着司契：“你到现在还认为，你是真的我吗？你不会痛，不会受伤，这样的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人类。”
“对啊，我知道啊。”司契满不在乎地说着，一刀插进“司契”的声带。
【任务时间：二十一分钟】
“安静些，听我讲。”
听着“司契”喉头那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嘶嘶”声，司契笑了。
真是狼狈啊。他想。
“我认为自己是司契，思想记忆是司契，行为模式也是司契，我为什么不能是司契？”
他顿了顿，笑容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更何况，我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意义。”
他用刀面涂抹“司契”向外涌着鲜血的嘴唇，不想越抹越糊。他有些懊恼地扔了手术刀，直接上手去抹“司契”唇角的血。
“主线任务从来都和司契无关，只是让‘我’集齐钥匙。司契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司契”下颌上的血被抹去了大半，虽然还有些许残留，但到底看得清脸了。司契满意地收了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喜欢一个顶着自己的脸的生物，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我是司契，你是鬼怪，我集齐钥匙，任务完成；我是鬼怪，你是司契，我集齐钥匙，同样能完成任务。我要做的，只是抢夺你的钥匙罢了。”
白光吞没一切。
【主线任务完成进度已更新】
【主线任务：集齐钥匙（3/3）】
【主线任务已完成】
【恭喜玩家司契通关资格评估副本，获得成为正式玩家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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