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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案的不完美推理

    “真是……伪善啊,爱子……明明,对于山本秋生的案子并无悲凄……为什么?为什么?会因为在自己眼前发生的杀戮之景,而愤怒悲凄呢?”晶莹的泪珠意义不明地一滴滴落下,被地心引力无情地砸碎在地。不能被旁人所理解的愧怍,正蕴于安倍爱子暴起青筋的双手所攥紧的胸膛之下——她的心中。

    哥特式的波罗咖啡馆里,渲染黑暗与死亡的“当代中世纪”,在如今千万座钢铁森林中微不足道的小小一点扭曲哥特的本意——崇尚死亡的暗红色侵入了这片表面哥特的庸俗天地。

    四宫辉夜担忧地看着哭泣的安倍爱子,虽然想为她扯纸擦眼泪,但手伸到一半又止住了——因为她害怕店长会要她付纸钱,那可是二十円啊。于是她手伸不是缩不是,很是尴尬。“唉!田中小姐真是个怪人,娶了她的安倍先生恐怕更是个怪人。要不然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而叫了又哭呢?多失礼啊……”四宫辉夜在心中不满地嘟囔,但不得不一直用安慰的眼神望着爱子。如果可以忽略她不知为何而抬起的手,善解人意的人设是很完美的,应该可吸引那些来店里的在情场上还是雏的小家伙们。

    降谷透没什么表情变化,就是工作的日常表情。他十指灵活地舞动,仿佛它们并不隶属于同一双手。为了让在场的客人镇定一些,能够较安定地等待警察的到来,店长远程决定向在场的顾客们加十円赠冰咖啡。

    山本耀司仍然继续他的高谈阔论,虽然不少人已不顾对年长者的社会礼节而离他远远的,但他还有一在又瘦又邋遢的放进那些在这个社会中工作的社畜群里就认不出来的男性听客。“想当年,昭和天皇还在的那会,我可是在纽约办了厂——嘿,一个研究芯片的。当、当时啊……可是有好几个亿呢!人家都说我有做生意的天赋,都看好我继续干下去。但我没有……我以三亿美元的价钱把厂子卖给了联邦。但是……年轻人,可不要脑袋一热就去搞什么创业的,阶层定在那呢!老爷都不保呢!我当时回RB,干……房地厂,额……八十年代的时候,可真是脑袋一热,没想到就碰上经济泡沫了。所以我是过来人,听我话总没错……”啰啰嗦嗦又臭又长的一大段,全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必须再说一点,那位男性听众也不是什么年轻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个中年人。哪怕考虑到这个社会的注重礼节,我也真亏他能耐心听。

    铃木茂这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什么也没说。当四宫辉夜为了工资不再凹造型暂时离开安倍爱子身边,很端庄地标准服务生模样端着冰咖啡来到铃木茂身边的时候,他也乖乖地交了钱。“刀削”一词,不论形容他的外貌还是神情,都是不为过的。他过白的皮肤与阴沉的脸色,都在昭示他的生人勿近。

    每位顾客都识趣地付出十円得了一杯冰咖啡,不少人边喝咖啡边嘟囔。但不知是因为冰咖啡的冰冻还是因为什么,没有人闹着要离开咖啡馆。

    “真是晦气,死了还要给我招麻烦。我可是有急事的。

    “对啊。明显就是那两个人有问题,那些天杀的警察还要让我们留下来。”

    “呵。死国。”

    “战败国。”

    如山本秋生般,没有人真正为死者本人悲伤。与她本人有关的人际关系因她的死亡而清除,因为死人是无法留下财产的。

    “对了,你们,就是你们。你们真的确定死者就是那个扮吉普赛女人的女服务生吗?真的确信凶手就在这个店中吗?难道没有可能是外来的人杀死了她吗?”这时,那个耐心听山本耀司长篇大论的瘦巴巴的中年男人毫无征兆地走了过来。他似乎毫不在意年长者因为听众什么都没说便离开的尴尬。反而就是这么走到吧台前,像因为调制完冰咖啡而发呆的降谷透与记帐的四宫辉夜问道。

    降谷透回答道:“您应该是新客人吧?刚才所有进入厕所的人除了扮吉普赛女人的铃木爱,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铃木爱没有出来,而在厕所中出现了大量血迹。并且我们这家咖啡馆与后面的商贸大厦是连在一起的,厕所除了通向咖啡馆内的门以外没有与外界连通的窗口,所以可以排除是外界的人侵入并杀害。因为这两个原因,我们可以确信这是店内的人杀死了铃木爱。”

    那个中年人又问:“所以那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凶手吧?”

    安倍爱子慢慢从莫名其妙的悲伤中缓了出来,并抬头看了看那个中年男人。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她问那个中年男人:“你是谁?”

    那个中年男人拿出了名片,上面是一排整齐的铅字“工藤一”“工藤探侦事务所”。他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位夫人,虽然您应该在哪里见过我的名字。但我还是要再自我介绍一遍。我叫工藤一,是一名私家侦探,幸会。”

    安倍爱子有些警惕地说:“据我所知,您应该扯进了另一场案件了。您的人生自由应该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工藤一大笑着说:“我只不过是在那个案件中提供线索的一个关键人物罢了,又不是什么嫌疑人。再加上我已经完成了二次质询与遵守了房屋搜查令,我想走到哪不是我的自由吗?这就好像是一个生理性别为男心理性别为女的人有走进女厕所的自由一样,我有随意走动的自由完全合情合理。只要我不走出东京都,警方就拿我没什么办法。”

    四宫辉夜接过话茬:“所以,侦探来找我们做什么?怕不是看了不少侦探小说,认为自己有能力代替警察的工作吧?我告诉你,我们店里可不允许有人侵犯公民隐私哦。”

    工藤一看了看周围,除了山本耀司委屈巴巴等自己过去继听长篇大论与铃木茂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寒着个脸外,大家都用厌恶与鄙夷的神情看着他。他哈哈一笑,从干瘪的掉色黑西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像上百年没吸血的吸血鬼的手指般枯槁的两根手指夹出一根细巴巴的烟,不顾场合的点燃。

    工藤一含着烟的一端,本来想说话,但发觉如此说话非常的含糊不清。于是他拿右手取下叼着的烟,说:“死者进入厕所时,厕所里是没人的。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们要相信,毕竟我一直关注着厕所。你们可能很奇怪为什么我盯着厕所。但这是一种职业病,我也没办法。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查监控。总之在死者之前进入厕所的都可以排除。所以在死者之后进入厕所的那两个男人嫌疑是最大的。”

    没有人要纠正他,因为不少人需要这一股烟味镇定他们的心灵。

    工藤一如得胜般向四宫辉夜笑笑,并吐了两个不浓不淡的烟圈。他挺了挺腰,好像是想让自己有朝气些,但不想却像僵了百年的老尸。他同安倍爱子说:“我不久前听到夫人的尖叫声,于是趁乱跑了过去。刚好看见了那个满是血迹的隔间,哈,十分的清楚。比工藤警部家里的松下ZS3还清楚。”

    安倍爱子很鄙夷地看着工藤一,但又饱含一些疑惑。她喝了一口冰咖啡,有些苦在里头。她问:“你想说什么?”

    工藤一说:“我想说……尸体呢?尸体去哪了?不准确的说,在案发现场,我们没有发现尸体……这一疑问并不能把我们导向案件的真相,但能给我们透视死者的死因。”

    安倍爱子先是有些疑惑,然后便有些惊恐了:“你……你是说……”

    四宫辉夜仍不能明白二人在聊些什么,她本人是精干世故,但科学逻辑的才能却并不怎么拥有。而降谷透则放下手头洗杯子的工作,抬起头来看向两人。

    工藤一吐了一两个烟圈:“那个隔间有利斧与重锤,上面都有不少血迹。”

    安倍爱子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工藤一放大音量,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没错,凶手将她杀死后,用利斧与重锤将她制成肉碎与肉泥,就像你们平时在家制肉丸的肉碎。他将死者的尸身一小块一小块扔进马桶里,一次又一次将它们冲下。”他说话时手舞足蹈,就像山本耀司高谈阔论时的样子。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刷的一下挤在墙角,留了不少空位给山本耀司与铃木茂。然而他们都视若无睹。

    山本耀司仍招呼工藤一听他的高谈阔论:“那个,工藤啊。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说话。你知道吗?当年我在纽约演讲,那可是上千上万人听啊。要举办这种规模的演讲,就要有勇气与和听众们的羁绊。就你谈恋爱似的,要真诚。现在的年轻人呵,一点耐心都没有。不像以前……以前可没有那么高的自杀率!有次去澳洲,人家那叫个耐心,贵族大气。要不说人家祖上是欧洲的呢?你们这些小家伙真算是不识尊卑了,一点明治、昭和时的气质都没有,跟人家那些大兵抢女人……”举手投足是越发称不上所谓明治、大正、昭和的文雅了,说“粗犷”都是在侮辱“粗犷”一词。

    铃木茂仍然很安静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仿佛他并不需要社交,并不恐惧他人的孤立与欺凌。他并不像典型的RB人。

    警笛鸣声从远到近,警车来了,警察来了。外面似乎一阵喧哗,又一片寂静。不久又是蟒蛇缠绕落水之人般的吵闹,迟迟不能停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警察被迫停在外面,久久不能进来。但总算是来了,警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只为外头本是噪声的巨大警笛声。

    “真是的。那些该死的警察怎么来的这么慢。现在才到,到底关不关心我们这些公民的安危啊?”

    “到时候我在网上一定要骂。”

    “啪”的小小一声。就在刹那,又仿佛亘古。整个波罗咖啡馆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是跳闸了吗?”

    “开窗帘啊!”

    “不能立刻开窗帘!对眼睛不好!”

    波罗咖啡馆停电了,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危险的。

    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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