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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心理咨询

    在完成同化武器的日常之后,将问我抱着新叶喵玩偶沉沉睡去。

    虽然只要灵能者想,哪怕只是二阶也能保持身体连续活动好几天不需要休息,灵能会支撑你的活动直到你“达成目的”而松懈下来的那一瞬间。

    可灵能终究来源于精神,是一种以唯心影响物质的能量,当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累的时候,灵能是不会帮助你欺骗自己的。

    你的灵能比你对你自己本身更加坦诚。

    明天不用上班,当然得爆睡。

    醒来的第一眼就是有些阴暗的房间,不看时间都不知道此时应该是阳光最浓烈的午时。

    ‘又要下雨了吗’

    窗外的天空飘动着灰黑的雨云,滚动的风吹得小区里的树叶哗哗作响。

    新一轮雨季就绪,暗沉涌动的天幕和这座城市背地里的局势不谋而合。

    但这些事又和将问我没关系了,至少暂时没关系。

    辛苦加班了两个星期,也该到他打工人休假的时候了。今天下午,也就是等会儿再跑一趟异管局,自己就可以开始放大假,不用管今晚要不要砍人,专心当自己的高中生就好。

    走出房间,看见对门紧闭,应该是兮姐也下班了在补觉,将问我放轻了脚步走进客厅。

    发现饭桌上留着一份被保鲜膜覆盖的蛋炒饭,盘子旁边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吃完再出门。——姐姐留”,字迹歪七八扭的,和她的外貌不太搭。

    蛋炒饭意外地有点偏甜,看来是兮姐刚回来累得神志不清的时候炒的,而且留下来的量比平常预留的饭量要多,可能她自己都没吃几口。

    将问我点了份皮蛋瘦肉粥的外卖备注要稀一点,然后慢慢的舀着蛋炒饭吃,等吃完了,外卖也到了。

    把粥放进电饭锅点保温功能,再把便条上的“姐姐留”划掉在下面写上“将问我”,贴到电饭锅上,将问我的身影消失在门缝之后。

    伴随着轻轨运行的响声,暴雨来临前的柳河反而格外的平静。

    跟柜台后面黑眼圈又重了几分的接待员小姐打了个招呼,接待员小姐不停敲打着键盘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将问我推开进入异管局内部的门。

    跟“净除所网吧”门后只是一条有着各种办公室门的走廊不同,异管局这边算是别有洞天,透明的不透明的玻璃隔开了各种区域,要说净除所内部像是居委会,异管局内部可以算是华尔街里精英们的办公楼层,更别说最近麻烦变多,各种白衬衫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神色匆忙,更加显得有种专业性。

    据说上面几层其实也是异管局的,有专门的后勤室休息室和医务室什么的,反正净除所那旮瘩是比不了了。

    虽然一个多星期前来的时候这里面还没几个人,大家火也都没什么事干,不是看电影就是打游戏,和剑仙网吧里面的状况没啥区别。

    现在倒是多了许多生面孔,应该是调来的支援人员开始工作了。

    将问我今天穿的是个暗紫色的耿鬼连帽卫衣,杵在白色的人流中倒显得突出,很快就有相熟的小哥来询问这位最近出现得比较频繁的净除所雇佣人员(打工仔)。

    “是将先生是吧,今天暂时还没任务要出,您有什么事情吗?”

    小哥拿出了良好的业务能力,不管熟不熟,对象年纪大不大,只要有工作内容相关就至少是平级对待。

    “你们要我来做个心理咨询。”将问我说明来意。

    “是有这回事,刚好今天那位调来的负责人还在,我带您去她的办公室。”小哥想了想,带着将问我往一个办公室走。

    小哥代将问我敲了敲门,对将问我点了点头示意,就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门里传来“请进”的声音,是个清冽的女声。

    将问我把手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推开了厚重的木门,制式办公桌和房间布局和净除所里没两样,就是更加简洁和干净一些。

    办公桌后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将问我还没坐下就闻到空气中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中年女人从将问我进来到坐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冷着脸翻看着手里的档案,将问我瞟了一眼,档案页数不多,是关于自己的。

    将问我在来的路上就隐约猜到了在这个风雨欲来的关键时间,不仅不进一步安排加班还突然被放假是为什么。

    这两个星期以来凡是他参与动手的,无一例外是以目标死亡为结束。

    自己是特质系,觉醒了伪权能的特质系,极大概率能成为三阶灵能者的14岁特质系灵能者。

    五年前,一名被称为“魔女”的女性三阶特质系灵能者在失控暴走后短短12小时内转化为超大规模的兽化者,精神分化到她的每一个权能使魔身上,上百个数十米高的畸形玩具熊延伸触须,释放着污浊的灵能疯狂地摧毁眼前的一切,12个小时内杀死了2名四阶灵能者,8名三阶灵能者,43名三阶以下灵能者,整座城市近十万人因来不及疏散在她兽化的过程中被吞噬化作食料。

    最后整个城市被封为“黑箱”,净除所出动了“清洁工”,将已经发展异化成满是触手的上百米高的兽化本体清除。

    黑箱解除后,整座城市也变为一片废墟,水源更是被带有异化权能的使魔血所污染,影响了周围至少五座城市长达两年时间。

    这就是特质系被特殊对待的直接原因之一,“魔女夜宴”。

    近五年神州内被记载觉醒特质系的不超过三位数,每一位都被严格观察甚至控制。

    面前的中年女子没有说话,十几分钟后终于把来回翻看的档案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拿起水性笔抬头看向将问我。

    将问我则保持正坐,有些空洞的眼神直视,注意力却不在她身上。

    “咳咳,名字。”中年女人用咳嗽声作为开场。

    “将问我。”少年回过神来。

    “性别?”

    将问我没有回答,眼神有些变化,疑惑面前女人的观察力是否处于正常水平。

    “男。”

    “年龄?”中年女子只顾低着头记录。

    这次将问我倒没有出声,他觉得比起所谓的心里咨询,这倒是更像是个下马威。

    “年龄?”十几秒后,中年女子见没听到回应,重新抬起头。

    “询问别人的信息的时候是否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以表礼仪呢?”

    “知道我叫什么对这场问询没有任何作用,今天的主角是你。当然,如果你需要,你可以称呼我为张部长。”

    “年龄。”自称张部长的女性自顾自的发问,重新看向档案。

    连名字都不肯报的话,这场面对面的谈话也算不上是什么交流了。

    将问我改变正坐的姿态,身子靠向椅背的同时左手垂搭在椅背边缘,右脚翘二郎腿的同时右手搭在膝盖上。

    姿势显得嚣张而放松的同时头自然低下,只是眼神向上看着,凶狠的眼神在这坐姿下彻底展露,宛如暴君审视他的罪臣。

    “年龄?”张部长加重了语气,将问我的不配合让她有点不耐烦。

    “这种事你们比我清楚,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中年女子这时发现了眼前问询目标姿态的改变,不由得一挑眉毛。

    “好,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具不完全统计,自从今年1月13号你被异管局列入观察列表以来,你独断地参与了一次中威胁级别事件,五次低威胁官方任务派遣事件,击杀非灵能者犯罪者76人,灵能者犯罪者10人,兽化者一人,是否属实?”

    “我不记得了。”将问我确实不记得自己夺取了多少人的生命。

    “将问我,男,出身不明,自有档案留存起就在天使孤儿院长大,今年2月4日觉醒一阶特质系,距今44天,确切与你交手的敌人87人,击杀87人,没有活口。”

    张部长松手把档案放在桌面,右手拇指有频率地按动水性笔末尾的弹簧按钮,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将问我同学,作何感想。”

    念到同学二字,中年女人用上了额外的重音。

    ‘称呼我为同学,是想把我的身份坐实到符合这个年龄的学生上吗?’

    “没有感想。”

    将问我突然有点对这场没什么意义的“问询”失去耐性了,不管上头怎么想,至少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让他有点不爽。

    “没有感想?那就是说,你认为人命不过是随手可取的东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你算是有些偏激和暴力倾向了呢。”

    张部长一边说着一边在档案上写些什么,说完的同时也停下了笔,继续有节奏的按动弹簧。

    “那么你是否想过你杀死的那些人有些其实罪不至死,大部分还有着家人和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就像是那个商场里的男人,那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头,他们本身并没有造成伤亡和威胁,而你却选择了直接杀死对方这种最没有效率的结束事情的方式。”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光是你作为一个孩子,有着这样偏激的行事风格,恐怕...”

    “你出过办公室吗?”

    张部长还想接着质问,却被将问我打断。

    她抬起头,面对将问我凶恶而空洞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如果眼前的少年真是个手起刀落的杀人狂,如果对方失控,自己在这间小小办公室里被杀死恐怕不会需要超过2秒。

    张部长不由得开始有些发虚,咔哒声中断,死寂再一次降临这片狭小空间。

    “效率,我也很喜欢这个词。”

    “以前我遇到的麻烦很多,很多时候麻烦会逐渐演变得更加麻烦,这种时候要是能用最有效率的方式结束麻烦,对我来说一定是值得松一口气的事情。”

    将问我的左腿轻轻抖动,变的更加放松,鞋底一下下触碰瓷砖地面,取代了张部长的按笔声。

    “你知道吗,我本来可以等着镇暴小队的同事们把那个珠宝店里神志不清的上班族打成残废再轻而易举地扭断他的脖子,但我还是到场的第一时间就冲进去,用最残酷最快速的方式斩下他的头,为此我甚至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特质。”

    “我也可以等着那个老先生身体跟不上灵能,在疯狂中自毁。你手里有资料,你知道的,老先生觉醒灵能不超过3个小时,一阶灵能加强身体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自毁的速度。”

    “但我还是将袖剑送进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因为这样效率最高。”

    “镇暴小队穿着都一样,战斗力也全靠制式武装,或许对于高层来说这就是最基础的底层,是超凡者战斗中可以牺牲的单位,我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但我记得那个小队,他们队长总是身先士卒的,不紧急的时候还跟我搭话给我塞巧克力,说是今晚回去肯定很晚女儿一定睡着了,就留给我吃了,说是我比他女儿也大不了几岁。”

    “那天珠宝店也是他带队,他又冲得很前面,那个上班族表现出腐蚀现象的伪权能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挨了一下,不是我刚好赶到恐怕就不只是右手了。”

    那天将问我大半的灵能和一只特质袖剑都用在了加速挡下那下朝队长飞去的酸液上,左手手套也是因此报废,但保住了队长的命。

    将问我心中其实对这个自来熟的队长没有太多感情,但一想到自己吃过人家女儿的巧克力,如果他今天在这丢了命,恐怕他女儿晚上等到的就不是巧克力而是一通电话了。

    “同样是有家人,镇暴小队队长和镇暴小队队员也有家人吧,也有自己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吧?我觉得,比起花费心思考虑怎么留下一个磕药的陌生人的命,直接砍了避免镇暴小队进一步伤亡才是更有效率的选择。”

    “再说那个老先生,那个老先生曾经是个战士吧,陷入疯狂前倒是清醒了一瞬,他恳求我结束他的不堪,我寻思着可以,就杀了,就一瞬间,估计他什么都没感受到就结束了......也很有效率。”

    将问我的声音比之寻常少年要低沉一些,又带有一些稚嫩的空灵,述说起掠夺生命的理由时显得格外平淡,他施展暴力的缘由就像是登山者的执念,因为看到了山,山就在那里,仅此而已。

    “我不会去考虑该不该做或这么做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认为我想要这么做,我认为我能做到,那么向前迈一步也无可置否,就这么简单。”

    张部长越发感到恐惧,她清楚地认识到,如果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拿走任何人的生命,眼前的年轻人看似漠然,本质却比绝大部分普通灵能者要偏执得多。

    “那么,张部长,你有走出办公室,看到档案之外的东西吗?”

    将问我说完了也没管她什么个反应,起身离开。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个小角色,异管局的记录可不只是有笔录。

    在这个房间里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异管局的“心理咨询”就已经得到结果了。

    该走了,也不知道那点粥够不够林梓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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