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如果重来
虽然这么说有点天生贵贱的意思，但以将问我借由“傲慢”权限了解到的来看——“概念”确实是有“高低”之分。
想想也正常吧，就像“左右”的概念会被涵盖在“方向”的概念当中，概念也是存在“上下级”的。涉及面越广、越深的概念确实在层次上会更高，相对而言也更接近“界限”，更容易觉醒界限亲和。
不过又因为有“权能”这个作为引导的外壳存在，所以也并不是概念层次低能力上限就锁死了。
涉及面比较狭窄的概念反而更加容易被权能深度挖掘，开发能力时可以更加轻易地触及到极深层次的力量。比如说，拥有“减速”或者“加速”概念的灵能极速者在历史上出现过不少，但真正快到能进入“时间维度”级别的却只有林东的“温度：降低”，这个概念甚至还是不完整的。
但在晋升五阶获得“国度”之前，林东都会被“定秦剑”彻底镇压这件事也说明了如果概念的层次不够高，面对克制的能力时抗性会严重不足的巨大缺陷。
相反的，如果灵能者的权能所持有的概念层次足够高，那么它在“落实能力效果上”也会有着足够的强制力，不会出现说基础数值差距过大就一点效果都没有的情况。将问我的“切断”之所以能在前期的越级战斗中保持充足的压制力，就是因为它的层次够高。
然后，要给“概念”的层次分个级别的话——
T4级别：“铁”、“氮”、“痛苦”、“数字”....涉及面不一定很微小，但界定的范围很严，能力延伸出去的可能性低，基本都是某个上位概念的小细分。
T3级别：“点燃”、“温度”、“赠予”、“重力”、“固化”....大多数灵能者的概念都是这一层次，延伸能力和深度开发能力均衡，基本都有对应的一个或多个上位概念。
T2级别：“摩擦”、“引力”、“电磁”、“粒子”、“液体”....客观认知的极限，延伸能力强且多，但想要质变地进行深度开发会比较艰难。
T1级别：“光明”、“黑暗”、“生命”、“死亡”、“切断”、“改变”、“支配”....抽象认知级别，一旦拥有就能直接获得兼具一定广度和深度的强大能力，但不论是进一步延伸还是再深挖能力都会异常困难。
T0级别：论外，涉及到“界限”的铁则。
除了极个别概念因为涉及到了灵能或灵魂本质而得到额外的层次提高外，大概就是这样。
而将问我的“锁定”无疑是T1级别的层次，一般情况来说它就不可能会失效。
当然，已经被标记上了的目标可以通过“假死”或者“骗过将问我的主观认定”等方式结束掉锁定的一次触发流程，但“打上标记”这个最开始的行为本身可是“概念·锁定”的层次高度的集中体现。
只要将问我完成“目击”，理论上就不可能有任何事物能够避开它的标记。
论外的T0级别？
“概念·正射必中”就是以“概念·锁定”为原型、借由“宝具”的载体还有“七原·傲慢”的权限生成的“论外级”，不说使用它必须支付“代价”，不用的时候就连其存在本身都必须被封存在“概念·限制解放”当中。
将问我比谁都清楚“正射必中”这个词汇背后的真正意义，他知晓“论外级”到底是何种境界。
也正因此，将问我才觉得奇怪——T0的“论外级”并不能阻止T1“抽象级”的作用，他们之间存在质的差距，但也并没有差的那么多。
所以，除非那只手是“界限”亲至，那么它多半就是存在的形式有问题，以至于将问我根本无法理解它的“存在”。
这下不可名状了。
‘不会真有什么克苏鲁神话在搞鬼吧？也不对啊，那些小说和二创才流行了多少年，就算有始源之地认可也来不及发展壮大。’将问我想了想，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又马上选择了开摆。
‘算了，自己在这也不想个所以然的。’
操作灵能又扫了一遍咸阳城确定没有更多脏东西后，将问我把锁链控制住的所有事物全部尽可能地按原定轨迹复位。
又跟“保洁员”交代了一句要注意咸阳城“始源之地”的变化，将问我便头也不回地直接开溜。
时间再往后推移那么一小会儿——
天色自然地暗了下来，变化丛生的2024年12月4日终于迎来了一个平和的夜晚。
虽然分别时的气氛很轻松，还约了晚饭的火锅，但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受累使得林梓兮几乎在出“门”的同时就直接因为长距离“空间转移”反馈的疲劳而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林梓兮梦到自己当初刚被调到柳河城时选择对将问我视而不见，两人也不再存在后续交集。独自渡过天使孤儿院事件的林梓兮没有半觉醒而是直接成了灵能者，在仇恨的驱动下她成长得比现在快得多、强得多、也狠得多。
更加强大的林梓兮在找寻父亲林东的路上发现了真正的仇人姜述以及X先生，她追着两人的蛛丝马迹，终于在两年后发现了X先生在群岛地区的谋划，但一切都太迟了。整个地区的龙脉之力被X先生掠夺，群岛地区百分之八十的陆地也因此沉入了海中。未能阻止这场恐怖的人为灾难使得林梓兮心灵受创，同时也变得更加强大。
又过了几年，积蓄已久的姜述在暗中完成了一切的准备，他振臂一呼便是改天换日，善恶与正邪的立场倒转，极致的混乱顷刻间便吞没了整个神州。晋升四阶许久的林梓兮也最终找到了父亲，在联合净除所集齐了全部的清洁工后他们组建起了一支空前强大的反抗军，准备颠覆姜述与X先生的黑暗统治。
但现实却很残酷。
最终之战一经打响，集合了全部力量的反抗军在面对敌人时却是救无可救的一边倒——
X先生在夺取了整个地区后的力量固然是强得令人仰望，姜述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底牌更是精准地拿捏了他们的每一步.....但真正带给林梓兮以及反抗军们最深刻绝望的，是那个在战场上以魔神般的姿态以一敌众虐杀多位清洁工的少年。
他是无法越过的高墙。
他是一切恐怖的根源。
他是林梓兮在最初时的一念之差。
他是将问我。
也正是在看清那大行屠戮之事却神色虚无空洞的少年模样的瞬间，林梓兮惊醒了。
她挺尸似的坐起身，下意识地按住因心跳频率过高而不断起伏的胸口并急促地喘息着，满脑子都是梦中将问我与自己对视时，那空洞眼神最深处的怨恨。
十几秒后，心跳逐渐趋于平稳的林梓兮才缓过来一点，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才又感到口舌干燥欲裂。
这时视野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林梓兮下意识地就接过并喝了一口。
哄热而甜蜜，馥郁的茶香味与恰到好处的温热驱散了不安与寒冷，舌尖微微的回涩又使得脑子的繁杂逐渐清明。
雪中送炭般的热奶茶，林梓兮忍不住想要一口气喝完。
但在清醒了一点之后，舌头反馈而来的滚烫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被烫到的林梓兮眼看就要拿不稳杯子，“要糟”的想法也止不住地在脑子升起，可最后.....马克杯还是稳稳当当地停在她的面前。
有些呆愣地重新拿稳握柄，林梓兮终于彻底回神并转过头。
是不太熟悉的模样。
灰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瞳孔还有高大的身形，他的变化太大了。
但还是有更为熟悉的部分。
天生有些凶戾的眉眼、右嘴角的美人痣、还有看自己跟看笨蛋一样的嫌弃眼神，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林梓兮忍不住地憨笑，哪怕换来的是更加嫌弃的视线。
她一言不发，看着少年把小桌子与电磁炉摆到床上，在自己的面前把肉和菜一份份地添进不大的暖锅当中。
马克杯被抢走，取而代之的是调好的麻酱蘸料和筷子。
然后，林梓兮看了眼手中的碗筷，又抬头继续傻愣愣地盯着他。
最后，少年算是意识到了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猪都会自己去拱食槽，你这么大了还想要人喂啊？！”
“姐姐我还是伤员嘛~”
“你少来，医生和邢涵都说你没毛病。”
“我就想要弟弟喂嘛。”
“.....”将问我摇了摇头觉得有点无语，但最后还是他还是把林梓兮手中的碗筷拿了过来，“张嘴。”
“啊~”林梓兮含住了伸过来的筷子。
肥牛卷因为两人的推拉而煮的有些老了，但被喂食的人觉得刚刚好。
“再来一点。”
“....”
“你一次性夹多一点嘛，那么小气干嘛。”
“....吃你的吧。”
“嗷呜~唔哇，好烫....但是好吃。”
“啥味啊？”看林梓兮的表情夸张，将问我忍不住问。
“就，肉味呗，还有蘸料的味道。”
还在砸吧着嘴的林梓兮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问，火锅还能有什么味？锅底和蘸料啥味就啥味呗。
“是吗....”
又看到了将问我的视线是放在麻酱上面，林梓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你没吃过麻酱蘸料的火锅是吧？”
“废话，我是铁血南方人。”将问我又送了一筷子的肉塞进林梓兮的嘴里才回答。
“嗷呜....哦，我都忘了你是从小在雨山区域长大的了，抱歉。”
“没什么，突然想试试而已。”
看着碗里的浅棕色蘸料，将问我觉它就像是伊甸园里红苹果，因为禁忌所以才显得诱惑。
“为什么突然想试一试麻酱？之前吃火锅我都没见你准备过。”说到这林梓兮才想起来，好像之前在柳河城的那段时间里和将问我吃火锅桌子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麻酱。
“因为你爸说你喜欢这么吃，没有麻酱就不吃火锅的那种喜欢。”
“啊？也没有吧，嗯.....好像是很久以前，我小时候的时候才特别喜欢。现在的话，都行。”
“嗯。”将问我抿了一口筷子上残留的酱料，还是觉得味道有点奇怪。
不过他又看到肉都快被林梓兮吃完了，想着再拿点顺便也调个正经的南方湿料便准备起身。
然后马上被有些脸红的林梓兮拉住。
“不用了，先吃完这点吧。”林梓兮低头藏住害羞，“再坐一会儿。”
“哦。”将问我想了想，也没拒绝，“那还要喂吗？”
“不了，我自己吃。”
林梓兮抢回碗筷，还不忘补了句：“你夹得太小气了，吃不爽快。”
将问我也懒得反驳，不过现在也没其他事儿能做，不想吃蔬菜的他就只能干看着林梓兮吃独食。
或许是被这样盯着吃饭太尴尬了，林梓兮才吃了两口豆腐就借着太烫的由头另外挑起话题。
“那个....问我啊，你这一年....去了哪？”即使是有食物作为缓冲，林梓兮真的问出这个问题时仍然觉得心里一紧。
但将问我听到问题后一脸无奈的表情又把气氛缓和了下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两眼一睁一闭，醒来之后就过去了整整一年。”将问我能怎么回答，他也很尴尬啊。
“那....”
“对不起，虽然我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但我确实是被困在了这个世界上遥远的另一边好一会儿。”
“嗯....在那边的这几天里，你还好吗？”
“嘛....”将问我的脸色有些古怪，“学了几天外语吧。”
犹豫一二，将问我还是决定不把大不列颠的事情说清楚。
为什么呢？
或许是这一切的一切终于让他感到有些累了。
将问我起身，站到窗台边撩起一小片帘纱。
感受着逐渐变得有些湿润起来的微风，他不禁有些好奇，在这个海拔高度下起雨来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在第一滴的细雨被抖落到鼻尖上时，将问我回过头问：
“如果重来一次，兮姐你还会把我带回家吗？”
林梓兮想都没想就要把肯定的语句脱口而出，但她又突然想起了刚才的噩梦。
于是，林梓兮重新正视起了发问的少年。
她为这一次的慎重感到庆幸。
因为在将问我的眼中林梓兮看到了些微的动摇，哪怕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它也确实存在。
林梓兮没有急着回答，她注视着将问我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种既视感。
尽管环境不一样了，尽管站着和坐着的人不一样了——
但这一刻就是两人相遇时的重启。
林梓兮想了很久，将问我也等了很久。
但最后，她发现自己要说的和一开始下意识想要回答的竟别无二致。
“嗯，那不是当然嘛。”
就连那抹笑容也是最初时的模样。
想想也正常吧，就像“左右”的概念会被涵盖在“方向”的概念当中，概念也是存在“上下级”的。涉及面越广、越深的概念确实在层次上会更高，相对而言也更接近“界限”，更容易觉醒界限亲和。
不过又因为有“权能”这个作为引导的外壳存在，所以也并不是概念层次低能力上限就锁死了。
涉及面比较狭窄的概念反而更加容易被权能深度挖掘，开发能力时可以更加轻易地触及到极深层次的力量。比如说，拥有“减速”或者“加速”概念的灵能极速者在历史上出现过不少，但真正快到能进入“时间维度”级别的却只有林东的“温度：降低”，这个概念甚至还是不完整的。
但在晋升五阶获得“国度”之前，林东都会被“定秦剑”彻底镇压这件事也说明了如果概念的层次不够高，面对克制的能力时抗性会严重不足的巨大缺陷。
相反的，如果灵能者的权能所持有的概念层次足够高，那么它在“落实能力效果上”也会有着足够的强制力，不会出现说基础数值差距过大就一点效果都没有的情况。将问我的“切断”之所以能在前期的越级战斗中保持充足的压制力，就是因为它的层次够高。
然后，要给“概念”的层次分个级别的话——
T4级别：“铁”、“氮”、“痛苦”、“数字”....涉及面不一定很微小，但界定的范围很严，能力延伸出去的可能性低，基本都是某个上位概念的小细分。
T3级别：“点燃”、“温度”、“赠予”、“重力”、“固化”....大多数灵能者的概念都是这一层次，延伸能力和深度开发能力均衡，基本都有对应的一个或多个上位概念。
T2级别：“摩擦”、“引力”、“电磁”、“粒子”、“液体”....客观认知的极限，延伸能力强且多，但想要质变地进行深度开发会比较艰难。
T1级别：“光明”、“黑暗”、“生命”、“死亡”、“切断”、“改变”、“支配”....抽象认知级别，一旦拥有就能直接获得兼具一定广度和深度的强大能力，但不论是进一步延伸还是再深挖能力都会异常困难。
T0级别：论外，涉及到“界限”的铁则。
除了极个别概念因为涉及到了灵能或灵魂本质而得到额外的层次提高外，大概就是这样。
而将问我的“锁定”无疑是T1级别的层次，一般情况来说它就不可能会失效。
当然，已经被标记上了的目标可以通过“假死”或者“骗过将问我的主观认定”等方式结束掉锁定的一次触发流程，但“打上标记”这个最开始的行为本身可是“概念·锁定”的层次高度的集中体现。
只要将问我完成“目击”，理论上就不可能有任何事物能够避开它的标记。
论外的T0级别？
“概念·正射必中”就是以“概念·锁定”为原型、借由“宝具”的载体还有“七原·傲慢”的权限生成的“论外级”，不说使用它必须支付“代价”，不用的时候就连其存在本身都必须被封存在“概念·限制解放”当中。
将问我比谁都清楚“正射必中”这个词汇背后的真正意义，他知晓“论外级”到底是何种境界。
也正因此，将问我才觉得奇怪——T0的“论外级”并不能阻止T1“抽象级”的作用，他们之间存在质的差距，但也并没有差的那么多。
所以，除非那只手是“界限”亲至，那么它多半就是存在的形式有问题，以至于将问我根本无法理解它的“存在”。
这下不可名状了。
‘不会真有什么克苏鲁神话在搞鬼吧？也不对啊，那些小说和二创才流行了多少年，就算有始源之地认可也来不及发展壮大。’将问我想了想，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又马上选择了开摆。
‘算了，自己在这也不想个所以然的。’
操作灵能又扫了一遍咸阳城确定没有更多脏东西后，将问我把锁链控制住的所有事物全部尽可能地按原定轨迹复位。
又跟“保洁员”交代了一句要注意咸阳城“始源之地”的变化，将问我便头也不回地直接开溜。
时间再往后推移那么一小会儿——
天色自然地暗了下来，变化丛生的2024年12月4日终于迎来了一个平和的夜晚。
虽然分别时的气氛很轻松，还约了晚饭的火锅，但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受累使得林梓兮几乎在出“门”的同时就直接因为长距离“空间转移”反馈的疲劳而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林梓兮梦到自己当初刚被调到柳河城时选择对将问我视而不见，两人也不再存在后续交集。独自渡过天使孤儿院事件的林梓兮没有半觉醒而是直接成了灵能者，在仇恨的驱动下她成长得比现在快得多、强得多、也狠得多。
更加强大的林梓兮在找寻父亲林东的路上发现了真正的仇人姜述以及X先生，她追着两人的蛛丝马迹，终于在两年后发现了X先生在群岛地区的谋划，但一切都太迟了。整个地区的龙脉之力被X先生掠夺，群岛地区百分之八十的陆地也因此沉入了海中。未能阻止这场恐怖的人为灾难使得林梓兮心灵受创，同时也变得更加强大。
又过了几年，积蓄已久的姜述在暗中完成了一切的准备，他振臂一呼便是改天换日，善恶与正邪的立场倒转，极致的混乱顷刻间便吞没了整个神州。晋升四阶许久的林梓兮也最终找到了父亲，在联合净除所集齐了全部的清洁工后他们组建起了一支空前强大的反抗军，准备颠覆姜述与X先生的黑暗统治。
但现实却很残酷。
最终之战一经打响，集合了全部力量的反抗军在面对敌人时却是救无可救的一边倒——
X先生在夺取了整个地区后的力量固然是强得令人仰望，姜述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底牌更是精准地拿捏了他们的每一步.....但真正带给林梓兮以及反抗军们最深刻绝望的，是那个在战场上以魔神般的姿态以一敌众虐杀多位清洁工的少年。
他是无法越过的高墙。
他是一切恐怖的根源。
他是林梓兮在最初时的一念之差。
他是将问我。
也正是在看清那大行屠戮之事却神色虚无空洞的少年模样的瞬间，林梓兮惊醒了。
她挺尸似的坐起身，下意识地按住因心跳频率过高而不断起伏的胸口并急促地喘息着，满脑子都是梦中将问我与自己对视时，那空洞眼神最深处的怨恨。
十几秒后，心跳逐渐趋于平稳的林梓兮才缓过来一点，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才又感到口舌干燥欲裂。
这时视野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林梓兮下意识地就接过并喝了一口。
哄热而甜蜜，馥郁的茶香味与恰到好处的温热驱散了不安与寒冷，舌尖微微的回涩又使得脑子的繁杂逐渐清明。
雪中送炭般的热奶茶，林梓兮忍不住想要一口气喝完。
但在清醒了一点之后，舌头反馈而来的滚烫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被烫到的林梓兮眼看就要拿不稳杯子，“要糟”的想法也止不住地在脑子升起，可最后.....马克杯还是稳稳当当地停在她的面前。
有些呆愣地重新拿稳握柄，林梓兮终于彻底回神并转过头。
是不太熟悉的模样。
灰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瞳孔还有高大的身形，他的变化太大了。
但还是有更为熟悉的部分。
天生有些凶戾的眉眼、右嘴角的美人痣、还有看自己跟看笨蛋一样的嫌弃眼神，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林梓兮忍不住地憨笑，哪怕换来的是更加嫌弃的视线。
她一言不发，看着少年把小桌子与电磁炉摆到床上，在自己的面前把肉和菜一份份地添进不大的暖锅当中。
马克杯被抢走，取而代之的是调好的麻酱蘸料和筷子。
然后，林梓兮看了眼手中的碗筷，又抬头继续傻愣愣地盯着他。
最后，少年算是意识到了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猪都会自己去拱食槽，你这么大了还想要人喂啊？！”
“姐姐我还是伤员嘛~”
“你少来，医生和邢涵都说你没毛病。”
“我就想要弟弟喂嘛。”
“.....”将问我摇了摇头觉得有点无语，但最后还是他还是把林梓兮手中的碗筷拿了过来，“张嘴。”
“啊~”林梓兮含住了伸过来的筷子。
肥牛卷因为两人的推拉而煮的有些老了，但被喂食的人觉得刚刚好。
“再来一点。”
“....”
“你一次性夹多一点嘛，那么小气干嘛。”
“....吃你的吧。”
“嗷呜~唔哇，好烫....但是好吃。”
“啥味啊？”看林梓兮的表情夸张，将问我忍不住问。
“就，肉味呗，还有蘸料的味道。”
还在砸吧着嘴的林梓兮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问，火锅还能有什么味？锅底和蘸料啥味就啥味呗。
“是吗....”
又看到了将问我的视线是放在麻酱上面，林梓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你没吃过麻酱蘸料的火锅是吧？”
“废话，我是铁血南方人。”将问我又送了一筷子的肉塞进林梓兮的嘴里才回答。
“嗷呜....哦，我都忘了你是从小在雨山区域长大的了，抱歉。”
“没什么，突然想试试而已。”
看着碗里的浅棕色蘸料，将问我觉它就像是伊甸园里红苹果，因为禁忌所以才显得诱惑。
“为什么突然想试一试麻酱？之前吃火锅我都没见你准备过。”说到这林梓兮才想起来，好像之前在柳河城的那段时间里和将问我吃火锅桌子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麻酱。
“因为你爸说你喜欢这么吃，没有麻酱就不吃火锅的那种喜欢。”
“啊？也没有吧，嗯.....好像是很久以前，我小时候的时候才特别喜欢。现在的话，都行。”
“嗯。”将问我抿了一口筷子上残留的酱料，还是觉得味道有点奇怪。
不过他又看到肉都快被林梓兮吃完了，想着再拿点顺便也调个正经的南方湿料便准备起身。
然后马上被有些脸红的林梓兮拉住。
“不用了，先吃完这点吧。”林梓兮低头藏住害羞，“再坐一会儿。”
“哦。”将问我想了想，也没拒绝，“那还要喂吗？”
“不了，我自己吃。”
林梓兮抢回碗筷，还不忘补了句：“你夹得太小气了，吃不爽快。”
将问我也懒得反驳，不过现在也没其他事儿能做，不想吃蔬菜的他就只能干看着林梓兮吃独食。
或许是被这样盯着吃饭太尴尬了，林梓兮才吃了两口豆腐就借着太烫的由头另外挑起话题。
“那个....问我啊，你这一年....去了哪？”即使是有食物作为缓冲，林梓兮真的问出这个问题时仍然觉得心里一紧。
但将问我听到问题后一脸无奈的表情又把气氛缓和了下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两眼一睁一闭，醒来之后就过去了整整一年。”将问我能怎么回答，他也很尴尬啊。
“那....”
“对不起，虽然我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但我确实是被困在了这个世界上遥远的另一边好一会儿。”
“嗯....在那边的这几天里，你还好吗？”
“嘛....”将问我的脸色有些古怪，“学了几天外语吧。”
犹豫一二，将问我还是决定不把大不列颠的事情说清楚。
为什么呢？
或许是这一切的一切终于让他感到有些累了。
将问我起身，站到窗台边撩起一小片帘纱。
感受着逐渐变得有些湿润起来的微风，他不禁有些好奇，在这个海拔高度下起雨来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在第一滴的细雨被抖落到鼻尖上时，将问我回过头问：
“如果重来一次，兮姐你还会把我带回家吗？”
林梓兮想都没想就要把肯定的语句脱口而出，但她又突然想起了刚才的噩梦。
于是，林梓兮重新正视起了发问的少年。
她为这一次的慎重感到庆幸。
因为在将问我的眼中林梓兮看到了些微的动摇，哪怕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它也确实存在。
林梓兮没有急着回答，她注视着将问我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种既视感。
尽管环境不一样了，尽管站着和坐着的人不一样了——
但这一刻就是两人相遇时的重启。
林梓兮想了很久，将问我也等了很久。
但最后，她发现自己要说的和一开始下意识想要回答的竟别无二致。
“嗯，那不是当然嘛。”
就连那抹笑容也是最初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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