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怀不安的流亡者们
同样是社会秩序与认知观念因为超凡因素的由暗转明而动荡摇晃，神州大陆内地的这一年中，哪怕是最躁动的时候也大体是有个限度在，不至于使得普通民众们连日常生活的节奏都因此崩坏。
拜帝国强盛的国力所赐，即使街上的未注册灵能者彼此间打得头破血流，连带着一条街的店铺都毁坏参半，那路人远远地看完了戏后，还是能维持一个平稳的心态回家，到了饭点就老实地烧菜做饭，该干嘛干嘛。
网上吵得是凶，大多数人也真的会对如此现状抱有真切的担忧。
但所谓国家的强大，正是体现在人民生活习惯之上的。
十数亿的帝国子民，即使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心生不安，但这百分之八十中的百分之九十九，恐怕都会在短暂的不安后选择继续面对如今的生活。
无他，刻在血脉深处的家国信仰，使得人们在不经意间就已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偌大的一个帝国，能在被姜述整了那么一出之后仍然维持基础秩序的根本。
也正如姜述所言，“时代”的改换想要实现“彻底”二字，唯一能依赖与指望的就只有“时间”。只要老一辈的旧人和这一辈的见证者还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埋进土里，那么有些东西...便不可能被所谓的现实完全抹去痕迹。
但又有一说——
凡事终有例外。
或者说所谓的“经验”，便是因为有一个个的“特例”存在才被渐渐总结而出的。
有那么一个海外之地，岛上的人被一望无际的咸水所阻拦了眼界，许多远道而来的使者带去了文化与繁荣的影子，他们便俯首称臣，又将社会的上下改造成了徒有其形的滑稽模样，然后看着狭隘的地界与佝偻的同类，捏造出一个美梦。
或许是因为土地本身就是因为“分裂”而形成，又或许是因为被迁徙与流亡所充斥的混杂血脉被刻进到了历史的每一个角落，“不安定”一词，似乎成为了他们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根性。
帝国的统一，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也并非是始终稳定的，改朝换代仿佛轮回一般，人们渴望终结战乱走向和平的心总归是促使着统一的局面一次又一次地建成。
但那个小地方不同，他们所谓的“国”就像是一个笑话。
下克上，不断地下克上，明明连一个不大的岛屿都没有全部占据，就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反覆，从这个贵族到那个贵族，从这个村到那个屯。
捣腾了好几个世纪都没弄明白，就连最平和的时候，个中“繁荣”也仅限于贵族。所谓的“人民”放到那里，似乎从未指代过那些事农从工之人。
而底层人民的心，也从未归属于哪个皇权或幕府。
地区的狭隘导致眼界的狭隘，眼界的狭隘又导致了人心的狭隘，而人心的狭隘又最终导致了....未来的狭隘。
或者说，群岛区域的未来不是“未来”，而是一个注定的回转、一个跌落、一个不断重复的循环。
而现在，那源于内心、源于自我的灵魂力量，则再次引爆了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定”。
与神州大陆上逐渐形成的众志成城的气氛完全不同，年初的群岛地区内部已经彻底打出了真火，混乱的实质开始落实到了每家每户。
极道。
每个人都选择，或不得不选择极道，选择加入暴力，去成为暴力的一部分。
“灵能”就好像是古时的贵血。在混乱的驱使与扭曲下，姜述曾经的宣言成了合法宣泄力量的真理，源于灵魂深处的超凡力量变成了下克上的根本与依据，或者就是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默契装傻的借口。
总之，就是打了起来。
一开始的缘由早就不重要了，当第一个以灵能者为主的暴力团体主动出现在电视机上时，无休止的争斗便开始了。
千万别指望地方的政府与警署能有什么阻拦的作用。
毕竟在霓虹区域，资本与官政勾结那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的情况是你打电话报警，那警督说不定才刚从哪个极道组织的首领办公室中走出来呢，手下的警察也多少都沾点雅库扎的灰色背景。
什么议员、知事，说不定就是哪个大型极道组织的幕后操控者。
就这种草根试图靠暴力成为新贵族，老贵族也试图依赖暴力成为更老、更唯一的贵族的，全国上下都在“下克上”的风气，作为尚未觉醒灵能或刚觉醒灵能的你又能怎么办呢？
为了家人与现在的暂时安稳，哪怕明知道不好，也只能选择一个暴力组织站队。
毕竟，要是没有组织、没有抱团所带来的安心感，日常生活便会瞬间从物理与精神的双重意义上崩溃殆尽吧。
如此，大大小小、取名风格各异的极道组织便取代了城市的原有象征，像是战国争斗一般，在人们心中的地图划出了势力的分布。
对此，帝国是不想管吗？为什么会任由事态发展至这般....堪称“离奇”的程度？
当然不是，群岛地区的异管局与净除所因为身处大陆之外，外加两者间的联系也更亲密，其实在这一年中因姜述上台而受到的影响还要更轻一些，还不至于到，连行驶基本职能的能力都无法保证的地步。
但结果就是，群岛的秩序反而崩溃得更快，甚至是一滑到底。
为什么？
刚才说了嘛，那刻在血脉中的“不安定”。
群岛地区的净除所与异管局，其长久以来的身份掩饰，正是霓虹最大的指定暴力团体之一，极道中的极道——山口组。
你都披着极道的皮那么多年了，要怎么让人家相信原来你才是秩序的坚实拥护者，又要怎么让民众明白，你与其他极道在根本上的不同？
宿命般的巧合如同致命的、砸向自己的回旋镖。
异管局与净除所，显然已不能给群岛地区那些不安的人们带去哪怕半点安全感，这便是混乱无休止蔓延的另一个根本原因。
视线放回到现在的现在。
如段鸿在宴席上所言，时至今日，霓虹各地的极道组织交火规格已逐渐升级至以整个城市为背景舞台，其背后的势力与主要人员来源更是错综复杂到了极致，争斗正式步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作为霓虹的核心城市——东京城，也沦为了被各大极道所争夺的主要战场，如今群岛地区最为混乱与危险的地方。
东京城，新宿。
作为东京城都政府的所在地，其特殊性自然是不言而喻。而两年前将问我给东京城开的那道口子，又恰巧斜分开了新宿的西北与东南。
那被“斩击魔剑·辉光裂星”所开辟出的数十米宽敞，连带着周边数十个街区，便成了东京都政府所直接操控的大型极道组织与其他极道组织联合的正面交战地，其间战斗爆发的烈度与密度，堪称当前东京城内第一。
连绵不绝的灵能对冲与炮火交缠，令该区域如今几乎不再有所谓“住民”的存在，也因此衍生出了一些灰色空间。
1月12日傍晚，下午的大规模火并暂时停歇，夕阳的坠落也同时带走了组织成员们的最后一丝冲劲。
死伤不少，淋漓的逝去亦让人头脑清醒。
被雇佣的强大灵能者一言不发，用地方人并不常用的帝国普通话拜别，他婉拒了首领有关深夜突袭的有偿邀请，在无数逐渐变得阴冷的目光中消失在了阴暗的街角。
漫游在无人楼宇间的他身形硕长，在身高普遍较矮、连带着建筑也高不到哪去的霓虹，不说站到人群中去，光是行走在街道上就已是足够显眼。
但真正显眼的却不是身高，而是在其有意遮掩的厚重装扮的缝隙中，那露出的明显偏白的皮肤。
毫无疑问，他根本不是神州人。
而他拒绝本地帮派的“威逼利诱”，脱身后所要寻找的人，亦不是神州人。
男人左拐右拐，几番绕路之下终于走进了一个因斗争而导致外在残破不堪的高楼当中，最后借着空置的电梯井与灵能者超凡的身体素质窜进了楼层间的夹缝，又在无数的管道与线缆中弓着身子以一个稍显诡异的路线穿行。
他的目标是一个临时开辟出的小空间，依靠着管道的连同与线缆的分布所设下的陷阱，那里不仅隐蔽，还能随时通过陷阱的设置提前知晓与防范侵入者。
唯有自己人，才能知道唯一的、不会触发陷阱警报的进出路线。
男人的体型相对与夹缝层而言太大，但他的动作很快很巧，显然不是第一次通过。
但在小空间中的运动终究是充满着压迫感，随着目的地的接近，男人也是不自觉地摘下了面罩与头套，露出了那层层遮掩下的惊世美颜。
“迪卢木多。”小空间中驻守的人先一步地叫出了俊美男人的名字，那是一个极其符合其颜值与第一印象的名字。
但男人却表现出了抗拒：“还是叫我‘威廉’吧。”
“也对，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还互相称呼眷族名的话，有暴露的风险。”驻守的男人思索了一秒后觉得有道理，是该改掉这个习惯，“那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威廉沉默了，片刻后才语气奇怪地追问道，“可是，我从未知晓过你的真名，即使我们已经共事了那么多年....芬恩。”
拜帝国强盛的国力所赐，即使街上的未注册灵能者彼此间打得头破血流，连带着一条街的店铺都毁坏参半，那路人远远地看完了戏后，还是能维持一个平稳的心态回家，到了饭点就老实地烧菜做饭，该干嘛干嘛。
网上吵得是凶，大多数人也真的会对如此现状抱有真切的担忧。
但所谓国家的强大，正是体现在人民生活习惯之上的。
十数亿的帝国子民，即使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心生不安，但这百分之八十中的百分之九十九，恐怕都会在短暂的不安后选择继续面对如今的生活。
无他，刻在血脉深处的家国信仰，使得人们在不经意间就已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偌大的一个帝国，能在被姜述整了那么一出之后仍然维持基础秩序的根本。
也正如姜述所言，“时代”的改换想要实现“彻底”二字，唯一能依赖与指望的就只有“时间”。只要老一辈的旧人和这一辈的见证者还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埋进土里，那么有些东西...便不可能被所谓的现实完全抹去痕迹。
但又有一说——
凡事终有例外。
或者说所谓的“经验”，便是因为有一个个的“特例”存在才被渐渐总结而出的。
有那么一个海外之地，岛上的人被一望无际的咸水所阻拦了眼界，许多远道而来的使者带去了文化与繁荣的影子，他们便俯首称臣，又将社会的上下改造成了徒有其形的滑稽模样，然后看着狭隘的地界与佝偻的同类，捏造出一个美梦。
或许是因为土地本身就是因为“分裂”而形成，又或许是因为被迁徙与流亡所充斥的混杂血脉被刻进到了历史的每一个角落，“不安定”一词，似乎成为了他们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根性。
帝国的统一，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也并非是始终稳定的，改朝换代仿佛轮回一般，人们渴望终结战乱走向和平的心总归是促使着统一的局面一次又一次地建成。
但那个小地方不同，他们所谓的“国”就像是一个笑话。
下克上，不断地下克上，明明连一个不大的岛屿都没有全部占据，就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反覆，从这个贵族到那个贵族，从这个村到那个屯。
捣腾了好几个世纪都没弄明白，就连最平和的时候，个中“繁荣”也仅限于贵族。所谓的“人民”放到那里，似乎从未指代过那些事农从工之人。
而底层人民的心，也从未归属于哪个皇权或幕府。
地区的狭隘导致眼界的狭隘，眼界的狭隘又导致了人心的狭隘，而人心的狭隘又最终导致了....未来的狭隘。
或者说，群岛区域的未来不是“未来”，而是一个注定的回转、一个跌落、一个不断重复的循环。
而现在，那源于内心、源于自我的灵魂力量，则再次引爆了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定”。
与神州大陆上逐渐形成的众志成城的气氛完全不同，年初的群岛地区内部已经彻底打出了真火，混乱的实质开始落实到了每家每户。
极道。
每个人都选择，或不得不选择极道，选择加入暴力，去成为暴力的一部分。
“灵能”就好像是古时的贵血。在混乱的驱使与扭曲下，姜述曾经的宣言成了合法宣泄力量的真理，源于灵魂深处的超凡力量变成了下克上的根本与依据，或者就是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默契装傻的借口。
总之，就是打了起来。
一开始的缘由早就不重要了，当第一个以灵能者为主的暴力团体主动出现在电视机上时，无休止的争斗便开始了。
千万别指望地方的政府与警署能有什么阻拦的作用。
毕竟在霓虹区域，资本与官政勾结那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的情况是你打电话报警，那警督说不定才刚从哪个极道组织的首领办公室中走出来呢，手下的警察也多少都沾点雅库扎的灰色背景。
什么议员、知事，说不定就是哪个大型极道组织的幕后操控者。
就这种草根试图靠暴力成为新贵族，老贵族也试图依赖暴力成为更老、更唯一的贵族的，全国上下都在“下克上”的风气，作为尚未觉醒灵能或刚觉醒灵能的你又能怎么办呢？
为了家人与现在的暂时安稳，哪怕明知道不好，也只能选择一个暴力组织站队。
毕竟，要是没有组织、没有抱团所带来的安心感，日常生活便会瞬间从物理与精神的双重意义上崩溃殆尽吧。
如此，大大小小、取名风格各异的极道组织便取代了城市的原有象征，像是战国争斗一般，在人们心中的地图划出了势力的分布。
对此，帝国是不想管吗？为什么会任由事态发展至这般....堪称“离奇”的程度？
当然不是，群岛地区的异管局与净除所因为身处大陆之外，外加两者间的联系也更亲密，其实在这一年中因姜述上台而受到的影响还要更轻一些，还不至于到，连行驶基本职能的能力都无法保证的地步。
但结果就是，群岛的秩序反而崩溃得更快，甚至是一滑到底。
为什么？
刚才说了嘛，那刻在血脉中的“不安定”。
群岛地区的净除所与异管局，其长久以来的身份掩饰，正是霓虹最大的指定暴力团体之一，极道中的极道——山口组。
你都披着极道的皮那么多年了，要怎么让人家相信原来你才是秩序的坚实拥护者，又要怎么让民众明白，你与其他极道在根本上的不同？
宿命般的巧合如同致命的、砸向自己的回旋镖。
异管局与净除所，显然已不能给群岛地区那些不安的人们带去哪怕半点安全感，这便是混乱无休止蔓延的另一个根本原因。
视线放回到现在的现在。
如段鸿在宴席上所言，时至今日，霓虹各地的极道组织交火规格已逐渐升级至以整个城市为背景舞台，其背后的势力与主要人员来源更是错综复杂到了极致，争斗正式步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作为霓虹的核心城市——东京城，也沦为了被各大极道所争夺的主要战场，如今群岛地区最为混乱与危险的地方。
东京城，新宿。
作为东京城都政府的所在地，其特殊性自然是不言而喻。而两年前将问我给东京城开的那道口子，又恰巧斜分开了新宿的西北与东南。
那被“斩击魔剑·辉光裂星”所开辟出的数十米宽敞，连带着周边数十个街区，便成了东京都政府所直接操控的大型极道组织与其他极道组织联合的正面交战地，其间战斗爆发的烈度与密度，堪称当前东京城内第一。
连绵不绝的灵能对冲与炮火交缠，令该区域如今几乎不再有所谓“住民”的存在，也因此衍生出了一些灰色空间。
1月12日傍晚，下午的大规模火并暂时停歇，夕阳的坠落也同时带走了组织成员们的最后一丝冲劲。
死伤不少，淋漓的逝去亦让人头脑清醒。
被雇佣的强大灵能者一言不发，用地方人并不常用的帝国普通话拜别，他婉拒了首领有关深夜突袭的有偿邀请，在无数逐渐变得阴冷的目光中消失在了阴暗的街角。
漫游在无人楼宇间的他身形硕长，在身高普遍较矮、连带着建筑也高不到哪去的霓虹，不说站到人群中去，光是行走在街道上就已是足够显眼。
但真正显眼的却不是身高，而是在其有意遮掩的厚重装扮的缝隙中，那露出的明显偏白的皮肤。
毫无疑问，他根本不是神州人。
而他拒绝本地帮派的“威逼利诱”，脱身后所要寻找的人，亦不是神州人。
男人左拐右拐，几番绕路之下终于走进了一个因斗争而导致外在残破不堪的高楼当中，最后借着空置的电梯井与灵能者超凡的身体素质窜进了楼层间的夹缝，又在无数的管道与线缆中弓着身子以一个稍显诡异的路线穿行。
他的目标是一个临时开辟出的小空间，依靠着管道的连同与线缆的分布所设下的陷阱，那里不仅隐蔽，还能随时通过陷阱的设置提前知晓与防范侵入者。
唯有自己人，才能知道唯一的、不会触发陷阱警报的进出路线。
男人的体型相对与夹缝层而言太大，但他的动作很快很巧，显然不是第一次通过。
但在小空间中的运动终究是充满着压迫感，随着目的地的接近，男人也是不自觉地摘下了面罩与头套，露出了那层层遮掩下的惊世美颜。
“迪卢木多。”小空间中驻守的人先一步地叫出了俊美男人的名字，那是一个极其符合其颜值与第一印象的名字。
但男人却表现出了抗拒：“还是叫我‘威廉’吧。”
“也对，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还互相称呼眷族名的话，有暴露的风险。”驻守的男人思索了一秒后觉得有道理，是该改掉这个习惯，“那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威廉沉默了，片刻后才语气奇怪地追问道，“可是，我从未知晓过你的真名，即使我们已经共事了那么多年....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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