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与过去相争
当一个人的意志足够坚定时，哪怕她为之坚持的事情可能是错的，你所能帮助的也就只剩下了送上尊重与祝福。
没再阻拦，将灰领着林梓兮，莫九九紧跟着追上，三人离开了队伍。
然后，队伍再次分割。
“帝国的朋友们，那颗大树，还有这些树人的根源就交给我们吧。”威廉看出了白烈的为难，主动揽过了攻坚的任务。
“你们两人？抱歉，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只是....”白烈还是有些犹豫。
事已至此，他确实更想改变战略，以阻拦嵌合树人的袭击、回缩战线保护市民撤离为主，但他也清楚，若是不能击破疑似树人源头的巨树，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但人手也的确是压倒性地不足，当下战力很难兼顾到两边。
而来自异国的新战友愿意揽下危险程度更高的攻坚斩首，那各种意义上都会好做，白烈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愿意主动承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算是私人原因吧，我们是来寻仇的...嗯，很旧很旧的仇。”威廉看了一眼身旁的芬恩，给出了一个无比合理的理由。
白烈也没再客气：“那就拜托了。”
说罢，便带着“山口组”的众人回撤。
威廉和芬恩又默契地对视一眼，转身加快速度朝着城市的中心奔去。
三组三个方向，需要前往巨树所在的他们是离目的地最近的，嵌合树人又拉扯住了“蛇心会”原本负责阻击拖延他们的灵能者，这一路竟是威廉和芬恩来到群岛后最顺畅的一趟。
望着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的黑色巨树，奔袭间，一股类似于“终于要结束了”的感慨笼罩威廉的心间。
他突然问道：“喂，团长，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拼啊？”
芬恩真的很拼，少了一条腿的他此时全速之下仍不落威廉半点，可想而知，是用上了重伤之躯里最后的灵能。
所以，他的回答来得很快：“没有为什么。”
“团长你之前说的，我也理解。你是好不容易看开了，愿意就此摆脱家族宿命，仅为了自己而活下去。”威廉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追问，
“但我还是不懂啊！若是说为了报仇，女士和圆桌才是毁灭费奥纳并重伤你的仇敌吧，可你反倒是把武器指向了家族？”
“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看开了’，不行吗？”芬恩的回答还是不咸不淡的。
威廉顿了一顿，才郑重地劝到：“看开了的话，就应该把执着和仇恨一并放下，找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活过...团长，你走吧！”
“连自己的名字都拿不回来，又怎么以自己的身份重新活过呢？”芬恩仍是没有犹豫，语气也没有变化，不存在任何动摇。
“可是，以这种状态强行再用一次“国度”的话，你会死的！”威廉的话中开始带上了愤慨。
这时，芬恩才终于看向了威廉：“原来你知道就自己一个人不行啊？”
“喂！！！”
“传说中，老年的“芬恩”出于私心，在“迪卢木多”面对来自宿命的诅咒、即将死去时，故意将手捧的治愈之水泄出，导致其身死的同时也放弃了自身坚守的骑士品德。”
芬恩打断了威廉，突然念起了古凯尔特英雄史诗中最经典的一段。
“团长你....”威廉愣住了，他突然理解了友人的想法。
“你说看开了的我应该就此离去，可既然我已经看破了命运，却又选择放任身边的人独自陷死于宿命，那和“芬恩”有什么区别，我又真的看开了吗？”
“团长你这是....迟到的叛逆期终于来了？”
“就当是那样吧，或许，我也想体验一把青年热血的感觉啊。”芬恩一笑，随后又变回严肃，“不过，别死在这了啊！”
“....”威廉没有回答。
这回轮到芬恩劝他了：“被迫正视已经远去的过往是很痛苦的，但就此选择自暴自弃，想要一路奔向死亡的话，未免还太早了。”
“团长，你是不会懂的。”威廉别过头去。
“我是不懂，毕竟我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无法和你共情。”芬恩没有被说退，“但我懂你，懂你这十年来所时常露出的缅怀表情。”
“！！！”威廉有些惊讶，他很难想象，以前那个全无所谓的芬恩居然也会观察自己。
“那段过往，你的家人...对你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对吧？”
“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应该更加坚强，连带着他们的那份生命，不管是被祝愿还是被诅咒，就这样活下去！愧疚赎罪也好，满怀希望也好，活下去吧，你的灵魂并不孤独！”
芬恩的眼神生动，仿佛是真的回到了青年时期，他的话语中饱含着力量与温暖。
威廉先是为熟识的友人能说出这样一段激励的话而动容，随后便是释然。
他无奈地笑笑：“居然会是由团长来对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吗？真是...令人无法拒绝。”
“要战斗了，威廉！”
“是，团长！”
距离巨树还有两百米，费奥纳骑士团的最后两位骑士发起了无畏的冲锋，目标是，被扭曲树根所重重环绕的、隐隐在跃动着的瘤状心脏。
但突然从土里钻出的，戴着森白面具的类人型生物，却使得威廉强行止住冲势.....甚至，调转枪头。
芬恩瞬间被来自背后的攻击崩飞出去老远，再起身时，并肩作战的友人已是站到了自己的对面。
“为什么！！！”
画面一转，东京城世田谷区，“山口组”临时驻地内，信田佳奈咆哮出声。
她的双手被折断，肩膀处传来的力量更是压得她不得不跪伏，但她还是艰难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或者说，自己的亲姐姐，信田理纱。
“为什么偏偏是你背叛了我们，姐姐？！”信田佳奈双眼通红。她能接受自己被怀疑，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姐姐才是那个真正的内鬼。
更无法接受，信田理纱背叛的方式。
是的，压着她的是本可以信任的芽依与麻依。
是的，飞机确切的降落时间和入住的温泉旅馆地址，也是通过芽依与麻依两姐妹的渠道被泄露到了信田理纱的手里。
而不论是极为巧合的雷达失效，还是旅馆遇袭、东京城失陷，全都是信田理纱的手笔。
而她的实时情报来源，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信田加奈。
哦，这么想想，或许大分城异管局之所以会在紧急情况下选择信田加奈去接人，多半也是信田理纱在运作。
而现在，在白烈带队离开，嵌合树人粉墨登场的时机下，同时也是临时驻地战力亏空的关键时刻，信田理纱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她以谈话为借口吸引住妹妹的注意力，然后命令在暗处隐藏的另一对姐妹偷袭，一举拿下。
“抱歉，佳奈，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不是时候。”信田理纱还是那副严肃死板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情绪。
愈感不妙的信田加奈忙问：“你到底想干嘛？！”
信田理纱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对讲机，同时使眼神向信田佳奈的身后示意。
尖锐的刺痛自背后传来，随后是强烈的虚弱感和逐渐模糊的意识。信田加奈知道，自己这是被“黑石”扎了，同时她也意识到，姐姐这是不想自己有传话出去的机会。
在陷入昏迷前，信田佳奈极力地想要维持住听力，想弄清楚背叛的姐姐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隐约间，她听到信田理纱朝着对讲机说：“竖起防卫线....对想要靠近驻地的‘恐怖分子’.....随意开火......”
尽管只是断断续续的关键词，但显然，信田理纱是想破坏将问我的“试炼”，想要让最先一批主动寻求秩序与安稳的心存希望之人对官方组织失望。
怀着惊诧、疑惑，还有对接下来发展的恐惧，信田加奈两眼一黑。
而她没能看到的，是信田理纱从怀中掏出一张白面具戴上的样子。
最后，是林梓兮这边，她们的预订路程最远。
但将灰的“恐鱼”装甲的火力可以说是过分充足，不论是无差别发起袭击的嵌合树人群，还是领地意识极强的极道组织，都无法停下钢铁八爪鱼的步伐。
一路横冲直撞，势不可挡。路程虽远。但也是在以极其客观的速度接近。
话又说回来了，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她们要找的人的位置始终没变。
按负责带路的将灰的实时感应，将问我在战斗结束后就一直待在市郊附近，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通过心电感应发出的呼唤也不响应。
将灰很担心，所以她才罔顾将问我的交代，为了确认对方的状态而选择亲自带路，而不是甩给林梓兮一个坐标就走。
放在刚成为“半使魔”的那会儿，将灰是不会这么干的，她全盘相信将问我，会坚持完成将问我交代的事情。
所以，在姬如似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以及云顶大厦发生异变的那天，将灰始终没有做出违背将问我意愿的事情。
所以....一年后的她，心态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将灰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不能失去将问我。
她害怕了，她害怕再次失去自己的世界。
“呜啊！——”
被担忧与害怕占据全部心情的将灰突然一个急刹，沉重的装甲反应过于迅速，在同样是突然落下的滂沱雨幕中震起一片水花。
“呃...”苦闷的声音从将灰紧咬的牙缝中流出。
紧跟着的林梓兮与莫九九意识到不妙，连忙绕到装甲旁边，想要查看将灰的状态。
“怎么了，灰？是敌袭吗？！”见将灰只是单手捂着额头没有明显伤势，林梓兮以为是藏在暗处的敌人发出的未知权能攻击影响到了小丫头，连忙转身朝前，交出矢量护盾。
但机械臂轻轻一扫，又将林梓兮和莫九九搁置在装甲的后方。
将灰强忍住脑内愈发尖锐的疼痛，尽量地忽视那不断浮现的记忆碎片，正视眼前出现的敌人。
唯独这次，唯有这次战斗，必须由她自己面对——
密集雨幕砸在地上掀起水雾，那人逐渐接近，瘦削纤细的身形逐渐清晰。
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即使不施粉黛，即使雨水打乱了她的秀发，也无法遮掩其犹如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公主一般的梦幻容颜。
如果将灰不是“半使魔”的身体，能够好好长大，估计以后也会是这么漂亮吧。
但可惜，灰宝的身体已经被灵能改造定型，而眼前的少女，那看似无限接近完美的面容之上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在她的额间，有着一道横向的、从左到右贯穿整个额头的缝合线，显眼极了，顿时让芭比公主般的俏脸一转深夜惊悚片场的女鬼。
是了，这样看，她的笑容也不再显得亲和，而是那么地诡异。
来者的样貌逐渐与脑中不断浮现的记忆碎片重合，将灰开口，喊出了令身后两人极其惊讶的称呼：
“姐姐。”
这可怪了！
虽然将灰叫将问我为“哥哥”，但林梓兮觉得，那只是她为了显得和将问我更亲昵，或为了跟自己抢身份存在感才刻意选择的称呼，将灰可不是什么喜欢到处叫别人哥哥姐姐的讨喜小孩。
毕竟，自己在将问我失踪的一年里照顾了她（猫形态）这么久，她都不肯叫自己一声“姐姐”。
可见其猫猫本性。
但现在，她居然老老实实、认真地称呼一个陌生人为“姐姐”？！
‘豁，来的又是什么高手了？’
想着，林梓兮探头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
只见那雨中走来的少女，竟和将灰有七分相像！这可和“枝杈”那种粗看下第一眼的恍惚不同，这少女和将灰的“像”是超越了年龄和体型的！
越看越像，简直就是长大版本的将灰！
顿时，各种猜测在林梓兮的脑海中飘过，但如果将问我在这儿，那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
这并不是什么克隆人内战，来者乃是真正来自“过去”的世界。
将灰所要面对的，唯一能称之为她的宿命之敌的人是.....
她的基因原体（？），即“复活”的源梨花本人。
没再阻拦，将灰领着林梓兮，莫九九紧跟着追上，三人离开了队伍。
然后，队伍再次分割。
“帝国的朋友们，那颗大树，还有这些树人的根源就交给我们吧。”威廉看出了白烈的为难，主动揽过了攻坚的任务。
“你们两人？抱歉，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只是....”白烈还是有些犹豫。
事已至此，他确实更想改变战略，以阻拦嵌合树人的袭击、回缩战线保护市民撤离为主，但他也清楚，若是不能击破疑似树人源头的巨树，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但人手也的确是压倒性地不足，当下战力很难兼顾到两边。
而来自异国的新战友愿意揽下危险程度更高的攻坚斩首，那各种意义上都会好做，白烈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愿意主动承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算是私人原因吧，我们是来寻仇的...嗯，很旧很旧的仇。”威廉看了一眼身旁的芬恩，给出了一个无比合理的理由。
白烈也没再客气：“那就拜托了。”
说罢，便带着“山口组”的众人回撤。
威廉和芬恩又默契地对视一眼，转身加快速度朝着城市的中心奔去。
三组三个方向，需要前往巨树所在的他们是离目的地最近的，嵌合树人又拉扯住了“蛇心会”原本负责阻击拖延他们的灵能者，这一路竟是威廉和芬恩来到群岛后最顺畅的一趟。
望着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的黑色巨树，奔袭间，一股类似于“终于要结束了”的感慨笼罩威廉的心间。
他突然问道：“喂，团长，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拼啊？”
芬恩真的很拼，少了一条腿的他此时全速之下仍不落威廉半点，可想而知，是用上了重伤之躯里最后的灵能。
所以，他的回答来得很快：“没有为什么。”
“团长你之前说的，我也理解。你是好不容易看开了，愿意就此摆脱家族宿命，仅为了自己而活下去。”威廉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追问，
“但我还是不懂啊！若是说为了报仇，女士和圆桌才是毁灭费奥纳并重伤你的仇敌吧，可你反倒是把武器指向了家族？”
“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看开了’，不行吗？”芬恩的回答还是不咸不淡的。
威廉顿了一顿，才郑重地劝到：“看开了的话，就应该把执着和仇恨一并放下，找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活过...团长，你走吧！”
“连自己的名字都拿不回来，又怎么以自己的身份重新活过呢？”芬恩仍是没有犹豫，语气也没有变化，不存在任何动摇。
“可是，以这种状态强行再用一次“国度”的话，你会死的！”威廉的话中开始带上了愤慨。
这时，芬恩才终于看向了威廉：“原来你知道就自己一个人不行啊？”
“喂！！！”
“传说中，老年的“芬恩”出于私心，在“迪卢木多”面对来自宿命的诅咒、即将死去时，故意将手捧的治愈之水泄出，导致其身死的同时也放弃了自身坚守的骑士品德。”
芬恩打断了威廉，突然念起了古凯尔特英雄史诗中最经典的一段。
“团长你....”威廉愣住了，他突然理解了友人的想法。
“你说看开了的我应该就此离去，可既然我已经看破了命运，却又选择放任身边的人独自陷死于宿命，那和“芬恩”有什么区别，我又真的看开了吗？”
“团长你这是....迟到的叛逆期终于来了？”
“就当是那样吧，或许，我也想体验一把青年热血的感觉啊。”芬恩一笑，随后又变回严肃，“不过，别死在这了啊！”
“....”威廉没有回答。
这回轮到芬恩劝他了：“被迫正视已经远去的过往是很痛苦的，但就此选择自暴自弃，想要一路奔向死亡的话，未免还太早了。”
“团长，你是不会懂的。”威廉别过头去。
“我是不懂，毕竟我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无法和你共情。”芬恩没有被说退，“但我懂你，懂你这十年来所时常露出的缅怀表情。”
“！！！”威廉有些惊讶，他很难想象，以前那个全无所谓的芬恩居然也会观察自己。
“那段过往，你的家人...对你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对吧？”
“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应该更加坚强，连带着他们的那份生命，不管是被祝愿还是被诅咒，就这样活下去！愧疚赎罪也好，满怀希望也好，活下去吧，你的灵魂并不孤独！”
芬恩的眼神生动，仿佛是真的回到了青年时期，他的话语中饱含着力量与温暖。
威廉先是为熟识的友人能说出这样一段激励的话而动容，随后便是释然。
他无奈地笑笑：“居然会是由团长来对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吗？真是...令人无法拒绝。”
“要战斗了，威廉！”
“是，团长！”
距离巨树还有两百米，费奥纳骑士团的最后两位骑士发起了无畏的冲锋，目标是，被扭曲树根所重重环绕的、隐隐在跃动着的瘤状心脏。
但突然从土里钻出的，戴着森白面具的类人型生物，却使得威廉强行止住冲势.....甚至，调转枪头。
芬恩瞬间被来自背后的攻击崩飞出去老远，再起身时，并肩作战的友人已是站到了自己的对面。
“为什么！！！”
画面一转，东京城世田谷区，“山口组”临时驻地内，信田佳奈咆哮出声。
她的双手被折断，肩膀处传来的力量更是压得她不得不跪伏，但她还是艰难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或者说，自己的亲姐姐，信田理纱。
“为什么偏偏是你背叛了我们，姐姐？！”信田佳奈双眼通红。她能接受自己被怀疑，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姐姐才是那个真正的内鬼。
更无法接受，信田理纱背叛的方式。
是的，压着她的是本可以信任的芽依与麻依。
是的，飞机确切的降落时间和入住的温泉旅馆地址，也是通过芽依与麻依两姐妹的渠道被泄露到了信田理纱的手里。
而不论是极为巧合的雷达失效，还是旅馆遇袭、东京城失陷，全都是信田理纱的手笔。
而她的实时情报来源，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信田加奈。
哦，这么想想，或许大分城异管局之所以会在紧急情况下选择信田加奈去接人，多半也是信田理纱在运作。
而现在，在白烈带队离开，嵌合树人粉墨登场的时机下，同时也是临时驻地战力亏空的关键时刻，信田理纱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她以谈话为借口吸引住妹妹的注意力，然后命令在暗处隐藏的另一对姐妹偷袭，一举拿下。
“抱歉，佳奈，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不是时候。”信田理纱还是那副严肃死板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情绪。
愈感不妙的信田加奈忙问：“你到底想干嘛？！”
信田理纱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对讲机，同时使眼神向信田佳奈的身后示意。
尖锐的刺痛自背后传来，随后是强烈的虚弱感和逐渐模糊的意识。信田加奈知道，自己这是被“黑石”扎了，同时她也意识到，姐姐这是不想自己有传话出去的机会。
在陷入昏迷前，信田佳奈极力地想要维持住听力，想弄清楚背叛的姐姐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隐约间，她听到信田理纱朝着对讲机说：“竖起防卫线....对想要靠近驻地的‘恐怖分子’.....随意开火......”
尽管只是断断续续的关键词，但显然，信田理纱是想破坏将问我的“试炼”，想要让最先一批主动寻求秩序与安稳的心存希望之人对官方组织失望。
怀着惊诧、疑惑，还有对接下来发展的恐惧，信田加奈两眼一黑。
而她没能看到的，是信田理纱从怀中掏出一张白面具戴上的样子。
最后，是林梓兮这边，她们的预订路程最远。
但将灰的“恐鱼”装甲的火力可以说是过分充足，不论是无差别发起袭击的嵌合树人群，还是领地意识极强的极道组织，都无法停下钢铁八爪鱼的步伐。
一路横冲直撞，势不可挡。路程虽远。但也是在以极其客观的速度接近。
话又说回来了，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她们要找的人的位置始终没变。
按负责带路的将灰的实时感应，将问我在战斗结束后就一直待在市郊附近，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通过心电感应发出的呼唤也不响应。
将灰很担心，所以她才罔顾将问我的交代，为了确认对方的状态而选择亲自带路，而不是甩给林梓兮一个坐标就走。
放在刚成为“半使魔”的那会儿，将灰是不会这么干的，她全盘相信将问我，会坚持完成将问我交代的事情。
所以，在姬如似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以及云顶大厦发生异变的那天，将灰始终没有做出违背将问我意愿的事情。
所以....一年后的她，心态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将灰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不能失去将问我。
她害怕了，她害怕再次失去自己的世界。
“呜啊！——”
被担忧与害怕占据全部心情的将灰突然一个急刹，沉重的装甲反应过于迅速，在同样是突然落下的滂沱雨幕中震起一片水花。
“呃...”苦闷的声音从将灰紧咬的牙缝中流出。
紧跟着的林梓兮与莫九九意识到不妙，连忙绕到装甲旁边，想要查看将灰的状态。
“怎么了，灰？是敌袭吗？！”见将灰只是单手捂着额头没有明显伤势，林梓兮以为是藏在暗处的敌人发出的未知权能攻击影响到了小丫头，连忙转身朝前，交出矢量护盾。
但机械臂轻轻一扫，又将林梓兮和莫九九搁置在装甲的后方。
将灰强忍住脑内愈发尖锐的疼痛，尽量地忽视那不断浮现的记忆碎片，正视眼前出现的敌人。
唯独这次，唯有这次战斗，必须由她自己面对——
密集雨幕砸在地上掀起水雾，那人逐渐接近，瘦削纤细的身形逐渐清晰。
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即使不施粉黛，即使雨水打乱了她的秀发，也无法遮掩其犹如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公主一般的梦幻容颜。
如果将灰不是“半使魔”的身体，能够好好长大，估计以后也会是这么漂亮吧。
但可惜，灰宝的身体已经被灵能改造定型，而眼前的少女，那看似无限接近完美的面容之上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在她的额间，有着一道横向的、从左到右贯穿整个额头的缝合线，显眼极了，顿时让芭比公主般的俏脸一转深夜惊悚片场的女鬼。
是了，这样看，她的笑容也不再显得亲和，而是那么地诡异。
来者的样貌逐渐与脑中不断浮现的记忆碎片重合，将灰开口，喊出了令身后两人极其惊讶的称呼：
“姐姐。”
这可怪了！
虽然将灰叫将问我为“哥哥”，但林梓兮觉得，那只是她为了显得和将问我更亲昵，或为了跟自己抢身份存在感才刻意选择的称呼，将灰可不是什么喜欢到处叫别人哥哥姐姐的讨喜小孩。
毕竟，自己在将问我失踪的一年里照顾了她（猫形态）这么久，她都不肯叫自己一声“姐姐”。
可见其猫猫本性。
但现在，她居然老老实实、认真地称呼一个陌生人为“姐姐”？！
‘豁，来的又是什么高手了？’
想着，林梓兮探头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
只见那雨中走来的少女，竟和将灰有七分相像！这可和“枝杈”那种粗看下第一眼的恍惚不同，这少女和将灰的“像”是超越了年龄和体型的！
越看越像，简直就是长大版本的将灰！
顿时，各种猜测在林梓兮的脑海中飘过，但如果将问我在这儿，那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
这并不是什么克隆人内战，来者乃是真正来自“过去”的世界。
将灰所要面对的，唯一能称之为她的宿命之敌的人是.....
她的基因原体（？），即“复活”的源梨花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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