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发
色渐晚，山脚下村落的一间昏暗房间里，少年点燃了煤油灯。
屋子不大，油灯的光亮落的满满溢溢，少年蹲坐在小板凳上，脚边凌乱的摆着几本快要翻的掉页的医书。
片刻后少年似乎是蹲麻了，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将手中的书放下，接着叹了口气，双眼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景色依旧，黑色的幕布洒满星光，皎洁的月亘古未变，照亮古今不知多少人。面对这永恒的景色，少年的双眼流露出深深地疲惫与哀伤。
少年名为陆仁，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少年，如果忽略在灯光的照耀下些许刺眼的白发。
这怪病，不止陆仁一人，他所在的村落里的每一个人，从呱呱坠地起便满头白发，似乎遭受诅咒一般。
若只是与常人外貌有异，久而久之可能村里人可能也就接受了，但伴随白发有着的更恐怖的事，便是短命。
陆仁所在的村子，村里人寿命大多都活不过四十岁，即便有特殊，也不过多苟且几年，终归黄土。这也是他挑灯看医书的原因。
他不想就这般死去，不想一直活在死亡所笼罩的阴影之中。
陆仁父母在三十余岁便早逝，儿时陆仁目睹了父母的离去，当懵懵懂懂的办完丧事，意识到父母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时，他感伤之余忽然发现生命原来如此脆弱，脆弱到顶不起头上丝丝白发，死亡原来离自己如此之近。
陆仁深觉头顶的白发与身上的丧服一样刺眼，仿佛是命运在无情的嘲笑生命的渺小与脆弱，从那时起他便有了对生的强烈渴望。
他不想如村里人这般早逝，他渴望着常人的人生。
村里的人不是没有外出寻药求医者，但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外地人都视之为不详，唯恐避之不及。也有悬壶济世的郎中想要帮助，但面对这诡异的诅咒怪病，即便在高超的医书，无一都失败了。
陆仁也曾借着卖山货外出过几次，他颇为机智的戴着斗笠，将白发藏于斗笠之下，获得了与外人交谈的机会。
当在医馆将斗笠取下之时，郎中却一脸惊恐的将他轰了出去，还在门口撒下白米，一副忌讳的模样，让少年的自尊心受到打击。
但陆仁没有放弃，那时他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对他们的黑发与人生充满着羡慕，也誓要拯救自己的人生。最后用卖山货得来的钱买了几本残破的医书，哪怕他认不全书上的字，这是独属于他的倔强，对于活着的渴望。
随月逐升，小山村如同披上了黑暗的面纱，充满着诡异与不详。
陆仁将脚边的书收好，随后吹灭了油灯。明天是进山的日子，要保证好睡眠，养精蓄锐。
一夜过去，陆仁赶在鸡鸣声前醒来，先是简单弄了些吃食。吃完后开始整理起了今天进山要带的东西。
村子与世隔绝，村里人也活得质朴，所谓靠山吃山，村里一些吃的用的都要进山寻找。
但此山占地极广，又高耸入云，山上绿油油的树林一片接着一片，别说这些短命的村民，就是几十年经验的老猎人也得谨慎，怕在这山间迷了路。
更何况山间虎豹虫豸数量繁多，再精壮的汉子也不敢一人独行，唯恐丧命兽口。
在这怪病肆虐之前，村子里倒是有不少安全进山的线路。但随着寿命减短，这些路线又都掌握在朝不保夕的猎人身上，大多都失传了。后来一辈在诸多伤亡之后，规定每六天组队进山一次。这队伍中不仅有青壮年负责狩猎，还轮换着让少年跟着，也是为了经验的传承。
这一次，便轮到陆仁进山了。
这并非他第一次进山，因这村里少年数量本就不多，这轮换也就是让这些少年有个休养的时间罢了。
陆仁将一张不大的木弓背在身后，腰间系着一个长长的兽皮囊，里面几根短箭，黑白相间的羽毛露在外面，这形象倒也显得颇为神异。
看着铜镜中映射的形象，陆仁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这一刻，他才流露出本该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接着他又从柜子里将一把兽皮包裹的匕首插在腰间，这匕首不长，刃尖到柄末约有六七寸，从露在兽皮外的木柄来看，制作粗糙极了。
实际上木弓、短箭与匕首确非良匠所作，都是陆仁自己做出来的。他对这些很感兴趣，闲暇时常去村里铁匠那里观摩。
铁匠姓李，是村里世代相传的铁匠，见陆仁对这些感兴趣，便教了不少打铁的技巧。
陆仁装备完武器，又带了些许干粮，便迈步离开了屋子。
房门没有锁，在这个远离人世的小山村，似乎是没有锁门的必要。外面人不愿进来，村里人本就过着简单的生活，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
“黑皮猴，走这么快干嘛！等我下。”
陆仁正沿着小土路前往山脚下的集合点时，身后忽的传来一个少年呼喊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胖墩墩的白发少年正极力的迈着小短腿跑来，正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同龄人张进。
‘黑皮猴’是少年们给陆仁起的外号，别看他现在白白净净的，每日还读写医书，似与‘黑皮猴’不沾边。
儿时的陆仁可并非这样，在父母还未离世之前，陆仁是村里的孩子王，常带着几个孩子到处玩，还偷偷溜进大山数次，连大人们都觉得这孩子性格顽皮、胆子大。
黑皮是因为在外面玩的久了，晒得。之所以带个猴字，这是因为陆仁爬树爬的高，且速度也快，像极了山间荡窜、灵敏无比的野猴。
“你是不是又起晚了？跑的这么累，等会进山当心身体吃不消。”
陆仁看着气喘吁吁，正蹲在面前大口呼吸的张进继续揶揄道。
“提前说好，我可背不动你，你都快比王婶家的小母猪重了。”
张进抬头不满的看了陆仁一眼，似是被戳到了痛处，撇撇嘴道：“你懂什么，我阿爸说男人胖点好，有力气，进山能与猛兽搏斗，在家也能照顾婆娘。”
陆仁则用满是关爱的目光看着张进，直到盯到张进有些不好意思，故作强硬的对他说：“看我干嘛，我说的有问题吗？”
“我真羡慕你。”陆仁认真道。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我，瘦也有瘦的好处。”张进听到陆仁的话，内心有点高兴，但又有点心虚的说道。
这些话阿爸从来没对他说过，都是自己闲时想来安慰自己的。
“羡慕你如此自信，胖成这样还妄图找到婆娘。白日梦还是你会做，张胖子，再下服了。”
陆仁边说边对蹲在地上的张进装模作样地做了一揖，一副佩服至极的模样。
两人同村自小长大，张进自知耍嘴皮是耍不过陆仁的，要不然陆仁以前也坐不成孩子王，他吭吭哧哧的没说话，鼻孔都鼓了起来。
陆仁没在意，村里人本就少，同龄更是不多，他和张进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他将正闹小脾气的少年从地上拽起来。
“时间不早了，可别让尖子叔等急了，要不然有咱俩好果子吃。”
张进刚站稳，听陆仁这么一说，这才又想起今天是进山的日子。一拍脑门就拽着陆仁道：“哎呀，净和你扯皮了，咱们快走吧，我可不想挨骂。”
陆仁对鲁莽的张进有些无奈，其实时间还早，只不过张进出门出的晚，这一路跑来就怕迟到，所以催得紧。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两个少年便向着晨曦，踏着朝露，向约定的汇合点小跑而去。
屋子不大，油灯的光亮落的满满溢溢，少年蹲坐在小板凳上，脚边凌乱的摆着几本快要翻的掉页的医书。
片刻后少年似乎是蹲麻了，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将手中的书放下，接着叹了口气，双眼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景色依旧，黑色的幕布洒满星光，皎洁的月亘古未变，照亮古今不知多少人。面对这永恒的景色，少年的双眼流露出深深地疲惫与哀伤。
少年名为陆仁，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少年，如果忽略在灯光的照耀下些许刺眼的白发。
这怪病，不止陆仁一人，他所在的村落里的每一个人，从呱呱坠地起便满头白发，似乎遭受诅咒一般。
若只是与常人外貌有异，久而久之可能村里人可能也就接受了，但伴随白发有着的更恐怖的事，便是短命。
陆仁所在的村子，村里人寿命大多都活不过四十岁，即便有特殊，也不过多苟且几年，终归黄土。这也是他挑灯看医书的原因。
他不想就这般死去，不想一直活在死亡所笼罩的阴影之中。
陆仁父母在三十余岁便早逝，儿时陆仁目睹了父母的离去，当懵懵懂懂的办完丧事，意识到父母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时，他感伤之余忽然发现生命原来如此脆弱，脆弱到顶不起头上丝丝白发，死亡原来离自己如此之近。
陆仁深觉头顶的白发与身上的丧服一样刺眼，仿佛是命运在无情的嘲笑生命的渺小与脆弱，从那时起他便有了对生的强烈渴望。
他不想如村里人这般早逝，他渴望着常人的人生。
村里的人不是没有外出寻药求医者，但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外地人都视之为不详，唯恐避之不及。也有悬壶济世的郎中想要帮助，但面对这诡异的诅咒怪病，即便在高超的医书，无一都失败了。
陆仁也曾借着卖山货外出过几次，他颇为机智的戴着斗笠，将白发藏于斗笠之下，获得了与外人交谈的机会。
当在医馆将斗笠取下之时，郎中却一脸惊恐的将他轰了出去，还在门口撒下白米，一副忌讳的模样，让少年的自尊心受到打击。
但陆仁没有放弃，那时他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对他们的黑发与人生充满着羡慕，也誓要拯救自己的人生。最后用卖山货得来的钱买了几本残破的医书，哪怕他认不全书上的字，这是独属于他的倔强，对于活着的渴望。
随月逐升，小山村如同披上了黑暗的面纱，充满着诡异与不详。
陆仁将脚边的书收好，随后吹灭了油灯。明天是进山的日子，要保证好睡眠，养精蓄锐。
一夜过去，陆仁赶在鸡鸣声前醒来，先是简单弄了些吃食。吃完后开始整理起了今天进山要带的东西。
村子与世隔绝，村里人也活得质朴，所谓靠山吃山，村里一些吃的用的都要进山寻找。
但此山占地极广，又高耸入云，山上绿油油的树林一片接着一片，别说这些短命的村民，就是几十年经验的老猎人也得谨慎，怕在这山间迷了路。
更何况山间虎豹虫豸数量繁多，再精壮的汉子也不敢一人独行，唯恐丧命兽口。
在这怪病肆虐之前，村子里倒是有不少安全进山的线路。但随着寿命减短，这些路线又都掌握在朝不保夕的猎人身上，大多都失传了。后来一辈在诸多伤亡之后，规定每六天组队进山一次。这队伍中不仅有青壮年负责狩猎，还轮换着让少年跟着，也是为了经验的传承。
这一次，便轮到陆仁进山了。
这并非他第一次进山，因这村里少年数量本就不多，这轮换也就是让这些少年有个休养的时间罢了。
陆仁将一张不大的木弓背在身后，腰间系着一个长长的兽皮囊，里面几根短箭，黑白相间的羽毛露在外面，这形象倒也显得颇为神异。
看着铜镜中映射的形象，陆仁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这一刻，他才流露出本该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接着他又从柜子里将一把兽皮包裹的匕首插在腰间，这匕首不长，刃尖到柄末约有六七寸，从露在兽皮外的木柄来看，制作粗糙极了。
实际上木弓、短箭与匕首确非良匠所作，都是陆仁自己做出来的。他对这些很感兴趣，闲暇时常去村里铁匠那里观摩。
铁匠姓李，是村里世代相传的铁匠，见陆仁对这些感兴趣，便教了不少打铁的技巧。
陆仁装备完武器，又带了些许干粮，便迈步离开了屋子。
房门没有锁，在这个远离人世的小山村，似乎是没有锁门的必要。外面人不愿进来，村里人本就过着简单的生活，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
“黑皮猴，走这么快干嘛！等我下。”
陆仁正沿着小土路前往山脚下的集合点时，身后忽的传来一个少年呼喊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胖墩墩的白发少年正极力的迈着小短腿跑来，正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同龄人张进。
‘黑皮猴’是少年们给陆仁起的外号，别看他现在白白净净的，每日还读写医书，似与‘黑皮猴’不沾边。
儿时的陆仁可并非这样，在父母还未离世之前，陆仁是村里的孩子王，常带着几个孩子到处玩，还偷偷溜进大山数次，连大人们都觉得这孩子性格顽皮、胆子大。
黑皮是因为在外面玩的久了，晒得。之所以带个猴字，这是因为陆仁爬树爬的高，且速度也快，像极了山间荡窜、灵敏无比的野猴。
“你是不是又起晚了？跑的这么累，等会进山当心身体吃不消。”
陆仁看着气喘吁吁，正蹲在面前大口呼吸的张进继续揶揄道。
“提前说好，我可背不动你，你都快比王婶家的小母猪重了。”
张进抬头不满的看了陆仁一眼，似是被戳到了痛处，撇撇嘴道：“你懂什么，我阿爸说男人胖点好，有力气，进山能与猛兽搏斗，在家也能照顾婆娘。”
陆仁则用满是关爱的目光看着张进，直到盯到张进有些不好意思，故作强硬的对他说：“看我干嘛，我说的有问题吗？”
“我真羡慕你。”陆仁认真道。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我，瘦也有瘦的好处。”张进听到陆仁的话，内心有点高兴，但又有点心虚的说道。
这些话阿爸从来没对他说过，都是自己闲时想来安慰自己的。
“羡慕你如此自信，胖成这样还妄图找到婆娘。白日梦还是你会做，张胖子，再下服了。”
陆仁边说边对蹲在地上的张进装模作样地做了一揖，一副佩服至极的模样。
两人同村自小长大，张进自知耍嘴皮是耍不过陆仁的，要不然陆仁以前也坐不成孩子王，他吭吭哧哧的没说话，鼻孔都鼓了起来。
陆仁没在意，村里人本就少，同龄更是不多，他和张进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他将正闹小脾气的少年从地上拽起来。
“时间不早了，可别让尖子叔等急了，要不然有咱俩好果子吃。”
张进刚站稳，听陆仁这么一说，这才又想起今天是进山的日子。一拍脑门就拽着陆仁道：“哎呀，净和你扯皮了，咱们快走吧，我可不想挨骂。”
陆仁对鲁莽的张进有些无奈，其实时间还早，只不过张进出门出的晚，这一路跑来就怕迟到，所以催得紧。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两个少年便向着晨曦，踏着朝露，向约定的汇合点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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