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山
天色渐亮，初阳缓缓升起，越过丛林，颇为写意地将零碎的阳光洒落在一块较为平整的草地上。
在这草地一遇，一颗需几人环抱不知几百年的古树旁，七八个成年男子正在闲聊。
山风呼啸，清晨凌冽的冷风吹得几人衣衫呼呼作响。
倘若只看身形，这几人与寻常弱冠、而立之人并无两样，甚至可以说更加强壮，气势凶悍。
但若再进一步看，便能看到他们皆满头白发，这白发与染坊颜料、胭脂盒粉不同，透着一股衰老的死意，让人一眼便能辨认出这并非是漂染的。
仿佛这些精壮的汉子真如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之人一样，诡异的让人胆寒，寻常之人哪怕白日遇到，也会心生恐意，只敢远远观看，不敢与他们有丝毫交集。
不多时，两个少年从远方而来加入了队伍。
前面的少年体态修长，背负木弓，腰挎箭袋。后面气喘吁吁的少年则浑圆敦实一些，腰两侧挂着一对木柄斧头，斧刃倒也磨的锋芒逼人。
这二人正是陆仁与张进。
“尖子叔，我和张进到啦。”
陆仁先是对古树旁蹲坐，一个三十余岁的精壮男子打了个招呼。
这名被唤作“尖子叔”的男子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随即没有说话，似是不耐烦的往另几人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加入队伍。
陆仁与张进倒是习惯了，因为“尖子叔”本身脾气就不算好嘛，这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而且陆仁对“尖子叔”很佩服，自他带队以来，村子里伤亡减少了很多，这大概也与其脾气不好有关吧。
在危险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深山里，脾气不好的“尖子叔”能带领队伍令行禁止，大家都怕挨尖子叔骂嘛。
陆仁刚走进队伍，就感觉肩膀挨了重重的一击，抬头一看，一个满嘴白须的大汉正咧笑着将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又向自己肩膀拍来，赶紧侧身一闪躲过袭来的巴掌。
“群哥，我还长身体呢，你别把我拍的不长个了！”陆仁轻揉着肩膀不满地说道。
这白须大汉虽身材魁梧，长的也彪悍，但年龄其实不过二十出头，比陆仁大不了几岁，是同一辈。
大汉闻言不满的撇了撇嘴，带动嘴边的胡须，如同寒风吹过落霜藤蔓，满脸的横肉也堆砌出深深地沟壑。
“你个皮猴子，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被称作“群哥”的大汉言罢双手向前抱来，似是想将陆仁环腰箍住，显然是对他刚才不让自己拍肩膀的小‘报复’。
但陆仁深知大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野蛮性格，早在先前躲开时便有意无意的拽住张进衣衫一角。
眼看着如碗口粗、肌肉虬结的臂膀靠近，巨大的巴掌后面露出大汉得意的嬉笑面孔，早已把他看做笼中鸟雀逃脱不得。
他急忙用力往身前一拽，接着脚尖发力，身体往后跃出三四尺。
小胖子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撞进大汉的怀抱，脸上上还停留着刚才幸灾乐祸的面容，他怎也不会想到陆仁的暗算，随着大汉臂膀收紧，小胖子也只是嘴角收敛，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白须大汉倒是表现的无所谓，依旧嘻嘻哈哈的将手中的小胖子举起又下坠，手法活脱脱像是估摸牲畜的重量。
张进与陆仁都算是大汉的同村弟弟，欺负谁不是欺负啊，逮到手里就是“好玩具”。
这下轮到张进呲牙咧嘴的哀嚎，胖胖的四肢在空中不断的挥舞，但在大汉结实的胳膊前又显得那般无力。
“小胖子不轻啊，就是全是肥肉，哆哆嗦嗦直颤抖，你力气怕还没皮猴子大吧。”
大汉双手钳着张进，一脸坏笑的揶揄道。
看大汉笑自己胖，张进还没有生气，毕竟这是事实嘛，他本来就胖。但听到说他力气不如陆仁大时，饶是被钳着身子，张进也硬是撅着嘴反驳道：“谁说的，我力气肯定比黑皮猴大。”
大汉眼睛往下一蔑，极为轻视地甩动着脸上横肉道：“我不信，你这身子怕是连村口的石碾子都推不动吧。”
说完大汉还向另外几名成年男子问道：“你们信不？就他这个虚胖的身子。”
另几人也乐得看热闹，连忙摇头口称不信，一副副蔑视的目神让张进大为光火，奋力挣开大汉环抱，小腿噔噔噔的迈到陆仁身旁。
“他们都不信，你把上次的事情说给他们听。”小胖子说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还一副傲然神气的模样。
上次两人随队下山时，按照传统皆背着一个装满野菌、草药的藤箩筐，进山之人皆需出自己的一份力，这些跟着的少年既然背不动猎物，就负责背这些稍轻的山货。
这些山货虽比兽肉轻，但都是刚采摘未经日晒的，装满一筐也有三四十斤重，还要下这颇为崎岖的山坡，对两位少年来说也是不易。
陆仁上次便推脱自己瘦弱，力气远不及张进万一，让张进帮忙背一些。
张进看到往日孩子王向自己服软，心里自是得意万分，但他不傻并未答应，推诿说怕尖子叔发现，惩罚二人连累自己。
不成想陆仁早有准备，将腰胯箭袋内箭矢取出系在身后，将之填满药草，掺和言语卖惨，半推半就的挂在了张进身上。
“你帮我拿着箭袋，尖子叔不会注意的，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张进还记得上次陆仁一脸谄笑地对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最后张进找不出理由，只得任劳任怨的帮陆仁分担了许多重量。
是以这才让陆仁亲自讲出故事经过，按他所想自己所做乃是仁义之极，陆仁不说感恩戴德也得记在心里，眼下也得帮自己说话吧。
只是事情并未如他所想。
陆仁挠了挠头，抬头斜看着天，似是认真思索了半天，最后故作茫然的聊了摇头。
“忘了，想不起来。”
张进有些生气，自己上次进山归来身体可是酸了足足两天才歇过来，没想到陆仁这白眼狼转眼就给忘了，看着周围几个大人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只得吭吭嗓子准备亲自娓娓道来。
只是口还未开，便看到陆仁暗悄悄指向一旁古树，这才想起尖子叔就在不远处，虽看似闭眼休息，说不准耳朵就在附近徘徊呢。
他可不想被尖子叔知道，自己虽说是帮助同伴，但以尖子叔重规矩的脾气，这次真能干出让他帮助到底，一人背两筐的惩罚。
就当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下不来台的时候，最后一个进山跟着的少年也到了。
“都别聊了，省点力气说不定能多打只野猪，赶快收拾家伙准备进山。”
尖子叔看到人齐，便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
“尖子叔发话了，那就下次聊吧，总之你们知道我力气比他大就行了。”张进赶紧借坡下驴的跟着说道。
尖子叔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不消片刻，众人皆准备完毕。
大汉几人皆背上长弓，腰间挂着套锁等进山用具，三名少年也将队伍特地给他们准备的小藤箩筐背在身后，如小萝卜般乖乖站在几名成年男子身后。
尖子叔点了点头，对众人麻利的动作表示满意，随后将手高高扬起。
“走，进山咧！”
高昂的声音顺着山风在林间兜兜转转，最后荡于无际。
在这草地一遇，一颗需几人环抱不知几百年的古树旁，七八个成年男子正在闲聊。
山风呼啸，清晨凌冽的冷风吹得几人衣衫呼呼作响。
倘若只看身形，这几人与寻常弱冠、而立之人并无两样，甚至可以说更加强壮，气势凶悍。
但若再进一步看，便能看到他们皆满头白发，这白发与染坊颜料、胭脂盒粉不同，透着一股衰老的死意，让人一眼便能辨认出这并非是漂染的。
仿佛这些精壮的汉子真如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之人一样，诡异的让人胆寒，寻常之人哪怕白日遇到，也会心生恐意，只敢远远观看，不敢与他们有丝毫交集。
不多时，两个少年从远方而来加入了队伍。
前面的少年体态修长，背负木弓，腰挎箭袋。后面气喘吁吁的少年则浑圆敦实一些，腰两侧挂着一对木柄斧头，斧刃倒也磨的锋芒逼人。
这二人正是陆仁与张进。
“尖子叔，我和张进到啦。”
陆仁先是对古树旁蹲坐，一个三十余岁的精壮男子打了个招呼。
这名被唤作“尖子叔”的男子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随即没有说话，似是不耐烦的往另几人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加入队伍。
陆仁与张进倒是习惯了，因为“尖子叔”本身脾气就不算好嘛，这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而且陆仁对“尖子叔”很佩服，自他带队以来，村子里伤亡减少了很多，这大概也与其脾气不好有关吧。
在危险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深山里，脾气不好的“尖子叔”能带领队伍令行禁止，大家都怕挨尖子叔骂嘛。
陆仁刚走进队伍，就感觉肩膀挨了重重的一击，抬头一看，一个满嘴白须的大汉正咧笑着将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又向自己肩膀拍来，赶紧侧身一闪躲过袭来的巴掌。
“群哥，我还长身体呢，你别把我拍的不长个了！”陆仁轻揉着肩膀不满地说道。
这白须大汉虽身材魁梧，长的也彪悍，但年龄其实不过二十出头，比陆仁大不了几岁，是同一辈。
大汉闻言不满的撇了撇嘴，带动嘴边的胡须，如同寒风吹过落霜藤蔓，满脸的横肉也堆砌出深深地沟壑。
“你个皮猴子，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被称作“群哥”的大汉言罢双手向前抱来，似是想将陆仁环腰箍住，显然是对他刚才不让自己拍肩膀的小‘报复’。
但陆仁深知大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野蛮性格，早在先前躲开时便有意无意的拽住张进衣衫一角。
眼看着如碗口粗、肌肉虬结的臂膀靠近，巨大的巴掌后面露出大汉得意的嬉笑面孔，早已把他看做笼中鸟雀逃脱不得。
他急忙用力往身前一拽，接着脚尖发力，身体往后跃出三四尺。
小胖子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撞进大汉的怀抱，脸上上还停留着刚才幸灾乐祸的面容，他怎也不会想到陆仁的暗算，随着大汉臂膀收紧，小胖子也只是嘴角收敛，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白须大汉倒是表现的无所谓，依旧嘻嘻哈哈的将手中的小胖子举起又下坠，手法活脱脱像是估摸牲畜的重量。
张进与陆仁都算是大汉的同村弟弟，欺负谁不是欺负啊，逮到手里就是“好玩具”。
这下轮到张进呲牙咧嘴的哀嚎，胖胖的四肢在空中不断的挥舞，但在大汉结实的胳膊前又显得那般无力。
“小胖子不轻啊，就是全是肥肉，哆哆嗦嗦直颤抖，你力气怕还没皮猴子大吧。”
大汉双手钳着张进，一脸坏笑的揶揄道。
看大汉笑自己胖，张进还没有生气，毕竟这是事实嘛，他本来就胖。但听到说他力气不如陆仁大时，饶是被钳着身子，张进也硬是撅着嘴反驳道：“谁说的，我力气肯定比黑皮猴大。”
大汉眼睛往下一蔑，极为轻视地甩动着脸上横肉道：“我不信，你这身子怕是连村口的石碾子都推不动吧。”
说完大汉还向另外几名成年男子问道：“你们信不？就他这个虚胖的身子。”
另几人也乐得看热闹，连忙摇头口称不信，一副副蔑视的目神让张进大为光火，奋力挣开大汉环抱，小腿噔噔噔的迈到陆仁身旁。
“他们都不信，你把上次的事情说给他们听。”小胖子说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还一副傲然神气的模样。
上次两人随队下山时，按照传统皆背着一个装满野菌、草药的藤箩筐，进山之人皆需出自己的一份力，这些跟着的少年既然背不动猎物，就负责背这些稍轻的山货。
这些山货虽比兽肉轻，但都是刚采摘未经日晒的，装满一筐也有三四十斤重，还要下这颇为崎岖的山坡，对两位少年来说也是不易。
陆仁上次便推脱自己瘦弱，力气远不及张进万一，让张进帮忙背一些。
张进看到往日孩子王向自己服软，心里自是得意万分，但他不傻并未答应，推诿说怕尖子叔发现，惩罚二人连累自己。
不成想陆仁早有准备，将腰胯箭袋内箭矢取出系在身后，将之填满药草，掺和言语卖惨，半推半就的挂在了张进身上。
“你帮我拿着箭袋，尖子叔不会注意的，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张进还记得上次陆仁一脸谄笑地对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最后张进找不出理由，只得任劳任怨的帮陆仁分担了许多重量。
是以这才让陆仁亲自讲出故事经过，按他所想自己所做乃是仁义之极，陆仁不说感恩戴德也得记在心里，眼下也得帮自己说话吧。
只是事情并未如他所想。
陆仁挠了挠头，抬头斜看着天，似是认真思索了半天，最后故作茫然的聊了摇头。
“忘了，想不起来。”
张进有些生气，自己上次进山归来身体可是酸了足足两天才歇过来，没想到陆仁这白眼狼转眼就给忘了，看着周围几个大人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只得吭吭嗓子准备亲自娓娓道来。
只是口还未开，便看到陆仁暗悄悄指向一旁古树，这才想起尖子叔就在不远处，虽看似闭眼休息，说不准耳朵就在附近徘徊呢。
他可不想被尖子叔知道，自己虽说是帮助同伴，但以尖子叔重规矩的脾气，这次真能干出让他帮助到底，一人背两筐的惩罚。
就当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下不来台的时候，最后一个进山跟着的少年也到了。
“都别聊了，省点力气说不定能多打只野猪，赶快收拾家伙准备进山。”
尖子叔看到人齐，便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
“尖子叔发话了，那就下次聊吧，总之你们知道我力气比他大就行了。”张进赶紧借坡下驴的跟着说道。
尖子叔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不消片刻，众人皆准备完毕。
大汉几人皆背上长弓，腰间挂着套锁等进山用具，三名少年也将队伍特地给他们准备的小藤箩筐背在身后，如小萝卜般乖乖站在几名成年男子身后。
尖子叔点了点头，对众人麻利的动作表示满意，随后将手高高扬起。
“走，进山咧！”
高昂的声音顺着山风在林间兜兜转转，最后荡于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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