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教训

    沈乐渝被这惊喜砸得良久才缓过神来,她抹抹眼泪,“真的?”

    孟凝点头,“你可要抓好这个机会,把铺子营生好,日后拿着账本叫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着。”

    沈乐渝挺起胸来,“自然,我一定做的比沈青琼还好。”

    孟凝笑了笑,“我的女儿,没有比她差的道理。”

    沈乐渝沉浸在美好的憧憬里,倒不知隔壁府上差点鸡飞狗跳。

    胡氏与沈哲哲揣揣不安地可送过了兴致缺缺的顾夫人。母女俩目送马车走远,才松了口气。

    沈哲哲着急慌张,“母亲,顾夫人是不是不高兴了?”

    胡氏心里也没底,却要强撑面皮,她安抚女儿道:“无事,顾夫人宽鸿大量,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沈哲哲站立不安。说是她们有惊喜要献上,才请顾夫人来府上一坐。可她们根本不知这件事,何来惊喜?无奈,沈哲哲只能硬着头皮弹了一曲琴,结果可想而知,顾夫人大失兴趣,郁闷而去。

    沈哲哲都要哭了,“顾夫人一定厌烦我了,我得去伯爵府赔罪。”

    “不能去!”胡氏说,“这件事说大也不大,如今最重要的是挽回你的形象。这段时间不要再找顾夫人以免招烦,得另寻他路。”

    沈哲哲恶狠狠瞪着隔壁,“都是沈青琼这个贱人搞的鬼!她竟敢冒充我府上的小厮大张旗鼓的去请顾夫人,让我出了这样大的丑,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胡氏也是气恼。谁能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敢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此事决对不会算了!

    后头的沈思思却道:“容女儿多说一句,现下,还是不要管她们的事的好。”

    胡氏转头瞪她:“你说什么?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沈思思低眉顺眼,“女儿也是为了母亲与阿姐着想。如今家中头等的大事只有阿姐的婚事,咱们应该把心思都放在自家,不可结外生枝。容我冒犯一句,阿姐今日这事就做的不对。”

    “阿姐日后要大展身手的地方是伯爵府,管大伯家的内宅事做何?任她们争吵闹事,只要不火烧到咱家,也就可当个笑话看看罢了。”

    “当初大堂姐嫁人,不也是甩手事外吗?”

    沈哲哲听她这一分析,竟也觉得有些道理。她点点头,看了眼沈思思,阴阳怪气地说道:“得祖母喜欢的,就是不一样啊。”

    沈思思不发一言。

    胡氏怪她:“那你怎么不早说!”

    沈思思委屈:“女儿也不知道二堂姐这般雷后风行呀。”

    胡氏哼哼几声,“那就先等哲哲嫁了人,往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一天晚上,沈家的马车停在小巷口,周围还有穿着粗布褐衣的男了守着。里头一间小屋里,灯火微晃,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又伴随着女子很急的喘息声。

    沈青琼站在水缸前,冷眼看着水淋淋的沈慧如。“要四妹妹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愿意一直吃苍蝇,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沈青琼垂眸看着被婆子挟制住的沈慧如,一边悠悠围着她转,一边说:“别看平日六妹妹对我素有不满,口齿相讥,可她到底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才念着姐妹情份愿意忍下。不想竟让你觉得我是软柿子随便拿捏,这一出手,就是奔着破坏我的名声去的。我真不知道四妹妹平日不显山水,心里竟是如此恶毒。”

    沈慧如冻得瑟瑟发抖。

    想她这几日提心吊胆生怕那江湖术士把她供出去,一连等了许久也不见什么风声,她便慢慢放下戒心。今日李家姑娘约她出来玩,她便应下,不曾想回府路上有人劫了她,把她绑到这儿来,几个婆子抓着她的头就往水缸里按。

    她惊慌挣扎,被狠狠淹了两次,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她看见了一脸戏谑的沈青琼。

    沈青琼特意地穿了画雪白鹤纹裙,梳着灵蛇髻,插着小珍珠流光钗,整个人纯洁又神圣,对比的沈慧如狼狈且丑陋。

    沈青琼说:“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竟然勾结外人来害我!”

    沈慧如自知前事暴露,又被这些力大婆子好生折磨了一番,此时看沈青琼如恶鬼一般,哪敢再硬气,只说“二姐姐,是、是我鬼迷心窍犯了大错,求你饶了我吧。”

    她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二姐姐大人有大量,不然父亲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沈青琼勾唇,“你拿父亲压我?”

    “不不不,”沈慧如摇头,“一家子姐妹是我先不起你,我不敢拿乔。”

    沈青琼蹲下来,平视她,“恨我吗?”

    沈慧如一时没说话,她自然是恨的,恨不能扒了眼前这美丽皮囊,她没想到她能报复到这种地步。等她回去,定要……

    沈青琼见她如此,便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她讥讽道:“你猜,我为何敢把你带到这儿来?要是你联合外人毁坏我名声的事被祖母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做?”

    “别看她老人家平日不待见我,但你做的事可是关乎沈家女眷的名声,而今哲哲议亲,若因为这件事搞砸了,她会放过你这个罪魁祸首吗?”

    “若叫她知道一直以来毕恭毕敬的你原来也有深沉心思,她会放任你蹦跶?”

    沈慧如瞳孔放大。她想到钱氏从小轻视她们的嘴脸,既怕又恨,若她知道自己做了毁坏姐妹名声的事,她定会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沈慧如这才真切恐惧起来,“不!三姐我错了,你打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沈青凉嫌厌地看她一眼,“我自认没与你起过什么冲突,实在不明白为何你要对我下此毒手。但沈慧如,我可不是什么兔子,如今你招惹了我,坏事不成还想要熄事宁人。若日后你再到我跟前蹦达,我扒了你的皮!”

    沈慧如被婆子们应势往地下一丢,她顾不得痛,只连忙摇头,“我不敢了不敢了!是我蠢是我笨,求三姐不要与祖母说。”

    沈青琼开门便走,只留她一眼余光,“坏事做尽,必有殃灾。你别怨我,毕竟,是你先动了恶心肠。”

    她只不过是为自己报仇而已。

    沈青琼上了马车,花砚在一旁忧心忡忡,“姑娘,五姑娘会不会心怀怨恨”

    “怎么不会?”沈青琼说:“她心术不正无故害人,本就是个积怨成恶的小人。一次害我不成便会有第二次,何必怕与她结怨?这次好好教训她一番,出口恶气!”

    花砚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是想不到,五姑娘平日与咱们很少来往,在府上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可竟是包藏祸心。”

    沈青琼闭眼不语,她何尝能想得到?上一世的沈慧如默默无闻,与她也不曾结怨,怎么如今害起了她?沈青琼百思不得其解。

    “找个人,暗中盯着她。”

    花砚道:“是。”

    且说沈慧如回去后缩在院子里不大出去,老太太叫人来找,她也是称病不起。确实也是病了,三寒天里浸了水,她回府后便发了烧。

    沈青琼没想要她的命,大大发方地送了药去,柴氏看那药珍贵,高高兴兴地收了,可谁想她把药端给沈慧如,后者竟直接把药摔了。

    “啊呀!”柴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这样好的药。”

    “咱们自己没有药吗?凭什么她送的便是好的?”沈慧如歇斯底里,“若不是她,我如至于此!”

    “你怎么这样说?”柴氏震惊,一脸不可置信。

    沈慧如想揭露沈青琼的真面目,可她害怕事情暴露,害怕老太太的手段。她不敢说,可是她无比的恨。都是庶女,她沈青琼就比她高贵吗?

    她凭什么就敢那样对她?她的名声不到底还是没有被坏掉吗?至于要淹死她。

    柴氏见她这样心底不安,“如儿,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三姑娘还是五姑娘欺负你了?”

    沈慧如看着这府里唯一疼爱她的亲娘,崩溃的抱着她哭了出来。“阿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柴氏心疼,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没事的如儿,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也惹不到主母,有你父亲在,不会少了我们吃穿的。等嫁人了,一切的好了。”

    沈慧如泪眼里泛着冷光。凭什么她与阿娘只为了吃穿,过着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日子就要满足。沈青琼却从小养尊处优受尽宠爱,还能有那么多的铺子,那么多的钱!

    她就不认命!

    这大清早的,沈家几个姑娘就到寿安堂来给老太太请安,唯独不见沈慧如。

    沈乐渝见了稀奇,“这四姐姐平日素来起早,请安问好的从不迟到,怎么今个儿还不见人影?”

    她的丫鬟说:“听说四姑娘得了风寒,在院里将养。”

    “我就说嘛,”沈乐渝了然,“她那个小马屁精怎么敢扫了祖母脸面。”

    “姐妹们来的可早。”后头传来轻快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原是沈青琼笑容满面而来。

    沈乐渝见她就不高兴,便飞了个白眼,不理她。沈哲哲记着顾夫人的事,心中有怨,也不正面看她。倒是沈思思与她道了几句好。

    沈青琼自顾自的高兴,“今个儿好风光,我在意书坊越了场子,姐妹们一齐去看啊。”

    沈乐渝挑眉,“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姐姐可从未约我们出去过。”

    “经过昨天的事,爹爹也训过我了。一家子姐妹总要和气友善些,我便想着请一家人出去玩一玩,正巧今日爹爹与大哥哥休沐,可以一同前去。”

    听说沈让也去,沈乐渝不免有一丝心动,但还是嘴硬的说:“意书坊里的开销可不小,三姐姐你可千万别打肿脸充胖子。”

    沈青琼笑了笑,“我阿舅与意书坊里的一位大娘子相识,看在她的面子上,给我留了上等的座面,价格也低了些。这样好的机会,这样好的天气,岂可浪费?”

    沈哲哲哎呀几声,“不知二堂姐今个儿怎么这般阔气。”

    沈青琼说:“我听说午后的场子格外大,京里伯爵府侯爵府里的夫人姑娘们大都也会去。既然妹妹不想与我一起去,也罢。只是教坊里可没留什么好席面了。”

    沈哲哲将这话反复咀嚼,便了解到顾夫人可能也会去,她伯爵府的席面自然是上等的。若自己不跟沈青琼一道,那她可能只抢得到下三等的座位。那怎么行!本来顾夫人上次就没满意,她怎可再跌面!

    她被抓住了命脉,说去不是,说不去也不是。只能眼神闪烁,不再说话。

    沈青琼见她如此,脸上笑意渐深。

    江府小院里,江起淮正临窗看书。

    院里老奴秋伯正在扫轻积雪,突然,一位年长的管事妈妈领着两位年轻婢女到了院子来。

    这婆子用着从未有过的热情同他打招呼,“呦,老秋啊,这么大早就干活啊,这种累活小事交给他们做就好了。”

    秋伯扫雪的动作一顿,他大吃一惊,看着来人:“攀妈妈怎么到矫晗轩来了?”

    婆子哈哈一笑,挺直腰板,这作派好像施舍乞丐的活菩萨,她说:“二大公子这不是要成亲了嘛。今年都及冠了,身边没个暖心女使怎么成?前几年大公子死活不收通房,夫人不想母子间生嫌隙这才按下不说。如今大公子明年都要娶妻了,还没个知心人通事怎么好?说出去到底不成体统。这不,夫人千挑万选派了两个貌美心巧的小丫鬟来伺服大公子呢!”

    都是在这世上熬了几十年的人了,秋伯哪能不知这两丫头是主院那边派来的眼线细作?他想着拒绝:“夫人的好意我们也明白,只是大公子明年要参加抖考,不易多收通房婢女,请妈妈还是带她们回去吧!”

    那婆子面上不屑,心里嘀咕着读什么书科什么考?连她这种婆子都知道当年江起准落第,在外头闹了多少笑话,如今又要考,考得上吗他?!

    但她只敢在心里叫嚣,见到江起淮从屋里出来后,她立马换上热切的笑脸,“大公子!快来瞧瞧这俩丫头合不会那眼缘。”

    秋伯这才发现江起淮已经出了屋,“公子。”

    江起淮对他点点头,随后盯着那俩丫鬟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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