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乱思

    几个兄弟姐妹拎着小鞭炮小烟花到院子里玩。花火绚烂五光十色,噼里啪啦的热闹极了。

    沈青琼捏着竹竿烟花,看它哗啦啦绽放,火星轻溅,一时间有些发愣。

    “阿姐,阿姐?”

    “嗯、啊?”沈青琼回过神,看着沈飞凌担心的看着她,“阿姐,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沈青琼笑了笑,低声与他说:“想到等会儿要守夜就烦,又冷又困的。”

    沈飞凌窃笑,“我订了炙牛肉。”

    沈青琼眼睛一亮,“好你个臭小子,得分我。”

    沈飞凌晃晃脑袋,“人人有份。”他笑嘻嘻地说:“我缠着爹爹买的,没花钱~”

    守完夜本来是很困的,身子冷乏,所以人都迫不及待地缩进被窝里,抱着汤婆子美滋滋的进入梦乡。

    只有沈青琼,在床上辗转反侧。

    而在江府,江起淮才喝下平定心神的药。从息看他冷着脸,一阵哆嗦,知道他不高兴,连忙就退下了,也只有环扣不知死活往上凑。

    她收到江合竹的密信,说江起淮身中春药,此时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如果色诱不成,就直接捅了他的肚子!

    环扣自然不敢捅江起淮的肚子,因为大公子死了,她也活不成。

    深夜里,环扣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偷偷溜进了江起淮的房里。她特意打扮,熏了催情香,赤足走到江起淮床前,她看着床上隆起的人行,心中澎湃激动。

    她先不动,等身上抹的香膏挥发,等到她闻到那股浓香时,她才妩媚一笑,伏身趴在江起淮身上,“公子~”

    江起淮哼哼一声。

    环扣意动,轻轻推了推他,“公子?”

    江起淮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环扣大喜,弯着声音对他说:“奴婢心悦公子,每每见到您奴婢都走不动道了。这样好的夜晚,想必您也是孤枕难眠,公子,您要了我吧。”

    她或许是自个先受了催情香的药效,头昏脑涨起来,大着胆子掀开被子,在要对着男人扑上去。

    却不想,原本应该迷糊情乱的男子一个扭身,不仅没让人碰着半分,还拿起了枕下的匕首,冰凉凉的刀刃抵在女子喉咙边,让环扣一下子就清醒了。

    环扣呼吸瞬停。她只敢移动眼睛,顺着刀刃,从手臂到脸庞,对上了男人阴翳狠厉的眼睛。

    她汗毛立起。

    江起淮盯着她,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主母?还是二公子?”

    环扣暗道不妙,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强装镇定,颤着声音说:“是奴婢自己!爱慕公子,一时糊涂才出此下策。公子,您看在奴婢尽心伺候您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江起淮哼笑,“你哪来的催情药呢?哦~环贝给你调的?”

    “不!”环扣连忙说:“是奴婢趁着过年出府去买的,不关环贝的事。”

    江起淮的身体又有反应了。他恨恨咬牙,对环扣说:“你抹了这么多药,一定很难受吧?”

    环扣一愣,随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窃喜,立马接话:“是。公子,您要是难受,奴婢、奴婢愿意服侍您。”

    “啊——”一声惨叫,环扣被江起淮踹了几步远,她在地上滚了几遭,吐出一口血。

    江起淮阴测测地问:“清醒了?”

    外头的从息听到动静立马进房来,他见这阵仗先是一激灵,他看向床那边的男人,“公、公子?”

    江起淮说:“把她丢到矫治轩去。且看看二弟如何处置你。”

    从息得令马不停蹄的拉着环扣就走。

    一阵燥热涌上,江起淮气闷,他揉揉太阳穴,一边命人再去熬药,一边向床帏走去。

    这样折腾下去他恐怕是真要不举了。

    且说环扣走到半路上药效就发作了,从息闻到她身上的香膏差点就中招。他屏息把环扣提到矫治轩后飞快的溜了。

    环扣身子泛热,忍不住扯开衣襟,她还保留了一丝理智,而这份理智驱使着她往江合竹的屋子里走去……

    大年初一,各家送礼。沈家沈乐渝都敲敲打打的出门去了,沈青琼却头一次的赖床了。

    花砚进屋来见她还在床上躺着,连忙过去拉她,“姑娘,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没起来呀,等会儿老太太知道了又要唠叨。”

    沈青琼嘤宁一声,被花砚从床上拉了起来。她秀发披散睡眼朦胧,坐在穿上一动不动。

    花砚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当即笑了出来。“姑娘昨晚偷牛去了不成?誉哥儿都起来出门了呢。”

    沈青琼昨夜还真是失眠了。她一闭眼就想起江起淮来,他抖动的身子,压抑的喘息,宽阔的肩膀...挥之不去。

    她甚至还想起了上次在玉莲观,他抹到他嘴角的鲜艳口脂。

    沈青琼又不是没尝过男女滋味。埋藏在时光深处的记忆与感受被勾起,她不知道是对情欲,还是对江起淮。

    反正这样是不对的。沈青琼觉得有些事超出了她的预想与安排,她不能这样。

    就在她想事时,花蔓闹了进来。“姑娘竟然也赖床啦,还不起来,等会儿街上人就多了哟。”

    沈青琼笑了笑,“起了起了。”

    而被沈青琼记挂的江起淮,一早上起来就碰上了一脸阴翳的江合竹。

    江起淮看见他,对他和善一笑,“二弟昨夜睡的可好?”

    江合竹哼哼冷笑,“好,好的不得了。”

    江起淮点点头,“二弟瞧着不太开心?”

    “这样好的日子我高兴的很,毕竟要去外祖家,我外祖母向来疼我啊。可惜海姨娘孤身一人,不然即使她不在了,大哥你还有可去。”江合竹说完假模假样的有些歉意,“我说错话了,大哥不会怪我吧?”

    江起淮淡了笑意,“我阿娘若在定是希望我过的好。所以我早早准备了礼物想等会儿送去给水俪,想来张夫人会留我用膳吧。”

    江合竹笑容消失,他死死盯着江起淮,“大哥也太着急了些,你们还没成亲呢。”

    “年后也就成了,”江起淮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二弟到时候可要多喝些喜酒。”

    江合竹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激?当下装也不装了,咬牙切齿说:“你休想!”

    江起淮挑眉,“二弟怎么这样激动?难道是不喜欢未来嫂嫂吗?不过事已至此,二弟就看在我几分薄面上接纳张姑娘吧。”

    他不欲多说,与江合竹错肩而过。

    江合竹看着江起淮离去的背影,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愤恨又嫉妒。

    几天的时间,随着在各家串门中流过。大年初四,沈青琼与赵云姿沈飞凌又去了赵家。

    院子里,赵安在看赵谨寄回来的家书,他喝口茶,看了眼在窗边看书的沈青琼,又往门口望了望。

    “奇了怪了。往年初四廷越总会来,现下都要传午膳了,他怎么还没到。”

    沈青琼翻书的手一顿,“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赵安觉得有些奇怪,刚要叫人快去门口看看,就小跑来一位小厮,“二公子,江公子说五台山出了点事他要去看看,今日就不来了。”

    赵安精神一提,“出了什么事?”

    小厮摇摇头,“没细说。”他把手上的小礼盒捧起来,“江公子还留了礼,说明日再来拜年。”

    赵安见此也就放下了心,他的贴身小厮过去接礼。赵安笑了笑,“人都没来还非要带礼。”

    五台山是江起淮供奉母亲的小山,那里出了事他不来,赵安也表示理解。他对沈青琼说:“从南湖千里迢迢运来的鱼,他可吃不到新鲜的了。”

    沈青琼笑道:“有冉冉和飞凌在,他就算来了也抢不到的。”

    “哈哈哈。”赵安大笑,心情舒畅。

    沈青琼低头继续看书,心思却不在这些黑漆漆的文字上。究竟是来不了,还是故意躲着她呢……

    沈青琼摇摇头,哎,又胡思乱想了。那天晚上到底尴尬,他总要缓缓的,她又多想做什么呢。

    过年里头,留在家里的只有沈慧如。她又没有外祖,没什么亲戚,也没什么朋友,只能在家里陪着钱氏。

    “说起来,明年你也及笄了,我看平昌候不错,你可以去候府做个贵妾。”

    沈慧如给她揉肩的手一顿。她瞪大眼睛看着平静喝茶的老妇,扑通一下跪在她脚边,“不要啊祖母!孙女不要去候府!”

    钱氏撇她一眼,“去候府不好吗?富贵无边,前途无量。”

    “不!”沈慧如摇头,“求求祖母把我留着吧,我做牛做马孝敬您。”

    沈慧如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被钱氏安排个这么个结局,可是她不甘心。平昌候,那是沈青琼不要的,凭什么落到她头上!

    钱氏说:“我都给你看好了,虽说侯府里小妾众多,但是侯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主母?你去了,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好了。”

    沈慧如说:“我不如三姐姐貌美也不比思思聪慧,平昌候后院那么多美人,我去了得不到宠爱又有什么用?”

    她扯扯钱氏裙摆,祈求道:“祖母,我可以有更好的用处的。”

    钱氏慈祥的摸摸她的头,“你的平凡就是最可贵的。平昌候是给圣上做事的,将来就算几位皇子大了起来,那火烧不到候府去,你依旧可以享受荣华。我这是给你谋划呢。”

    ……

    沈慧如僵硬地出了寿安堂。她的手都要被自己掐出了血。

    说什么为她谋划,说的天花乱坠,不过是把她当礼物送出去罢了。

    凭什么?凭什么!就算她是庶出,但她到底是沈家的女儿,是朝廷三品官员的女儿!就凭一个半截子入了土的老妇就想把她送给别人做妾?不可能!

    死老太婆,竟敢妄想毁了她的一生,她绝对不同意!

    沈慧如眼中闪过狠意,“杏儿,我要见表姑娘!”

    就这样平静过了几天,等到官员复朝,年也就过完了。

    在这之前,柳家派人来找了沈青琼。

    是一个女人,她淡妆素抹,哭哭啼啼。“当初我们还不信,以为姑娘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又赶又骂的,实在是对不住。”

    花砚摆摆手,“不怪姨娘,是我唐突了些。”

    柳家姨娘,也就是柳姑娘的阿娘,摇摇头,“若不是我姐姐谨慎派人过去一看,我姑娘就真给糟蹋了。我家大人也说了,从此我们家与乔家是势不两立。乔家有苏相撑腰我们不敢妄动,但是以后贵府有什么需要,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是在所不辞的!”

    沈青琼扶着她,“我做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为了你们相报,不过是看不得乔岩作恶。换做是别人,我们一样会出手的”

    柳家姨娘说:“还是姑娘心善。”

    沈青琼说:“如今要紧的是安抚好柳姑娘。她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往后照样要高高兴兴的生活。”

    柳家姨娘听她这话,想到女儿的愁苦,眼眶一热,“对,这又不是她的错。沈姑娘放心,我们会好好开导她的。”

    沈青琼笑着留下了柳家的礼,目送柳家马车离去。

    沈青琼拢拢衣襟,悠悠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乔晴啊乔晴,你且着等我。”

    夜里头,沈青琼在屋子里熨衣服,寿安堂的嬷嬷过来,“三姑娘,老太太身子有些不舒服,叫您过去侍疾呢。”

    沈青琼叹了口气,“这就来。”

    不过钱氏好像也不是特意在折腾她,沈青琼进了屋里,就见老妇依靠在软榻上,一脸疲态。

    她想到前世老太太的寿命,可见钱氏的身子已大不行了。沈青琼按下心中情绪,规规矩矩的端汤给她,伺候她安睡。

    “你几个姐妹今年都该说亲了,你却因着气运的事今年不得出户,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平了你的坏运,让你安心嫁人。”钱氏上了床还不忘惦记她的婚事。

    沈青琼敷衍的点头,“祖母不必劳心,您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

    钱氏点点头,“你们的事都安排好了我才能安心养身子,夜深了,回去吧。”

    “是。”沈青琼轻步退下。

    冷风吹过,烛火晃灭...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