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次会谈结束
江碧笑道：“真是精妙的比喻。如果这个人天赋异禀，或者经过专业的训练，就算没跑过，但是依然有能跑下来的实力啊。”
于白的嘴角有点抽搐，专业的训练，你是指有十个前女友这件事吗。但是她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既判断出你有什么天赋，也不清楚你的训练内容。与其在这方面赌一把，还不如六十岁再考虑结婚呢。（1）这第一呢，六十岁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都被社会毒打够了，人基本上也成熟了，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2）而第二点，从物质上说，有退休金不用工作，啊等等延迟退休了，那说不定还能一大把年纪体验办公室恋爱。这辈子跟孩子无缘了。没有公婆和岳父岳母的麻烦，而且在一起直接就是白头偕老，怎样？”
在于白说第一句“建议六十结婚”时江碧就忍不住咧嘴笑了，等她说完后才慢条斯理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第一点）非患难时期真情确实不容易确定，可是我不觉得阅历多了人成熟了忠诚度啊道德责任感就会提高。比如诸葛亮，辅佐刘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宁死不屈，陆秀夫背着幼帝投海殉国，难道是因为他们年纪很大了才当上官吗？诸葛孔明二十六岁出山，文天祥二十一岁高中状元在宦海几经沉浮，陆秀夫跟文天祥同登进士榜，可他就比文天祥大一岁啊。”他顿了顿，摆出一个“禁止”的手势，阻止了想要发言的于白，然后继续有条不紊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第二点）学姐你说的那种方案只是把婚姻放到了一个，怎么说呢，嗯，就是一个饭后甜点的位置，吃不吃，好不好吃都没什么损失，因为主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认为学姐你这个建议并没有解决关键问题。”
跟不装傻充愣的男人聊天就是舒坦啊，于白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后，琢磨了江碧的观点一番后回答道：“（第一点）你说的那几位可都是‘食君禄’的，皇帝给他们发工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而且就算把君臣关系比作夫妻关系的话，臣子对皇帝的忠诚也只能类似于妻子对丈夫的忠诚吧？还是女方是家庭主妇的那一种。
（第二点）更何况你举例的忠诚是有着家国情怀的，因为家国情怀而产生的忠诚跟婚姻里对配偶的忠诚并不是同一个东西。而且大环境对官职和婚姻的态度就不一样，比如有人因为是明君忠臣贤妻烈女名垂青史的大有人在，可是除了虚构的传说和故事，有几个男人仅仅是因为是个好丈夫就被载入史册的？尾生抱柱，‘不辞冰雪为卿热’的荀奉倩，‘破镜重圆’的徐德言。但是严格来讲后面那两个都是当官的只是顺便写一下他们的情史，单凭作为情种出名其实只有尾生，可他还不是丈夫。就如同女人在家庭以外的贡献几乎都不会被承认一样，男人在家庭方面的贡献也几乎不会被承认。所以我见过一些男人，他们日常生活遵纪守法，在长辈面前是孝子贤孙，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在子女面前也是个好父亲，但他，作为一个丈夫就是不合格。
（第三点）最后，无论男人女人都不想在婚姻里付出一切最后却一无所有吧。这确实是损失最小的办法。”
两人不自觉得就进入到了一种近乎辩论的状态，江碧稍加思考回复道：
“忠诚是个很个人的东西，婚姻中的忠诚更是如此。食君禄的人那么多，奸臣小人还是一抓一大把啊。而至于大环境的态度，我们已经从封建时代进入到现代了，男女的事业观婚恋观也在慢慢改变了。而且，咳。”江碧停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嘴皮子有点干还是因为害羞，食指也相互戳来戳去最后两只手又握在一起。“结婚的话也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应该先增进一下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吧。”
遗憾的是于白依然不为所动，她也有点累了，嘴巴甚至都有点疼。她浅叹了一口气，拿出了终极大杀器：
“所以找对象是个‘慧眼识英雄’的活啊。但这并不是单纯是了解和信任就能解决的问题。毕竟要是识别错了怎么办呢？那假设你有一个邻居是个老人，你们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了解一些，但是后来这个老人在你面前摔倒了你会去扶吗？你为什么不去相信一下，啊，别的老人会把人讹得倾家荡产但是就你面前的这个不会呢？世界上那么多被出轨还被坑的一无所有的，哎嘿，但是我选择的对象一定对此不感兴趣。就比如我现在说，男人从生理结构上看，就是几分钟看不住就能在外面搞出私生子的生物，你又能怎么自证呢？从逻辑学讲，证有不不证无啊。停下吧，我不是为了找一个后半辈子互相猜忌互相谴责的人才要结婚的，我相信你也一样。到此为止吧，好吗？”
于白十指交叉放在鼻子处，遗憾地看着他。
江碧实属没想到于白会想到这一步，可是又一时间反驳不了。他皱着眉头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可是连下课的时间都没到，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路人，而四周还是只有衰草落叶。
于白又想到了好笑的东西，提前笑了出来，但是在此时江碧看来简直就是恶魔低语：“哈哈哈哈，我记得真有个调查，先是问一定数量的已婚女性觉得男人的出轨率是多少，结果有高也有低，但不是零。然后紧接着又问第二个问题，那就是‘你认为自己的丈夫出轨的概率是多少？’她们百分之百回答‘我的丈夫不会出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碧抬起了头。他似乎有点惊恐又失望，像是瑞雪过后庄稼却还是冻坏了，可是他也无可奈何。一时间的表情看着竟然有些可怜。
于白忍不住安慰道：“这个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吧？没必要难过。”于白把文件夹关上双手递给了江碧。“抱歉。还给你。跟你聊的也很开心。嘛，也快到饭点了，各吃各饭吧？”她还不忘嘱咐一句：“你自己也悠着点，别被人骗色骗财骗心。”
江碧还处在半皱着眉处理信息的状态。他懵懵懂懂地接过东西，放进书包再背起来，慢慢地跟机器人一样起身转弯直步向前走，有一片树叶不偏不倚地落到他的头中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者说一瞬间又什么都有，以至于一脚踏进草坪都没意识到。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前进。
于白对着桌面发了一会儿呆。她简单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江碧谈吐有致，逻辑连贯，从不打断别人说话，哪怕听到了什么故作惊世骇俗的言论也收住了自己的情感，剥丝抽茧般对一字一句都慢慢分析，不装傻充愣不回避要害，不急躁更不辱骂。此时于白对江碧的好感简直上升到了极点。只要不追求自己，江碧简直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虽然有点可惜，不，这没什么可惜的，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于白相信，在只有两年的将来中，江碧会是多么完美的一个朋友。她背起自己的书包抬头想看江碧大概去哪个餐厅自己好避开，然后抬眼就看到江碧马上就要撞到一棵树上，“江碧！小心树！”
砰。
“哎呦——”树枝上仅剩的零星叶片顽强地一动不动，倒是江碧头上的叶子终于叶落归根。江碧也没揉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有他那一撮毛上沾上的树皮上的什么脏东西，他转过头来看着于白，两人相视而笑，江碧才跟刚反应过来似的告别道：“学姐，再见。”
“再见。”于白也摇了摇手。
看着江碧朝着第三餐厅的方向渐渐走远和他那一副失魂落魄地摸样，于白心想我是不是消灭了一个少年内心深处对爱情和婚姻的希冀。但是我只是说了我的真实想法，而他也没有反驳成功。那么此情此景此人此事便是顺应自然，合乎逻辑的。于白给自己宽了宽心，站起来看了下手机，卢似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五分钟之前。
——怎么样了
——能成不/狗头
于白缓了缓气，回复道：
没有——
我以他不能拒绝的理由拒绝了他——
然后于白就跟不愿意看见自己发的那句话一样把手机按灭了，她抬头看着天下神，冬的天总是那么蓝，由于早就过了天南地北双飞客能出现的季节，安静又平和，像无数的蓝色鸢尾花组成的花海，不知什么时候能掉一朵下来。
还有他是不是没说他看上了我哪一点，于白想到。
于白的嘴角有点抽搐，专业的训练，你是指有十个前女友这件事吗。但是她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既判断出你有什么天赋，也不清楚你的训练内容。与其在这方面赌一把，还不如六十岁再考虑结婚呢。（1）这第一呢，六十岁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都被社会毒打够了，人基本上也成熟了，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2）而第二点，从物质上说，有退休金不用工作，啊等等延迟退休了，那说不定还能一大把年纪体验办公室恋爱。这辈子跟孩子无缘了。没有公婆和岳父岳母的麻烦，而且在一起直接就是白头偕老，怎样？”
在于白说第一句“建议六十结婚”时江碧就忍不住咧嘴笑了，等她说完后才慢条斯理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第一点）非患难时期真情确实不容易确定，可是我不觉得阅历多了人成熟了忠诚度啊道德责任感就会提高。比如诸葛亮，辅佐刘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宁死不屈，陆秀夫背着幼帝投海殉国，难道是因为他们年纪很大了才当上官吗？诸葛孔明二十六岁出山，文天祥二十一岁高中状元在宦海几经沉浮，陆秀夫跟文天祥同登进士榜，可他就比文天祥大一岁啊。”他顿了顿，摆出一个“禁止”的手势，阻止了想要发言的于白，然后继续有条不紊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第二点）学姐你说的那种方案只是把婚姻放到了一个，怎么说呢，嗯，就是一个饭后甜点的位置，吃不吃，好不好吃都没什么损失，因为主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认为学姐你这个建议并没有解决关键问题。”
跟不装傻充愣的男人聊天就是舒坦啊，于白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后，琢磨了江碧的观点一番后回答道：“（第一点）你说的那几位可都是‘食君禄’的，皇帝给他们发工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而且就算把君臣关系比作夫妻关系的话，臣子对皇帝的忠诚也只能类似于妻子对丈夫的忠诚吧？还是女方是家庭主妇的那一种。
（第二点）更何况你举例的忠诚是有着家国情怀的，因为家国情怀而产生的忠诚跟婚姻里对配偶的忠诚并不是同一个东西。而且大环境对官职和婚姻的态度就不一样，比如有人因为是明君忠臣贤妻烈女名垂青史的大有人在，可是除了虚构的传说和故事，有几个男人仅仅是因为是个好丈夫就被载入史册的？尾生抱柱，‘不辞冰雪为卿热’的荀奉倩，‘破镜重圆’的徐德言。但是严格来讲后面那两个都是当官的只是顺便写一下他们的情史，单凭作为情种出名其实只有尾生，可他还不是丈夫。就如同女人在家庭以外的贡献几乎都不会被承认一样，男人在家庭方面的贡献也几乎不会被承认。所以我见过一些男人，他们日常生活遵纪守法，在长辈面前是孝子贤孙，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在子女面前也是个好父亲，但他，作为一个丈夫就是不合格。
（第三点）最后，无论男人女人都不想在婚姻里付出一切最后却一无所有吧。这确实是损失最小的办法。”
两人不自觉得就进入到了一种近乎辩论的状态，江碧稍加思考回复道：
“忠诚是个很个人的东西，婚姻中的忠诚更是如此。食君禄的人那么多，奸臣小人还是一抓一大把啊。而至于大环境的态度，我们已经从封建时代进入到现代了，男女的事业观婚恋观也在慢慢改变了。而且，咳。”江碧停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嘴皮子有点干还是因为害羞，食指也相互戳来戳去最后两只手又握在一起。“结婚的话也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应该先增进一下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吧。”
遗憾的是于白依然不为所动，她也有点累了，嘴巴甚至都有点疼。她浅叹了一口气，拿出了终极大杀器：
“所以找对象是个‘慧眼识英雄’的活啊。但这并不是单纯是了解和信任就能解决的问题。毕竟要是识别错了怎么办呢？那假设你有一个邻居是个老人，你们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了解一些，但是后来这个老人在你面前摔倒了你会去扶吗？你为什么不去相信一下，啊，别的老人会把人讹得倾家荡产但是就你面前的这个不会呢？世界上那么多被出轨还被坑的一无所有的，哎嘿，但是我选择的对象一定对此不感兴趣。就比如我现在说，男人从生理结构上看，就是几分钟看不住就能在外面搞出私生子的生物，你又能怎么自证呢？从逻辑学讲，证有不不证无啊。停下吧，我不是为了找一个后半辈子互相猜忌互相谴责的人才要结婚的，我相信你也一样。到此为止吧，好吗？”
于白十指交叉放在鼻子处，遗憾地看着他。
江碧实属没想到于白会想到这一步，可是又一时间反驳不了。他皱着眉头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可是连下课的时间都没到，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路人，而四周还是只有衰草落叶。
于白又想到了好笑的东西，提前笑了出来，但是在此时江碧看来简直就是恶魔低语：“哈哈哈哈，我记得真有个调查，先是问一定数量的已婚女性觉得男人的出轨率是多少，结果有高也有低，但不是零。然后紧接着又问第二个问题，那就是‘你认为自己的丈夫出轨的概率是多少？’她们百分之百回答‘我的丈夫不会出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碧抬起了头。他似乎有点惊恐又失望，像是瑞雪过后庄稼却还是冻坏了，可是他也无可奈何。一时间的表情看着竟然有些可怜。
于白忍不住安慰道：“这个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吧？没必要难过。”于白把文件夹关上双手递给了江碧。“抱歉。还给你。跟你聊的也很开心。嘛，也快到饭点了，各吃各饭吧？”她还不忘嘱咐一句：“你自己也悠着点，别被人骗色骗财骗心。”
江碧还处在半皱着眉处理信息的状态。他懵懵懂懂地接过东西，放进书包再背起来，慢慢地跟机器人一样起身转弯直步向前走，有一片树叶不偏不倚地落到他的头中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者说一瞬间又什么都有，以至于一脚踏进草坪都没意识到。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前进。
于白对着桌面发了一会儿呆。她简单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江碧谈吐有致，逻辑连贯，从不打断别人说话，哪怕听到了什么故作惊世骇俗的言论也收住了自己的情感，剥丝抽茧般对一字一句都慢慢分析，不装傻充愣不回避要害，不急躁更不辱骂。此时于白对江碧的好感简直上升到了极点。只要不追求自己，江碧简直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虽然有点可惜，不，这没什么可惜的，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于白相信，在只有两年的将来中，江碧会是多么完美的一个朋友。她背起自己的书包抬头想看江碧大概去哪个餐厅自己好避开，然后抬眼就看到江碧马上就要撞到一棵树上，“江碧！小心树！”
砰。
“哎呦——”树枝上仅剩的零星叶片顽强地一动不动，倒是江碧头上的叶子终于叶落归根。江碧也没揉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有他那一撮毛上沾上的树皮上的什么脏东西，他转过头来看着于白，两人相视而笑，江碧才跟刚反应过来似的告别道：“学姐，再见。”
“再见。”于白也摇了摇手。
看着江碧朝着第三餐厅的方向渐渐走远和他那一副失魂落魄地摸样，于白心想我是不是消灭了一个少年内心深处对爱情和婚姻的希冀。但是我只是说了我的真实想法，而他也没有反驳成功。那么此情此景此人此事便是顺应自然，合乎逻辑的。于白给自己宽了宽心，站起来看了下手机，卢似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五分钟之前。
——怎么样了
——能成不/狗头
于白缓了缓气，回复道：
没有——
我以他不能拒绝的理由拒绝了他——
然后于白就跟不愿意看见自己发的那句话一样把手机按灭了，她抬头看着天下神，冬的天总是那么蓝，由于早就过了天南地北双飞客能出现的季节，安静又平和，像无数的蓝色鸢尾花组成的花海，不知什么时候能掉一朵下来。
还有他是不是没说他看上了我哪一点，于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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