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相府千金
唐琛返回临州第二日。
上午时分，府衙内各色人等不少，有人将匾额摘下来仔细擦拭，有人将库房里的卷宗搬进搬出。唐琛赴任临州第二天，临州府衙内的众人忙碌不已。
此刻后堂东院的一间屋子里，冯渊正襟危坐在主位旁边的椅子上，面沉如水。
按理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此刻唐琛理应坐在冯渊身旁的主位上，翻阅关于此地前任知府邹晋的案牍，这也是唐琛此行来到临州的头等大事，可唐琛此刻劝还在偏房里宿醉醒酒。昨日经历的一切的确连身为旁观者的冯渊都感到唏嘘不已。
要说这唐琛也是命苦，陋巷少年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出人头地，等来的却是隐瞒欺骗后的物是人非，想到此冯渊不禁心中冷笑，看来这趋炎附势、待价而沽这一套，不光是在大郦京城盛行，这自诩清雅之地的江南水乡也不遑多让。
正想着，一脸疲倦的唐琛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用手揉了揉脸颊。
唐琛昨日从永福酒楼疯疯癫癫的跑出去之后就直奔刚开张的一家白酒铺子去了，作为此地长大的人，唐琛自然知晓很多不起眼的老店，等到后半夜才酒气熏熏的回了府衙。
见唐琛仍是一脸疲态，冯渊打趣道：“咱们唐大人可真是个痴情种子呐，如今人家都变了心，嫁作他人妇了，你还为这般女子感念伤怀，借酒浇愁。”
唐琛听后自嘲道：“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不能举案齐眉，实乃人间一大败笔。”
冯渊冷笑道：“要我说呀，这临州城的女子就是太容易变心了，夫家太寒酸日子清苦要变心，夫君没本事门庭冷落要变心，哪怕是夫君千里迢迢劳苦奔波也要变心呐。不过，这世上佳人多了去了，你也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唐琛苦笑了一下，坐起身来，拿起一本案牍，边翻阅边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冯大人是打算给我牵红线说媒喽？”
冯渊仰头大笑道：“我就不与你兜圈子了，莫不要说你已被那女子辜负，便是那女子此刻仍守着你，这门亲事我也是一定要与你提起的。
中书令宰相大人膝下有五个儿女，你应该是知道的，如今已成全了四个，只剩下最小的千金还是待字闺中，如今已是锦瑟年华，仍整日蹴鞠荡秋千，全无个女儿家样子，宰相大人正为她的婚事犯愁呢。当然，其实大人心中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一边批阅案牍，一边扫了眼盯着自己的冯渊，唐琛笑道：“你不会是说我吧？”
“正是唐兄，唐兄在翰林院任修撰时，便在京城小有名气，不少大儒都视你为他日庙堂之上的中流砥柱呐。而且那宰相大人家的千金，四年前你们那一批登科进士，御赐琼林宴上，前来陪座的人中，她那时便对你颇有好感。”
唐琛有些好笑道：“那千金小姐还真是慧眼如炬啊，当年琼林宴上，我屈居末位，站起来夹个菜都要思忖再三，在一众俊杰贵胄里可是一点都不出彩啊。”
没有理睬唐琛的打趣，冯渊一脸严肃道：“我没有与你说笑，这也是中书令大人的意思，我只是上传下达，但你要想清楚，如今圣上有意栽培你，你若是又有了宰相大人的扶持，再加上自身勤勉有加，假以时日，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接着冯渊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关于临州邹家，你打算怎么处置？”
“自然是依照大郦律令，依法处置。临州是江南水运要道，邹晋在粮食漕运上弊案不少，再加上京城中侍中大人失势的牵连，还有邹家这么多年来在临州作威作福积攒的大小冤情，对邹晋本人，从轻发落也至少是流放充军。”
“那其余人等呢？”冯渊看着唐琛，语气一紧。
“其他人？他儿子邹才杰在漕运的弊案上也有所参与，等罪证集齐，自然是跟他老子一并收押，邹家其他人，等这几日卷宗清点完毕了，一切水落石出，有牵连的，自然也是依大郦律令裁决。”
屋内一阵寂静。
“仅此而已？”
唐琛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冯渊一眼道：“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首先，中书省和门下省互相积怨已久你是知道的，如今好不容易这帮人背后的老狐狸倒了，中书令大人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我们能够趁热打铁，将临州邹家，连同此地的地头蛇，那个一直跟邹家眉来眼去的临州苏家一并铲除。
其次，这邹晋实在不是东西，你想想他怎么串通永福酒楼老掌柜，拆散你和虞姑娘的良缘的，还有那个邹才杰，当年欺骗虞姑娘你客死京城的事，这里面恐怕他也出了不少力吧，连那虞老伯的心血，几十年不辞辛苦换来的永福酒楼，我看呀，也快成了他邹家的私产了，哼！
第三，如今你新官上任，在临州根基尚浅，若不能趁着这股东风，一鼓作气把临州这几家豪阀世家狠狠敲打一番，只怕日后很难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树立威信，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是知道的。”
唐琛沉默听完冯渊列举的三条，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只有在听到永福酒楼快要被邹家吞并蚕食时脸色微变。
沉吟许久，唐琛轻声道：“一码归一码，不管他在虞若颜的事情上耍了多少手段，那都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如今我即是被圣上钦命回临州赴任的人，就一定要公私分明。”
冯渊脸色有些阴沉：“那我只能希望邹家不会对你恩将仇报喽，毕竟此刻在你的位置上，不管做什么，都会被邹家视作趁机报复，说不定连你那个老相好虞若颜，此刻都在商量着怎么算计你呢。”
唐琛听到这句话后面无表情·，没有回应冯渊的话。
片刻沉默后，两人又拿出关于临州漕运的案牍研究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到晌午，用过食后又批阅案牍接近黄昏，当天二人一直待在一起，并未离开府衙。
萧途的意识便随着唐琛的记忆，七七八八将唐琛第二日白天的见闻了解了个大概。随着第三次尝试的时间逐渐用尽，一阵晕眩后，萧途再次返回望月楼下的柳树堤上。
这次柳树堤上除了阵灵外空无一人，其与众人都未回来，跟萧途一样进入回忆的蓝卿莹和顾念也不在，二人要比自己提前半个时辰进入回忆，此刻应该是在回忆中有所发现，第四次选择出手去尝试救下唐琛去了。
通过第二日唐琛和冯渊的对话，再结合前两次他们尝试出手时苏绶成和邹才杰的表情，萧途笃定当晚的命案一定是这两家的幕后谋划。
现在不清楚的就是，第十五日当晚在船头，虞若颜同唐琛说了什么，以及不久之后为什么她出现在唐琛的房间内呢？
萧途在柳树堤上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众人返回，便再次选择了站定，进入唐琛第十三日的回忆当中……
接下来连续三次，萧途都选择了回忆，分别回到了唐琛回临州的第七日、第十二日和第十三日。
其中第七日和第十二日基本上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只有第十三日，唐琛、冯渊等人去邹府清查时，有了另一个收获。
上午时分，府衙内各色人等不少，有人将匾额摘下来仔细擦拭，有人将库房里的卷宗搬进搬出。唐琛赴任临州第二天，临州府衙内的众人忙碌不已。
此刻后堂东院的一间屋子里，冯渊正襟危坐在主位旁边的椅子上，面沉如水。
按理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此刻唐琛理应坐在冯渊身旁的主位上，翻阅关于此地前任知府邹晋的案牍，这也是唐琛此行来到临州的头等大事，可唐琛此刻劝还在偏房里宿醉醒酒。昨日经历的一切的确连身为旁观者的冯渊都感到唏嘘不已。
要说这唐琛也是命苦，陋巷少年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出人头地，等来的却是隐瞒欺骗后的物是人非，想到此冯渊不禁心中冷笑，看来这趋炎附势、待价而沽这一套，不光是在大郦京城盛行，这自诩清雅之地的江南水乡也不遑多让。
正想着，一脸疲倦的唐琛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用手揉了揉脸颊。
唐琛昨日从永福酒楼疯疯癫癫的跑出去之后就直奔刚开张的一家白酒铺子去了，作为此地长大的人，唐琛自然知晓很多不起眼的老店，等到后半夜才酒气熏熏的回了府衙。
见唐琛仍是一脸疲态，冯渊打趣道：“咱们唐大人可真是个痴情种子呐，如今人家都变了心，嫁作他人妇了，你还为这般女子感念伤怀，借酒浇愁。”
唐琛听后自嘲道：“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不能举案齐眉，实乃人间一大败笔。”
冯渊冷笑道：“要我说呀，这临州城的女子就是太容易变心了，夫家太寒酸日子清苦要变心，夫君没本事门庭冷落要变心，哪怕是夫君千里迢迢劳苦奔波也要变心呐。不过，这世上佳人多了去了，你也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唐琛苦笑了一下，坐起身来，拿起一本案牍，边翻阅边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冯大人是打算给我牵红线说媒喽？”
冯渊仰头大笑道：“我就不与你兜圈子了，莫不要说你已被那女子辜负，便是那女子此刻仍守着你，这门亲事我也是一定要与你提起的。
中书令宰相大人膝下有五个儿女，你应该是知道的，如今已成全了四个，只剩下最小的千金还是待字闺中，如今已是锦瑟年华，仍整日蹴鞠荡秋千，全无个女儿家样子，宰相大人正为她的婚事犯愁呢。当然，其实大人心中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一边批阅案牍，一边扫了眼盯着自己的冯渊，唐琛笑道：“你不会是说我吧？”
“正是唐兄，唐兄在翰林院任修撰时，便在京城小有名气，不少大儒都视你为他日庙堂之上的中流砥柱呐。而且那宰相大人家的千金，四年前你们那一批登科进士，御赐琼林宴上，前来陪座的人中，她那时便对你颇有好感。”
唐琛有些好笑道：“那千金小姐还真是慧眼如炬啊，当年琼林宴上，我屈居末位，站起来夹个菜都要思忖再三，在一众俊杰贵胄里可是一点都不出彩啊。”
没有理睬唐琛的打趣，冯渊一脸严肃道：“我没有与你说笑，这也是中书令大人的意思，我只是上传下达，但你要想清楚，如今圣上有意栽培你，你若是又有了宰相大人的扶持，再加上自身勤勉有加，假以时日，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接着冯渊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关于临州邹家，你打算怎么处置？”
“自然是依照大郦律令，依法处置。临州是江南水运要道，邹晋在粮食漕运上弊案不少，再加上京城中侍中大人失势的牵连，还有邹家这么多年来在临州作威作福积攒的大小冤情，对邹晋本人，从轻发落也至少是流放充军。”
“那其余人等呢？”冯渊看着唐琛，语气一紧。
“其他人？他儿子邹才杰在漕运的弊案上也有所参与，等罪证集齐，自然是跟他老子一并收押，邹家其他人，等这几日卷宗清点完毕了，一切水落石出，有牵连的，自然也是依大郦律令裁决。”
屋内一阵寂静。
“仅此而已？”
唐琛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冯渊一眼道：“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首先，中书省和门下省互相积怨已久你是知道的，如今好不容易这帮人背后的老狐狸倒了，中书令大人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我们能够趁热打铁，将临州邹家，连同此地的地头蛇，那个一直跟邹家眉来眼去的临州苏家一并铲除。
其次，这邹晋实在不是东西，你想想他怎么串通永福酒楼老掌柜，拆散你和虞姑娘的良缘的，还有那个邹才杰，当年欺骗虞姑娘你客死京城的事，这里面恐怕他也出了不少力吧，连那虞老伯的心血，几十年不辞辛苦换来的永福酒楼，我看呀，也快成了他邹家的私产了，哼！
第三，如今你新官上任，在临州根基尚浅，若不能趁着这股东风，一鼓作气把临州这几家豪阀世家狠狠敲打一番，只怕日后很难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树立威信，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是知道的。”
唐琛沉默听完冯渊列举的三条，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只有在听到永福酒楼快要被邹家吞并蚕食时脸色微变。
沉吟许久，唐琛轻声道：“一码归一码，不管他在虞若颜的事情上耍了多少手段，那都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如今我即是被圣上钦命回临州赴任的人，就一定要公私分明。”
冯渊脸色有些阴沉：“那我只能希望邹家不会对你恩将仇报喽，毕竟此刻在你的位置上，不管做什么，都会被邹家视作趁机报复，说不定连你那个老相好虞若颜，此刻都在商量着怎么算计你呢。”
唐琛听到这句话后面无表情·，没有回应冯渊的话。
片刻沉默后，两人又拿出关于临州漕运的案牍研究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到晌午，用过食后又批阅案牍接近黄昏，当天二人一直待在一起，并未离开府衙。
萧途的意识便随着唐琛的记忆，七七八八将唐琛第二日白天的见闻了解了个大概。随着第三次尝试的时间逐渐用尽，一阵晕眩后，萧途再次返回望月楼下的柳树堤上。
这次柳树堤上除了阵灵外空无一人，其与众人都未回来，跟萧途一样进入回忆的蓝卿莹和顾念也不在，二人要比自己提前半个时辰进入回忆，此刻应该是在回忆中有所发现，第四次选择出手去尝试救下唐琛去了。
通过第二日唐琛和冯渊的对话，再结合前两次他们尝试出手时苏绶成和邹才杰的表情，萧途笃定当晚的命案一定是这两家的幕后谋划。
现在不清楚的就是，第十五日当晚在船头，虞若颜同唐琛说了什么，以及不久之后为什么她出现在唐琛的房间内呢？
萧途在柳树堤上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众人返回，便再次选择了站定，进入唐琛第十三日的回忆当中……
接下来连续三次，萧途都选择了回忆，分别回到了唐琛回临州的第七日、第十二日和第十三日。
其中第七日和第十二日基本上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只有第十三日，唐琛、冯渊等人去邹府清查时，有了另一个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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