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翌日，阿尼斯便向双亲表明要离开目前的高中，前往魔法学校就读的决心。
“……太慢了吧，秋弥这家伙到底打算让我等多久……”
阿尼斯面对大都市伦敦熙来攘往的人群，手提运动提包，背上背着个大背包，悻悻然地伫立在街头。
魔法学校位于伦敦三大都心之一的西伦敦，阿尼斯就是在涩谷车站外的出口等着秋弥。
事件结束后，阿尼斯和秋弥来回传了好几封简讯，也有透过电话直接讨论。再怎么说，阿尼斯现在是秋弥的守护灵，秋弥描绘在他脸上的五芒星就像刺青，至今依然留在左脸颊上。
“阿尼斯，你听好了，总之你要尽快到伦敦来，守护灵必须随侍在主人身边才行。”
在手机另一头，秋弥曾耳提面命如此交代过。她的语气强势，是为掩饰羞涩——要是这样就好了，阿尼斯心想。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是守护灵，倒像被当成了随从或仆人。
不过。
“……最后还是到这里来了。”
他当面告诉双亲要进魔法学校时，他们并未表示反对。在那之后，他忙得昏头转向。他在暑假期间申请退学，并且接受魔法学校的转学入学考试。这时期通常没有学生入学，阿尼斯不知道，这或许是靠着凯尔的名声——尽管现在是否管用仍令人存疑——在私下运作，也有可能是他在大连寺弥赛亚那起事件中立下的功劳获得了肯定。
不过，总之，这事情背后有什么内幕，阿尼斯概不关心。
他身为守护灵，只要多少能帮上秋弥的忙就行了。
八月三十一日。
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暑假就要结束。
“……她未免太慢了吧，秋弥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一到涩谷就传简讯，告诉秋弥自己已经抵达。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人来人往，就是不见他在等的秋弥。阿尼斯叹了口气，仰望天际。
太阳正好完全沉落，夏日夜空倏地转换色彩，染上一片澄净的靛蓝。
在太阳落入地平线的那一刻，在光芒尚未完全消失的短暂魔幻时光。这一天的天色特别鲜艳，光是这么仰望便叫人暑气全消。不知不觉中，阿尼斯的脸上浮现笑容——
“蠢虎！”
起初，他以为是幻听。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声音吸引，看见了一个笔直朝自己走来的人。那个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仅因为她俊美的容貌，她身上穿的衣服更是极具特色。
那人穿着魔法学校制服，一身漆黑，上衣则是类似平安时代魔法师所穿的狩衣。
只是——
“好，好久不见，虽然也不过才两个星期而已……你等很久了吗？我也有点……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不、不过，已经没问题了，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一个魔法学校的学生站在呆愣的阿尼斯面前，尽力掩饰又藏不住羞涩与紧张，满脸涨得通红。
那是阿尼斯的青梅竹马。
但是她身穿男生制服，口气也和男孩子一样——简直像个少年似的。
她的黑色长发没有像平常一样披散在背后，而是从肩膀垂到胸前，并将发尾扎成一束。
束在发丝上的是似曾相识的粉红色缎带。
阿尼斯愣住了。
“……秋弥，你在搞什么？”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接你的啊！”
“……你那语气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当然是……咦？——等、等一下，叔父叔母没告诉你吗！？”
扎起头发，穿上男生制服——女扮男装——的秋弥突然慌了手脚，露出本性。阿尼斯频频点头，她于是挺直了身子，把脸凑到阿尼斯耳边。
她态度一转，改回熟悉的口气说道：
“‘身为凯尔家的继承人，与外界往来时，言行需有如男子。’这是本家的‘家规’！
阿尼斯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说吗？”
“没听过。”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拜托过叔父叔母要事先跟你说明清楚的啊！”
“……这、这样啊，我想……他们大概忘了吧。”
他们会忘记的可能性很高，就算没忘，这几天也实在是忙得人仰马翻，无暇顾及。
阿尼斯尴尬说着，秋弥一下子羞红了脸。
看来她原本的计划是，阿尼斯了解事情原委后，进而在言行上配合女扮男装的秋弥。此时的一她显得进退两难，全身僵硬。
阿尼斯这下总算明白，事件结束后，秋弥为什么要求别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凯尔秋弥”对外是个“男人”。这根本就是食古不化的“家规”，但实际成为守护灵的阿尼斯其实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青梅竹马的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阿尼斯一脸不自在，秋弥嘴角轻颤，像是深觉丢脸，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看来她实在很不擅长随机应变。
“——反、反正！事情就是这样，阿尼斯也要好好配合！听到了吗？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守护灵，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明白了吗？明白的话——”惊慌失措到了最后，秋弥自暴自弃大叫。
阿尼斯随口应了声“好啦。”秋弥依然红着一张脸，抿上了唇。
“我知道了。秋弥，又要麻烦你了。”
“…………”
他冷静回应，秋弥听了不发一语。
然后，她以战战兢兢的确认语气问道：
“你真的知道了吗？”
“我不就说了吗？”
“……全都知道了吗？”
“全都知道了。”
秋弥凝视着阿尼斯，阿尼斯也回望秋弥。两人之间有种确实的共识，一种达成共识与“重逢”的喜悦。
秋弥的乌黑双瞳摇曳映照着童年玩伴的身影。
“……对不起。”
“咦？”
“……我骗了你，一直把你瞒在鼓里，对不起。”
语落，她低头致歉。扎起黑发的缎带随她的动作轻柔飘摇。
“一开始……我只是在练习，练习新的咒术和男孩子的言行举止。有一次，我本来想说出实情，可是阿尼斯说‘不用说了’，我也就没多说什么。我怕一说出来，阿尼斯和我的距离又会拉开……”
秋弥啮咬粉唇。
阿尼斯笑了笑。
“你也太夸张了，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啦。”
“阿尼斯……”
秋弥仰头，脸上浮现安心的神色，盯着阿尼斯的眼神炙热，脸颊染上了不同于刚才的羞涩绯红。
“你又不是故意骗我的，不是吗？是我爸妈忘记告诉我这件事情，而且我才不会因为你女扮扮男装，就跟你拉开距离。”阿尼斯爽朗说道。
“…………”
秋弥惊讶地眨了眨眼。
“……咦﹒？”
阿尼斯没注意到秋弥的反应，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是什么时候叫你‘不用说了’？我之前跟你说过这句话吗？”
“…………”
秋弥严肃的表情瞬间闪过疑惑，当她察觉两人明显在鸡同鸭讲时，心里更加不解，突然慌乱了起来。
“……阿尼斯，你该不会没注意到吧？”
她故意随手拨弄发丝，轻摇缎带。
阿尼斯愣愣问着：“什么？”
“你不是说全都知道了吗？”
“不就是‘家规’吗，那也没办法啊，毕竟你这个人那么认真。”
“…………”
阿尼斯展现出宽容的态度回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秋弥脸上的表情缓缓归于平静。
“……骗子。”
“什么？为什么？”
“大骗子！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别开玩笑了，蠢虎！”
“咦，等一下，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火？”
秋弥挥动粉拳，猛捶阿尼斯，神情不像生气，倒像快哭了。来往路人纷纷朝两人投以好奇的目光，她也不停手，一再挥拳捶打拿着行李的阿尼斯。
此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受不了你们两个。”
一个反手将波士顿包提在肩上的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人像是站在远处，目睹全部事情经过，露出打从心底惊愕的神情。
望见少年，秋弥惊讶地瞪大了眼。
阿尼斯则是开口间道：
“哟，杰克。你和这边的朋友处理完事情啦？”
“也没处理什么事情，就只是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回到伦敦而已。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车站前面。”
说完，杰克以锐利的目光朝秋弥瞥了一眼。
阿尼斯连忙解释：
“啊，她就是我常提到的那个本家的天才，凯尔秋弥。你别看她打扮成这副模样，她其实是女的哦。她是因为‘家规’规定才会假扮成男生，拜托你别告诉其他人——然后，秋弥，他是我的朋友——”
“……杰克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弥茫然细语。阿尼斯大感不解。
“我有提过杰克的事吗？你还真清楚耶。他是杰克，头上总是戴着头巾，那是他的特征——咕噗！”
阿尼斯还没说完，秋弥已经一把扯住阿尼斯，差点没发火。
她紧抓住阿尼斯胸口，双手猛摇个不停。
“我间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那个，他也会一起进魔法学校……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而且他要进魔法学校？搞什么啊！杰克不是外行人吗！？”
面对秋弥的无理取闹，阿尼斯搞不清头绪，只能睁大了眼。
在一旁冷冷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杰克于是开口说道：
“我本来就是见鬼。”
秋弥一时说不出话，愣愣盯着杰克。
杰克则是耸了耸肩，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那是以前被卷入灵灾的后遗症，到现在都还在接受魔法医治疗。我打算趁这个机会以魔法师为目标，以后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秋弥吃惊地张大了嘴。
“……本来？等一下，那就是说……？”
秋弥战战兢兢地出声确认，杰克回了一个不怀好心眼的邪恶微笑。
“我还满会分辨人跟守护灵的，尤其相处的时间愈长，就愈肯定。还是别说这些了，初次见面啊，秋弥，那条缎带很适合你哦。”
“…………”
秋弥的双唇微微颤抖，无力松开了揪起阿尼斯胸口的手。
阿尼斯被她这反应惹得一愣。
“呃……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阿尼斯少一根筋的发言，秋弥哭丧着脸，杰克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尼斯。”
“什么？”
“蠢虎这绰号实在很适合你。”
杰克一说，秋弥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满脸通红地发出凄厉叫声：
“别说了！蠢虎和另外那个人快跟上来。告诉你们，在魔法学校里，你们算是学弟，劝你们最好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她抛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过头，把头发甩回背后，迈步走进拥挤人群。
阿尼斯睁圆了眼。
“……她到底怎么了？抱歉，杰克，她平常不是那副模样的。”
“不，她平常就是那样了。”
杰克笑着，快步追起秋弥。
阿尼斯的脑子里混乱到了极点。
不只秋弥，杰克的样子也很奇怪，看上去甚至有几分雀跃。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好像只有自己被抛在后面，那不是指空间上的含意，而是就整体气氛而言。
他莫名感到心神不宁，不过要是在这地方被抛下，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很有可能迷路。阿尼斯重新提好行李，赶紧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前追了上去。
“欸！秋弥、杰克，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对吧？你们瞒了我什么事！”
他每从后方一出声，秋弥就走得愈快，扎在发上的缎带也跟着惬意地左摇右晃。
一看见缎带，阿尼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掠过了脑海。
——咦？
那东西一闪即逝。阿尼斯烦闷苦思，一边卖力追赶秋弥他们。
人群中，主人的缎带轻盈摇晃，循循引导新生守护灵。
“凯尔”的历史再次开始转动。
“……太慢了吧，秋弥这家伙到底打算让我等多久……”
阿尼斯面对大都市伦敦熙来攘往的人群，手提运动提包，背上背着个大背包，悻悻然地伫立在街头。
魔法学校位于伦敦三大都心之一的西伦敦，阿尼斯就是在涩谷车站外的出口等着秋弥。
事件结束后，阿尼斯和秋弥来回传了好几封简讯，也有透过电话直接讨论。再怎么说，阿尼斯现在是秋弥的守护灵，秋弥描绘在他脸上的五芒星就像刺青，至今依然留在左脸颊上。
“阿尼斯，你听好了，总之你要尽快到伦敦来，守护灵必须随侍在主人身边才行。”
在手机另一头，秋弥曾耳提面命如此交代过。她的语气强势，是为掩饰羞涩——要是这样就好了，阿尼斯心想。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是守护灵，倒像被当成了随从或仆人。
不过。
“……最后还是到这里来了。”
他当面告诉双亲要进魔法学校时，他们并未表示反对。在那之后，他忙得昏头转向。他在暑假期间申请退学，并且接受魔法学校的转学入学考试。这时期通常没有学生入学，阿尼斯不知道，这或许是靠着凯尔的名声——尽管现在是否管用仍令人存疑——在私下运作，也有可能是他在大连寺弥赛亚那起事件中立下的功劳获得了肯定。
不过，总之，这事情背后有什么内幕，阿尼斯概不关心。
他身为守护灵，只要多少能帮上秋弥的忙就行了。
八月三十一日。
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暑假就要结束。
“……她未免太慢了吧，秋弥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一到涩谷就传简讯，告诉秋弥自己已经抵达。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人来人往，就是不见他在等的秋弥。阿尼斯叹了口气，仰望天际。
太阳正好完全沉落，夏日夜空倏地转换色彩，染上一片澄净的靛蓝。
在太阳落入地平线的那一刻，在光芒尚未完全消失的短暂魔幻时光。这一天的天色特别鲜艳，光是这么仰望便叫人暑气全消。不知不觉中，阿尼斯的脸上浮现笑容——
“蠢虎！”
起初，他以为是幻听。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声音吸引，看见了一个笔直朝自己走来的人。那个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仅因为她俊美的容貌，她身上穿的衣服更是极具特色。
那人穿着魔法学校制服，一身漆黑，上衣则是类似平安时代魔法师所穿的狩衣。
只是——
“好，好久不见，虽然也不过才两个星期而已……你等很久了吗？我也有点……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不、不过，已经没问题了，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一个魔法学校的学生站在呆愣的阿尼斯面前，尽力掩饰又藏不住羞涩与紧张，满脸涨得通红。
那是阿尼斯的青梅竹马。
但是她身穿男生制服，口气也和男孩子一样——简直像个少年似的。
她的黑色长发没有像平常一样披散在背后，而是从肩膀垂到胸前，并将发尾扎成一束。
束在发丝上的是似曾相识的粉红色缎带。
阿尼斯愣住了。
“……秋弥，你在搞什么？”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接你的啊！”
“……你那语气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当然是……咦？——等、等一下，叔父叔母没告诉你吗！？”
扎起头发，穿上男生制服——女扮男装——的秋弥突然慌了手脚，露出本性。阿尼斯频频点头，她于是挺直了身子，把脸凑到阿尼斯耳边。
她态度一转，改回熟悉的口气说道：
“‘身为凯尔家的继承人，与外界往来时，言行需有如男子。’这是本家的‘家规’！
阿尼斯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说吗？”
“没听过。”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拜托过叔父叔母要事先跟你说明清楚的啊！”
“……这、这样啊，我想……他们大概忘了吧。”
他们会忘记的可能性很高，就算没忘，这几天也实在是忙得人仰马翻，无暇顾及。
阿尼斯尴尬说着，秋弥一下子羞红了脸。
看来她原本的计划是，阿尼斯了解事情原委后，进而在言行上配合女扮男装的秋弥。此时的一她显得进退两难，全身僵硬。
阿尼斯这下总算明白，事件结束后，秋弥为什么要求别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凯尔秋弥”对外是个“男人”。这根本就是食古不化的“家规”，但实际成为守护灵的阿尼斯其实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青梅竹马的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阿尼斯一脸不自在，秋弥嘴角轻颤，像是深觉丢脸，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看来她实在很不擅长随机应变。
“——反、反正！事情就是这样，阿尼斯也要好好配合！听到了吗？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守护灵，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明白了吗？明白的话——”惊慌失措到了最后，秋弥自暴自弃大叫。
阿尼斯随口应了声“好啦。”秋弥依然红着一张脸，抿上了唇。
“我知道了。秋弥，又要麻烦你了。”
“…………”
他冷静回应，秋弥听了不发一语。
然后，她以战战兢兢的确认语气问道：
“你真的知道了吗？”
“我不就说了吗？”
“……全都知道了吗？”
“全都知道了。”
秋弥凝视着阿尼斯，阿尼斯也回望秋弥。两人之间有种确实的共识，一种达成共识与“重逢”的喜悦。
秋弥的乌黑双瞳摇曳映照着童年玩伴的身影。
“……对不起。”
“咦？”
“……我骗了你，一直把你瞒在鼓里，对不起。”
语落，她低头致歉。扎起黑发的缎带随她的动作轻柔飘摇。
“一开始……我只是在练习，练习新的咒术和男孩子的言行举止。有一次，我本来想说出实情，可是阿尼斯说‘不用说了’，我也就没多说什么。我怕一说出来，阿尼斯和我的距离又会拉开……”
秋弥啮咬粉唇。
阿尼斯笑了笑。
“你也太夸张了，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啦。”
“阿尼斯……”
秋弥仰头，脸上浮现安心的神色，盯着阿尼斯的眼神炙热，脸颊染上了不同于刚才的羞涩绯红。
“你又不是故意骗我的，不是吗？是我爸妈忘记告诉我这件事情，而且我才不会因为你女扮扮男装，就跟你拉开距离。”阿尼斯爽朗说道。
“…………”
秋弥惊讶地眨了眨眼。
“……咦﹒？”
阿尼斯没注意到秋弥的反应，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是什么时候叫你‘不用说了’？我之前跟你说过这句话吗？”
“…………”
秋弥严肃的表情瞬间闪过疑惑，当她察觉两人明显在鸡同鸭讲时，心里更加不解，突然慌乱了起来。
“……阿尼斯，你该不会没注意到吧？”
她故意随手拨弄发丝，轻摇缎带。
阿尼斯愣愣问着：“什么？”
“你不是说全都知道了吗？”
“不就是‘家规’吗，那也没办法啊，毕竟你这个人那么认真。”
“…………”
阿尼斯展现出宽容的态度回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秋弥脸上的表情缓缓归于平静。
“……骗子。”
“什么？为什么？”
“大骗子！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别开玩笑了，蠢虎！”
“咦，等一下，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火？”
秋弥挥动粉拳，猛捶阿尼斯，神情不像生气，倒像快哭了。来往路人纷纷朝两人投以好奇的目光，她也不停手，一再挥拳捶打拿着行李的阿尼斯。
此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受不了你们两个。”
一个反手将波士顿包提在肩上的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人像是站在远处，目睹全部事情经过，露出打从心底惊愕的神情。
望见少年，秋弥惊讶地瞪大了眼。
阿尼斯则是开口间道：
“哟，杰克。你和这边的朋友处理完事情啦？”
“也没处理什么事情，就只是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回到伦敦而已。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车站前面。”
说完，杰克以锐利的目光朝秋弥瞥了一眼。
阿尼斯连忙解释：
“啊，她就是我常提到的那个本家的天才，凯尔秋弥。你别看她打扮成这副模样，她其实是女的哦。她是因为‘家规’规定才会假扮成男生，拜托你别告诉其他人——然后，秋弥，他是我的朋友——”
“……杰克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弥茫然细语。阿尼斯大感不解。
“我有提过杰克的事吗？你还真清楚耶。他是杰克，头上总是戴着头巾，那是他的特征——咕噗！”
阿尼斯还没说完，秋弥已经一把扯住阿尼斯，差点没发火。
她紧抓住阿尼斯胸口，双手猛摇个不停。
“我间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那个，他也会一起进魔法学校……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而且他要进魔法学校？搞什么啊！杰克不是外行人吗！？”
面对秋弥的无理取闹，阿尼斯搞不清头绪，只能睁大了眼。
在一旁冷冷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杰克于是开口说道：
“我本来就是见鬼。”
秋弥一时说不出话，愣愣盯着杰克。
杰克则是耸了耸肩，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那是以前被卷入灵灾的后遗症，到现在都还在接受魔法医治疗。我打算趁这个机会以魔法师为目标，以后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秋弥吃惊地张大了嘴。
“……本来？等一下，那就是说……？”
秋弥战战兢兢地出声确认，杰克回了一个不怀好心眼的邪恶微笑。
“我还满会分辨人跟守护灵的，尤其相处的时间愈长，就愈肯定。还是别说这些了，初次见面啊，秋弥，那条缎带很适合你哦。”
“…………”
秋弥的双唇微微颤抖，无力松开了揪起阿尼斯胸口的手。
阿尼斯被她这反应惹得一愣。
“呃……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阿尼斯少一根筋的发言，秋弥哭丧着脸，杰克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尼斯。”
“什么？”
“蠢虎这绰号实在很适合你。”
杰克一说，秋弥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满脸通红地发出凄厉叫声：
“别说了！蠢虎和另外那个人快跟上来。告诉你们，在魔法学校里，你们算是学弟，劝你们最好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她抛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过头，把头发甩回背后，迈步走进拥挤人群。
阿尼斯睁圆了眼。
“……她到底怎么了？抱歉，杰克，她平常不是那副模样的。”
“不，她平常就是那样了。”
杰克笑着，快步追起秋弥。
阿尼斯的脑子里混乱到了极点。
不只秋弥，杰克的样子也很奇怪，看上去甚至有几分雀跃。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好像只有自己被抛在后面，那不是指空间上的含意，而是就整体气氛而言。
他莫名感到心神不宁，不过要是在这地方被抛下，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很有可能迷路。阿尼斯重新提好行李，赶紧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前追了上去。
“欸！秋弥、杰克，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对吧？你们瞒了我什么事！”
他每从后方一出声，秋弥就走得愈快，扎在发上的缎带也跟着惬意地左摇右晃。
一看见缎带，阿尼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掠过了脑海。
——咦？
那东西一闪即逝。阿尼斯烦闷苦思，一边卖力追赶秋弥他们。
人群中，主人的缎带轻盈摇晃，循循引导新生守护灵。
“凯尔”的历史再次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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