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石化特勤（支）队二站，五台消防车，包括高喷、涡喷、重型泡沫主战、云梯、抢险主。九五年定编时，市消防局是四十八个消防站，而现在，一线消防站总数达到了一百四十个，超过五十个消防站消防救援人员不足三十五名消防队员，而十个特勤消防站，所有编制不足四十人，除了给予装备上的支持，市消防局能做的，其实并不多。站长钱一飞、蒋子翼，都是在津海消防局工作了十几年，钱一飞从海河新区消防（支）队海滨九路消防站调入，而蒋子翼，则是从凯南特勤站（中队）调入。针对津海消防局组建两个特勤（支）队各界都有有许多议论，而津海消防局这么安排，理由其实也很简单，这块区域，化工企业太多，人口也太密集。二零一七年，石化特勤（支）队正式组建，而津海消防局内部，也形象地称这五个特勤消防站，是“站在火山口上”。

    千禧年之后，新的城市布局，大批化工企业搬到了市中心以东的几个市辖区，当时也是考虑到郊区人口密度低，同时也是在相关河流的下游，不过这些年，东部的几个郊区人口密度也出现了明显的增加，尤其是海河新区，常住人口已经超过了二百五十万。前文已讲，虽然名叫石化特勤，其实什么高风险勤务都参与，组建后第一次大规模救援行动，是支援海河新区消防（支）队扑救某物流仓库火灾。九个（支）队超过三十个消防站一百六十辆各型消防车停满了海滨六路，十六个小时的扑救近乎是在全程“被直播”。总有些业内的或是外界的“指指点点”，而津海消防局，似乎也已经，看开了，似乎发布会讲什么，都会被“质疑”。

    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极具挑战的石化救援行动，是一次跨区域消防救援。津海南部，H省沧市，某化工企业突遇大火，厂区各种罐体超过了六十个，如果火势得不到控制，影响的不仅仅是沧市。火灾一个小时，沧市几乎所有的消防救援力量就全部押了上去，接下来的十二小时，H省消防救援总队全勤指挥部调集十个地市消防救援（支）队的石化火灾救援编队出动，高速公路都是疾驰的消防车，毫不夸张地说基本上H省消防救援（总）队的家当都调了上来，一千四百名消防救援人员，面对数个多个猛烈燃烧的罐体，几度压制火势却也几度面对火情严重突变，一天紧急撤离灭火阵地六次，因为撤退及时所有队员安然无恙不过十五辆消防车报废以及数十支已经严重变形的消防水枪。火灾发生后五小时，津海市消防救援局调集特勤、石化特勤、海河新区三个消防救援（支）队十个消防站近五十辆消防车二百八十名消防救援人员增援，近乎同一时刻，SD省消防救援局也调集了五个地市消防（支）队逾三百消防救援人员支援。

    对于许多消防队员，石化火灾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不过如此严重的石化火灾，其实入职伊始就希望整个职业生涯都不要遇到。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的专家组近乎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他们中的好几位，指导过十一年前的旅海港油库大火救援，六年多前的榕海国际机场油库大火救援、津海港物流仓库救援，两年多前的J省某化工厂火灾救援，每次现场指导都希望是最后一次，只是各种原因，真的很难如愿。当年橄榄绿，如今火焰蓝，不同的部门，同样的压力，多样的挑战。

    钱一飞和蒋子翼都觉得，从来没有那一次救援，六个小时撤退指令下达了三次，现场扑救七十余小时，撤退警报下达了超过二十次，每次警报响起，反应时间不超过二十秒，水枪移动水炮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是一个字，跑，能跑多快，尽管有时穿着隔热防护服戴着空呼，队员们都能感受到身后急剧升温的气浪以及令人恐惧的喷溅声。情况稳定后，又要带队重返火场重建灭火阵地。阻截流淌火，抵近降温罐体，放空相关气罐，似乎学校所学的理论，一次性都检验了一遍。从第一个消防救援站到达现场，到九个燃烧罐体全部扑灭，整整八十小时，两省一市两千一百多名消防队员，他们守住的，不仅仅是一个厂区，不仅仅是二三百亿的投资。

    撤退归建的时候，钱一飞和蒋子翼都发现了自己的老熟人，作为特勤（支）队为数不多的女指挥员，谭小晗也参加了这次跨区域救援，和以往许多消防救援行动一样，回撤的时候，总是一个“小煤球”。谭小晗和钱一飞不止一次在海河新区消防（支）队共事过，第一次，她在支队防火监督部门，而他，就在同一栋楼的海沽消防站（中队）。几次工作调动，她二零一五年从丽东区某新建消防站调任海滨七路消防站（中队），而钱一飞，直接从空港园区消防站调任海滨三路消防站（中队）。那次，算是两人最长时间的一次共事，尽管不像第一次在一栋楼，不过彼此都知道，这两年，注定不会是那么简简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