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一）

    江天今天看了技术部开发的用户心理测试软件，感觉比预想的要好很多。看来乔云帆一再推荐启用的这个夏阳还真有点软件开发的天分。当然，另外两个人的协助也至关重要。他没想到钟家明能够在日常的系统维护中发现那么多问题，那个文弱书生看似不声不响，对从领导到普通员工每一种使用者的心理都了解得如此透彻，才在开发软件过程中提出很多建设性意见。至于许卫国，这个人的性格有点阴阳怪气，江天并不喜欢，乔云帆也不见得欣赏，但夏阳也能够利用他对数据库的熟悉，从而使整个软件的后台数据库开发设计得非常完善。江天对夏阳不由得有了一种新的认识。看来这批招的人还不错。从这些天楚雯不在的时候，林弦做秘书就完全可以胜任。她写东西快，记忆力好，接电话语气轻柔，却又能柔中带刚，伶牙俐齿地应付各种种样的来电者。总之，江天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林弦越是这样，他越是无法接近她，因为他觉得她并不像兰心一样简单，她绝对是个聪明过人的女子，是一会轻易上当的。至于林弦的私生活，他不得而知，感觉上即使她有男朋友也未确定下来，毕竟她才二十四岁啊。

    几天过去了，林弦终于又回到市场部，她和江天之间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进展。这个周末，白鸥的妹妹白鹭从厦门过来了。白鹭和她的姐姐长得有几分像，但气质性格却大相径庭。白鸥外表是那种气质高雅端庄的淑女，尽管她现在和江天在一起也非常容易动怒，但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白鹭却是非常时髦妖娆的女子，看上去特别时尚，头发是长长的大波浪，身材高挑而丰满，喜欢涂鲜艳的口红，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惹眼。

    白鹭一来江天的家里就热闹了，她说话嗓门也比白鸥要大一些，笑起来也非常开朗。江天有点嫌吵，但也不好说什么，就准备带儿子皓皓下楼去玩。白鹭却阻止了他，姐夫啊，你可不要走啊。这次我来也算是投奔你来的！

    什么？投奔我？我也是个高级打工仔，哪有什么可投奔的？

    姐夫，那我就实话实说吧。你好歹也算是鼎鼎有名的鸿远集团的高层领导之一，替我在鸿远谋个职应该不太难吧？

    小鹭，你不知道，越是我这样越不好开口，你想如果你真的进了公司，不是明摆着我以权谋私吗？

    我又没让你给我一个职位，只给我一份工作还不行吗？

    你白大小姐怎么肯做一般的小职员？

    从头做起也可以啊。

    算了，我知道你是不甘于平凡的人。我可以帮你问问其它公司，但鸿远绝对不行。

    姐夫，真的不肯帮忙？

    我愿意帮忙，但鸿远真的不行，我不想引起其他高层的误会。

    好吧，姐姐，我们去吃饭，不理他了。白鹭拉了白鸥和皓皓就走，留下江天一个人。他相自己这样难道不对吗？他洗完澡后将自己关进书房，开始上网。

    快十点钟的时候，白鸥和皓皓回来了。江天从书房里出来打招呼，咦，小鹭呢？她不是说住咱们家的吗？

    还不是你把她气跑了。白鸥不再理他，带儿子去洗澡。直到把皓皓安顿好，自己也洗了澡，才走进书房。

    江天说，这话可要说清楚，我怎么气她了？她说让我帮她找工作，我也没说不答应，只是不能在鸿远罢了。她生哪门子气呢？

    她不生气我还生气呢！说起来是一个大集团的高层领导，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说出去你有面子吗？我都替你觉得难受！

    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做得了主做不了主的事，而是实在怕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别人介绍亲友就可以，我们介绍就不成？

    跟你根本说不清，你听谁说哪个老总介绍过亲友了？

    人家介绍了才不会告诉你呢，就你傻乎乎地还以为自己是为公司着想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不过我会替小鹭留心的！

    哼，我才不相信你呢。还是说说而已，你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我了？现在何况是我妹妹！你就知道和你那些年轻漂亮的女职员眉来眼去，哪里管我们家的事？

    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就又扯上这些不相干的事？我什么时候和女职员眉来眼去你倒是说说看？

    有那一个兰心还不够吗？兰心都为你自杀了！

    你少提她！我只是说她死了，谁说是为我自杀的！

    你看一说到兰心就发火，你发什么火呀，我还没发火呢！

    你成天这样吵不怕影响皓皓啊？一点儿都不像知书达礼的。

    我当然不知书达礼啦，你们那个叫什么林弦的是不是非常知书达礼啊？长得又像兰心，比兰心还有心计。别当我不知道！

    你暗中调查我？

    你江总人正不怕影子歪，如果没做亏心事干吗要怕我调查？

    你再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是不想和你计较！

    不想和我计较？恐怕是我不想和你计较吧？如果我计较，你在鸿远还混得下去吗？你和兰心那些破事如果抖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这个人怎么越说越来劲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江天也冒火了，跑进卧室换了衣服就要出门。白鸥冲过来拦住他，江天一把推开她，你不用管我，横竖我在你眼中已经是花花公子一个了，我现在就出去找乐子，你管得着吗？江天夺门而逃。

    白鸥靠在门上，泪水哗哗地流下来。她也知道每次自己都这样易怒不好，可她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皓皓早已被吵醒了，他打开自己的房门，怯怯地望着哭泣的白鸥，妈咪，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和爸爸吵架？

    白鸥一把抱住儿子，皓皓，是妈咪不好，妈咪不应该总和爸爸吵架。

    江天冲出家门，却不知道去哪里。兰心，林弦，他的心被白鸥都吵乱了，本来他的心就已经够乱的。自从得知兰心自杀的消息后他的心就一直没有平静过，这些天又被酷似兰心的林弦给搅得更乱。白鹭还不知趣地过来要他找工作，鸿远集团又不是他江天开的，哪能为了这点小事坏了他的名声？他江天就算和兰心有过一点感情纠葛，但经济上是清白的，更不会滥用职权。

    然而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能够找谁聊一聊呢？来深圳这些年，回头想想，竟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交心的朋友。也许是在商场上混得太久了，他已经不太可能可能轻易地相信别人了。如果当初他能多相信兰心一些，也许就不会醇成她的悲剧了吧。只可惜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了，他已经变得如此讲究实际。当初他在学校里经营公司的时候，已经慢慢地改变了身上的书生气，后来到了深圳这个市场经济发达的城市，他为了更好地生存，似乎早已忘记了世界上还有真诚的友谊。当初从兰心身上得到的爱他也不能完全相信，因此更不会好好珍惜。现在和白鸥的关系弄成这样，也跟自己的个性不无关系。白鸥固然有点多疑和易怒，但以前的她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能是自己太忽略了她吧。现在渴望林弦来温暖他的心，但是林弦能吗？

    想到林弦，他也不顾时间太晚，马上拨通了林弦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