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笙歌情迷（一）

    大家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的时候，江天就和方文艳一起进来了。

    怎么样？你们还没收拾好，快点，准备开路呀。方文艳甜甜地说。

    兰心收拾完东西站起来的时候无意中瞟了江天一眼，发现他正与市场部的副经理林雄谈得正起劲。谁知这时江天忽然回过头来对大家说，那我就先下去了，你们快点。说完不经意地扫了兰心一眼。

    这一切，楚雯都看在眼里。

    由于公司班车都送员工回家了，所以大家就分别坐江天和许志刚的车去吃饭。江天自己开一辆公爵王，坐了方文艳、马丽萍和另一个女孩；另一辆雪佛莱则由孟雄开，楚雯、兰心等一干人全挤在里面。幸好已经是十二月底了，深圳虽说是南方沿海城市，可天气终究有点冷了，要不还不把这些人热坏了？

    由于事先没有定好去哪里吃饭，孟雄就只好跟着江天的车往前开。于是车里的人都纷纷猜想，江天会把他们带到哪儿去呢？有人说是一家火锅城，有人说是一家蛇餐馆，都被孟雄否定了。

    孟雄比江天大两岁，是江天的大学校友，在学校里两人由于都热衷学生会的工作，所以关系很熟。后来他们又先后来到了T市。四年前，是孟雄先进入了这家集团公司，但他的能力并不怎么样，所以一直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后来手上稍稍一些权的时候，不免想到要收兵买马，因此就把当时在内地混得不怎么样的江天给招了进来。江天进集团的时候只是在市场部任一名普通市场调研人员，但他头脑灵活、上进心强，加上又勤奋好学，所以半年后他就受到董事长的器重，提升为部门经理，去年又升为集团下属最大的全资子公司之一的商贸公司的副总经理，主管市场工作，而孟雄倒成了他的手下。孟雄说江天不爱吃什么，大家当然都无可反驳。而且大家敏感地想到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时，也都不再有兴致聊这个，反正目的地也快到了。

    江天在一家高档的海鲜酒楼前为大家揭开了谜底。这是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最近又新租了一层楼，专门开设了一家同样高档的歌舞厅。圣诞节这样的日子，深圳人是喜欢找个地方好好庆祝的。才六点多，门口的停车场就已经车满为患了。江天好不容易才泊好了车。

    电梯里，江天问咨客小姐，包房还有没有，小姐告诉他近来快年底了，节日较多，所以生意很好，包房必须预订，现在已经没有了。江天建议大家先在散席吃饭，然后干脆到歌舞厅去玩。于是让楚雯先订好歌舞厅的包房。好在还有一间大房原先有人订，但后来临时说不来了，所以还空着。

    脱下风褛或外套，几位小姐露出娇美迷人的身材。楚雯的深紫色中长风褛里是一条深灰色的羊毛高领及膝直身裙，衬托出她高雅端庄的气质；兰心的黑色薄呢长外套里是一件杏黄色高领羊绒衫，配上一条黑色薄呢长A字裙和黑色小皮靴，加上她刚刚及肩的笔直头发，更显得妩媚动人；方文艳粉色的短风褛和她乳白色的毛衣、银色皮短裙和短靴使她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活力；素爱打扮的马丽萍也毫不逊色，一身红黑格子的套裙使她明艳照人；而市场部唯一的女硕士董芸那身浅灰色套裙虽然让她略显老成，但精良的做工与考究的面料仍然能显出一种卓而不群的味道。

    江天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些OFFICE小姐，心里对孟雄招人的标准不禁有几分感慨。没人的时候，孟雄总是告诉他有一些漂亮出色的女孩子在办公室，大家的效率会高很多。江天一直对此都未置可否，但他在招聘这些小姐时几乎从不亲自面试的举止已经在无形之中同意了孟雄的做法。他其实并不是认为孟雄就真的看人很准，只是他一向认为，女孩子充其量也只能做个辅助人员，只要不太笨就差不多了，何必自己费神和她们交谈？即使是自己的秘书，他也毫不关心，也从没有想到要专门去招。所以前年集团人事部把楚雯从市场部秘书的位置上调过来给他做秘书的时候，虽然他对楚雯过于出色的相貌有点担心，但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心里很清楚，像他这样一个可以说是毫无根基的男人要在这样一个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集团里长期地占有一块地盘，就必须摒弃很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却又不能为自己带来更多实际利益的私欲。所以他不像孟雄，他几乎从不关心部下是否美貌。

    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完饭，就直奔楼下的歌舞厅。

    江天也是个爱玩的人，歌唱得好，舞也跳得棒。不过在这种场合，他一般都不太爱表现自己。他更喜欢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点啤酒，找一个平时不太有机会打交道的下属聊聊天。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不过今天他只是更想仔细观察一下兰心这个女孩而已。他承认自己是由于无聊，有点想试试十多年前在大学里玩的那套游戏，不知道对今天的女孩子们还有没有用。

    公司的这几个女孩，他其实最欣赏宋楚雯。楚雯不仅有妻子白鸥身上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更有白鸥现在已不具备的活泼和率真。当然，这是没法比的，毕竟楚雯要比白鸥年轻六岁。年轻，真是一个女性的最大资本。不过，江天对楚雯的这些看法，楚雯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江天对孟雄，也从不会谈这些事，他时时都注意保持自己作为老总的形象，不喜欢像孟雄那样显得很好色。

    而兰心，是前一阵去BJ时才让江天开始真正注意的。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市场部来了这样一个女孩，但她的机灵和不卑不亢却让他耳目一新。

    在BJ的时候，他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可是一回到深圳他就无法再像在外地一样放得开了。他只能装作是上级对待下级的那种态度，心里却知道兰心会感到疑惑。今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她发起的聚会，而且搞得还挺隆重。所以他想他今晚务必要在结束前让大家知道他的意图，也就是说，他必须为自己找一个好的理由，否则，他都不能自己说服自己。

    大家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在包房里唱卡拉OK，另一拨则更愿意坐在大厅里观看歌舞表演。

    江天看兰心和几个女孩子都很喜欢唱歌，就想先出去看看表演。他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在他后面叫江总，是个女孩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是集团公关部经理欧阳佩玲。

    他只好站起身，准备和她寒喧几句。谁知欧阳佩玲偏要拉他过去坐一会，他只好随她过去。这个女子，是集团上上下下都闻名的一个女强人，江天虽不喜欢这样被人强迫，但毕竟不能不给面子。

    原来欧阳是和她公司的几个同事开生日派对，在一个小包房里，就只有六七个人，全都是女孩。

    江天进去的时候，女孩们夸张地大叫，他很不习惯，就默默地坐下来。他发现就一个女孩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喊，而是给他端来一小碟蛋糕。他不由地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文静的女孩。

    于是他略略坐了一会就走了，欧阳佩玲把他送出来，悄悄地在他耳边说，是不是看上我们的小姐了？告诉你，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不过，现在的女孩子都开放得很，像江总你这么潇洒的男人，还会看不上吗？

    你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她蛮文静。

    她可是我们部门的大红人啊，很多客户都喜欢她。不过她也不太开窍，本科毕业就够了，还成天忙着上夜校呢。今晚要不是寿星和她关系好，她才不肯参加我们的PARTY呢。

    江天什么也没说，欧阳自觉无趣，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