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笙歌情迷（三）

    江天一个人坐在大厅边上的沙发上抽烟。

    这时候歌舞表演已经结束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包房，大厅里只剩下三三两两跳舞的人了。

    江天很想回到包房去请兰心再跳一曲，毕竟她是今晚的主角，多陪她跑两曲是应该的。可是他既然已经坐下来了，就不想再动。他懒懒地坐着，什么也不想。

    忽然，他看见兰心和孟雄出来了。这个阿雄，虽然其貌不扬，可舞跳得还不错。他一边娴熟地迈着舞步，一边和兰心说话。兰心和他配合得很和谐，但却一言不发。江天一直注视着他们，等他们跳完，他便招呼他们过来坐。

    三人聊了一会公司的事，兰心客气地请求两位领导多多关照，江天和孟雄都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江天很自然地请兰心跳一曲，他发现兰心很高兴地站起来，还下意识地拉了拉裙子。

    那是一首忧伤而美丽的曲子，好象是克莱德曼的一首曲子，虽然熟悉，两人却都叫不上名字。但很多年以后，一回忆起这个夜晚，江天耳边就会回响起这首曲子的动人旋律。他终于想起来了，那首曲子就是《LoveisBlue》。

    兰心在江天的怀里显得那么娇小，她轻盈地和他一起旋转，偶尔她会抬起头睁大眼睛听他说话，她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兴奋。

    江天面对着这个并不太熟悉的单纯女孩，心里却有另一种和白鸥在一起全然不同的感受。江天身高1米84，白鸥也差不多有1米70，两人跳舞恰到好处。而兰心只有1米65，和他比，简直像个小女孩。但是江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侃侃而谈，妙语联珠，展现出和他在公司里完全不同的一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夸张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只是他忽然不想再用一层厚厚的壳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了。此时的他，是江天，而不是江总。他真心地希望兰心也这么想，他希望兰心能放下拘谨和他随便地聊。

    可是兰心却做不到。在她心里，江天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即使他没有摆出老总的架子，兰心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她一直在聆听江天的侃侃而谈，她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激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江天对兰心的反应很不满意，但也不能流露出什么。他很清楚，如果这时候是方文艳在他怀里，那么她一定会和他开各种在办公室里不敢开的玩笑；如果是楚雯呢，即使他不这样，楚雯也不会拘谨，楚雯似乎对谁都一样，但要想真正打动她，真是太难了，难得江天都不愿意去尝试了。可惜今晚他只可能对兰心一个人这样，也许是他有点无聊了，总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兰心这样一个并不特别起眼的女孩面前放开自己。

    一个曲子很快说结束了，可是江天仍搂着兰心，他看出兰心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顺从地和他共舞。

    江天瞟一瞟四周，孟雄不在了，似乎只有几对陌生的男女在跳了。不过，他才不想管那么多呢。

    一支曲子接着一支曲子，两人就那么不停地跳着，最后江天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种他一直希望进入但很久都没能进入的境界，包括和白鸥。他多想低下头，去吻一吻兰心的头发。但他终于还是控制了自己。他把兰心搂得很紧，紧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兰心没有特别反抗，这鼓励了江天，他一边舞着一边把兰心带到舞池的角落，开始肆无忌惮地吻兰心，而兰心也熟练地回吻他。他发现兰心和他早已习惯的白鸥完全不一样。

    他认识白鸥的时候白鸥还不到十八岁，当他们第一次试着接吻时，两人都不会，所有回忆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后来两人结婚了，除了时两人会锦上添花一下，平时几乎很少这样。其实江天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也渴望浪漫的男人，他甚至不反对在大众场合拥抱。可是白鸥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绝不愿意让别人认为她是个过于开放的女子。在这样有些严谨的家庭氛围中，江天常常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老了。可今晚兰心的吻唤回了他的青春，唤醒了他的冲动，他在吻的时候明显得感到一种陶醉一种诱惑一种眩晕，他很想马上就和兰心有更进一步的举动。然而作为老总，他不能这样放纵自己，而且即使他敢，兰心也不可能会答应，毕竟太快了，他们今天才算真正认识。

    兰心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让人无所适从。她不相信江天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自己，但江天那热烈而略带强制性的吻是那样的充满男性魅力，简直是一种巨大而强烈的诱惑。虽然兰心已和男友钟家明有过同居经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很怕。而且她根本就不想和自己的上司发生这种事情，这简直太庸俗了，何况她还一点儿都不了解江天，江天也根本不了解她。

    他们回到了舞池，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曲舞结束，江天放开了她，一个人朝电梯走去。

    兰心进了房间，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十分暧昧的眼光看着她，没有人理她，包括楚雯。兰心没有说什么，一个坐在角落里喝着早已冷了的茶。

    这时候包房的电话响了，是江天打给方文艳的，让她帮他把皮包拿下楼，他要先回去了。所有的人都悄悄看着兰心，方文艳一边帮江天收拾东西，一边问另外几个女孩，你们走不走啊，刚好可以坐江总的车。我可是想走了，再坐下去也没什么劲了。

    于是董芸、楚雯和马丽萍都跟着方文艳走了。兰心很尴尬，但又不能马上就走。她只能如坐针毡地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向大家告辞。没有人理她，兰心默默地推开门，孤单地走了。

    第二天在公司遇见兰心，江天忍不住看着她颀长苗条的身影，穿着纯白的两件套羊毛衫和黑白格子的薄呢A字短裙，披着长长的黑发。她几乎没怎么化妆，显得有些苍白，很有点惹人怜爱的味道。

    江天禁不住心中一颤，可他还是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根本看不出对兰心有什么特别的举止。

    几天以后，公司上下的议论也就自动消失了。

    那一段日子，兰心忙于工作，连家信也很少写。钟家明刚好出差，她难得一个人清静清静。有时候对着那件杏黄的毛衣，她都会想起江天，那晚江天就搂着穿杏黄毛衣的自己跳舞的。可是舞曲还在心底荡漾，江天怎么离自己那么远呢？

    快到春节了，公司特别忙，经常需要加班。兰心已经和大家很熟了，她的性格是很容易被接受的，下了班，大家经常一起去酒吧或的士高。只是江天几乎从不加入这种活动，孟雄倒还常常参加，他的妻子郭丽丽也喜欢凑热闹。他们夫妻俩总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

    春节后，鸿远集团对九六年度的优秀干部和员工进行了表彰，同时又进行了一次高层领导的换届选举。江天出乎意外地当选为商贸公司的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