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希望
数月前，行山之中。
墨衣少年步态蹒跚，形如蜗牛。
白衣女子随在其后，墨衣少年每走一步，白衣女子便走一步，始终保持半丈的距离。
墨衣少年道：“你已经跟了我三天了。”
白衣女子道：“这荒野山道又不是你家的，我爱去哪去哪。”
白衣女子从袖口摸出两颗核桃。
墨衣少年道：“那柄剑你也说过很厉害，给你你也不要。”
白衣女子道：“我可不想夺人所爱，况且他是要给你的，是你没要。”
墨衣少年道：“倘若现在你让我赔你的七月剑，我只有把我的命陪给你了。”
白衣女子道：“谁要你的命。”
墨衣少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守着你两位师兄，偏偏跟着我，这山中的猛兽飞天的鹰，你就不怕他们被叼走？”
白衣女子道：“你才奇怪，你看看你自己，一天不如一天，还有心思顾及别人。”
墨衣少年道：“我只不过是耗去些力气，等过几天就能恢复。”
白衣女子道：“哦？是吗？我怕你还没恢复，就被这山中的猛兽飞天的鹰给叼走了。”
墨衣少年道：“不会，怎么可能，我......”
墨衣少年话未说完，踉跄在地。
“陈若谷。”
白衣女子一声急唤，冲向了墨衣少年。
同样的梦，黑暗如渊，陈若谷梦见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沉，也梦见了瓢泼大雨，还有一身白衣俯身背起了自己。
陈若谷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一道横向突兀的石檐，正好遮住了倾盆注下的大雨；祁月背靠岩石，或是因为太冷，一直在发抖。
陈若谷想要起身却是衰弱无力，对着白衣祁月道：“是你救了我。”
祁月抬头看了过来，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衣袖在脸上囫囵一抹，眼中多了几分灵动，道：“你醒啦，让我看看，你恢复了多少。”
祁月冰凉的小手碰触到陈若谷的手腕上，然后道：“嗯，不错，用了六天，总算是有说话的力气了。”
陈若谷听得出这是祁月在调侃自己，也知道她为何跟着自己。
陈若谷想要道谢，却是被祁月用话拦住。
“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之前看你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就知道你在逞能。知恩不报的事我可不干，你在山洞救过我们三人，万一别人知道，我把你丢下，那我天奉颜面何存。”
陈若谷道：“白骨大叔没想过杀了你们，纵使我没有去那里，你也能平安无事。”
祁月道：“你怎么知道？”
陈若谷道：“我猜的。”
祁月明眸对着陈若谷瞪大了些。
“只不过你师兄必须要全力以赴了。”
祁月道：“为什么？”
陈若谷道：“大叔他一个人闷得太久了，正好你们去了。”
祁月端详了陈若谷片刻，再道：“想不到你这么有礼貌，一直对白骨骷髅一口一个大叔，一口一个前辈，好像他真的是个人一样。”
陈若谷道：“他本就是人，只不过无血无肉罢了，纵然是一身白骨，那也比世上人清白多了。”
祁月感觉到陈若谷言辞有些偏激，道：“你年纪轻轻，心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偏见？”
“他头骨的伤痕，不是致命伤。”
“他还活着，他只不过是被人割去了皮肉，流干了血液。”
惊雷巨响，似要把山川劈裂。
祁月明眸恐慌，耳中嗡嗡作响，像是受惊的兔子。
画面飞絮，一段段在眼中浮现。
“所以…他才会有生象之息。”如拨开了疑云，祁月念念声道。
“可他这副状态怎么活下来的？”
陈若谷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不过大叔很强，无论修为还是意志。”
祁月将手搭在陈若谷手臂上，眼神变得柔和，轻声问道：“那他会死吗？”
“我想不会。”
“为什么？”祁月追问，紧紧握住陈若谷的手臂。
陈若谷笑道：“希望。”
“希望？”
“是啊，能让他一人在山洞里忍受这么多年的孤独，不正是希望嘛。”
明眸向着陈若谷眨了眨，宛如天上被遮住的星星，若有所思。
雷雨交加，石檐避雨处，某颗柔弱的心微微的颤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还要多久，这雨依旧在下，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
“临走前，那枚青色配饰是怎么回事？”祁月问道。
“大叔生象之息无几，已经不能自愈了，只有以象养象的归元才能救他。”
“归元？”祁月不解，在二人说话之际，四道幽绿的光芒正一步一步靠近石檐下的二人。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虽然极为轻巧，但在在这密集的雨声里格外入耳。
四只眼瞳里散着幽绿光芒的恶狼，此刻站在石檐处，大雨淋湿了毛发，显得精瘦而又健硕。
狼口半张，尖利的獠牙如同利刃闪着寒光，一股恶臭穿过雨幕飘散而来，让石檐下的二人紧闭了呼吸。
祁月抓起地上的七月剑鞘，道：“腐臭恶心的气息，是狼妖。”
“你快走，这里交给我。”陈若谷道。
“用嘴吗？”祁月不忘调侃，随后衣袖摆动，走出了石檐。
狼妖见祁月手持剑刃，似乎有所忌惮，围绕白衣左右徘徊，却也不敢贸然上前，直到狼妖头之声低吼，如发挥了号令，三只狼妖齐头并进扑向祁月。
七月剑并未出鞘，以守势抵挡扑来狼爪，白衣袖尾零摆，祁月手臂宛若水中游鱼，与七月剑瞬间防住三只狼妖的扑袭，其中夹杂甩剑作为攻势，以剑鞘尾部击中两只狼妖。
三只狼妖反应迅速，落地的一刻立刻左右绕转，又以为三个不同方位发动攻势，祁月又是抵挡了两次狼爪的扑袭，只是在防守过程中，身体幅度过大，被侧面袭来的狼爪抓伤了左肩，三道血痕侵染了白衣。
血的味道，让狼妖瞬间兽性大发。
一只狼妖俯身，其中一只疾速窜到狼背，弹跳起一丈多高，对着祁月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与此同时，剩余两只狼妖又以默契般的速度同时扑向祁月左右两臂处。
祁月抽出断剑七月，倒握剑柄，凌空插在了跃下狼妖的脖颈上，同时左手持住的剑鞘精准的插在狼妖口中，只是身右侧空处大开，袭来的狼爪毫不留情的扑了过去。
祁月左脚发力弹身跳开，这才躲开狼妖恶口，若不然非要撕裂半肉不可。
祁月忍着伤痛，却是发现那只发号施令的狼妖头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无力的陈若谷身旁。
祁月跑向石檐，却是被剩余的那只狼妖当面拦住。
祁月不顾安危赤手想要去搏眼前的恶狼，却只见狼妖头目已经在陈若谷脸上三分处张开了恶口。
“陈若谷。”祁月大喊。
纵然呐喊，纵然歇斯底里，那狼妖头目也并未转头，并未停留。
祁月见到獠牙之下的陈若谷，在笑。
笑得坦荡，笑的自然，笑的如山洞里白骨骷髅沉哑的那个声音。
轰隆一声巨响，如九天之上挥出一道厉鞭，一道惊雷从天直落，乍然平起。
一瞬间那块遮雨石檐被击成粉碎。
而狼妖头目已经和石檐一并消失在雨幕中。
陈若谷依旧躺在地上，滂沱落雨。
“看来我的骨头有点难啃啊。”
墨衣少年步态蹒跚，形如蜗牛。
白衣女子随在其后，墨衣少年每走一步，白衣女子便走一步，始终保持半丈的距离。
墨衣少年道：“你已经跟了我三天了。”
白衣女子道：“这荒野山道又不是你家的，我爱去哪去哪。”
白衣女子从袖口摸出两颗核桃。
墨衣少年道：“那柄剑你也说过很厉害，给你你也不要。”
白衣女子道：“我可不想夺人所爱，况且他是要给你的，是你没要。”
墨衣少年道：“倘若现在你让我赔你的七月剑，我只有把我的命陪给你了。”
白衣女子道：“谁要你的命。”
墨衣少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守着你两位师兄，偏偏跟着我，这山中的猛兽飞天的鹰，你就不怕他们被叼走？”
白衣女子道：“你才奇怪，你看看你自己，一天不如一天，还有心思顾及别人。”
墨衣少年道：“我只不过是耗去些力气，等过几天就能恢复。”
白衣女子道：“哦？是吗？我怕你还没恢复，就被这山中的猛兽飞天的鹰给叼走了。”
墨衣少年道：“不会，怎么可能，我......”
墨衣少年话未说完，踉跄在地。
“陈若谷。”
白衣女子一声急唤，冲向了墨衣少年。
同样的梦，黑暗如渊，陈若谷梦见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沉，也梦见了瓢泼大雨，还有一身白衣俯身背起了自己。
陈若谷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一道横向突兀的石檐，正好遮住了倾盆注下的大雨；祁月背靠岩石，或是因为太冷，一直在发抖。
陈若谷想要起身却是衰弱无力，对着白衣祁月道：“是你救了我。”
祁月抬头看了过来，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衣袖在脸上囫囵一抹，眼中多了几分灵动，道：“你醒啦，让我看看，你恢复了多少。”
祁月冰凉的小手碰触到陈若谷的手腕上，然后道：“嗯，不错，用了六天，总算是有说话的力气了。”
陈若谷听得出这是祁月在调侃自己，也知道她为何跟着自己。
陈若谷想要道谢，却是被祁月用话拦住。
“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之前看你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就知道你在逞能。知恩不报的事我可不干，你在山洞救过我们三人，万一别人知道，我把你丢下，那我天奉颜面何存。”
陈若谷道：“白骨大叔没想过杀了你们，纵使我没有去那里，你也能平安无事。”
祁月道：“你怎么知道？”
陈若谷道：“我猜的。”
祁月明眸对着陈若谷瞪大了些。
“只不过你师兄必须要全力以赴了。”
祁月道：“为什么？”
陈若谷道：“大叔他一个人闷得太久了，正好你们去了。”
祁月端详了陈若谷片刻，再道：“想不到你这么有礼貌，一直对白骨骷髅一口一个大叔，一口一个前辈，好像他真的是个人一样。”
陈若谷道：“他本就是人，只不过无血无肉罢了，纵然是一身白骨，那也比世上人清白多了。”
祁月感觉到陈若谷言辞有些偏激，道：“你年纪轻轻，心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偏见？”
“他头骨的伤痕，不是致命伤。”
“他还活着，他只不过是被人割去了皮肉，流干了血液。”
惊雷巨响，似要把山川劈裂。
祁月明眸恐慌，耳中嗡嗡作响，像是受惊的兔子。
画面飞絮，一段段在眼中浮现。
“所以…他才会有生象之息。”如拨开了疑云，祁月念念声道。
“可他这副状态怎么活下来的？”
陈若谷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不过大叔很强，无论修为还是意志。”
祁月将手搭在陈若谷手臂上，眼神变得柔和，轻声问道：“那他会死吗？”
“我想不会。”
“为什么？”祁月追问，紧紧握住陈若谷的手臂。
陈若谷笑道：“希望。”
“希望？”
“是啊，能让他一人在山洞里忍受这么多年的孤独，不正是希望嘛。”
明眸向着陈若谷眨了眨，宛如天上被遮住的星星，若有所思。
雷雨交加，石檐避雨处，某颗柔弱的心微微的颤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还要多久，这雨依旧在下，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
“临走前，那枚青色配饰是怎么回事？”祁月问道。
“大叔生象之息无几，已经不能自愈了，只有以象养象的归元才能救他。”
“归元？”祁月不解，在二人说话之际，四道幽绿的光芒正一步一步靠近石檐下的二人。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虽然极为轻巧，但在在这密集的雨声里格外入耳。
四只眼瞳里散着幽绿光芒的恶狼，此刻站在石檐处，大雨淋湿了毛发，显得精瘦而又健硕。
狼口半张，尖利的獠牙如同利刃闪着寒光，一股恶臭穿过雨幕飘散而来，让石檐下的二人紧闭了呼吸。
祁月抓起地上的七月剑鞘，道：“腐臭恶心的气息，是狼妖。”
“你快走，这里交给我。”陈若谷道。
“用嘴吗？”祁月不忘调侃，随后衣袖摆动，走出了石檐。
狼妖见祁月手持剑刃，似乎有所忌惮，围绕白衣左右徘徊，却也不敢贸然上前，直到狼妖头之声低吼，如发挥了号令，三只狼妖齐头并进扑向祁月。
七月剑并未出鞘，以守势抵挡扑来狼爪，白衣袖尾零摆，祁月手臂宛若水中游鱼，与七月剑瞬间防住三只狼妖的扑袭，其中夹杂甩剑作为攻势，以剑鞘尾部击中两只狼妖。
三只狼妖反应迅速，落地的一刻立刻左右绕转，又以为三个不同方位发动攻势，祁月又是抵挡了两次狼爪的扑袭，只是在防守过程中，身体幅度过大，被侧面袭来的狼爪抓伤了左肩，三道血痕侵染了白衣。
血的味道，让狼妖瞬间兽性大发。
一只狼妖俯身，其中一只疾速窜到狼背，弹跳起一丈多高，对着祁月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与此同时，剩余两只狼妖又以默契般的速度同时扑向祁月左右两臂处。
祁月抽出断剑七月，倒握剑柄，凌空插在了跃下狼妖的脖颈上，同时左手持住的剑鞘精准的插在狼妖口中，只是身右侧空处大开，袭来的狼爪毫不留情的扑了过去。
祁月左脚发力弹身跳开，这才躲开狼妖恶口，若不然非要撕裂半肉不可。
祁月忍着伤痛，却是发现那只发号施令的狼妖头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无力的陈若谷身旁。
祁月跑向石檐，却是被剩余的那只狼妖当面拦住。
祁月不顾安危赤手想要去搏眼前的恶狼，却只见狼妖头目已经在陈若谷脸上三分处张开了恶口。
“陈若谷。”祁月大喊。
纵然呐喊，纵然歇斯底里，那狼妖头目也并未转头，并未停留。
祁月见到獠牙之下的陈若谷，在笑。
笑得坦荡，笑的自然，笑的如山洞里白骨骷髅沉哑的那个声音。
轰隆一声巨响，如九天之上挥出一道厉鞭，一道惊雷从天直落，乍然平起。
一瞬间那块遮雨石檐被击成粉碎。
而狼妖头目已经和石檐一并消失在雨幕中。
陈若谷依旧躺在地上，滂沱落雨。
“看来我的骨头有点难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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